第42章 跟蹤
【他現在還在這裏嗎?】
懷姣不是多有潔癖的人,但無意間碰到其他男人的那種東西,讓他無法控製,渾身都湧起不適。
除了不適,還有隱約的恐懼。
哪怕心裏的猜測已經差不多百分百可以肯定了,但親眼見到事實的那一刻,還是會讓人有種寒毛乍起,毛骨悚然般的後怕感。
8701說:【不在了。】
細白指尖在熱水大力搓揉下,已經泛紅,而與之相反的,是懷姣那張看上去比浴室白瓷好不了多少的,慘白一張臉。
懷姣其實想問係統,為什麽不告訴他。
但話到嘴邊又恍然想起,每次出現問題時,係統各種異常又違和的小動作,比如每早更換牙刷,催促他裝監控,允許他預支積分換房子等。
8701一直在提醒自己。
房子裏除了他,還有第二個人。
【是不是關係到主線劇情,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
8701想也不想的,直接回道:【是。】
客廳裏擺放整齊的兩份外賣,因為長時間未打開,透明塑料袋裏已經冒出水汽。
懷姣沒有心情也沒有胃口再吃東西了,剛才觸手挨上的濕稠黏膩感,讓他此時喉間還哽得厲害。
正常情況下,他現在應該馬上檢查門窗,將所有進出口都反鎖好,再查看監控。
但懷姣不敢。
之前身上莫名出現的指印,早起時喉嚨的酸痛,都讓他無法保持冷靜繼續細想下去。
【我不要住這裏了。】和不久前故意耍嬌拿喬的玩笑話不同,懷姣這一刻,是真的不想再在這個房子裏呆下去了。
8701回他:【可以。】
隻不過今天實在有點晚了,要馬上搬家的話不太現實。
進過他房子的人不知道是有鑰匙還是根本就是犯罪老手,對方神出鬼沒,來的莫名走得突然。甚至也許此刻也並未走遠,隻是潛伏在暗處,在懷姣看不見的地方,細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又或者趁他睡著後,再從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裏,大搖大擺地走進他的房間,麵對無知無覺熟睡的他,做出一些很惡心的事。
懷姣隻要想到地漏蓋上的男人jy,就控製不住的身上發冷,雞皮疙瘩亂起。
8701見他那副表情,忍不住提議道:【實在怕的話,你可以先去外麵住一晚。】
【附近有酒店,今晚不住這裏也可以。】
連背包都來不及帶,懷姣聽從8701的建議,隻隨便換了身衣服,拿起手機、鑰匙和身份證就出了門。
軟件上顯示最近的酒店在幾百米外的公路對麵。再次出小區時,路上圍堵人群依舊很多,這次不光是看熱鬧的人,連電視台記者都來了不少。
“據本台了解,此次案件是近一個月以來,本市發生的第二起青年失蹤案……”
站在馬路外圍的男記者,手拿印著某地方台台標的話筒,戴眼鏡的臉上,是發掘一手大新聞的振奮表情,他語氣激昂,對著鏡頭詳細解說著案件受害者的真實身份和從事職業。
明明早就不止兩起了。
懷姣皺著眉快速走過,負責報道新聞的媒體人對案件內情的了解,甚至不如他一個毫無手段的普通學生。
懷姣想到這裏,難免想起之前將失蹤案信息隨意透露給他的,身份不明的西裝男嚴殊。
大概因為位置偏僻,附近又都是小區,懷姣入住的這家酒店環境衛生都還算可以,在前台辦好住宿登記之後就上了樓。
他出門沒帶充電器,進房間之後手機就彈出了低電量提醒,懷姣不甚在意地將它放在一旁。他不是低頭黨,兩個副本裏對手機的需求也不大,這裏它唯一的用處大概僅僅隻是方便秦也他們聯係他。
從小區凶殺案到發現陌生人入室,懷姣這一晚上過得不可謂不驚悚。
中午開始就沒有進食的人,到現在為止也不覺得餓,懷姣躺在**,一閉眼,耳邊就自發回**著之前人群裏關於失蹤男生的隱晦討論。
“出來賣的”,“屍體被塞在井蓋裏”,“被老鼠啃得隻剩骨頭……”
被凶殘殺害的人,和他年紀相仿,同住在同一個小區裏。
藏屍的那條公路,他每日早晚都會走過,也許就隔著一個井蓋,被汙水泡的發白腫脹的男性身軀,扭曲著蜷縮在髒汙的下水道裏。
泛灰擴散的瞳孔,在屍體僵硬後無法閉合,隻能怔怔看著,頭頂上每個踩過井蓋的過路人。
睡夢中都不得安穩,額上不斷冒出冷汗,酒店房間裏的空調溫度開得不高,懷姣蜷在被子裏,眼前是和下水道屍體相交展現的另一幅畫麵。
停了電,黑暗狹窄的浴室,噴射在浴室地板上的汙濁**。
沉重腥味裹著地漏金屬蓋,被不知真相的懷姣,捏在手裏,拿起湊近。
……
手機剩餘百分之二十的電量,昨晚早已自動關機,懷姣從**撐起,頭一天的少量進食和一整晚的噩夢,導致他起床後臉色很差。
浴室鏡子前印出他白得幾乎透明的一張臉,下巴尖尖墜著水珠,皺起眉就是一副虛弱模樣。
【我想馬上搬家。】懷姣小聲對係統道。
【好。】8701答應得很快,隻片刻的查詢功夫,就為他主人找好了去處,【城西有個新建樓盤,很多單人公寓在出租,你下午收拾好東西今晚就能搬進去。】
懷姣聽完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他上午有一節課,原本可以請假直接搬家的,但懷姣經過昨晚的事後一時間並不是很想馬上回到之前的住處。
他沒事做,想著人多的地方總比一個人呆著要好,於是就幹脆去了學校。
昨晚小區的凶殺案似乎一夜之間發酵起來,成為了本市熱門話題,路過同學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熱切討論著。
校門口停著兩輛眼熟的車,懷姣走過時,停下了腳步,他這種對汽車不敏感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來。
黑色轎車的後車窗在懷姣身旁,降了下來。
懷姣偏頭,看到跟往日一樣一身西裝筆挺的嚴殊,端坐在後座,他動作克製地微抬了抬下巴,側眼朝懷姣道。
“上車。”
懷姣遲疑了下。
“明鑫小區的案子,我知道更多。”隻跟懷姣見過兩次麵的男人,一下就精準拿捏住了他。
懷姣抿了下嘴唇,沒什麽猶豫地就繞到另一側車邊打開副駕駛車門。
“坐到後麵來。”
已經伸出一隻腳的動作,又被後座的嚴殊止住。
周圍過路的同學多,懷姣不想引起注意,便老老實實聽話走到後座。
然而兩人都沒料到,車門打開的那一瞬,有人捉著懷姣的手腕,動作飛快地隨他一同坐到了車內。
“這誰?你幹什麽去?”
恍如捉奸一般的語氣,從突然出現,麵帶不爽的沈承遇口中說出,懷姣傻了一秒,反應慢半拍地朝對方看過去。
“你怎麽……”
“這位是?”
嚴殊和他同時開口,又同時安靜下去。
黑色轎車開離學校門口,懷姣並著腿被夾在兩個男人中間,後座其實並不擠,但因為身旁兩人個高腿長又故意貼著他毫不收斂的坐姿,愣是把懷姣擠成了個小鵪鶉。
“這是我的,朋友。”懷姣先回了嚴殊的話,他原本想說不太熟的別校同學,但在對方逼迫視線下還是改了口。
身旁一個晚上沒見的沈承遇,此時鼻梁上貼著一個創口貼,窄小貼麵沒覆蓋住的地方,隱約露著一點青紫。
是昨天被懷姣砸過的地方。
他一點沒有自己正坐在別人車裏的自覺,揚著眉,表情略有點凶地看向懷姣,重聲說:“聽不見我問話?”
“不是,是……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懷姣含糊回道。
沈承遇薄唇扯了扯,正要再逼問兩句時,不知怎麽視線一頓,一下注意到身邊懷姣那略有些不對的臉色。
“你臉怎麽這麽白?不舒服?”他皺眉問了句。
沈承遇不是細心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昨天曾離得很近地細細觀察過對方,他說不定都不會發現。
嚴殊這時也側頭看了過來。
懷姣被兩人盯著,有點緊張地捏了下手邊褲腿。
“就是,發生了點事……”他試圖敷衍道。
……
轎車停在了某個私人茶餐廳的停車場裏,裝修雅致的安靜包間,懷姣和嚴殊、沈承遇三人,隔著桌子麵對麵坐著。
“昨晚給你發了短信,你沒回。”一絲不苟穿著嚴謹西服的嚴殊,坐在懷姣對麵,“打電話過去,手機提示關機。”
懷姣小聲解釋道:“我昨晚忘帶充電器,手機沒電關機了。”
“你去哪兒了還要帶充電器?”從見麵起就沒個好臉色的沈承遇,此時仍皺著眉,他敏銳抓住懷姣話中的一點細節,朝他問道。
嚴殊也看著他,在等他的回答。
自認為跟兩人沒多熟的懷姣:“……”
如同夜不歸宿的人被家裏抓住,此時逼問審訊一般的場景,讓他略有些無措。
懷姣不是很會撒謊的性格,一般來說,隻要不涉及隱私,別人問什麽他都會老實回答,所以他直接道:“去酒店住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眼前霎時變色的兩張臉。
沈承遇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聲音,道:“你最好不是像我想的那樣。”
懷姣愣了下,反應了兩秒後,意識到誤會的他連忙解釋道:“不是,是我住的地方出了點問題,我才去酒店的……”
“出了什麽問題,不能直說嗎。”嚴殊突然道。
“你們小區失蹤的那個人昨晚被找到了,警方接到報警電話趕往現場時間是晚上六點五十,你應該在家的時間段。”
毫無關聯,突兀銜接的一段話打斷了懷姣想要糊弄過去的想法。
“從那晚你在我家中的表現來看,你似乎很關心最近的失蹤案。”嚴殊聲音沉緩,在懷姣略有些驚愕的視線下,不顧包間裏還在場的沈承遇,冷靜問他道:“所以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連最感興趣的案件現場都可以拋在一邊。”
“獨自一個人跑去酒店住了一晚。”
嚴殊成熟又頭腦清晰,他看見懷姣白著臉,望著他睫毛顫啊顫的可憐樣子,就知道自己把人嚇著了。
男人聲音停了一下,接著緩聲解釋道,“我不是逼問你的意思,隻是昨天得知你家附近出事後,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都沒接,有點急了。”
懷姣抿了抿唇,小聲回了句:“沒事。”
昨晚有一瞬間,他其實有想過要不要去找嚴殊。對方有對案情內幕的細致了解和最先排除跟蹤嫌疑的好身份加持,如果這個副本需要一個隊友的話,嚴殊一定會是懷姣的最優選。
現在好像正是機會。
隻要不考慮此時身旁多餘出來的沈承遇。
“去酒店住是因為……我感覺我,好像被人跟蹤了……”
略長的碎發因為垂下腦袋的動作,遮擋住眼睫,隻露出半張微白的小臉。
懷姣睫毛抖著,回想著身邊發生的種種狀況,壓抑住忍耐已久的恐懼,弱聲道:“不是感覺,很早之前就隱約有些跡象。”
“隻是昨晚才發現證據……”
“什麽證據?”半晌沒說話的沈承遇,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冷沉表情,他薄唇微抿,蹙眉朝懷姣問道。
“精y……”
從懷姣口中,忽然吐出的,和本人乖順氣質完全不相符的一個詞。讓沈承遇和嚴殊兩人,在聽到後,幾乎同時表情一頓,驀地僵住。
懷姣垂著眼,忍著恥意,顫聲道:“在我浴室裏。”
“沾在地漏蓋上,被我聞到味道發現的……”
刻意又毫不遮掩,代表性與惡的,陌生男人的精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