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天黑請閉眼

楚珩不太能理解關於圓桌上懷姣最後看向他的眼神。

可憐的、茫然的。

難以理解的視線。

事實上也不需要他去理解。

因為已經沒有必要。

遊戲本來可以很快就結束。

對好人而言的生存遊戲,在狼人麵前僅僅隻是找神遊戲,低端局抿出神牌有多簡單,第一個白天和狼人對跳的八號真正預言家,女巫的銀水五號,以及雙金水九號。

三張刀口上的牌,不抿身份隻按順序都不必等到第三個白天。

隻是贏的太簡單,不符合賀領的遊戲標準,所以才在第二晚隨意、又輕易的淘汰了一個清楚遊戲規則又會帶節奏的無關人員。

一切變故都是從第二天白天搜房間開始。

原本隻為了攪渾水髒身份的提議,卻莫名其妙出現了問題。

刀具藏的隱蔽不會被察覺,**的毛發連狼人自己都不清楚,楚珩在看到懷姣懷疑的表情時,麵上是愕然卻隱隱淡定的。

一個不在白天計劃內的疑似神職人員、狼人的第一刀口。

這個賀領明確展露興趣的人,在楚珩眼裏卻是遊戲裏一抓一大把、無趣又泛濫的漂亮炮灰。

唯一的意料之外,大概是對方蠢的實在少見。

楚珩都沒想過會這樣好騙。

在已經猜到狼人有額外設定的情況下,房間裏明目張膽的“證據”僅因為自己兩句不甚正經的解釋就輕易當真了。

對方抿著唇漲紅臉也無法辯駁的無措樣子,楚珩現在都還記得。

楚珩看著他,麵上是驚詫又好笑的表情,心裏卻違背人設、難以控製的惡意揣測著——

這樣的鬼話都能信,長得像個漂亮女人就算了,難不成其實真跟個……一樣、下麵無毛。

頭腦也和一張臉保持一致,既清純又蠢笨。

蠢笨到隻在自己臥室裏呆了短短不到一個小時,就全然交付信任。

可以輕易被自己耍到暈頭轉向。

楚珩認為自己把控住了一張好牌,預言家已死的情況下,懷姣是一張最接近神民的牌。

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對方是女巫或獵人的可能性很大。

隻是之後圓桌上刻意的線索隱瞞,以及極其愚鈍的發言和投票,都讓楚珩聽的快要笑出聲。

楚珩在投票之前都不能肯定自己能否活過第二天。

所以作為保下他的回報,他可以再放一點水。

讓因為自己而被“欺負”的笨蛋炮灰,看向自己時可以不用那麽委屈,甚至活的再久一點點。

“是不是太衝動了,你有點不太冷靜。”賀領皺眉說的話還在耳邊,不冷靜居然是在形容他。

從選擇刀四號,再到票出五號。

楚珩想,那又有什麽關係,遊戲結果又不會變。

楚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可以這麽自信,非要說的話,那大概是麵前人給他的。

畢竟私下已經隱晦擺脫過自己女巫身份的人,在最後一晚的圓桌上,滿麵急色,一張臉紅了又白,混亂又自以為聰明的用蹩腳發言來試圖穿起女巫衣服。

隻需要賀領對自己的一個眼神,他就能知道對方在撒謊。

第一晚的刀口是五號獵人,臥室裏根本沒有所謂的女巫藥瓶。

先前的一點猶豫,此刻都可以直接收回。

臥室裏一開始的一點違和隻是錯覺,他就是蠢,普通的蠢,人很無聊,並有沒什麽特別的。

楚珩再一次感歎道,實在太蠢了。

……

懷姣在遊戲往後兩天問過自己不止兩次同樣的話。

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聰明,所以急需一個可以投靠依附的人,然後直白又坦誠的交付自己,就像他之前經曆過的幾場遊戲一樣。

“我可以相信你嗎……”

“你會不會帶我贏……”

求自己的時候很可憐,自己都快要為他心軟。

也確實是心軟了,沒有晚上去刀他已經是手下留情,楚珩這樣想著。

哪怕他隻是為了遊戲勝利,在最後一晚淘汰掉了他自認為的真正女巫。

下次再補償吧,如果有機會的話。

他沒注意到自己高高在上的態度,和堪稱冷漠的神色。

考核裏的玩家沒有痛覺,狼刀也隻是為了符合設定配合真人主題。事實上一切都很快,看似淒慘的死亡現場,被選中的玩家隻在狼人動手的那一秒就已經意識撤離,被宣布了淘汰。

走廊裏的燈都符合氣氛似的,因為遊戲裏的最後一晚而暗了些,楚珩從三號房間走出,隨手甩了甩指尖上沾染的血跡。

他仍穿著自己來到考核現場時的那一套著裝,麵上戴著冷淡又禁欲的銀邊眼鏡。

門被隨意帶上,楚珩躺回**,鬆散閉著眼。

他難以克製的又想到懷姣。

想到對方緊張的、無助的模樣,和為自己爭辯時,一雙眼睛發著光,睫毛顫抖急切又可憐的樣子。

真的很漂亮。

楚珩閉眼想著,是見過無數個相同人設的人,也會被輕易吸引的漂亮。

他躺在**,莫名有點燥。

這晚他有些失眠,閉上眼睛腦子裏會不受控的想起一些事和特定的人。

楚珩戴回眼鏡,坐起又躺下。

床邊的電子時鍾定格在淩晨一點整,他皺著眉,在等遊戲結束,也等一個黑夜已過的提示音。

隻是他沒有想過,還沒等到天亮,屬於狼人陣營、絕對安全的臥室門,就在這一刻,無法預料的被打開了。

輕巧的“哢噠”一聲。

楚珩驟然睜開眼,側眸往門口望去。

走廊白亮燈光撩開一條小縫,往門內泄入,視線裏站在門口的人,背對著光,隻伸出半截手臂微扶著門。

房間裏沒有燈,楚珩自然無法看清對方的臉。

但在看到對方身形的那一瞬間,他身體卻優於意識的,猛然間心跳的很快。

怪異又絕對準確的預感在告訴他,有他不知道的、失去控製的劇情正要在眼前上演。

好像沒有顧忌到房間內的人是否還醒著,站在門口的人隻猶豫片刻就伸手打開了臥室門邊的燈。

晝白的光亮起的一秒,長久適應黑暗的眼睛透過鏡片,反射性眯了眯。

緊接著又極為快速的睜開。

身下躺著的床距離臥室門隻有不到五米的距離,楚珩不是近視,戴眼鏡隻是為了遮擋視線,所以他很輕易就能看清門口的情況。

入眼是顏色深暗,看不出材質的一件鬥篷。

寬大兜帽蓋著來人臉,可從那一小段雪白的下巴尖就能認出兜帽裏的人。

對方扶著門框,好像因為來時過於匆忙的腳步,稍有些氣喘。

就像三天前,因為考核遲到冒冒失失闖入遊戲現場時一樣,他推開門,兜帽底下的臉輕微抬起,露出個略含歉意的微小表情,接著開口說了句什麽。

這次楚珩聽清楚了。

他說的是:“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睡過頭了。”

穿著嚴實鬥篷的真正女巫,這樣對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