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歸霧
遲霧鞋子脫下拎在手裏, 往後走了兩步小跑過來,謝淮京好笑的看她過來,在她快到跟前時起身。
“哎?”遲霧險險停住, “你幹嘛?”
“這個上背姿勢不新鮮。”他走近, “老公給你看個新鮮的。”
話落, 遲霧忽然被攔腰抱起, 下半身往後甩, 扣著她腰的手鬆力, 整個人往下滑, 到合適高度停下,腿彎被勾住。
“新鮮嗎?”
遲霧勾著他脖頸往上挪了挪,實話實說,“新鮮, 但危險。”
謝淮京撓了下她腿彎軟肉, “放心, 不會把你摔到。”
遲霧:“沙灘上應該摔得不疼?”
謝淮京:“那也舍不得。”
海岸如課本裏的波浪線,碧藍色的海倒映夜空的滿天星辰,前麵有人在沙灘玩焰火,熱熱鬧鬧說著他們聽得懂聽不懂的話。異國他鄉的海邊夜晚,謝淮京背著她沿著海水衝刷的臨界點朝有光地方前進。
他背寬闊極富安全感,岸邊光影落在他臉上, 塵硝的煙火又浪漫美好。
美好得想說點什麽。
“謝淮京。”
“嗯?”
她貼近他耳朵:“我愛你。”
謝淮京聲音清越,“我知道。”
他說:“我更愛你。”
這個也要爭個高低。
遲霧揪了揪他身前的衣服, 將頭枕在他肩膀,隻是嘴角笑止也止不住。
距離他們住的地方有段距離, 兩人默契的沒有著急,途徑玩耍的人群時不免有人將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熱情的當地人用泰語跟謝淮京說話,邀請他們一起玩,遲霧正想著怎麽禮貌準確表達不用時,就聽謝淮京用泰語回答。
對方看著遲霧了然一笑,雙手合十轉身離開。
遲霧:“你會說泰語?”
“小時候學過一些。”謝淮京繼續往前走,想到什麽低笑了聲,“小時候覺得沒用不喜歡的東西,現在派上用場。”
謝正明和安華溪雖並不在意他,但作為繼承人應該受的教育半點不落,幾乎從記事開始他就要學很多東西,當時謝正明淡淡看他一眼。
“你可以用不到,但你要會。”
遲霧勾著他脖頸的手收緊,不吝誇獎,“厲害。”她又補充,“不過打水仗還是我贏了。”
謝淮京彎唇,把她往上顛了顛,“下次我們再一決高下,遲大律師。”
遲大律師很大方的應戰:“可以,給你個機會。”
遲大律師又問:“你們剛在說什麽?”
“他邀請我們觀看酒吧表演。”他說,“我說我得伺候老婆,他就走了。”
遲霧:“酒吧人妖表演?”
“大概。”
“......”
夜晚蘇梅島下了一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清晨,遲霧推開窗外麵一片生機盎然,屋簷下有一株植被被壓彎了腰,酒店工作人員正在做清換。
“我們今天去哪兒?”遲霧問。
謝淮京輕鬆將租來的車子駛出位置,“大象保護營。”
原生態的大象保護營,到門口遲霧就聽見大象的叫聲,雄壯的大象站在草地前,有遊客在投食拍照,蒲扇大的耳朵一動一動。
工作人員帶他們進去,講解了保護營和與大象相處的注意事項,還未說完一隻小象邁著歡快步伐過來,腦袋親昵的拱了拱工作人員後背,象鼻呈拱橋抬起,發出脆脆的聲音。
“它在跟我們打招呼。”謝淮京翻譯工作人員的話。
遲霧挽著他的手,“我可以摸一下它嗎?”
謝淮京:“可以。”
她試探的伸手,小象似察覺她的意圖鼻子往她這邊拱了拱,呼出的氣息落在遲霧手背,她猛地收回來,詢問地看向謝淮京。
平常冷靜理智的姑娘鹿眼亮晶晶望著自己,眼裏寫著興奮和好奇。謝淮京被她看得心跟要化的棉花糖一樣,握著她的手再次伸出去,“沒事,它不會傷害你,讓它感受到你的友好。”
她再伸手的同時小象也重新將鼻子拱過來。
謝淮京:“手指張開,掌心往上,把食物放在手裏。”
遲霧依言把香蕉放在掌心,小象鼻子在香蕉上嗅了嗅,鼻子從她手心卷起香蕉放進嘴裏,一根覺得不夠它又再次探出鼻子。
“現在掌心朝下,輕輕地,一點點的碰到它鼻子。”
遲霧一一照做。
大象本就是溫順的動物,很快遲霧已經能摸到它的頭,與此同時另一側過來大一倍的大象,似乎是小象的媽媽,母子一左一右站在遲霧身側,齊齊用鼻子輕蹭她臉頰。
遲霧臉有些癢,開心的往後躲了躲,沒躲開。
謝淮京站在幾步外,單手揣兜看自己老婆。她的高興肉眼可見,偶爾會喊他,跟他說“它耳朵動了”亦或是“它們在喝水。”,可愛得不行。
大象母子喝水時將水濺到她身上,她往後退了幾步到他身邊。
“開心嗎?”
“開心!”她點頭,“很開心。”
謝淮京眉眼揉著笑,抬手將她頭上的草屑摘去,“再玩會我們就走?”
“好。”
跟大象又待了一陣,遲霧才和謝淮京離開保護營。回去的路上遲霧還意猶未盡說著剛剛跟大象的相處,手裏攥著保護營贈送的小禮物。
“這麽開心?”
“嗯。”遲霧應,“一半是因為見到了大象,更多是因為這是你為我安排的。”
謝淮京無聲笑,“你開心比什麽都值得。”
.......
他們在蘇梅島待了三天,第四天出發前往從蘇梅島飛倫敦的航班。
時隔幾年再次走出希斯羅機場,遲霧有些恍然。倫敦更加繁華,泰晤士河畔的咖啡館傳來手風琴的演奏聲,倫敦之眼與大本鍾遙遙相望,遊輪穿過塔橋,以另一種視角遊覽這種金融城市。
兩人站在甲板,河風吹動裙擺,遲霧看著兩側璀璨輝煌的建築,“怎麽想來倫敦?”
謝淮京撐著甲板欄杆,眺望遠處的倫敦大學,“來彌補之前的遺憾。”
輪船觀景結束,靠岸時謝淮京先下去再接她,轉過兩條街,映入眼簾的街道十分熟悉。
幾乎是立刻,她明白要彌補的遺憾是什麽。
回身,落後兩步的謝淮京手捧碎冰藍,緩步朝她走來。他穿得跟那天一樣,手裏的花包得也跟那天一樣,這次他不會再轉身。
倫敦之眼在他身後泛著漂亮的光,兩側燈光如為他鋪展開的紅毯。
他走到她麵前,“遲霧,我來找你了。”
遲到的話落進耳朵,遲霧眼眶忽然有些發燙。
“我現在經濟自由了,正在一點點脫離家裏的束縛,我們的一年之約已經倒計時,我會爭取快一點,快一點到你身邊。”謝淮京嗓音低低沉沉,“可不可以再耐心等我一下,別放開我。”
“你不在的饒京,我無處容身。”
河畔的風呼呼刮過臉頰,遲霧看見那個準備了一係列話的人,由滿心歡喜到希望落空,揣了幾千公裏的炙熱被瞬間澆滅。
早已瘋漲的愛意無處可藏,卻不得不藏,隻能在夜深人靜時將未宣之於口的情感一遍一遍攤開合上。
遲霧抬手。
如時空拉扯交疊,幾年前她也如這般接過他的花。
她看著他,“在倫敦的日子其實不太好。”
謝淮京擁她入懷,“我知道。”
背井離鄉的孤獨,她曾無數次被人潮擁擠在外,曾受到一些不善意的排擠,也曾看著晦澀困難的資料感到無力。
她很怕自己學得不好,怕隻能止步於此。
但並不願就此妥協認輸,掙紮著爬起來,昂首挺胸從倫敦大學走出去。
“那幾年,我也很想你。”
謝淮京將她擁得更緊,遲霧臉貼著溫熱胸膛,捧花的手環上他的腰。
倫敦有他了。
......
他們的蜜月之行最後一站是冰島,有著“冰火之國”的國家。
冰島溫差很大,一下飛機遲霧就被凍得瑟瑟發抖,太陽好似穿不透雲層,風一吹遲霧再次感覺自己穿少了。
“這麽冷,我們再去冰川會有問題的。”她說。
謝淮京牽著她朝目的地走,“不會。”
廣袤無垠的草原,強勁的風似要將小草連根拔起,再遠處,停著一輛直升機。
“我們坐這個去?”遲霧震驚的瞪大雙眼。
謝淮京頷首,“俯視這片王國。”
遲霧想過很多出行旅遊的方式,但萬萬沒想到最後一站是直升機。緩慢地帶著試探的邁上直升機,待他們坐穩戴上耳機,頭頂螺旋槳開始轉動。
遲霧緊張又帶有興奮的靠著謝淮京,雙手死死拽住他胳膊,“我怕。”
謝淮京環著她腰,“放鬆,就當做正常坐飛機。”
直升機離地,遲霧拽著的手更緊,雖害怕但還是忍不住想看。與地麵距離拉開,直升機沿著島嶼上空還是飛行,草地在視線慢慢變遠,變小,緊接著是一片冰川。
適才還白晝的天在進入冰川後驟變黑夜,一座座冰川相連,融化的雪麵漂浮無數碎冰,如一座座與世隔絕的島嶼。遠處天空紅綠相貼,如雷暴雲的雲朵隨著極光緩緩流動。
極光與冰川,是天空和大地獨有的浪漫。
眼前的震撼,美景已然不能用詞匯描述,如何斟選都不達三分。從你眼前流過,自你腳下淌過,相機記錄下的風景遠趕不上雙眼。
謝淮京調整耳機麥的位置,清潤疏朗聲音夾雜無線電“滋滋啦啦”聲音落入耳朵。
極光之下,冰川之上。
他一字一句深情溫柔:“山川河流,日落破曉,我們攜手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