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好了, 進去吧。”
最終,柳鶯鶯將沈鈺一路送到了壽安堂,沒有進去, 兩人在院門口告別。
見沈鈺站在原地沒有動, 柳鶯鶯拍了怕他的腦袋,道:“怎麽, 怕了, 一言不發鬧失蹤,怕老夫人責罵你?”
柳鶯鶯似笑非笑的激將著。
卻見沈鈺聞言,瞬間繃著張玉麵小臉, 抬著小下巴一臉傲嬌矜貴道:“哼,祖母才舍不得責罵我。”
說著, 小臉一瞥,直徑朝著院內跨去, 卻在抬腳的那一瞬間, 便又見沈鈺一臉嬌矜的撇過頭來看了柳鶯鶯一眼,隨即跟個小大人似的端得一本正經, 老氣橫秋道:“我方才與你說的那些話你好生考慮考慮吧。”
頓了頓, 又道:“我沒有同你開玩笑。”
說完,這才微微背著手,挺直了腰杆邁著兩條小短腿頭也不回的跨入了院內。
柳鶯鶯一路目送沈鈺走入庭院,嘴裏嘀咕了聲“人小鬼大”,一時笑著搖了搖頭, 又見此刻正廳內, 沈老夫人撐著拐杖由人攙著急忙迎了出來, 這才立馬閃身離開了。
一抹煙綠色衣袍在院門口一閃而過。
沈老夫人遠遠看了一眼。
話說柳鶯鶯剛轉身走了沒幾步,隻見芭蕉樹外一道淡粉衣袍搖著扇子慢悠悠不緊不慢晃**了來。
粉色衣袍穿在十幾歲的姑娘們身上, 自然鮮活粉嫩,可是穿在一個大男人身上,未免過於招蜂引蝶、騷氣了些。
沒錯,那道淡粉衣袍除了五房那位風流好色的沈五爺又是哪個?
“喲,這不是小侄女麽?”
沈戎看到柳鶯鶯,瞬間眼前一亮,立馬微微調笑著踏著過來,見柳鶯鶯當作沒有瞅見他似的,目不斜視的要越他而去,沈戎笑吟吟地噌地一下舉著扇子一擋,吊兒郎當地攔住了柳鶯鶯的去路。
隻上下細細打量著柳鶯鶯,笑著道:“怎麽,不記得你沈五叔呢?”
沈戎似笑非笑地調笑著。
話一落,卻見柳鶯鶯神色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抿著嘴道:“十七公子失蹤了一整日,沈五叔就不著急麽,還有閑情雅致在這說笑!”
說完,白眼一翻,抬手將那扇子一推,便麵無表情的拂袖而去。
沈戎莫名被懟,一時摸了摸鼻子,不過被美人懟,那可不叫懟,便是懟,那也是心甘情願的。
又見柳鶯鶯閃身離去時,一抹淡淡幽香縈繞四周,沈戎瞬間閉眼嗅了嗅,等到睜開眼時,緩緩轉過身來,親眼目送那抹婀娜搖曳身姿步步遠去,這才嘖嘖失笑了一下,懶洋洋的踏入了壽安堂。
進去時,隻見老夫人正摟著沈鈺噓寒問暖,連連查看著,沈戎見沈鈺玉麵小臉曬成了個黑紅猴屁股,終於收起了方才的調笑,淡淡挑眉瞪了老夫人懷中的沈鈺一眼道:“你這小崽子這一整日躲哪去呢?害得滿府上下鬧個不消停,害得老太太都跟著提心吊膽的,還將你大伯都給驚動了,還害得你老子我都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白費了八寶樓的一桌席麵,你這又是在鬧哪門子官司,怎麽著,膽兒肥了是不是,欠收拾了是不是?”
沈戎斜眼掃了沈鈺一眼,正欲作勢提起扇子朝著他額頭上敲了一下,卻不料,一抬眼,卻見沈鈺死死盯著他。
沈戎手一頓,眉頭一挑,道:“這樣瞪著你老子作甚?”
說話間,正要走過去將人收拾一頓,卻見此時沈鈺忽而咬著牙,從老夫人懷裏一掙,隨即懟著腦袋朝著沈戎肚子上用力一撞,將沒有防備的沈戎撞了個踉蹌不穩,隨即惡狠狠朝他吼道:“我恨你!”
話一落,沈鈺咬緊了牙關,悶頭嗖地一下又衝了出去。
“哎,哥兒,哥兒——”
老夫人見狀,立馬驚得從羅漢**起了身,連連追了兩步,見追不上腿腳靈活的沈鈺,立馬衝著屋子裏的婢女道:“還不趕緊跟上去瞧瞧,這一下將人給我看穩了。”
婢女們立馬四下追了上去。
沈戎站穩後,頓時氣得連連瞪眼道:“這個小王八羔子——”
“簡直無法無天了。”
“早晚打斷那小兔崽子的腿!”
一時氣得朝著交椅上一坐,舉著扇子胡亂朝著臉上扇著泄氣。
一抬眼,卻見老夫人撐著拐杖,連連瞪他,道:“我沒打斷你的腿,你竟還想打斷我寶貝孫兒的腿。”
說話間,提起拐杖朝著沈戎身上連連掄了去,沈戎連忙四下躲避,躲了兩下,躲不過也索性懶得躲了,一時翹著二郎腿,朝著椅子上一躺,懶洋洋道:“打罷,打罷,太太幹脆一拐杖打死我得了,橫豎這雞飛狗跳、亂糟糟的日子有個什麽趣兒,倒不如讓老太太一棍子給打死了,也算是兒子給您盡孝咯。”
沈戎收起了臉上的嬉皮笑臉,破罐子破摔道。
老夫人聽沈戎這樣說來神色微怔,又見他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到底有些心軟。
她這幼子本就被她給寵壞了,她本就有愧,後來在親事也沒能順他的意,給他娶了個不合意,又身子贏弱的,當年那件事不怪他,於是這麽些年來不論他怎麽胡作非為便也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著他去,不想,這一由便使得他那後院一路雞飛狗跳到現在,正房正房立不起,後院後院不消停,看著兒子這吊兒郎當的樣,老夫人又氣又恨又不由得有些心疼,最後一拐杖到底沒舍得掄下去。
最終,隻幽幽歎了一口氣,將人狠狠剜了一眼道:“孟氏都病成這樣了,你多少也消停些。”
頓了頓,再歎了口氣道:“到底夫妻一場。”
又道:“便是為了鈺哥兒,多少也安生兩日。”
卻見沈戎晃**著雙腿,一臉不甚在意道:“她病成這樣關你兒子我什麽事,不是她自找的麽?”
沈戎嗤笑一聲,頓了頓,又掏了掏耳朵,一臉漫不經心道:“一屋子噪噪切切,沒得煩人,看到他們孟家人爺就煩人,太太全替我趕走了罷,那院子,鎮日不是一院子的藥味,便是一院子的雜亂,這日子您讓兒子怎麽過,您說,您讓兒子怎麽過?”
沈戎一臉嘲諷著。
沈老夫人聞言卻將眼一掃,有些驚訝道:“怎麽,親家母還在呢?”
卻見沈戎冷笑一聲道:“豈止在,還捎了三四個庶女侄女來,小的才十三四了,將爺當成什麽人呢?”
老夫人聞言瞬間臉一板道:“太混賬了。”
沈戎卻繼續不甚在意的撓了撓耳朵道:“太太現在知道兒子這些年來過的都是什麽苦日子了罷?”
說話間,將案桌上的茗碗端了起來,躺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啜了起來,飲了幾口,又嫌茶淡,四下瞧了一眼,想使喚個丫頭過來給他捶肩捏背,然而一抬眼,卻見老夫人啐了他一口道:“好好坐著,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頓了頓,隻見老夫人沉默半晌,終是語氣一鬆,道:“老婆子知道,這些年來讓你受委屈了。”
沈戎一聽,立馬將茗碗朝著案桌上一擱,立馬嬉皮笑臉道:“太太若真疼兒子的話,再賞兒子個誠心如意的便再好不過了!”
話一落,卻見沈老夫人氣得臉都綠了道:“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打這些不著調的主意。”
又道:“有孟氏在的一日,想都甭想。”
片刻後,又再度歎了口氣,道:“到底夫妻一場,就安生陪她最後一程罷,也是個可憐人。”
沈戎聞言,再度把玩起了一旁的茶碗,狹長的鳳眼裏滿是不耐煩。
這時,老夫人又掃了那沈戎一眼,道:“待這一程過後,往後自當如你的願!”
沈戎聞言,瞬間眼前一亮,立馬道:“當真?太太說話可要算話!”
說到這裏,隻見沈戎將眼珠子一轉,又輕輕一笑,裝作忽然間想起了什麽,故作狐疑的問道:“對了,方才在院門口遇到了那個柳丫頭,她來這兒作甚?”
沈戎沈戎笑嘻嘻的看著老夫人,裝作隨口問著。
卻見老夫人眯著眼掃了他一眼,半晌,神色淡淡道:“就是她將哥兒送過來的。”
話一落,隻見沈戎鳳眼一挑,目光一閃,似笑非笑道:“老太太,您瞧,今兒個這麽大的府邸,這麽多人尋了一整日都尋不到人,偏偏鈺哥兒被那丫頭給尋到了,可見那丫頭跟咱們是有緣的,您說是也不是?”
沈戎笑嘻嘻的衝著老夫人說著。
說完,見老夫人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老眼精悍,盯得他莫名心一虛,沈戎一時抬手摸了摸鼻子,片刻後,還不待老夫人回應,便見沈戎笑著道:“橫豎太太是知道兒子心意的。”
“那兒子便提前謝過太太的成全了。”
說完,將翹著的二郎腿一收,驟然起了身,難得朝著沈老夫人行了個禮,便笑嘻嘻的往外去。
沈老夫人見狀眉頭一跳,舉起拐杖朝著地上連戳了幾下,在他身後連連喊道:“你又要上哪兒作亂去?”
便見沈戎懶洋洋的舉起了扇子道:“不是您老人家老攆著爺去的麽,爺去看看那個病秧子死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