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誰知道你爸一翻身,就……
張喜鳳眨眨眼,沒弄懂啥意思,“婉兒你說什麽體什麽慘?”
“就是蠶,白色的,細長的,這麽點兒大,爬著走,一動一動的,會吐絲。”
寧宛用手指比量著大小,最後三個字,張喜鳳聽懂了。
“哦哦,是蠶呀。”
張喜鳳嘟囔著,表情不對勁。
寧宛追問:“媽,你還沒說這誰寫的呢,怎麽忽然問這種問題?”
說起這個,張喜鳳趕緊關上廚房的門,神神秘秘又小心翼翼,“婉兒啊,媽跟你說,媽做夢了,一個邪門兒的夢。”
“什麽?媽,你快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不會是你夢見了,又根據夢裏的字描出來的吧?”
寧宛好奇寶寶一樣地看著張喜鳳。
張喜鳳一拍大腿,“猜對了!還真是!”
緊接著,張喜鳳就給寧宛講述起了她的夢境。
她告知寧宛,昨晚上夢見了一個梳著背頭的中年男人,那人上麵穿著帶扣子的白色短袖,下麵是黑色長褲。
衣裳的布料看上去滑溜溜的,而且很時髦,是她們鄉下人沒穿過的樣式。之前她見過剛下鄉的知青穿過,但是沒夢裏那人穿著好看。
還說那人腳上是一雙老三道的涼鞋,沒穿襪子。
之所以描述那麽詳細,是因為夢裏的張喜鳳就跟那人緊挨著,不用仔細觀察就記住了。
“婉兒,我就看著他在一塊紅色滑溜溜的布料上寫了這個字,那字是金子的顏色,還會發光,差點兒閃瞎我的狗眼,呸呸呸,是我的眼。”
寧宛憋笑,心中對老祖宗還挺佩服。
又聽張喜鳳繼續道:“他寫呀寫呀,寫完這一個字後,誒,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不會是不見了吧?”寧宛嚐試著猜了猜。
“又對了!”張喜鳳又拍了大腿一把,“就在我眼前兒站著的人,一眨眼就不見了!這人不見了吧,那帶字兒的布還在。我就打算抓起來那塊布,誰知道,那塊布直接飛了起來,粘我身上了。我這就想著拿下來做身衣裳,誰知道你爸一翻身,把我給壓醒了。”
寧宛眼睛閃亮亮,八卦心滿滿,趕緊問:“然後呢?”
“沒了呀,就醒了呀。”張喜鳳帶著遺憾的口吻說。
寧宛抓住張喜鳳的胳膊,“不是啊媽,我是問,爸壓你之後呢?”
“啊?這……”張喜鳳老臉一紅,真想打下嘴。
這咋老不正經了,在兒媳婦麵前怎麽禿嚕出來如此不害臊的話來了。
張喜鳳的表情已經回答一切,寧宛自己腦補細節,甜甜一笑,道:“媽,我其實隻是想問,你有沒有埋怨他壞了你的夢?”
“哦,你是問這個呀。”張喜鳳瞬間鬆了口氣,“沒,他又不是故意的,埋怨啥?”
“也對。”寧宛點頭表示理解,婆媳倆好像真的在正經的談話。
張喜鳳忽然又冒出來一句吐槽的話,“婉兒啊,你不知道,夢裏那人吧,長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娘娘唧唧的。不過要說像娘們兒吧,寫的字兒又很有力。”
寧宛忍住噴飯的衝動,趕緊糾正:“媽,你說的應該是蒼勁文雅,文人墨客一般都是那種氣質,不是娘。”
張喜鳳點點頭,她沒文化,但是聽三媳婦說的準沒錯。
她又拿起那張紙,看上麵的字。
“婉兒啊,話又說回來了,你覺得這夢是啥意思?這字兒又是啥意思?”
寧宛:能是啥意思?忽悠你唄。
看著婆婆較真兒的樣兒,寧宛略作沉思,然後糾結又為難,“媽,這你可是難倒我了,我也不會解夢。
照你說的,那布貼在了你的身上,我倒是覺得,也許是你最近做的新衣裳快好了,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是嗎?”張喜鳳覺得這樣的解釋還欠缺點兒什麽,“那布料是解釋了,可為啥寫這麽個字兒?”
寧宛接過那張紙,又上下打量了一下。
“媽,要說這個蠶呀,跟布也是有關係的。這蠶絲能織布,織出來的布有些光澤感強的,就是你說的那種光溜溜的布,叫綢緞。而且,那綢緞很貴,值不少錢那!”
張喜鳳眼睛放光,這是不是老神仙在點化她呢?
寧宛眼觀鼻鼻觀心,“媽,要說布料這東西可是真值錢,你看上回咱賣那幾塊布,一下可是花了好幾十。”
“可不是?那麽點兒布都趕上吃肉了。”張喜鳳也忍不住抱怨,頓了頓又覺得這麽說不合適,趕緊補充:“就是也不能那麽說,媽就想給你買好的,你長得好看,就得穿新衣裳。”
寧宛一愣,頓時心生愧疚:婆婆能不能不要犯規地寵媳婦?都不好意思繼續套路了。
咳,當然,不好意思是不存在的,那念頭隻是一瞬間。
“媽,你對我真好!”寧宛挽著張喜鳳的胳膊,語氣軟綿地商量:“媽,我不想吃飯了,我想吃桑椹,你陪我去摘點兒行不?”
張喜鳳哪裏受得了漂亮的三兒媳的撒嬌,當即把手裏的紙往兜裏一揣,“當然行!”絕對得行啊!
村子裏的桑樹行平時沒什麽人,這搶收時期更不會有人看著了。要說那些桑葚吃多少都吃不飽,摘多了還容易壞,也沒多少人樂意去摘那玩意兒。
所以,大家都不把桑樹行看眼裏,任由其自由生長。不過說來也怪,哪怕是不打理,每年都能結不少桑葚。村民們吃著解饞是夠了,管飽是沒用。
於是張喜鳳背了竹簍,寧宛拿了水壺灌了白糖水,婆媳倆樂嗬嗬地一起出了門。
這一路上,張喜鳳又問了寧宛許多關於蠶的事。
她總覺得那夢是在指點她呢,可又抓不住重點,就很急。
不知不覺,倆人就到了十方院村的桑樹行(hang二聲聲調。桑樹行,排列成行的桑樹)。
清瘦少年寧簡舟撿了一堆幹樹枝,正想著要不要先回牛棚送一趟,就瞧見了寧宛跟張喜鳳往這邊來了。
他忽然有些緊張,腦海裏回憶著背誦的筆記。
爺爺說的那番話還曆曆在目。
做人難,圓滑又不失本性地做人更難。
有些謊話說出來是害人的,但有些謊話說出來是在救人命。
所以,他預判待會兒好像得說謊。
張喜鳳在這時候也瞧見了寧簡舟,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嫌棄地皺眉,“真晦氣!”
寧宛一頭霧水地看向張喜鳳,“媽,怎麽啦?”
張喜鳳以為寧宛不知道寧簡舟的身份,立即科普,“前邊那走狗是牛棚的,婉兒啊,你以後見了可得遠……”
“媽!”寧宛的臉一下子垮下來,她本能地接受不了婆婆對親爺爺的稱謂。
這罵人的詞兒,罵在外人身上,那叫痛快。罵在自己人身上,那叫痛心。
張喜鳳卡殼,不知道三兒媳為什麽突然變了臉。
她的嘴唇動了動,“婉兒,你這咋啦?”
寧宛也察覺到反應有些過了,她立即調整表情,瞥眼看了看寧簡舟掛在竹簍外掉了漆的水壺。
她靈機一動,“哎呦”一嗓子,抬手捂住了一隻眼睛。
“媽,我眼疼,好像進了什麽東西,得用水衝洗衝洗。”
寧宛的聲音不小,寧簡舟自然聽得見。
不過他瞅了瞅張喜鳳手裏的水壺,又覺得這會兒過去有些多餘。
張喜鳳瞧見兒媳婦迷了眼睛有些慌,嘴裏嘟囔著“水、水”,趕緊擰開帶來的水壺。
“媽,這個不行,這個我加了白糖,最好用清水鹽水或者涼白開洗洗。”
她邊說邊在張喜鳳看不見的角度給寧簡舟打手勢。
寧簡舟咽了咽唾沫,提了口氣,朝著這邊一瘸一拐地走,“我有水,清水,不嫌棄的話……”
“拿來吧你!廢話那麽多!”張喜鳳跑上去一把拽過水壺,又趕緊給寧宛衝洗眼睛。
待寧宛說好了,她又立即停下來。
“婉兒,怎麽樣了?”張喜鳳關切詢問。
“真沒事了媽。”寧宛說著,手指向上展露,在她的食指上安靜地躺著一個像是黑螞蟻一樣的小黑點兒。
那小黑點兒已經不能動彈,但寧宛還是不由驚喜道:“咦?這不是蟻蠶嗎?(蟻蠶:剛剛孵化出來的幼蠶)?”嘿嘿,這不是她剛剛從空間裏轉移出來的必備道具嗎?
“啥?你說蠶?”張喜鳳的眼皮狂跳。
蠶這個字兒,她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