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快來蛇呀!菜古玉
少年看見寧宛的時候也很意外,“不是說黃昏……”
“我回來得早,就過來了。”寧宛回應,又下意識地朝著那些爺爺奶奶看了過去。
這些爺爺奶奶將來可都是各個領域的泰鬥。
當然,前提是他們能夠熬過去這段艱苦歲月。
寧宛多少了解一些,很多上了年紀的身體根本吃不消,還沒熬過去就埋名在了牛棚。
想到自己一身醫術,寧宛當下決定,她一定盡己所能,保住這些爺爺奶奶的性命。
隨後寧宛甜甜一笑,禮貌友好地打招呼:“爺爺奶奶們好,我叫寧宛,是十方院村老葉家三兒媳婦。”
在場的人都怔住,眼神裏都閃爍著複雜情緒。
他們是什麽人自己清楚,過去的歲月裏也跟村子裏的人打過交道。
可那些人從沒有給過他們好臉色,不是嫌棄就是鄙夷,哪裏會對他們笑?
所以,寧宛的招呼就打了個寂寞。
“我爺爺在屋裏不能動。”
少年出聲,一瘸一拐地挪了挪地兒,讓出來了門口位置。
寧宛回神。
“哦,我看看。”她邊說邊邁進低矮房屋。
這裏的房屋是八年前被放到這裏的人自己搭建的,說起來都比不上村子裏的茅草屋。
房屋要多簡陋就有多簡陋,屋頂薄的根本就擋不住烈日。
窗子又小又破,沒有玻璃,上麵糊著的報紙被戳破,跟沒糊一樣。
熱風灌進來,讓本就悶熱的環境又多了三分窒息感。
屋子裏沒有床,地上鋪著的破了邊的草席子便是他們的安身地。
角落裏,一位老人仰躺在上麵,身下墊著一層看不清原本顏色的黑褥子。
那老人似乎傷得很重,麵色憔悴,形容枯槁。
寧宛還沒走近,就生出了一抹心疼感覺。
她隻是在屋門口待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覺得要受不了了。
這種環境下,年邁的老人們要天天住著。
簡直太熬人。
“有涼水沒?”寧宛忽然問。
少年一訝,隨後道:“有,要多少?”
“你拿個大盆,我帶了西瓜,放涼水裏拔一拔,給爺爺奶奶們分一分,解解暑。”
寧宛把背簍放地上,從裏麵掏出一個大西瓜。
也不管少年詫異的目光,她又走向臥地的老人,蹲下身。
老人似乎也有所察覺,微眯著眼看寧宛。
少年事先已經告知他會有人來給他治病,剛剛也聽見了寧宛說話的動靜。
此刻,他渾濁的眸光都是滄桑,張了張嘴,除卻沙啞的悶哼聲,什麽都沒講出來。
寧宛看出老人似乎是要跟她打招呼,她忙說:“爺爺你別動,我先幫你把脈,治療的事我會給……額,給那個孩子說。”
貌似她忘記問了,那少年叫什麽名她還不清楚呢。
這會兒少年不在屋裏,寧宛也懶得去問。
她靜下心來給老人做檢查。
老人發了高燒,腿上有傷口,而且是化膿性腫脹。
見老人一直都是眯著眼瞧她,寧宛又猜測老人應該有眼疾。
她先從竹簍裏取出來事先備好的醫藥箱,退燒膠囊拆了包裝,隻留了裏麵的。消炎藥也是,包裝都去掉,按份量配比分裝在了不同的紙包裏。
寧宛又取出稀釋了無數次的聖泉水,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扶起來喂藥。
“爺爺,這是退燒跟消炎的,先吃了。”
老人還算配合,不過因為虛弱,喝了三次水才把藥片徹底咽下去。
寧宛給順了順氣兒,又慢慢將老人放下。
少年此時從外麵進來,隨著他一起的,還有一位爺爺。
“丫頭,你真敢治病?”那位爺爺上來就這麽問,寧宛愣了一下,倒是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她無奈又心疼,“性命無價,不分高低貴賤,我有什麽不敢的?倒是這環境太糟糕,根本就不適合養病。”
“誰說不是呢?但也沒有辦法。我們這些牛鬼蛇神,人家醫院根本就不敢收。這還是工傷呢,村長給蓋了公章給了證明,人家也不收。”
那位爺爺帶著埋怨的口吻嘟囔著,寧宛的雙眉微蹙,“工傷?是在村裏幹活受的傷嗎?有證明為什麽醫院不收?”
“之前我們不是幹這些活來著,兩個月之前,我們幹的都是重活。大多數都在窯廠那邊脫坯,老漁跟老蕭被叫去蓋房子,結果老漁從房頂上掉了下來,斷了腿。
開始以為活不成了,結果硬生生挺了過來。村長怕我們再出事,就改了工,換了現在的活兒。
要說大夥兒還得感謝老漁,沒有他這次危及,村長還不一定給換活兒呢。就是苦了老漁,兩個月沒出屋,也不能動彈,每天受著疼,還沒人給醫治。”
說到這裏,那位老爺爺又看向寧宛,“丫頭,你真能治好老漁,我何緒這把老骨頭下輩子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你!”
何緒這個名字,寧宛在後世沒聽說過,當然,除卻娛樂圈之外,很多領域的大佬一般都是默默無聞。
她暫且沒有去在意何爺爺的身份,就憑著對方性情中人說話的性子,寧宛決定待會兒第二個給他檢查身體。
“何爺爺,我先給這位於爺爺清理一下傷口,後續治療,我得看情況下醫囑,別著急。”
寧宛的話說完,何緒一訝,繼而哈哈笑了起來。
寧宛莫名,她眨眨眼看著說變臉就變臉的何老頭兒:這爺爺不會腦子有毛病吧?
“哈哈哈,漁爺爺,不是漁爺爺,他可不姓於。”
何緒點出自己的笑點。
躺著的爺爺哼哼兩聲,礙於體弱力小有濃痰,嗚嚕嗚嚕的說不清楚話。
少年在此時為親爺爺做出解釋,“我爺爺姓寧,不姓於,何爺爺稱呼我爺爺老漁,是因為他名字裏有漁這個字。”
“也姓寧?”
寧宛的眼皮狂跳,她想起來了一件賊重要的事兒!
於是立刻在腦海裏狂呼菜古玉。
“快來蛇呀!菜古玉我…我好像找到啦!”
“高祖爺爺!我遇到了!我六老祖!”
菜古玉從福泉裏竄出來,它就養精蓄銳一個回籠覺的功夫,小宛兒就搞大事啦!
“確定了?怎麽知道的?”菜古玉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運氣也忒好了。
寧宛激動在腦海裏應聲,“姓寧,名字有個漁字,六十多歲,身子骨差勁到馬上要交代,這麽多條都對得上!”
她找到了!嘿嘿!啦啦啦!
“那也不一定……”菜古玉還沒說完,就聽見寧宛在現實裏出聲:“寧爺爺是不是叫寧知漁?”
“咦?你認識?”何緒先應聲,好奇地打量著寧宛,又道:“對了,你說你也姓寧來著,莫非……”
“不是!”少年慌忙插嘴,“我從沒見過她,我們家除了我跟我爺爺,其他人都死了!”
何緒的心咯噔一下,愧疚地看向寧宛,“對不住對不住,說錯話了,我該打。”
放在沒變天之前,要是跟海市寧家有關係,那真是麵上有光。但放到現在,即便是真的跟海市寧家有關係的,也都會大義滅親,嘴硬著說不認識。
一時間房間裏的氛圍有些尷尬,何緒撇撇嘴,識趣的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寧婉他們。
看了看紅了眼圈的少年,寧宛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她這會兒也不追著問那老爺爺的名字了,動作麻利的給處理了傷口,隨後利索地包紮好。
寧宛給留了藥,還給放下一罐麥乳精,一個罐頭,十斤白麵,十斤粗糧麵,外加十個雞蛋。
“鹽巴有吧?東西收好,以後有了還我。爺爺需要營養,別舍不得吃。”
寧宛交代完之後看了下天色,準備先離開。至於其餘的爺爺奶奶,她打算下次再給檢查。
因為寧宛提及了爺爺的身體,少年打算拒絕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寧宛,“以後一定還!”
寧宛點點頭也不矯情,背起幾乎空著的竹簍起身就走。
要不是竹簍的體積有限,她恨不得多從空間裏取出來的西留在那兒。
畢竟那位爺爺的身份不一般,她待他已然不僅僅是出於同情了。
邁出去那地方的房屋,寧宛靈機一動,回頭問少年:“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少年愣了一下,也不隱瞞,直接道:“寧簡舟。”
“大繁若簡,獨木成舟,好名字啊!”寧宛脫口而出,她自己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