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跟你說實話,你可別生氣

寧宛搭眼一瞧,娘來,還真是!

她粗心大意了。

之前拿票子的時候隻注意讓花色對上時代,倒是忘了看時間。

得虧婆婆自我攻略了,還找了個神仙當幌子,不然這種邪門兒的事兒她真編不出口呦!

“婉兒啊,你再看這個。這糖票上寫的是6月30日到7月30日,今兒才6月25。”

張喜鳳又拿了張票給寧宛看。

寧宛眨了眨沒見過世麵的眼,好家夥,這些票竟然還有保質期呢。

得虧沒拿過了期的放裏麵,不然婆婆豈不是得心疼哭?

她醞釀了半天,才煞有其事地問:“媽,你說要不要給神仙燒點兒紙錢,感謝感謝?”

這樣的話,以後她給祖宗們燒紙也不需要跑出去偷偷摸摸的了。

一向迷信的張喜鳳立即來了精神。

“咱娘倆是想一塊去了!”張喜鳳讚賞地看著寧宛,“必須燒,多燒。”

她邊說邊把錢跟票子往兜裏一揣,準備馬上去燒紙。

想了想張喜鳳又都掏出來,將錢跟票子分開,一份遞給寧宛,“婉兒啊,這你拿著。”

托夢的神仙八成是看在她兒媳婦的麵子上給的錢票,她不能苛待了兒媳婦。

寧宛哪裏肯收?但架不住張喜鳳的堅持,她隻好被迫收回一半本錢。

手裏攥著錢跟票子,寧宛掃視到八仙桌上放著的燒紙,心情略顯複雜。

好家夥,這是早就準備好了?

看來婆婆是認定有神仙存在。

祖宗們給婆婆托夢這戲,演得很到位,很成功。

張喜鳳沒注意兒媳婦的神遊。

她把零嘴兒跟布料全都放回竹簍,堂屋的門敞開,然後拎著竹簍就往西屋走,還不忘回頭問:“婉兒啊,你剛說沒鹽了是不?”

寧宛跟上,“嗯,鹽罐子空了。要不……”

話沒說完,葉秀娟從屋裏跑出來,“媽,嫂子。”

“秀娟在家那。”張喜鳳看了閨女一眼,“拿個雞蛋換鹽去。”

“誒。”葉秀娟趕忙應聲,她就是想去供銷社,才從屋裏跑出來刷存在感。

葉亮跟張迎春不知道去哪裏了,家裏隻剩下了寧宛跟張喜鳳。

張喜鳳把竹簍往西屋裏一放,“婉兒啊,這些你收好,牛金芳那占便宜沒夠吃虧難受的,少跟她打交道啊。”

寧宛意外的看著婆婆,又趕緊道:“媽,這些其實是……”

“都給你買的,收好嘍!”張喜鳳強勢地往裏推了推竹簍,“咱娘倆就別掙了,我還得趕緊去燒紙,別讓神仙挑了理。”

現在打擊封建迷信,她得快點兒趁著家裏沒外人的時候燒紙,順便念叨兩句心願。

聽見燒紙,寧宛也被轉移了注意力。

她也不再糾纏東西分配的事,認真地看著張喜鳳,“媽,我能跟你一起燒不?”

張喜鳳一訝,繼而眉開眼笑,“能啊,太能了!你能親自燒,更好!”

夢裏的神仙說了,三兒媳婦可是老葉家的福星!

寧宛的美眸一瞪,故作驚訝,“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啊?”張喜鳳眼神飄忽,心裏埋怨著嘴太快,一激動就禿嚕了。

她尷尬地笑笑,硬著頭皮挺直脊梁準備直接攤牌。

“兒媳婦啊,我跟你說實話,你可別生氣。其實、其實你是我們老葉家福星,我對你好,拿你當親閨女待,神仙就會獎賞。那些錢啊、票啊,按理說都是你賺來的。”

說到最後,張喜鳳老臉一紅,越發覺得不好意思。

寧宛沒想到婆婆真的相信這種莫須有的言論。

她愧疚地抿抿嘴,想要說上幾句大義慷慨的話來回應婆婆。

張喜鳳卻因著擔心兒媳婦知道真相後挑理,又立即補充:“婉兒啊,媽承認,之前對你好,有些是裝出來的。但自打你認了這門親,叫我一聲媽,我待你就是真心實意,絕對不是裝的!”

“是裝的也沒事,能裝一輩子也是我的福氣。”寧宛接過話茬兒,“媽,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不管怎麽樣,我都是你親兒媳婦,你是我親婆婆。之前的事誰都別挑誰,都過去了,來日方長,咱看以後。”

張喜鳳頓時心花怒放,看著寧宛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婉兒啊,你說的對,咱看以後,看以後啊!”

寧宛臉上的笑意加深,“嗯!”

“走,燒水去!不是,是燒紙去!”張喜鳳嘴瓢地笑眯了眼,哈哈兩聲掩飾尷尬。

緊接著婆媳倆分工合作,張喜鳳去堂屋取燒紙,又拿了一張大團結。

燒紙平鋪在地,張喜鳳拿著錢認認真真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地印了一遍。

寧宛在空間裏找了一盒火柴一根粉筆。作為知青,有粉筆不是稀罕事兒,火柴就更不必說。

寧宛在地上畫了個大圈兒,用著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嘟囔:“天靈靈地靈靈,待會兒我婆婆燒的紙錢跟我一樣,都是孝敬寧家祖宗的,別送錯了。”

“婉兒啊,你說什麽呢?”張喜鳳好奇地問,也想學學文化人講話,不然她待會兒隻會說“神仙保佑”“菩薩保佑”,一點兒創新都沒有,自己都聽膩了。

寧宛劃開一根火柴,點燃燒紙的一角,淡定回答,“哦,媽,我在祈願呢,希望祖先永遠庇佑家族,萬古長青,庇佑子孫,平安順遂,我們的福報都是祖先給的,我們時刻謹記,一定不會忘記恩德。”

張喜鳳為難地張了張嘴,就記住了最後一句。

對了還有這稱呼好像不對,她立即糾正,“婉兒啊,不是神仙嗎?怎麽你說……”

“哦,祖先祖先,祖宗跟神仙的統稱。”寧宛麵不改色的忽悠。

於是,張喜鳳信了,也因為這一打岔,剛才記住的最後一句也忘了個幹幹淨淨。

再於是,燒紙的時候,寧宛嘰裏咕嚕說了半天,輪到張喜鳳的時候,她很誠摯地雙手合十,道:“我要說的跟我兒媳婦一樣,感謝保佑啊,感謝!”

寧宛:……

嗬嗬了。

不過,得了便宜的是老寧家祖宗,寧宛又覺得這樣的婆婆太可愛。

婆媳倆燒完紙錢,又趕緊收拾幹淨。家裏的大門也敞開,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葉秀娟拿著鹽一蹦一跳地回來,把鹽送去廚房,她又趕緊回了自己屋。

見沒人跟來,葉秀娟又從兜裏小心翼翼地拿出兩毛錢,疊成三角,塞進了床頭的磚縫中。

本以為張迎春那根紅頭繩也就值一毛,誰知道供銷社的阿姨見她嘴甜,直接按原價給她退了。

葉秀娟高興了一路,激動了一路,就是不敢跟家裏人分享,怕錢還沒焐熱就被自家媽收了。

沒多久,葉家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回來。

葉紹行的臉色不是很好,工作上的進展不是很順利。

寧宛從廚房裏走出來,瞧見公爹滿麵愁容,下意識道:“爸,生產隊的任務豬又有得病的嗎?”

葉紹行一愣,想到寧宛之前跟著去縣城的事,又自然了臉色。

“那倒沒有。”葉紹行回了句,又朝著廚房望了望,“你媽呢?”

張喜鳳聽見動靜從堂屋出來,上前就問:“回來啦,啥時候去買任務豬補上,定下沒?”

提及這個,葉紹行又變了臉色,蹙眉道:“隊裏農具不夠,張大哥非得要買農具,不買任務豬。”

“啥?那怎麽行?任務豬能殺了分肉,買了農具年底分啥?能一家分把鐮刀鋤頭的當飯吃?”張喜鳳不樂意了,“啥也不買,年底還能分幾毛錢,這叫什麽事兒啊。”

瞧著公婆一起愁眉苦臉,寧宛想著幫忙分擔點兒壓力,她開口道:“爸,農具差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