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什麽時候了還不說實話

張喜鳳一聽,也看了過去,“麻山想說啥?”

被點了兩次名,麻山知道瞞不住了。

反正早晚得說,不說也會被發現。

“嬸子,嫂子,你倆來之前,二狗哥拉肚子好幾回了。”

張喜鳳皺皺眉,嫌棄道:“那麽多事兒事兒,懶驢上磨屎尿多,跟牛金芳一樣的玩意兒。”

麻山正要解釋,寧宛臉色微變地問:“不會是吃了豬肉才這樣的吧?”

今早來的時候,她可沒瞧見二狗子跟麻山帶飯。

這年頭缺衣少食,大家根本就吃不上幾頓葷腥,尤其是村兒裏人。

再深入聯想,養的好好的年豬不能隨隨便便的宰了。結合二狗子的事兒,應該是豬有問題,所以才會宰了。

想到這裏,寧宛覺得事兒好像有點兒大,備不住還會牽連到公爹。

見麻山愧疚心虛地耷拉下腦袋,張喜鳳的心也咯噔一下。

她脫口而出,“真是吃豬肉吃的?!不是說煮熟了沒事兒嗎!”

“媽,你知道?”寧宛不可思議地看著婆婆,秀眉緊蹙,“到底怎麽回事?”

婆婆開始就知道內幕不說,真是荒唐!

被兒媳婦直視,張喜鳳的心七上八下,砰砰狂跳地好似要衝出嗓子眼兒。

她雙腿發軟地低聲說:“知道一點兒,那豬病的就剩一口氣兒,村長跟你爸就、就……”

“媽,去那邊說。”寧宛朝著四周瞧了瞧,雖說身邊沒旁人,但不遠處就是土路,難免會有路過的。

她拉著張喜鳳往路邊的林子走了走。

張喜鳳垮著臉,繼續說:“那豬被宰了,生豬肉能看出來,熟了就看不出來了。”

“這也不全怪你爸,生產隊的豬,算是大家夥兒的。你爸跟村長就合計著賣點兒錢,年底分社員,也算減少損失,本來日子就不好過,就想著能好過點兒。”

寧宛理解這種想法,但不支持。

而且現在擔心的是,多少人買了病豬肉,吃了之後會不會跟二狗子一樣拉肚子。

簡單的拉肚子倒是沒什麽,挨過去就好了。但如果嚴重了,發展成急性腸炎,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見兒媳婦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張喜鳳試圖勸慰,“婉兒啊,你放心,這事兒最後拍板兒的是村長,你爸他……”

“媽,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問題,是怎麽杜絕隱患發生。你看二狗子那樣兒,萬一拉脫水了,就得丟了命。”

寧宛打斷張喜鳳的話,這是她穿過來第一次在張喜鳳麵前嚴肅。

張喜鳳卻是被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嚇夠嗆,沒注意她說話的語氣。

“婉兒啊,婉兒,那你說咋辦呀?”

張喜鳳平日脾氣再大,也不過是在地裏刨食兒的農村婦人,聽見可能會死人,早就嚇得六神不安,腿一軟,趕緊扶住了樹。

就在此時,二狗子弓著腰捂著肚子過來,那臉色煞白煞白的,身上還有些惡臭味兒。

張喜鳳一瞧,驚慌失措地呼了口氣,也顧不得嫌棄屎臭味兒了,“狗子你咋樣?”

二狗子這會兒也意識到事兒大了,他苦著臉,“嬸子,我怕是毀了,之前偷吃了老多肉,拉了不少血,你能不能做個主,讓我用點兒賣肉的錢買藥?”

“啥?拉血!”張喜鳳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寧宛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後慢慢地讓她躺倒,摸了一下張喜鳳的脈象,確定無大礙她才鬆了口氣。

“你,手伸過來。”寧宛又對著二狗子命令了句。

二狗子早就被剛才拉血的事兒嚇破了膽,也沒心思欣賞寧宛好看不好看了,命最要緊。

他趕緊聽話地伸手過去,“嫂子你會看病?”剛剛他瞧見寧宛給張喜鳳把脈了。

“別說話。”寧宛邊說邊靜下心來把脈,她手邊沒有醫療設備,隻能靠著二老祖的傳承來救急。

沒有實操經驗的寧宛心裏也虛,不過在把脈的時候腦海裏卻突然湧現出了大量的醫學知識。

“急性腸炎。”寧宛確定了病症,隨後收手,拿過張喜鳳的竹簍在裏麵翻了兩下,實則是從空間裏取了兩個沙星膠囊。

她上輩子也拉過肚子,左氧氟沙星膠囊或者蒙脫石散最能快速止瀉。

寧宛此刻頭腦清晰,中醫確診,西藥治療,前後也就不到一分鍾時間。

二狗子這會兒沒了主心骨,見寧宛這麽篤定的神色,他二話不說,接了膠囊就拍進了嘴裏,也沒用水,直接混著唾沫一起咽下。

等待藥效發揮作用的空檔,寧宛掐了掐張喜鳳的人中。

張喜鳳幽幽轉醒,“婉兒啊,我這咋地啦?”

“媽,你先坐會兒,剛才應該是情緒激動,暈了。”寧宛邊說邊把水壺遞給張喜鳳,“喝點兒水。”

張喜鳳聽話地喝了兩口,又趕緊看向二狗子。

“他應該不會有事了,我給吃了止瀉藥,之前給葉超買燙傷藥順便買了點兒別的急救藥。”

寧宛不等婆婆詢問,直接給了個交代。張喜鳳眼睛一亮,“真的?哎呀呀,太好了太好了!”

繼而她又想到了那些買肉的人,張喜鳳的不安再次襲上心頭。

寧宛沒有去看張喜鳳,而是看向二狗子,“你吃了多少肉?麻山吃了多少?”

倆人一起賣肉,二狗子出了事,麻山沒出事。或許倆人吃的份量不一樣,吃的少了,身體抵抗力強的能扛過去。

真要那樣的話,或許事情不會太糟糕。

二狗子支支吾吾,張喜鳳抓起地上的土坷垃(方言,土塊)就砸過去,“什麽時候了還不說實話!快說!”

“那什麽,麻山沒吃,我自己偷吃的。”二狗子小聲回答,又偷偷地抬眼看了看張喜鳳。

“他看你吃,他能忍住?”張喜鳳不信。

雖說麻山看上去老實本分,但麵對肉的**,張喜鳳感覺不能輕易忍住。

要是都不吃的話,互相監督,麻山沒吃,還能說得過去。

寧宛也是這樣覺得,不是她看不上麻山的秉性,這是人性。

“他沒看見我吃,我們倆進城之後就分開了。我讓他看著車跟盆,我把熟肉切一塊一塊的,用樹葉包了,分好幾回跑了四個黑市賣掉了。賣的時候,我就偷吃,誰來買,我就跟著嚐。”

二狗子說到後邊,心虛的聲音越來越小。

寧宛狐疑地問:“你不是說市管會有人,不去黑市賣的嗎?”

她看過的小說裏,去黑市賣東西是不被允許的,而且那裏交易價格高的離譜。由此,寧宛又有了另外的懷疑。

二狗子摳著指甲不敢抬頭,斜眼看著地麵,“我、我家沒親戚在市管會,我胡謅騙人,其實就是想趁機吃肉。”

張喜鳳爬起來一巴掌甩過去,打在二狗子後腦勺上,“你個完犢子!是想害死你叔跟村長呀!你丫的大白天去黑市賣東西,你怎麽不上天!”

二狗子被打也不敢還手,他捂著腦袋解釋:“我捂著臉,沒被人瞧見,衣裳也換了,不會被認出來。你放心就行呀嬸子。”

張喜鳳這才鬆了口氣,但想想還是後怕。

寧宛忽然開口,“多少錢一斤?”

“兩塊,保證好……”二狗子本能地說出口,意識到禿嚕嘴的時候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