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把有限的時間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
那中年女人穿著大方格的純棉布襯衫、青藍色工裝褲,襯衫的口袋裏還別著支鋼筆。這種打扮的人極有可能是領導幹部,孫秋娟聽見動靜不敢怠慢,趕緊走了過去。
當時點菜的時候她就提醒過,這道菜比較辣,可是川菜係的一種。
對方還說無辣不歡,這咋還挑剔上了?
“服務員,這個太辣不能吃,端下去重新加加工。”中年女人說著,又慌忙端起桌上的涼茶水灌了幾口。
孫秋娟看了看菜,想著大師傅的脾氣,她不敢端。
李師傅對自己的手藝一向自信,要說讓他重新加工,就是對他質疑。
再說這會兒正是上客高峰期,端下去之後影響大師傅的心情,大師傅指定排在最後給加工。
那樣一來,惹惱了客人,還是做服務員的倒黴。
哎,兩邊受氣,真憋悶。
“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啊,我們趕時間。”中年女人又皺眉催促了句。
孫秋娟為難的樣子剛好被寧宛瞧見,寧宛看在小姑娘待她熱情的份兒上,決定幫個忙。
剛剛這邊的情況她了解了一部分,如果客人隻是嫌辣的話,她倒是可以解決。
“嬸子,你也喜歡吃水煮肉片啊,我也是。”寧宛的一嗓子立即引起中年女人以及她同桌人的注意。
孫秋娟也下意識地朝著寧宛看了過來。
張喜鳳不清楚兒媳婦要幹啥,怕寧宛吃虧,也趕忙走了過來。
寧宛淺笑著,在對方愣神的時候,她繼續道:“這肉味道香辣,吃起來軟嫩易嚼,裏麵的配菜吃上去也是麻辣鮮香得很。就是有一點,想吃辣吃不了辣的人,對它是又愛又恨呀。”
“哎呀,可不就是呢!我就愛吃這個味兒,可是太辣了,咽不下去,辣的嘴疼。”中年女人也不問寧宛是誰了,遇到了個跟自己同病相憐的,她也忍不住吐槽兩句。
寧宛確定對方是喜歡吃,不是刻意找茬兒,她又看向孫秋娟,“有白糖沒?盛小半碗,急用。”
寧宛邊說邊遞給孫秋娟一個小白瓷碗,還不忘俏皮地對孫秋娟眨了眨眼。
那美眸嬌豔的樣子,不光是孫秋娟看直了眼,在場的人都忍不住驚豔了一把。
說話的這閨女是誰啊?咋這麽好看哩?聲音也好聽。
以後誰娶了誰有福氣,多養眼!
“快去啊!”張喜鳳推了推孫秋娟,又往寧宛身邊站了站,宣示主權似的問出口:“兒媳婦啊,你要白糖做什麽?”
“兒媳婦”三個字很有用,旁邊幾個伸長脖子準備打探寧宛身份的大媽這會兒都歇了心思。
中年女人倒是麵不改色,她看著寧宛,似乎也在等答案。
要白糖做什麽?難不成要加到菜裏?
那豈不是太荒唐了?肉變成甜的怎麽吃?
“媽,白糖可以中和辣味兒,這水煮肉片裏本來就放了白糖的,隻是量少,吃不出來。”寧宛底氣十足地回應。
說話間,孫秋娟已經端著白糖過來。
還沒言語,就見寧宛端著碗要往菜裏倒。
“哎哎哎……”
中年女人跟孫秋娟都慌忙出聲阻止,但還是快不過寧宛的手速。
雪白的砂糖入了紅湯,想撈出來是不行了。
“放心,壞了味道,這菜算我的。”寧宛自信滿滿地說著,“嬸子,你用筷子攪拌一下再嚐嚐,不合適再說。”
中年女人半信半疑,用筷子攪拌之後,小心地舔了舔筷子尖兒。
她眼睛一亮,辣味兒還在,不過沒那麽強烈了。
“還真行。”她笑說著,滿意地看向寧宛,“謝謝你啊,你也會炒菜?”
“略懂一點兒。”寧宛謙虛地回應,快速掃過桌上的酒菜,她又道:“現在辣味兒雖說清減了,不過吃多了還是會辣嘴巴。
嬸子信我的話,可以點一杯蜂蜜水備著,邊吃邊喝,體驗感更好。
蜂蜜能緩解嘴巴的疼痛,而且女人多喝蜂蜜還能美膚養顏、延緩衰老呢。”
中年女人眼睛亮了亮,看向孫秋娟問:“有蜂蜜水沒?”
孫秋娟驚呆了,她沒想到寧宛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客人提出的問題,還給飯店推銷了產品。
蜂蜜水可不便宜,一杯子抵得過一瓶小香檳了。
雖然這個年代在國營飯店裏上班都是拿死工資,但是能多賣出去東西,領導知道了指定要誇獎。
孫秋娟開心極了,對寧宛也佩服極了。
被寧宛推了一把,孫秋娟才道:“有有,五毛一杯,行嗎?”
中年女人聽見這價格也有些肉疼,她一個月雖說有四十塊的工資,但還是要發揚艱苦樸素精神。
水煮肉片這菜,她曾經在南方出差吃過一次,這一次,是有生以來第三次而已。
一份大菜就夠奢侈了,再點上五毛的蜂蜜水,是不是有點兒……
寧宛眼觀鼻鼻觀心,瞥見中年女人左胸口袋上別著的鋼筆時候,她眼睛一亮。
“多少錢不打緊,蜂蜜水能緩解疲勞,我看這位嬸子都有黑眼圈了,是工作累的吧?
我媽也經常這樣,每天從早忙到晚,經常掛嘴邊上的一句話就是,希望把有限的時間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
嬸子,我看見你就像是看見了我媽媽,可惜我現在不在她身邊,不能盡孝。這蜂蜜水我來送你,就當是送給了我媽媽,嬸子你可別推辭呀。”
寧宛的一番話說完,中年女人感動得要命。
她感覺自己像是找到了知音,和藹一笑,“那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話,《雷鋒日記》我手抄了一本,真是受益匪淺。”
寧宛驚喜道:“真的嗎?那真是太巧了!”
雙方彼此對視,好像還真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孫秋娟不明白寧宛為何要出那麽多錢買蜂蜜水,但還是很配合地按照寧宛的吩咐,用溫水衝泡了一杯過來。
經過交流,中年女人知道了寧宛的名字,對方的名字不方便透露,隻讓寧宛叫她一聲薛阿姨。
初步了解之後,寧宛也不多做打擾,重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
張喜鳳滿肚子的疑問,但礙於環境不對,她並沒有提出來。
不過想到剛剛兒媳婦落落大方的表現,張喜鳳覺得倍兒有麵子。
一頓飯吃完後,婆媳倆又坐了會兒,葉超下了班。
平日裏,下午下班的這三個小時,葉超都會貓在後廚的角落休息。
今兒不一樣,媳婦來了,他媽塞給了他一些錢跟票,讓他帶著媳婦逛一逛。
張喜鳳借口自己太累,留在飯店裏歇著。
寧宛知道婆婆的心思,也沒拆穿。
不過,七十年代的小縣城並沒有什麽娛樂場所,搞對象的進城最多就是逛逛供銷社,買點兒衣裳花布啥的。
那些東西她之前跟婆婆已經買了,實在是沒地兒去的話,再逛一回,也行。
“先去買兩管牙膏,再去買旁的,行不?”葉超突然開口,詢問著寧宛的意思。
“牙膏?哦,那個,牙膏沒有了啊。”寧宛說的有些心虛。
早上她是在空間裏刷的牙,並沒有注意家裏的牙膏在哪兒。
葉超從兜裏掏出來兩個壓扁了的牙膏皮,“嗯,沒了,給你擠牙刷上最後一點兒就沒了。你不知道嗎?”
啊這……
“知道知道,我忘了。”寧宛心虛的眨眨眼,趕緊轉移話題,“那你拿牙膏皮幹嘛?”
葉超一愣,看向寧宛的眼神變了變,“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