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從未想過離開我
我母親最近一直追問宋成傑的事，我不勝其煩就搬去了汪亞森那兒。他依然沒有放棄勸說我去見那位老師，我想著最糟的那部分我已經知道了，見一見倒也無妨。
汪亞森很開心我終於妥協，大一早就開車帶我去鎮上找他，他見了我很激動，拉著我的手一個勁的說：“這麽大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紮兩個辮子，頭上還戴著大紅色的絹花。你爸爸抱著你批改作業，你很乖，安靜的看連環畫。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你和你爸爸長得真像。”
我也隱約記起麵前的這個人，那個時候他還沒這麽老，他很年輕，應該是剛從學校裏畢業來村鎮小學教書。我爸會和他一起打籃球，他們也會帶著我一起玩，從來不會因為我是女孩子就覺得我應該安靜的待著。
我手足無措的站在他麵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汪亞森有些著急，問道：“不好意思，我們早該來拜訪您的。您之前和我說，有些關於我父親的事希望能和我姐姐當麵說，她現在過來了，您可以告訴我們是什麽事嗎？”
他看了汪亞森一眼，說：“對，是有一些關於你們父親的事。我希望可以單獨和你姐姐聊聊，你不介意吧？”
汪亞森有些不情願，我拉了拉他，“你去樓下等我吧。”
他走後，我問道：“我父親當年的事，您都知道嗎？”
“知道一些，我和汪老師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說實話，最開始我還追求過她。你父親知道我在追她，還總是幫我們創造機會。可惜，她沒看上我，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她喜歡你父親。後來他們在一起，也沒有瞞著我，我那個時候很氣憤，就不再理會他們了。可是有一天，汪老師來找我，告訴我她懷孕了，她想和你父親離開這裏，換一個城市生活。可你父親猶豫不決，希望我可以勸勸他。我當然拒絕了她的請求。但心裏依然放不下這件事，就找你父親質問，他告訴我他已經決定和汪老師離開這裏，但他要帶著你一起走。你母親同意離婚，但不同意他帶著你離開，所以他決定偷偷帶著你和汪老師一起離開。”
“我父親要帶著我一起離開？”我不可置信的問道。
他點點頭，“是啊，如果不是為了帶著你，他們也沒必要偷偷摸摸的走。可是第二天整個村都在傳你父親丟下老婆孩子和汪老師私奔了，當時我很震驚，也很奇怪。他怎麽會丟下你走掉呢？”
我已淚流滿臉，一直以為母親都告訴我，我的父親他不要我了，他拋下我和別的女人走了，可現在我才知道，他從來就沒放棄過我。從我出生開始，不管做什麽他都會帶著我，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拋棄我。
“那您後來有收到我過父親的信息嗎？”我問他。
他搖頭，“一次都沒有，直到你弟弟，也就是汪老師的兒子找到我，我才知道他當年根本就沒有和汪老師離開。對不起，或許我不該胡亂揣測，和這一切太詭異了。他沒有和汪老師走，也沒有帶你走，就這樣失蹤了幾十年，我在想當年他是不是根本就沒走成，而是出了意外？”
我終於回過神來，擦了擦眼淚，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真的真的很感謝。你不會知道這些對我來說都多重要。隻是，這件事可以到此為止嗎？就我們倆知道可以嗎？”
他並沒有追問，“當然，我單獨和你說這件事，也是不想節外生枝。至於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決定了。對了，有一個東西我想要給你。”
說著他轉身進房間，很快他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照片上有四個人，我父親，汪老師還有他，以及坐在我父親肩膀上的我，照片背景就是我們鄉鎮中心小學。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家裏早已沒了關於父親的一切，我甚至都快記不起他的模樣。看到這張照片，小時候模糊了的記憶頓時又清晰起來。
汪亞森看著照片表示非常神奇，歎道：“你看這個照片的拍攝時間，其實那個時候我母親肚子裏已經有我了。四舍五入一下，這算不算是我們的全家福？”
“我們的爸爸長得很帥，是不是？”我笑道。
他點點頭，“當然，你就遺傳了他所有的優點。”
我把照片收起來，“等會我就拿到照相館再洗一張出來，到時候我們一人一張。”
“不用這麽麻煩，我用手機對著拍一張就好了。”
回城後我母親又催我回家，有些事或許真的必須麵對了。
見到我，她興奮地拉著我，說：“沈瑜他爸現在已經完全下不了床了，話也說不利落。你幹媽的意思是以後晟陽就交給你打理了，讓我們找一天去公證處繼承財產。”
我卻毫無興趣，問道：“沈瑜去世後，你一直往她媽媽身邊湊，是不是就等著這一天？”
“你說什麽呢？你把我當什麽了？”
我不想和她吵架，輕聲問道：“我想知道你和我爸爸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臉色陰沉問道：“是不是沈瑜她爸爸對你說了什麽？這個老家夥就是見不得我們好，你可別信他。”
“和他沒有關係。我就是想知道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你還不知道嗎？拋下我們母女，跟小情人跑了，你就非要找不痛快，一次次提這件事嗎？”
我終於忍受不住，吼道：“你還要騙我多久？他拋下我們母女？他真的拋下了我了？他根本就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拋棄我，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嗎？從小到大看著別人有爸爸疼，你知道我多羨慕嗎？我一直以為我爸爸不要我了，我是一個不配得到疼愛的孩子，可我現在才知道，我錯了，他愛我，他到哪裏都會帶著我，他怎麽舍得離開我自己走掉。”
“梁箏箏你閉嘴，你到底從哪裏聽來的這些鬼話？你說他舍不得離開你？他不會拋下你，那這些年他在哪裏？這些年陪著你，把你撫養長大的人又是誰？”
“那就要你問了啊，你把他藏哪裏去了？你說啊！”
“啪”一個耳光狠狠地甩在我臉色，她氣得臉色鐵青，指著我說：“你這個沒良心的，不知道哪裏聽了一些風言風語，就要把我這幾十年的付出抹殺了嗎？”
“我沒有，我從來沒怪過你什麽，可我想知道真相，我就想知道我是不是一個被父親拋棄的人。你告訴我啊，我求你告訴我！”
她哭著癱在地上，“是，他要帶你走。他就是一個混蛋，他自己要走也就算了，他還想帶你走。我什麽都沒了，我隻有你了……”
“所以，真是你殺了他？”到了這一步，我依然不敢相信她殺了他。
她卻猛搖頭，“我沒有，不是我，是他自己從樓下摔下去腦袋撞在了鋤頭上。箏箏，你相信媽媽，我真的沒有殺他。我是恨他，恨不得他死，可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他。”
“那你為什麽不報警？還將他埋了起來？”
她震驚的望著我，“你都知道了？我，我隻是不想失去你，我和他正在吵架，結果他就死了，警察來了一定會以為是我殺的人。我不能讓你沒了爸爸又沒了媽媽。所以我就把他埋在了院子裏。”
我步步後退，“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轉身跑出門，一直往前跑，不知疲倦沒有目的的跑著，等我回過神已經在宋成傑家門口。
我正要敲門，身後卻想起一個女人的聲音，“請問你找誰？”
轉身就看到宋成傑和一個年輕女人，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對中年夫婦，應該就是宋成傑的父母。
“對不起，我走錯樓層了。畩澕獨傢”我低頭說道。
我轉身要走，宋成傑卻快步上前拉住了我，“箏箏，你怎麽了？”
“沒事γιんυā，我不是來找你的。”我甩開他的手。
“別鬧了，跟我進去。”宋成傑打開指紋鎖拉我進屋，其他三個人都沒說話。我萬萬沒想到會在這樣狼狽的時候見到他父母，更是不想說話。
“成傑，這是你朋友嗎？”最終還是那位年輕女人先開口打破尷尬的場麵。
“她是我女朋友。”宋成傑毫不猶豫的向他們父母介紹我，接著又對我說：“箏箏，這是我爸媽，這是蘇莉。”
“叔叔阿姨好。非常抱歉，不知道你們也在，空著手過來。”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向二人打招呼。
他媽媽聽說我是宋成傑女朋友，忙上前拉著我，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我，然後熱情地說：“都不知道我們家成傑交女朋友了，這個人也是，也不通知我們一聲，害得我們白操心了。”
“我本來就準備找個時間告訴你們的，誰讓你們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了。我都還沒機會說呢。”接著宋成傑拉過我的手，“最近晟陽集團這麽多事，你一定忙壞了吧，我先送你回去。”
宋成傑定是看出我有心事，於是隨便找個借口就拉我離開了。我目前的狀態的確不適合與他父母交流，也就任他牽著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