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就隻配這樣的活著?

它們不過是悲哀的裝飾和衣服,可是我鬱結的心事卻是無法表現出來的。

—— 《哈姆萊特》

汪亞森出現在母親麵前,還未來得及自我介紹的時候,母親就將他趕出了家門。她渾身顫抖著把他往外推,並悲傷又絕望地看著我說:“他就是不肯放過我,我知道的,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過我的……”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一直以來母親在我的心裏是強大的,彪悍的,現在的她讓我感到害怕和陌生,我對汪亞森喊道:”你走吧,我求你了。你想知道的事我幫你問,請你快點走吧,我媽媽她不想看到你。”

汪亞森無可奈何地離開,我抱住媽媽,努力地想讓她冷靜下來。

“你別這樣,媽,你到底怎麽了?你看著我啊,我是箏箏,你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麽?”

母親抱著我放聲痛哭,我幾乎沒有看到她哭過,可此時此刻她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在我懷裏歇斯底裏地哭泣著。

“爸爸,他是不是從來沒有離開過?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麽?”

我覺得我真是一個冷血的人,我應該安撫她,寬慰她的,可我做不到。汪亞森說得對,我想知道真相,我比誰都想知道。在她看到汪亞森的臉就失控之後,我的心裏已隱約猜測到整件事的經過,可我不想繼續想下去,我想讓她,我最親的人告訴我答案。

她終於停止了哭泣,擦了擦臉上的淚,背對著我冷冷地說道:“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媽,就不要再提他的事。我不會說有關他的事,一個字都不會說。我也不想知道你帶回來的這個男人是誰,但是你以後不能再和他有接觸。”

“你是我媽,不會因為我做了什麽事,或者你做了什麽事有任何改變。我隻想知道他在哪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三十年了,這三十年沒有他,我們一樣過得好好的。知不知道當年的事對你來說有什麽影響?你的生活不會因為知道真相或者不知道而有任何改變,可對我來說,一切都會不一樣。你真的想知道嗎,哪怕失去我這個母親?”

她轉身一步步走向我,我潰不成軍,最後落荒而逃。

汪亞森卻並沒有真的離開,一直在停車場等我。我把車鑰匙扔給他,“你開車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沒有開口打擾我,我坐在副駕駛雙手捂住臉終於忍不住哭泣起來。我這一生到底算是什麽?愛我的人都離我而去,我愛的人都有兩副麵孔,每日生活在陰謀、欺騙和背叛之中,這樣的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就隻配這樣活著嗎?

汪亞森沒有將我送回家,而是開車去了遊樂場。

“為什麽要來這裏?”

“想要飛嗎?”他笑著問我。

我不明所以,他卻拉著我去做雲霄飛車。

“這就是你所謂的飛嗎?”

“你需要做一些讓你無法思考的事,相信我,坐在這上麵,你除了尖叫,什麽都不會想了。”

這一天,我們一起玩遍了遊樂園的所有項目,吃遍了裏麵所有的糖。像是要一次性補完整個童年似的,而汪亞森就是上天派來彌補我缺失的父愛的小天使。

“對不起,我沒能問來你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不過沒關係,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失神地看著窗外,“所以,你還是會繼續查下去對嗎?”

“是的,對不起,我沒法放棄。”

“謝謝你今天做的一切。我想,如果爸爸沒有走,他一定也會像你這樣,在我沮喪或者傷心的時候,陪著我,哄我開心。可是,沒有如果,他走了,我們以後也不要再見麵了。”

汪亞森靠邊停車,“他沒有走,你知道的,你比我清楚,他一定沒有走。他那麽疼你,我不相信他會拋棄你,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我搖頭,“我想念他,可這三十多年陪著我的,是我媽媽。我不能因為一個已經不見了三十年的男人,辜負我母親,你明白嗎?”

汪亞森沉默了許久,然後發動汽車,“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你弟弟。這件事你可以不再參與,但我們還是可以見麵的,你不開心的時候,被人欺負受委屈的時候都可以來找我。”

我輕輕嗯了一聲,再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宋成傑回來的第二天就來找我了,他還帶來了一個消息,警方那邊似乎在對汪楚楚進行調查,因為他曾經遞交過一份證據,關於李欣穎案子,高跟鞋上有汪楚楚的指紋。

但那個時候案件負責人對此並沒有重視,可是這倆天他們私底下開始重新調查這個案子,並像宋成傑谘詢當時的一些細節。

“按理說已經結案了,他們不會做這些節外生枝的事。除非他們有證據證明汪楚楚才是凶手,不然做這一切隻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宋成傑對我說。

看樣子李長英是準備對汪楚楚下手了,隻是作為汪楚楚背後的那個男人,林新恐怕也無法置身事外。隻是,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置我,是再一次放過我,還是一網打盡?

隻不過,李長英還沒有進一步動作的時候,汪楚楚卻已向著瘋癲的道路一去不複返了。她假扮護士混進沈衡光的病房,試圖給他下毒,幸好沈衡光警覺,隻是沒有當場抓住她,被她給跑掉了。

我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林新在收拾東西,恐怕汪楚楚做的事他已經知道了,這是準備要跑路了嘛。

“箏箏,我想過了,你說得對,我應該出國一段時間。汪楚楚瘋了,她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公司暫時就交給你了。”

他整個人慌亂不已,我幫著他一起收拾東西,神情哀傷的說:“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我怎麽辦?她找不到你,會不會把怒火發泄在我身上?你真的放心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嗎?”

林新無動於衷,“我相信你能夠保護好自己的。而且我走了,她可能就會去找別的男人了,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你真的下定決心要走了是嗎?”

“我也沒辦法啊,箏箏。”

“林新,你出國了也不一定就安全了,你知道嗎?汪楚楚現在是涉嫌殺人,而且她手上肯定不止一個命案,你走了,警方也會有辦法將你引渡回國,到時候有證據抓了她還好,如果沒證據的話,她被放出來,你更危險。”

“那怎麽辦……”林新早已失去了理智,癱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看著我。

我想了想說,“明天你去做一個精神鑒定吧,我找人幫你出具一張精神異常證明。然後我陪你出國住院治療。到時候就算這邊警方要找你,我回國來解決,而你可以以精神不正常為由拒絕回國。”

林新思考著,應該是在評估我這個辦法的可行度。我也不著急,隻是默默地幫他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醫院看沈衡光,他的精神很差,整個人一驚一乍的,嚷嚷著要趕緊出院。

“警察那邊怎麽說?還沒抓到人嗎?”我問他。

“監控隻拍到一個腦袋,她穿著護士服,帶著口罩,根本就不能證明這個人就是汪楚楚。可我知道,就是她,肯定是她。”

“沈衡光,我們合作吧。我知道你和林新有一個共同的秘密,我不管這個秘密是什麽,總是我要你威脅他,讓他不敢在這裏待下去。”

他盯著我,繼而笑了,“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他出軌的事,你這是憋了多久才準備報複他的?”

“這和你沒關係。你想辦法把他逼到國外去,我和他一起出國,我離開這段時間,我相信沈叔叔一定會重新回公司掌權,能不能掰倒他,就看你的實力了。我會幫你對付沈鵬,讓他沒有退路。”

“成交!”沈衡光很幹脆的說道。

離開醫院後,我去了範範的工作室,我將自己所有的資金都換成了比特幣,不能變現的資產都轉移到了她名下,並問她借了一大筆錢。

“我相信林新很快就會答複我的,他最近一直在吃我給的藥,我相信去做精神檢查,結果一定不會太好。到時候就讓他去醫院陪你妹妹吧,我會讓他有去無回的。”

範範並未有報複成功的快感,蹙眉說道:“你說他看到我妹妹會是什麽表情?”

“你想知道,到時候你親自去看看不就行了。”

“我會去的,隻是晟陽那邊,你真的就這麽放棄了?”

“從未得到過,談什麽放棄。不過我不會放過他的,就算他是沈瑜的父親也沒有例外。他和沈衡光一個都跑不掉,等我回來,我會讓他們知道,小看女人的下場。”

我憤恨地說。他既然想讓我和沈衡光鷸蚌相爭,那我就離開,讓他自己和沈衡光廝殺去吧,等我回來,就是我收網的時候。

“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在國外,很多事我就沒那麽方便了。”範範關切地對我說。

我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完好無缺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