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誰下車
“餘姐你怎麽了?”陳傑的聲音響起。
餘清韻抓起一旁的幾個背心三兩下把風霽月的頭顱給抱起來,放入包中,神色自若。
“你沒事,清理一個東西。”
不管怎麽說,不能讓除了自己的任何人看到風霽月的頭顱。就連餘清韻自己都沒能在頭顱的蠱惑下支持多久,更何況其他人。
“餘姐,你這……”陳傑看著餘清韻的臉,一言難盡。
“怎麽了?”餘清韻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了一手的黑色幹涸片狀東西。
是剛才三名邪祟互相殘殺時的血液。
“不用在意。”餘清韻雙手捧起河邊的水撲了撲臉頰兩側,然後抹了把臉。
“你掉下車後,拉你的邪祟呢?”
“它見到餘姐你也跟著跳出來,它就消失了。我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爬起來,然後一路走著,碰到了那個大嬸和鬼丈夫,沒看到它老婆,我見到那兩個邪祟就害怕,直接跑來這裏了。”
餘清韻看向陳傑,他灰頭土臉的,臉上還有不少擦傷,左手上被繃帶纏住的傷口又崩了些,現在繃帶上全是血,褲子和短袖又有些小小破口。
餘清韻讓他也用湖水洗把臉整理一下,又換一下繃帶。
陳傑用水胡亂拍拍自己的臉,弄好了。
“餘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回到餘清韻身邊,陳傑無比安心,“李叔還在車上。”
陳傑想,現在他和餘姐已經順利下車了,但李叔還在上麵,他相信餘姐也和自己一樣不會放棄李叔的。
至於潘妮,柳南風和劉思華,這三個不配合的人已經不在陳傑的隊友名單上了。
“我們會遇到公交車的,”餘清韻手浸在冰冷的湖水中,“公交車走不出這段公路。”
陳傑順著餘清韻的動作,將眼神移到水麵,平靜的湖水放入了等同於一節白藕的胳膊,掀起點點泛泛的漣漪。
餘清韻的胳膊在水底隨意的晃動。
水麵之下,似乎有某種更深顏色的東西一晃而過。
陳傑揉了揉眼睛,那個東西的痕跡消失不見。
他來不及詢問餘清韻為什麽公交車走不出這段公路,連忙提醒:“餘姐,水麵下有東西。”
餘清韻收回手,輕輕甩了甩手上的水滴。
陳傑能看到的,她自然也看到了。
也不知道這水下的東西究竟是什麽,風霽月還用這湖水洗了把臉,怕是腸子都悔青了,以風霽月的性格,等之後有時間了還不知道要怎麽指揮她給自己的臉重新清理一遍。
餘清韻隻感覺到對風霽月性格的無語。
“餘姐,我們要不要現在離開這裏?”陳傑說。
他的話提醒了餘清韻,餘清韻低頭看向水麵。
水底下深幽幽,好似一潭深達數千米的水潭,而不是一片湖水。
這段水泥路,公交車,深幽的潭水,不見天日的白霧。
所有的東西都是因跡可循,所以餘清韻也必須搞清楚這湖水底下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問題來了,水裏可比不上陸地,水裏不可控,漂浮不定,餘清韻的敏捷在水裏完全派不上用場,她這一下水,不知道會生出什麽變故。
餘清韻心裏還是有底的。
她會遊泳,於是拿出包裏的小手電筒和匕首,讓陳傑拿著背包在岸上等她。
陳傑揣揣不安地接過餘姐的背包,說:“餘姐,我們還是別冒險了,這太危險了。”
黑衣女人緩步沒入水下,“沒事,現在的人數是雙數。”
隻這一句,陳傑覺得也對,就不再說些什麽了。
女人的頭慢慢被水麵覆沒,冒出幾個泡泡,然後水麵一個浪花撲騰,不見身影。
陳傑將餘姐的背包背在身前,看著平靜的水麵再度被白霧遮蓋,一片茫茫,他站在在原地左看右看,警惕著,不安著,神色彷徨,其實他從被扯下車後翻滾在地上後全身一直疼痛。隻有胸前餘姐的背包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陳傑抱著包,然後直接坐在了地上,緊緊盯著水麵。
希望餘姐不要出事。
餘清韻剛進水就被刺骨的冰水刺激到毛孔收縮,她忍著寒冷,在水底嚐試著睜開一點眼睛。
眼睛有點澀澀的,但好在能睜開,她打開手電筒,看到了前麵有個東西不斷搖晃。
她慢慢遊過去,看到了一個人形輪廓。
手電筒照到了那條慘敗的胳膊,餘清韻慢慢移動手電筒,然後是肩膀,脖子,臉。
她看不出是誰,這張臉腫脹,眼睛睜的極大,就這麽死死看著餘清韻。
辨認出是具女屍,肚子圓滾滾。
女屍腳底被水草之類的東西纏住,所以一直不上不下地在水底來回搖晃,這才吸引了餘清韻和陳傑的注意。
餘清韻用匕首扯開那個東西,然後用嘴咬住手電筒,騰出左手拉住女屍的胳膊,一摸上去餘清韻就想縮手。
這種感覺,滑滑的,黏膩黏膩的,讓餘清韻直接頭皮發麻。
餘清韻忍著心中的不適,安慰自己凡事都要有第一次,挖出風霽月的頭顱這種獵奇的事她都做出來了,還差一個拉出水中女屍嗎。
她拉著那條滑膩膩的胳膊慢慢朝水麵遊上去,心下發毛,卻渾然察覺不到背後的那具屍體眼珠一點點的挪動,注視著她的後腦勺。
餘清韻真的快憋不住氣了,還差一點就能遊上岸。
她拚盡全力擺動著腿部,不再保留餘力,忽然自己的左手被什麽東西狠狠抓住扯入水下更深處。
餘清韻接著水裏搖擺轉身,看到了女屍抓著她的胳膊想將她溺死在水下。
餘清韻的左手胳膊瞬間被狠狠抓住,血液不流通。
餘清韻眯起了眼,忽而反身下遊,右手匕首用力刺入女屍天靈蓋,女屍不動了,餘清韻就著她被女屍緊緊抓住的手臂,奮力往岸上遊。
還差一點,差一點就能遊上去了。
可是餘清韻的身體漸漸使不上多少力氣了,她忍不住放開了呼吸道,嗆了好幾口水,下意識張開嘴巴想呼吸,又是被大口的湖水猛的灌入喉中,鼻中。
小手電筒悠悠落入水底。
她難道真的要死了嗎?
餘清韻抬著頭努力想伸長脖子,好似這樣就能探出水麵。
其實她真的還差一點就能遊出水麵了。
她不想死。
忽然有一根細長的東西探入水底,不斷在水下搖晃,靠近餘清韻。
餘清韻抬起右手,抓住了那根木棍。
“呼”她被拉出,頭探出水麵,大口呼吸。
原來是陳傑。
陳傑一直蹲在河邊守著餘清韻,見到水麵泛起好些漣漪,隱約有身影在底下不斷晃動。
肯定是餘姐在底下跟什麽東西搏鬥了。
陳傑當然沒有想過餘姐被東西殺死的可能,而且也不敢去想。
他隻是想著纏鬥過後餘姐肯定沒有力氣再遊上來了,所以趕緊朝白霧走去,拿了旁邊一顆大樹掉落的長枝條,俯身在河邊朝著開始恢複平靜的水麵那裏伸下枝條。
陳傑救了餘清韻一命,要是沒有他伸出來的枝條,餘清韻絕對死在了水潭裏,成為第二具女屍。
餘清韻沒了力氣,右手抓住枝條探頭呼吸,左手在水下拖著那具女屍,讓陳傑慢慢把她拉上岸。
上了岸以後,餘清韻拖著女屍,將她放平在岸邊。
餘清韻的手仍然被狠狠抓著,女屍不鬆手,餘清韻拔出天靈蓋上的匕首,發出滋滋聲,冒起黑煙,女屍鬆手了。
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好像剛才在水下扯餘清韻的人是假的一樣。
餘清韻看著女屍。
到了陸地,她的全貌完全呈現出來。
這是一具孕婦的屍體,已經泡在水裏形成了巨人觀,餘清韻從衣服裏看出是公交車上的鬼妻。
但鬼妻不是被鬼嬰吃了嗎?
餘清韻又仔細看了看這具屍體。
對了,公交車上的肌肉男也是被車上的邪祟啃食死掉才化作了邪祟中的一員。
相必水裏的這具屍體就是鬼妻身為人類時的身體了。
她的屍體是在水裏溺死的,那麽她的丈夫呢?其他邪祟怎麽死的?那些邪祟的屍體都在哪裏?餘清韻似乎摸到了一點破局的苗頭。
她看了眼女屍,屍體的數量應該不算在總人數裏。
她冷得發顫了一下,對陳傑道了聲謝,然後讓陳傑轉身,她換下濕漉漉的衣服,又套了件長袖外套,這才好些。
陳傑在旁邊看著女屍,滿臉都皺了起來,這和死相淒殘有些血腥的死僧帶來的感覺不同,腫脹的巨人觀讓陳傑更多的是感到惡心,還有一種“這真的曾經是人類嗎”的恍惚感。
剛想著,突然餘清韻拉開陳傑,右手匕首砍下鬼丈夫襲來的手。
鬼丈夫的手斷在地上,散發出黑煙,它不要命了般想要攻擊陳傑。
鬼丈夫朝陳傑撲去,餘清韻一腳踹開他,然後一個箭步上前,匕首刺入鬼丈夫的喉嚨。
鬼丈夫的喉頭湧出許多黑血,餘清韻側身閃過一邊不讓黑血再次噴到自己臉上。
她拔出匕首,想再次如法炮製刺入鬼丈夫的太陽穴,鬼丈夫直接跑開了。
餘清韻不能放著身後的陳傑不管,沒有再追上去。
“怎麽這麽突然?”陳傑心有餘悸,忍不住貼近餘清韻。
車外人不能相互廝殺到單數,也就是說,公交車上有人下車了。
會是誰?潘妮?柳南風?劉思華?還是李仁貴?
餘清韻說:“剛才鬼丈夫攻擊你,說明有人出了公交車。”
“會不會是李叔?”陳傑試圖往好的方向想,“如果是李叔就好了,我們三個就可以直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可能是李叔,”餘清韻分析,“因為如果下車的是潘妮或者柳南風兩個中的其中一個,另外一人也一定會跟著下車。所以一個人下車,隻有可能是劉思華或者李仁貴,而且應該是被司機指定下車的。”
她拿過背包背在身後,然後和陳傑遠離那片湖水,兩個人的身影漸漸被白霧重新合攏掩蓋,隻能聽到他們越來越小聲的談話聲。
“我們現在是被公交車困在了公路這一片區域,待會回到公路上等一下公交車,它或許就會出現。”
“然後,我們再扒車看是不是李叔下車了對嗎,餘姐?”
“如果我們一路走過去還沒碰到李仁貴,那就等公交車扒車窗。”
“好的餘姐。”
“那……餘姐,為什麽你這麽肯定我們被困在了這段路?”
“……直覺。”
誰也沒注意到,岸邊的女屍額頭傷口上的黑煙散盡後,她化為一縷煙霧,和白霧融為一體,平靜的幽深湖水之中,仍有幾道黑影掠過。
說是尋找公路,其實是陳傑給餘清韻帶路,餘清韻對方向的感知一般,遇到了白霧就有些沒轍,但陳傑的方向感很好,不然剛才也不會鑽進白霧之中尋找大樹的枝條然後返回岸邊救人。
餘清韻讓陳傑帶路,走著走著,陳傑突然頓住,顫顫巍巍:“餘……餘姐。”
餘清韻一步走上前把他護在身後,然後看到了地上的好些黑色碎肉和黑色腥味**。
是剛才鬼嬰吃鬼妻的地方。
鬼嬰已經吃完,離開了,但餘清韻不敢大意,因為現在車外人數是未知的,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或者邪祟死了,她要小心周圍鬼嬰還在不在,它算是這次撞邪的大boss了。
“走吧。”餘清韻提醒陳傑趕緊帶路。
陳傑趕緊繞開這灘血肉。
兩人終於走到了水泥路上,餘清韻拉著陳傑沿著路邊一直走,看到他們原來搭帳篷的地方,所有帳篷都被公交車碾過,碎的不成樣子,餘清韻準確找到了自己的那個帳篷,看到帳篷旁邊地麵上熟悉的擦痕。
看來公交車真的把他們困在這裏了。
餘清韻和陳傑靜靜坐在廢墟一片的帳篷旁邊,餘清韻拿出背包裏留下來的四份壓縮餅幹,一份給陳傑,三份給自己,然後兩個人就著餘清韻所剩不多的那點水吃著餅幹。
陳傑吃完後,餘清韻還想再給,他擺了擺手說自己吃飽了。
餘清韻包裏還有挺多的,這些都是她出寺廟前問寺廟裏要的,陳傑其他人也跟著問要了,寺廟因為死人事件免費送,不收錢,隻是陳傑的包放在公交車上了,被突然扯下來,他壓根來不及拿包。
兩個人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公交車發動機的行駛聲。
公交車要來了,兩人趕緊起來。
扒車要兩個人一起扒,因為餘清韻扒車後要是發現車內沒有李仁貴,那她下車以後就要麵對一片白霧去找陳傑,陳傑可以在原地等餘清韻,可在這等待的時間裏,誰也不敢保證陳傑會碰上其他邪祟。
至於正常讓司機給他們上車,這不可能,餘清韻猜都猜得到那個司機不可能會讓自己這個煞星上車。
沒把她撞死都不錯了。
“餘姐,怎麽扒車啊?”陳傑沒有扒車經驗。
“待會我先在車子過來的方向扒住車窗,然後朝你伸手,你拉住我的胳膊,我們兩個腳踩著車子窗戶下的外殼。”餘清韻說。
陳傑仔細看了看餘姐的神色,確認她是不是真的這麽想的。
餘清韻表情沉著冷靜,就像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這可把陳傑難倒了,這對餘姐來說沒什麽難度,但是對陳傑來說難度係數非常大。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餘清韻察覺到陳傑的猶豫,說,“你需要成長。”
“好,”陳傑咬牙。
車子很快來了,破開白霧,在公路上奔馳飛過。
餘清韻雙腳一跳,眼疾手快扒住自己先前破開的車窗,玻璃渣毫不留情繼續刺進餘清韻的胳膊上。
她牢牢扒住車窗,朝陳傑伸手,陳傑拉住餘清韻的手,差點沒踩上公交車車板。
兩個人穩住了。
陳傑的心髒還在狂跳,餘清韻就已經探頭觀察車內情況。
現在車內也是單數,橘色衣服男和男高中生已經撲向柳南風和劉思華,潘妮在和工人抵抗。
餘清韻找了個沒有玻璃渣的一處窗框,讓陳傑扒住,然後自己跳入車內。
她一進入車內,車內就變成了雙數,幾個邪祟不得不返回座位,柳南風和劉思華已經被咬了好幾口肉,現場鮮血不斷。
劉思華鎖骨和手臂被啃下了一大塊肉,鎖骨已經能看到森森白骨,柳南風被咬到了一點點脖子大動脈,血噴灑不斷,他緊緊握著自己的脖子,指縫全是血液,潘妮慌張得眼淚在眼眶打轉。
“清韻,清韻我記得你有繃帶,能給我一點嗎?求你了。”潘妮懇求。
“我求你了。”潘妮自己身上還有傷,但警校的她比柳南風和劉思華的情況好太多了,她還能自由行動,但是柳南風這個是真的會死。
餘清韻靜默地看了一眼潘妮慌忙的表情,丟下一些繃帶,然後走到男高中生麵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匕首插入它的太陽穴,抽出匕首,在橘色衣服男和工人起身攻擊她時跳出窗外。
她離開前帶走了一個人數,這下子,車內人數變成雙數。
柳南風捂著自己的大動脈,嘴唇發白,渾身無力,眼神複雜地看著黑衣女人如風過境般的迅捷動作,他試圖想開口說話,想說聲抱歉,想對她道歉寺廟那晚的關門念頭,想對她道歉剛才在車上的輕視和不信任。
可是剛一張嘴,女人就掠過窗口不見蹤影,半點眼神也沒有分給他。
餘清韻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過,怎麽會去在意他。
陳傑鬆開手,也跟著餘姐進入白霧。
餘清韻順著慣性側滾幾下,然後順利看到旁邊的陳傑。
她拿出背包裏的繃帶給自己和陳傑包紮。
然後忍著疼痛站起來,拉起陳傑。
陳傑真的全身都痛死了,看著餘姐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不愧是餘姐。
“餘姐,你剛才幹嘛給他們繃帶,”陳傑有些不滿,“那個柳南風和劉思華之前還罵你來著,居然不信任你。”
“給繃帶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是因為潘妮,”餘清韻注意著周圍白霧,“她求我的。繃帶充足,給了就給了。何況你之前寺廟裏的換洗衣服不也是柳南風,劉思華和李仁貴一起給的嗎。”
陳傑撇了撇嘴沒再說話,倒是又自己嘀咕了幾句。
車子行駛的動靜,讓四周的白霧開始翻滾騷亂,餘清韻讓陳傑自己多注意四周。
忽然有道人影出現在白霧之中。
餘清韻見著這個碩大的輪廓,把握著匕首的手垂到身側,鬆了口氣。
是李仁貴。
“我聽到車子動靜就過來了,果然碰到你們了。”李仁貴驚喜。
“李叔,你是怎麽下車的。”陳傑不解。
“你們走後,車上一直沒什麽動靜,我和潘妮那幾個人輪班看著車窗,我擔心你們,有點睡不著,”李仁貴說,“然後那個司機忽然就停車了,要求我下車,想著我下車後車外人數就變成單數,我就不下車,然後司機說,不聽他下車的指令我就會死,我就下來了。”
看來這是第三個殺機了。
餘清韻現在摸到了三個殺機。
一是分車內車外兩個場景,單數死雙數活,二是停車後不許隨意走動。三是司機叫下車,必須下車。
“咕嚕咕嚕”
李仁貴的肚子響了。
他摸著肚子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包先前半夜睡覺起來就已經被公交車碾沒了,餘清韻的幹糧有限,現在這種艱難時候,糧食供給很重要,他不好意思開口問人家要。
其實他早在車上的時候肚子就已經開始餓了,隻是一直沒有叫而已,現在倒是餓得叫了起來。
沒曾想,餘清韻在包裏翻出兩包壓縮餅幹,丟給李仁貴。
“水沒了,你將就著吃吧。”餘清韻走在最前頭。
陳傑朝李仁貴笑著:“李叔你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活下去。”
李仁貴一愣,拿緊了手中壓縮餅幹。
“小餘,我們現在算是逃出來了嗎?”
“沒,大霧散盡的時候,才是我們見到黎明的時候。”餘清韻說。
—
“南風,清韻他們還活著。”潘妮說。
柳南風靜靜聽著。
“或許我們應該下去和他們匯合,人多力量大。”劉思華說。
柳南風繼續沉默。
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這群人確實沒什麽用,到現在都沒摸到什麽逃出去的線索。
看來他們真的應該下車去看看,或許,或許他們一下車,就能逃離這個白霧和公交車了呢?
車子緩緩停下。
“你,”司機看著後視鏡,注視潘妮,“下車。”
“司機,”柳南風艱難開口,聲音沙啞,“我,能不能和女朋友一起下去。”
旁邊的劉思華心裏也很害怕,因為這兩個人下去了,整個車上貌似就隻剩下他一個活人了,但他又不能開口和這兩個人一起下車,因為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車外究竟是單數還是雙數,至少他留在車上,這兩個人下去了車上還是雙數安全的。
司機嗤笑了幾下:“我叫到你了嗎?有你什麽事?”
柳南風的臉更蒼白了幾分,沒有再說話。
潘妮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氣氛凝固。
要下去也是兩個人下去,不然車上的人就要有危險。
柳南風的脖子已經被潘妮包成了木乃伊,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抓著座位邊,不斷收緊。
潘妮的臉也是一直黑著,這簡直是個死局。
因為她要是不聽司機的話下車,她就是觸發了殺機,等她一死,車內單數,柳南風和劉思華又必須要死一個。
公交車很大,大到能容納幾十個人,車上的人數從原先的十幾個,變成了幾個,整輛車更空曠了。
肌肉男死去的屍體內髒,噴灑出的鮮血一直充斥在整輛車上,車內所有人早已經聞習慣了。
司機摁下按鈕,車門打開。
“下去吧。”
“誰下去?”一道沉穩的女聲突然響起。
潘妮三人看過去,司機的臉再次黑了下來。
餘清韻不知何時站在了車門外,她的身後站著李仁貴和陳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