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隨著DTW賽事逐年火爆，各大賽區都賺的盆滿缽滿，DPL自然不例外，建於上海黃浦江邊的主場館不管外觀還是內室都極為奢華。
顧垣剛走進大廳，就有工作人員迎了上來。
他在英雄聯盟電競圈幾乎無人不知，實習生小哥語氣有些激動：“你好Ruins，來參加全明星嗎？這邊請。”
顧垣禮貌頷首：“多謝，我等一下隊員。”
小哥立刻應聲：“沒問題沒問題，等SEA都到了我帶你們去走紅毯。”
“誒顧長官！”
黃和然從後麵小跑過來，對顧垣說：“剛才那是不是Night？”
顧垣“嗯”了一聲。
“好家夥，原來你要先下車是為了來見Night，但他怎麽沒跟XY……”
眼見旁邊還有外人，黃和然收住了後半句，轉而道：“隨染和江易聞去衛生間了，我們等會兒吧。”
顧垣：“好。”
他們等待的時間，門外突然又走進了幾個熟悉的麵孔。
是XY的人。
XY經理梁文西四下看了看，問：“阿黃，你見到Night了沒？”
不等黃和然開口，顧垣就語氣平淡道：“他剛進去。”
梁文西愣了一下，才道：“奧，行，我這就去找他，謝了顧神。”
顧垣沒有再說話。
XY的人全部進去後，黃和然碰了碰顧垣的胳膊：“我說顧長官，以前沒發現你對Night的關注度這麽高啊。”
顧垣：“不是你讓我照看著他一點麽？”
黃和然：“啊？”
然後他就想起，自己確實說過，全明星周末Night是和XY的隊員一起出席，已經給XY說了Night要轉會，讓顧垣照看著他一點。
“也是。”
黃和然道：“XY管理層出問題的話……操，就怕他們對Night的合同下手。不行，我要找最好的律師團隊，怎麽也得把他搞過來。”
顧垣“嗯”了聲。
黃和然轉過頭：“全明星一結束我就去和XY溝通，早點讓Night搬來基地。哦對了，你今年放假回家不？”
顧垣從姥姥姥爺到父母都是大學教授，每年DPL打完決賽放假的時間剛好與大學寒假重合，顧垣父母便經常會帶著老人出去度假。
去年加入SEA前的那段假期顧垣就沒有跟他們一起去旅遊，而是一直住在基地。
所以黃和然問他今年的打算。
顧垣思考片刻：“還沒定，過兩天再看吧。”
“行。”
黃和然道：“不過我估計Night這段時間會呆在基地，聽說他在XY的時候就從來沒回過家。之前梁文西聊過一嘴，說他家情況特別複雜，Night還挺慘，第一年的工資全用來替父母還債了。”
顧垣一愣。
黃和然聳了聳肩：“人家剛來SEA就把他一個人扔在基地那麽久，我有點過意不去，到時候看看，實在不行我多回來幾趟。”
江易聞和隨染遠遠走了過來，黃和然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走吧。”
他的表情重歸喜悅：“快快，大明星顧長官，我們走紅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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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明星第一個環節就是走紅毯，場館的正中間已經鋪好了大紅的長毯，所有的選手入場都要從中走過，在盡頭白色幕布前合影並簽名，然後去往觀眾席。
平時電競選手們不管打比賽還是參加活動都必須穿隊服，自然比不上西服正裝襯托的氣質，更何況DPL還有幾位本就顏值極高的明星選手。
XY的隊員入鏡那一刻，兩邊攝像機的快門光就開始閃個不停，直播間熱度瞬間攀升。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臥槽Night這身材和這張臉，長發美女嘶哈嘶哈。】
【世決後就再沒見到Night直播，終於！還是穿正裝的老婆！！】
【一天的好心情從看到老婆開始，救命，好久不見我老婆更美了。】
蘇折夜一個人走在隊伍最後，離其他人都比較遠，梁文西怕營銷號又帶節奏亂傳，剛好也有事要同蘇折夜說，便來到他身邊。
“Night。”
梁文西壓低聲音：“SEA經理說你要去他們隊了，是真的嗎？”
蘇折夜：“嗯。”
雖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聽蘇折夜親口說出來，梁文西還是感到很失落：“為什麽啊，也不是……我支持你的選擇，但你去試訓之前也沒給我們說，一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給嗎，XY可以給你加工資，哪個位置你不喜歡我們也可以試著換掉，怎麽也不商量一下。”
如果隻是輔助位的問題，他可以給管理層要求換人，但整個管理層都有滲透……
蘇折夜笑了笑，沒有說話。
梁文西還在問：“是不是家裏出問題缺錢了，還是和Straw鬧矛盾了？那天我不在，但聽說了你想打他，有什麽事兒給我講講唄，我幫你解決。”
“沒什麽。”
蘇折夜淡淡道：“就是單純地想去SEA了。”
梁文西又道：“但SEA是野核，顧垣的打法不適合你，他們中路一直玩的是工具人，兵線不補也得陪顧垣去遊走和支援……”
“——這邊請，各位合個影，然後在白布上簽個字就可以進場啦。”
工作人員的聲音響起，梁文西立刻住了嘴，而後和XY其他人一起合影。
蘇折夜不想再同他講話，潦草幾筆簽了名後就率先走了進去。
等進到場館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簽下的那個巨草體簽名，是兩年後的習慣，與現在這個時間點該有的簽名樣式完全不同。
當時因為人氣越來越高，要簽的名太多了，雖然Night五個字母並不複雜，但他懶得好好寫，就讓人設計了那一款一筆畫簽名。
倒也無所謂。
反正除了他這裏沒有未來戰士，也沒人知道他那款簽名該出現在兩年後。
XY的人剛進場館，SEA就來了，本就爆火的直播間再度飆升。
【臥槽，SEA怎麽緊跟在XY之後，剛看完老婆又看老公。】
【雙倍暴擊，本來想再去看看Night超話的錄播，結果顧神就來了（舔屏ing）】
【顧長官的顏太殺我了，身材也好還有氣質，左轉出道娛樂圈吧，我就能天天看你穿正裝了QAQ】
【哈哈哈哈哈SEA的身高真的良莠不齊，上野輔那麽高，就顯得XiaoY太小隻了。】
“草。”
路漾似乎發現了這一點，半仰起臉，嘀咕：“你們怎麽都這麽高。”
江易聞瞥了他一眼：“我可是前兩天給你轉了增高墊的鏈接你自己不買的，活該。”
路漾：“誰他媽皮鞋裏墊增高墊？”
江易聞：“那你就當你的小矮人吧。”
路漾：“滾啊。”
“好了。”
顧垣出聲：“攝像機離近了會收到你們的對話。”
右前方一個閃著紅燈的攝像機逐漸靠近，路漾和江易聞同時閉上了嘴。
同樣的流程，SEA眾人走到白色幕布前，在工作人員的示意下站好，然後合影。
“唉。”
路漾歎了口氣：“沈哥要是在就好了。”
江易聞難得沒懟他，而是聲音放低：“倒不如說，謝哥要是還在就好了。”
路漾又長長歎了口氣。
【SEA缺了S神真的不習慣，不會真的要退役了吧……】
【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啊，前兩天不還有粉絲在醫院碰見了S神，就看SEA找誰接班中路了。】
【找誰接班能比得上Ruins和Serein的中野聯動啊，DPL還有哪些頂級中單？】
【Night啊，就看XY放不放人了。】
【XY怎麽可能放人，而且去年夏決輸給SEA後Night不還放狠話明年要打回來，他自己就不可能走。】
【也對，隻能說去年是惜敗，XY也並不弱給SEA。】
【唉，兩個都是頂級神顏，在一隊多好。】
【我也想啊，但現實肯定不可能。】
【顧長官手也好好看，咦，他怎麽突然發呆了？】
“誒？”
路漾也注意到顧垣字簽了一半突然停住了，踮起腳：“怎麽了隊長？”
不等顧垣回話，他便順著顧垣的目光望去，一愣，而後道：“隊長你是在看Night的簽名嗎？這咋了？”
“他的字真是龍飛鳳舞啊，不過挺好看的。”
江易聞順口道：“就是感覺有點不一樣，誰知道呢。”
“你怎麽還關心人家Night的簽名？”
路漾嗖地轉過頭，一臉警覺：“你是不是想去給人家打輔助？”
“哪有。”
江易聞撇嘴：“我妹賊迷他，家裏掛了一堆他的海報，我每次去她房間滿眼都是Night的簽名，想忘記都難。”
兩人聊天間，顧垣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幾筆簽名，出聲：“走吧。”
路漾應聲：“好嘞隊長。”
顧垣把馬克筆放回旁邊的框裏，沒忍住，又側頭望了一眼Night的簽名，而後和SEA其他人一起走進主場館。
工作人員帶著他們來到舞台下方，在每個隊伍提前安排好的位置坐下。
XY就在SEA的前一排，顧垣一眼望過去，除了蘇折夜以外其他人都在。
而空著的那個座位，就正正在自己前方。
他們來得不算晚，就坐著聊天等其他隊伍入座。
麵前的座位一直空著，直到大屏幕上，全明星周末的開幕式倒計時亮起時，蘇折夜才回來。
身邊路漾蹭的坐直了，直勾勾盯著蘇折夜。
但蘇折夜並沒有搭理他，或者說誰也沒有搭理，麵無表情徑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夾雜著煙味的花香隱隱縈繞在鼻尖，顧垣目光落在柔順垂落在椅背的淺棕色長發上。
他記著蘇折夜今天噴的香水並不濃，怎麽隔了這麽些距離還能聞到。
全明星周末的頒獎環節在第二天，第一天的順序是新生挑戰賽、solo淘汰賽和決賽，最後才是全明星正賽。
前幾個小時都沒什麽事，顧垣又不怎麽與人聊天，於是正襟端坐著、觀看大屏幕的比賽。
時間一久，比賽間隙的時候就有些無聊，耳邊路漾突然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有“蘇折夜”的字眼傳來，顧垣的目光便不可自抑落在了蘇折夜的背影上。
參賽名單上他也隻有正賽。
看起來比自己還無聊，胳膊搭在扶手上，修長白皙的指節百無聊賴繞著發絲。
場館的燈光較暗，顧垣這才注意到蘇折夜的發色有些偏棕，不過不像是染的，應該是天生。
和他的瞳色一樣，淺淺淡淡，直視你時便總給出一種純粹幹淨的感覺，配上落在臉側的柔順長發，會讓人覺得他很溫柔好相處。
隻不過，本人性格卻與之截然相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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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全明星大家都要穿正裝，但比賽的時候還是需要有隊服的。
solo決賽馬上結束，他們參加全明星正賽的幾個選手要去後台換衣服。
路漾不知道把手機扔哪兒了，到處找，顧垣便在等他。
前一排，蘇折夜突然站起了身。
顧垣本能地抬起頭，就見眼前男生麵無任何表情，線條清冽優美的側臉此刻也蒙上了一層冷淡，連淺色的眸子都足以媲美窗外冰雪的溫度。
他沒有同XY任何人說話，一個人徑直走出了這裏。
路漾往前排座椅下找手機的動作驟然一頓，似乎也是被蘇折夜這冰冷的氣質給震到了。
片刻，他小聲嘟囔了句：“凶什麽凶。”
然而剛抬起頭，突然對上了顧垣的目光。
雖然顧垣的眸底依舊古井無波，但路漾莫名就是覺得他不太滿意自己的嘀咕，於是趕緊做了個手拉拉鏈的動作。
等路漾找到手機後，顧垣和他一起走去後台。
蘇折夜已經換好了正賽隊服，紅白相間的配色，與自己隊的藍白剛好相反。
此刻他正一個人站在角落，後仰著頭靠在牆上，閉目休息。
長發自耳後垂落，絲綢般柔順，幾縷散落在肩側。
男生的側顏很好看，有種女性的柔美，閉著眼時，便顯得整個人溫和了起來。
顧垣突然想到進場時，黃和然無意間提起的蘇折夜家裏的情況。
於是換好衣服後，見蘇折夜依然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陰影裏，顧垣走了過去。
察覺到身邊的動靜，蘇折夜睜開了眼。
似乎是真的有些許困意，他的聲音透著幾分懶散，尾音微微上揚：“顧長官？”
顧垣：“嗯。”
片刻，他接著道：“昨天的事情很抱歉，我已經給隊友說過了，不會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蘇折夜眉梢輕挑。
自己隻是因為惡趣味而故意找的茬，顧垣居然記到了現在？
還是說他真的為自己的佯怒而感到愧疚了？
什麽聖母心。
這個人……真有意思。
蘇折夜勾唇，一笑：“無所謂的，我早都忘了。”
顧垣“嗯”了一聲。
空氣陷入了安靜，不少參賽選手都在偷偷往這邊瞄。
想來也是，不管圈內還是圈外人，都覺得自己和顧垣關係不和，雙方粉絲還時不時會進行罵戰。
蘇折夜突然有些期待，轉會期結束時SEA官宣自己的加入，該是怎樣的轟動電競圈呢。
思及此，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蘇折夜側過臉：“顧長官，想問你個事情。”
顧垣：“嗯。”
蘇折夜壓低聲音：“聽說FEL向你發去了試訓邀請函。”
顧垣表情一頓。
蘇折夜直截了當：“剛才那個傻逼給我說的。”
這麽直白的髒話，顧垣還怔了一秒。
然後他的腦海就浮現出在場館門口，那個韓國記者說“我這就滾”和蘇折夜麵上隱隱的冰冷與怒意。
難怪蘇折夜要以牙還牙。
顧垣沒有否認：“是的，FEL私底下聯係了我。”
蘇折夜：“那顧神意向如何？”
顧垣沉默了幾秒，語氣淡然：“與Night想法一致。”
“咦？”
蘇折夜好奇：“他們也給你說過DCK聯係了我？”
“沒有。”
顧垣平靜道：“我猜的。DCK的記者必然不會知道你來SEA試訓，所以在他眼裏我們是競爭對手。那他告訴你FEL邀請我試訓，肯定是以此消息有所圖，我想應該是勸你也去DCK。”
顧垣繼續：“是RCG嗎？他們正缺中單，而去年他們中路在你手下輸得很慘。”
一字不差。
“是。”
蘇折夜嗤了一聲：“除了以此嘲笑全華班外，他們還想限製我們回來為中國隊參加奧運會吧。沒有了我和你，這個奧運冠軍DCK穩入囊中，司馬昭之心，真令人作嘔。”
DCK看不上DPL以及嘲諷全華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蘇折夜比自己打職業得早，顧垣很能理解他的感受。
“放心。”
他平靜開口：“我不會離開DPL的。”
有工作人員來喊正賽選手上台，顧垣還要說什麽，卻見上一秒還一臉譏諷的男生突然就彎起了眼，笑容純真燦然：“我來SEA就是為了顧神，顧神不走那真是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