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交換

◎你得聽我的◎

演唱會沒有固定的間隔日期,在下一場前,懷煙還能在煙城待個幾天,拍完校園部分的MV。

學校開學了,校園裏重新揚起學生們的歡鬧聲和讀書聲。

這一天的學生們尤為興奮,不為別的,隻因全球知名的超級巨星在他們學校拍戲。

雖然巨星附近被學校特意隔離起來,隻可遠觀不可靠近,但這也足夠讓人開心了。

畢竟平時連遠觀都觀不到。

一下課,學生們如潮水般湧出教室,跑到懷煙拍戲的場景附近圍觀,還有許多人擠不到前排,幹脆從走廊和教室窗戶探出頭,一齊往外看。

場麵很熱鬧,不過大明星見慣了,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還悠然自得地對著四周的學生揮揮手。

“噢噢噢——”學生們尖叫起來。

懷煙懶洋洋放下手,轉頭看向季擇:“你還能習慣嗎?會不會緊張?”

季擇一見到他就臉紅,懷煙很擔心他的社交抗壓能力。

季擇乖乖地說:“能,我沒有什麽問題。”

他隻是對著偶像臉紅,不是會對其他人臉紅。

更何況,偶像麵前,他也不會再注意到其他人。

兩個人身後,鄭訣癱在椅子裏,手指百無聊賴地扒拉著椅子扶手,皺著眉毛看這一幕。

他有點不高興,感覺這位天王在搞區別待遇。

明明他也在,明明他也是初出茅廬的男大學生,為什麽不問問他緊不緊張?

鄭訣目光移到季擇身上。

不認識,沒見過,臉長得挺白,不知道打哪來的。

前天晚上,鄭訣回到酒店,沒想到在酒店裏看到了這位天王,天王問他歌詞寫了沒,他說沒,天王又說他們在拍MV,問他要不要去看看,找找靈感。鄭訣想了想,反正自己假期還有幾天,他也沒有別的事幹,於是就答應了。

然後他就在團隊裏做了兩天苦工。

什麽找找靈感,根本就是騙人的。

許多時候,對比不能產生美,隻能產生無窮盡的落差,鄭訣想想自己忙前忙後搬東西,再看看這個不認識的男大學生就負責跟天王拍戲跟天王聊天,頓時感到了深深的不平衡。

嗬嗬,憑什麽!

鄭訣沒有猶豫,起身走到了天王身旁。

“我能和你說件事嗎?”

年輕人火氣盛,即使現在天涼了下來,他靠近的那一瞬間,懷煙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冒出來的熱度。

他還特意壓低了聲音,看起來應該是想和他單獨聊。

懷煙不以為意地轉過眼:“什麽事?”

鄭訣一噎,他不信這位天王看不懂他表達出來的意思,但他就是一動不動。

鄭訣看了眼天王身旁的陌生男大學生。

要他當著這個陌生男大學生的麵問你為什麽不關心我,那也顯得太丟臉了,他是死都不會這麽做的。

“我想單獨和你說。”鄭訣強調了“單獨”兩個字的讀音。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陌生男大學生也看了過來。

兩個人目光碰撞。

對方露出一個友好無害的微笑,卻沒有動。

鄭訣:“……”

這人怎麽這麽不識趣!故意的吧!

“你想單獨和我說什麽?”懷煙緩緩笑了起來,“你知道,我們大明星都很金貴的,不想走路的時候就是一步也不想走。”

鄭訣默了默,明白了。

想要請動這位大明星的大駕,一句話是不夠的。

鄭訣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居然打量了一下天王的身材,估算了他和椅子的重量。

天王個子雖然沒有他高,但是也不矮,身形修長,還瘦,露出來的手腕細細一截,看起來也沒有多少重量。

要是連椅子帶人端走,估計也不會費什麽力氣。

“……”

我在胡思亂想什麽?鄭訣晃晃腦袋裏的水,找了輛輪椅過來。

沒錯,這位天王團隊帶出來的物品裏是有輪椅的,因為天王真的不愛走路,距離遠了就坐輪椅裏,用當代科技代替步行。

簡直懶得出奇,甚至連這輛輪椅都是鄭訣早上從車裏搬下來的。

鄭訣推著輪椅,再度回來:“現在我能請您聊聊天了嗎?”

懷煙優雅地坐進輪椅,姿態高貴得讓鄭訣恍惚以為自己推來的不是一輛普普通通的輪椅,而是什麽高不可攀的王座之類的。

“勉為其難吧,”天王的語氣聽起來不是很滿意,“下次希望你能再給我帶點吃的來。”

“……”

怪不得不管是粉絲還是路人都覺得這位天王作,真的好麻煩一作精。

鄭訣忍氣吞聲推著輪椅,走到一邊。

“說吧,你有什麽事?”懷煙抬起眼睫,茶色眼眸裏透著點笑意。

鄭訣忽然就卡殼了:“我……”

這位天王好像沒有這麽對他笑過,以前對他都是冷笑,嘲笑,皮笑肉不笑,不懷好意的笑,以至於現在被這麽注視,鄭訣生出了點難以言喻的……緊張。

他就像是現在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家喻戶曉、無數人可望不可即的大明星一樣。

天王的眼角眉梢盈著笑意,五官漂亮得不可思議。

“我……”

難道他真的要問問為什麽對他區別對待嗎?就算是隻在天王麵前,他發現自己還是問不出口。

一時的憤憤消退,鄭訣感覺到了這種舉動的幼稚。

他怎麽可以幼稚?他已經是個成年的Alpha了。再說了,如果這麽問,他用膝蓋都能想到,這肯定會被天王毫不留情地嘲笑。

“嗯?”天王挑了下眉。

“我想請你簽個名。”鄭訣“我”了半天,靈機一動,果斷地說,“我朋友非常想要你的簽名。”

懷煙:“……就這點事還需要單獨說嗎?”

“需要。”鄭訣滿臉堅定,斬釘截鐵。

“可以。”懷煙點了點頭,倒還不至於在這點上為難他。

既然都這麽說了,鄭訣想想那群嗷嗷待哺的朋友們,順口說了一句:“那你能不能多簽幾張?”

“多簽幾張是幾張?”

“呃……”天王語氣平淡,鄭訣卻能敏銳感覺到平淡下的危險,不免有點猶豫,“多簽個十張八張?”

“鄭訣,”懷煙溫柔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眯了眯眼,“你是不是來我這裏搞批發的?”

“……”鄭訣扭過頭,“當然不是!”

“要簽這麽多,也不是不行。”

安靜片刻,懷煙掃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不過嘛……”

他拖長了語調,鄭訣的心不自覺跟著提了起來。

憑他的經驗,這位天王絕對不會給人白吃的午餐。

“不過嘛,在我簽完之前,”懷煙笑了起來,眼尾狡黠地彎起,“你得聽我的。”

鄭訣意識到了這有極大可能是一筆賣身債。

“我能不能反悔?”

“不能哦,鄭訣,”懷煙微側著身,手肘抵在輪椅扶手上,支著下巴,笑眯眯說,“我們天王的時間也是很貴的。”

鄭訣:“……”

·

一場秋雨過後,暄城的氣溫漸漸降了下來。

懷若雲看了眼院子裏葉子已經泛黃卷邊的葡萄藤,歎了聲氣。

葡萄存放的時間很短,長在藤上熟透了也會掉落,一不留神,今年的葡萄又全熟了。

因因還在外到處飛巡演,沒能吃得著。

她腦海裏情不自禁浮現起懷煙兩三歲的時候,漂漂亮亮的小朋友,眼睫毛長長的,看人的時候能讓人心都化掉,說話也是奶聲奶氣,還嬌滴滴的。

兩歲多一點的小朋友,吐字還不清楚,小手抓著她的衣角,抬頭眨巴著眼睛看她:“媽媽,因因什麽時候能吃葡萄?”

小懷煙還說不清自己的名字,總是把“煙”說成“因”,生氣的時候又像是在嚶嚶嚶,嬌氣得不得了,哄得懷若雲什麽都想給他。

好像也是一晃眼,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朋友就長大了,還變成了有名的大歌星。

又看了一會,懷若雲穿上風衣,離開房間。

“換個衣服,怎麽用了這麽長時間?”她的丈夫,也是懷煙的父親,解正站在門外,皺了皺眉,神情擔憂。

“沒事,”懷若雲說,“看了一會葡萄而已。”

解正秒懂:“想因因了啊?想他就給他打個電話嘛,你兒子再忙也不會不接你的電話的。”

“昨天才打過。”懷若雲感慨萬分,“唉,有時候覺得,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孩子就長大了。”

“是啊,”解正也讚同,“還要搬出去住,在外麵哪裏能有在家好?”

“孩子長大了總是要有獨立空間的。”懷若雲慢條斯理說,“不然要怎麽樣,天天對著你這張老臉,空氣都不新鮮了。”

解正:“……”

兩個人閑聊著出門,坐上車。

他們要去和親家賀光明見個麵,聊聊天,也能增進一下關係。

雖然家長們還不知道兩個孩子相處得怎麽樣,但直覺應該還可以。

不然的話,他們家嬌氣的小作精早就要解除婚約了。

見麵地點約在一家裝修古典雅致的茶餐廳,正好吃個晚飯。

賀光明早早到了,站在包廂外對他們揮手。

“兩位,這!”

這位瑰譯老董事長真是沒有半點架子,笑得格外高興。

兩個人也笑著走過去,一道進門:“您什麽時候來的啊?”

“也就比你們早到一會,”賀光明笑著說,“這家餐廳我老早就聽人說了,就是一直沒有人陪我過來吃飯,現在總算能借著你們的光一飽口福了。”

“您太客氣了。”

賀光明是爺爺輩的,比他倆大了幾十歲,這麽一位有身家有地位的老人說出這樣的話,也能看得出他對這樁婚約的看重。

懷若雲不擔心自己的兒子會被誰欺負,但能感到他被人看重,還是會更開心。

她笑著剛坐下,胃部忽然一痛。

她看似自然地捂住腹部,解正注意到了,湊過來,緊張地問:“疼得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

懷若雲搖搖頭:“沒事,過去了,別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