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歹意
“丫頭，兩千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價錢了。另外你這套碗碟若是也死當的話，我可以出價二十兩。怎麽樣？”
年二爺沒有一口把價格說死，還留有五百兩的講價空間。誰料小姑娘根本沒有講價的意思，直接就點頭同意了。
“兩千兩就夠了碗碟不算錢，就當是送您的。”
葉漁說完猶豫了下，到底還是開了口。
“年二爺，聽說您在咱們縣城交友甚廣。能不能請您幫個忙，直接拿一千兩銀子幫我尋個靠譜的大船出海尋人？”
讓年二爺幫忙尋人這個念頭是剛剛才從葉漁心底裏冒出來的。她也是瞧著這個年二爺看上去好說話才敢大著膽子問。
找到阿爹和大哥這是她和阿娘做夢都想要完成的事，一聽琉璃杯能賣那麽多錢，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拿錢雇人出海尋找。
首先在她腦子裏過一遍的就是村裏那些漁民的船，可是一想又覺得不行。因為那些漁船隻在白水灣附近活動，根本不敢走遠。
阿爹和大哥他們肯定不在附近，不然每日那麽多漁民出去，總能有船發現他們。
所以還是得找大船去往更遠的地方尋找。
碼頭上來往的大船是不少，可葉漁認識的都是和她一樣的普通小漁民，哪裏知道哪些大船靠譜。年二爺就不一樣了，他是縣老爺的小舅子，請他出麵辦事，外頭的人也不敢糊弄他。
葉漁心知自己一個小小漁女太多人不會將她放在眼裏。若是沒個背景啥的她真怕那些船長收了銀子卻隻在海上隨意晃**幾圈便算交差。
“年二爺，您能幫幫我嗎？”
“這有何難，你把事情細細說來我好給你找人。”
大概是因為桌上那對琉璃杯的關係，年二爺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說話間都帶著絲絲愉悅。
葉漁連忙將自己阿爹和大哥翻船失蹤的事講了一遍，然後又說了之前在海裏撿到的求救木頭。
年老二越聽越認真，待聽到父子倆不識字卻能想到法子往外求救時心裏也是挺佩服，所以他一口答應下來。
“一千兩銀子找船容易，包下一艘大點的船一個月約莫也就兩百兩，這樣的話一千兩銀子大概可以找五個月左右。不過我建議你將這一千兩一次花幹淨，同時多找幾艘船換不同的方位去尋。畢竟你阿爹他們是在等救援，時間拖久了情況隻會更不好。”
葉漁讚同的點點頭，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下來。
“二爺想的周到，多謝二爺費心了！”
小姑娘應的這麽快倒是叫兩人心中詫異。畢竟這不是一兩十兩，是整整一千兩銀子。普通老百姓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就這麽一次花出去她竟也這般幹脆。
年老二定定看了葉漁好幾眼，對這小姑娘多了幾分欣賞。
“你放心，這一千兩銀子我保證給你找幾艘好船，肯定認真尋你父兄。來，老呂你把這寫進契約裏，給丫頭看看。”
說完他突然又頓了下，回頭問道：“丫頭你識字不？”
“我，沒學過……”
葉漁不知為何，對著年二爺的眼睛就是撒不出謊來。她來時本來是想和昨日當金珠一樣糊弄過去的，結果現在就這麽說了實話。
“沒學過沒事，一會兒老呂契約寫出來你拿到街上去隨便找個讀書人看看，或者拿回家找熟識的人瞧瞧，若是沒錯再回來按手印。”
這麽體貼，一時間葉漁都有些懷疑自己進錯了店。不是說當鋪吃人不吐骨頭，經常宰人麽。怎麽這年二爺如此大方體貼？
關係到整整兩千兩銀子的買賣，葉漁不敢馬虎。可不敢馬虎又能如何呢，她怎麽可能拿著契約出去給人瞧，保密都來不及呢。
“不用了，年二爺的為人我打聽過，仗義豪爽並不是那等背信的小人。”
一千兩銀子都交到人手上了，也不差這點信任。若是真被坑了她也不怎麽心疼，反正這琉璃杯桑姐姐那邊要多少有多少。不行就換個縣城繼續賣。
今兒這回典當，又提醒了她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得學學字了。
不然出來幹點什麽總是兩眼一摸黑。買個東西隻看招牌的話根本不知道是什麽店。契約也是半點不通，實在不方便。
經過這些日子，她從小聽到的那些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男子才能上學堂，在她心裏通通都不算什麽了。
桑姐姐說過，人是必須要上學的。念書才能明理，才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她喜歡並且深深羨慕著那個世界自由明媚的姑娘們，在這裏她可能做不到像桑姐姐那樣學業有成，但至少爭取不做個睜眼瞎。
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就去書鋪看看入門該學些啥！
葉漁琢磨間，呂掌櫃便已經寫好了契約。一式三份，年老二和葉漁一人一份，還有一份是要交稅時一起存放進衙門的。
兩人很快都各自按了手印，又收好了契約。年老二非常高興的擦著手指頭，兩眼看著琉璃杯都在放光。
“老呂，快點把小丫頭的一千兩銀票拿來。”
“在這兒呢，丫頭你收好。”
呂掌櫃遞給了葉漁一張輕飄飄的票子。
這上麵的字兒是真多啊，葉漁勉強識得了一個一，其他的就真是不認識了。
看看，不識字連錢有多少都看不出來。
葉漁沒收票子，想了想找呂掌櫃換成了五百兩一張的票麵。然後便提著空空如也的籃子告辭離開了。
她一走，當鋪裏又恢複了清淨。夥計們沒事幹的又閑聊起來。
小餘此刻隻是領了工錢還沒走，畢竟當鋪的夥食非常不錯。借口東西沒收拾完還能蹭一頓再離開。
他沒說自己被掌櫃解雇的事，夥計們便也拿他當自己人。一個上樓送水的夥計趁著掌櫃送東家離開時湊到夥計堆裏小聲嘀咕起來。
“天呐你們知道嗎，那個丫頭的東西居然當了一千多兩！我親眼看著掌櫃的從賬房那兒支的錢！”
“什麽？！一千多兩？？娘嘞，就那麽一個略微漂亮點的杯子？？”
“真是不明白那東西有什麽值錢的……”
眾人嘀咕幾句見到掌櫃回來便又各自己散開忙自己的活兒去了。隻有一旁的小餘聽完若有所思，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就離開了當鋪。
他心裏算盤打的啪啪直響。和那一千多兩銀子比起來，一頓午飯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