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算賬

沒過兩天,陳昭正為了調解謝飛和約翰遜的矛盾,忙的不可開交,還沒有理出個頭緒來,陳家人又找上門來了。

這回打頭的,是原主的媽孫氏和妹妹陳曉。

說起這兩個人,本來是原主心中最看重的,原主一直覺得她娘可憐又柔弱,是需要人細心嗬護照料的。所以當初也才十五歲的她,毅然決然的退學工作,一天打三四份工,就為了不讓母親孫氏太辛苦。

可在陳昭看來,孫氏這人壓根兒就沒有吃過苦。

最開始陳父去世的時候,她被陳氏族人哄騙,稀裏糊塗的就把家裏的東西都交出去,原主怎麽勸都不聽,隻說族人不會坑害他們孤兒寡母的。最後陳家幾代積攢下來的東西,一樣一樣的被人鳩占鵲巢,隻剩下一所老宅子,還是原主拿著菜刀保下來的。

後來族人走了,孫氏也不想著工作賺錢,開始靠典當為生,家裏剩下的東西,一件件的送到典當行去,換了衣裳吃食。

可靠著這些過日子,終究是不成的,眼看著家裏的冬衣都要當出去了,孫氏就一邊賣東西,一邊在家裏哭。她哭得傷心,陳昊和陳曉那會兒一個八歲,一個十歲,也跟她一起扯著嗓門,沒日沒夜地哭嚎。

原主心疼他們,也知道不能總是吃老本,所以本來交了一學期的學費,結果隻上了兩個月就輟學工作去了。

從那以後,孫氏似乎就找到了拿捏原主的法子。

若是有個什麽為難的事情,她就帶著一雙兒女嚎哭流淚,無論是一雙兒女的學費,家裏的生活費,弟弟一家的飯錢,陳家對外的人情走禮……

隻要是需要用錢,而家裏錢財不夠的時候,她必定會在原主能看到的地方垂淚啼哭。哭她自己命苦,哭陳父走得早,哭兒子不能過上好日子等等。

等到原主受不住的時候,自然會主動出麵,幫著孫氏把困難解決,叫他們三個能安靜下來。

而且孫氏這個人不但是個伏地魔,骨子裏還很有幾分重男輕女。

原主因為是第一個孩子,又有陳父看重的緣故,她平日裏還客氣些,可陳曉這個二女兒就不同了。本來因為第二個生的還是女兒,孫氏心中就不待見她,覺得自己被人低看了,後來家道中落,孫氏就更顧不得陳曉這個女兒了。

因此從小到大,都是原主這個長姐照顧陳曉比較多。

原主心疼她是個女孩子,不得母親看重,後來又小小年紀失去父親的疼愛,所以總是對她多照顧三分,比對弟弟陳昊還好些。

但凡孫氏給陳昊添了衣裳鞋襪,買了書本玩具,原主就會自己悄悄給陳曉也買一份,為的就是不讓她有失落之感。

可惜這樣的百般嗬護,卻養出來一隻白眼狼。

隻因為同學朋友的幾句閑話,陳曉就恨上了養家的姐姐,覺得她的職業下賤丟人,不配和自己做一家人。從此之後,她對原主就一直冷嘲熱諷,一副恥於與之為伍的態度。

若是她能一直如此,陳昭也佩服她有骨氣,可是這個小姑娘若是需要銀錢首飾的時候,就又想起原主這個姐姐來。低聲下氣的說幾句軟話,再眨巴眨巴眼睛落幾滴淚,原主那個軟心腸的人,總會如了她的意,滿足她的要求。

就這樣周而複始,久了之後,在陳曉的心中,原主就是個自甘下賤的傻子,任是誰哄騙幾句,都能從她兜裏掏錢,再無一絲尊重可言。

直到陳曉中學畢業,在政務廳順利找到一份工作後,她獲得了財務上的自由。

從此她更是連話都不和原主說一句了,遇到了都避著走,唯恐這個舞女姐姐被人知道,耽誤她找到如意郎君。也是因為陳曉剛找到個優質股,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把原主掃地出門,以防男方來家裏拜訪的時候,知道自己有個做舞女的姐姐。

陳昭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母女倆,心中沒有一絲觸動,反而還覺得有些惡心。

她在心中有些惡意地想到,該不會是陳曉如今的工錢,不足以支撐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又想起原主這個冤大頭了吧。

可惜,會為了他們掏心掏肺的小陳昭已經死了,現在出現的是鈕祜祿·陳昭,雖然不至於化身複仇女神,但也絕不會在陳家人身上,再花一個大子兒!

抱著這樣的心理,陳昭在路上走得目不斜視,隻裝作前路沒有那麽兩個人。

見陳昭這樣的反應,陳曉心中暗恨。

她一向是不喜歡原主這個姐姐的,無他,原主太過優秀了。

所以即便原主對她照顧有加,她也隻以為那是無用的憐憫,更顯得她自己渺小可憐。

在陳曉心中,這個姐姐從小就備受父親的寵愛,甚至母親也對她青眼有加。可是同為陳家的女兒,她自己卻顯得那麽普通,不論是長相還是性情,在眾人眼中都是長姐遠遠優於她,這叫她心中很是不忿。

一日一日的嫉妒憤恨在心中疊加,結成了仇恨的種子,終於在旁人的閑言碎語中破土而出,使得陳曉單方麵宣布和原主為敵。

等到她終於和舅舅一家齊心協力,把原主那個丟人現眼的姐姐攆出家門後,陳曉心中滿是自得,覺得自己這回可算是贏了。對方已經是汙穢的爛泥,很快就就要死去,而她中學畢業,青春貌美,有一份正當的工作,日後的人生也是肉眼可見的美好。

隻是每每孫氏朝她伸手要生活費的時候,陳曉會想起“早死”的原主來,心中會有幾絲後悔。畢竟若是原主還在,養家的擔子是該原主來挑的,誰讓她是姐姐呢。

但是這點滴的後悔之意,在新交男友的讚賞聲中,也很快消弭的一幹二淨。

那個家境優越,心地善良的男人,對著陳曉不住口的讚歎:“曉曉實在是太能幹了,你這樣小的年紀,就已經能擔起家裏的重任,真是了不起。”

聽了男友的誇獎,陳曉心中不自在的同時,卻不由自主的更加美化自己。她把從前原主每日打三四份零工的經曆,刪刪減減轉到自己身上,越發塑造出一個不怕吃苦,關愛家人,心中有大愛的女孩形象來,使得男友更高看了她幾分。。

甚至那個男人的父母,在聽說此事後,都對陳曉十分客氣,覺得她外貌雖然柔弱平凡了些,可心性卻極為堅韌,是難得能撐得起一個家的堅毅之人,當得起一家主母的位置。

眼看著兩人就要談婚論嫁了,陳曉也早就把原主拋之腦後,可誰知道前幾天,陳曉中學時的一個女同學,卻突然找到她,說是在一個西餐廳見到了她本該死去的姐姐。

那同學素來和陳曉不合,很是看不慣她那假清高的樣子,所以故作不解的問她:“不是說你姐姐高熱不退去世了嗎,你們一家人甚至還發了訃告,怎麽會出現在西餐廳呢?陳曉,該不會是你們一家狼心狗肺,把你姐姐攆出去了吧?”

“我聽那店裏的服務生說,他們那個鋼琴師就是被家裏人攆出來的,說是嫌棄她病了吃藥要花錢呢。哎呦呦,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狼心狗肺的家人,用人家拿命換來的錢吃香的喝辣的,扭頭用不著了,就把人一腳踢開,嘖嘖嘖,無恥啊。”

“不知道李先生知不知道,他心中白蓮花一樣的女朋友,是這樣的貨色。李先生的父母又清不清楚,那所謂柔韌又堅強的未來兒媳婦,實際上是花著姐姐的賣身錢,心安理得的接受照顧,卻對姐姐棄如敝履的人呢。”

陳曉被這一通奚落,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卻不敢出聲反駁,畢竟對方家裏有錢有勢,遠不是如今的陳家能抗衡的。

她裝得楚楚可憐,連哭帶求,說盡了自己的心酸委屈,好容易才讓那位同學相信,她對此事完全不知情。後來又再三懇求,隻希望那人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那個姑娘雖然看陳曉不順眼,畢竟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沒有確切的證據下,對方又哭的這樣可憐,順水推舟便答應了幫忙保守秘密。

之後,陳曉第一時間去找了孫繼祖和葛氏,讓他們二人出麵,不論用什麽法子,都得把原主騙回家去。

畢竟按照原主從前表現出來的性格,隻要她見了孫氏和弟妹,幾人再哭求一番,是必定會心軟的。到時候不論是雙方彼此間的說辭,還是原主如今工作賺來的錢財,在陳曉看來,都能很簡單的解決。

可惜,她算盤打得再好,也抵不住原主已經死了,計劃從開頭就不通。

所以在看到孫繼祖夫妻倆鼻青臉腫的回去時,陳曉簡直驚呆了,完全無法相信那是原主打的,隻以為是孫家夫妻兩個騙錢來了。

孫繼祖才真正是氣壞了,在陳家大發了一通脾氣,又從孫氏那裏敲走了三塊大洋,才不甘心的走了。

臨走之前,他還放下話來,說是陳昭無情無義,不敬尊長,若是孫氏不好生管教一番,陳家的名聲必定會被敗壞。到時候不論是陳曉還是陳昊,別想再找戶好人家了,一輩子就完了。

也是這句話,嚇破了孫氏和陳曉的膽子。

她們兩人,一個寄希望於陳昊能娶個富家小姐,日後重現陳家的輝煌;一個又想著能握緊現在這個優質股,嫁進李家成為豪門太太,從此成為人上人。

若是真的被壞了名聲,現在的這些打算,便全盤毀了。

故此,這二人才結伴來堵陳昭,想著叫她心軟認錯,解了這困局。

如今見著陳昭走的頭也不回,陳曉先急了起來,哭喊道:“姐姐,姐姐!你不認我和娘了嗎?娘這些日子找不到你,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這一招先聲奪人,把不孝的名聲先扣到陳昭頭上,倒叫路上的行人都忍不住側目。需知,如今這個年代,兒女不孝乃是大罪,會被世人鄙夷唾棄的。

而這兩人之所以選擇人來人往的大街,本就是想用輿論民情壓迫陳昭,逼得她不得不認下那個啞巴虧,重新做回陳家的提款機,任由陳家人吸血。

陳昭緩緩站定,又轉過頭來,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們倆認錯人了,我家中隻有一個弟弟,沒有什麽母親和妹妹。前幾日也有個男的,非說我是他外甥女,還說我什麽起死回生了,一通瞎話胡言亂語,被我打了一頓才承認自己認錯了。”

說罷,她又揚聲道:“各位散了吧,這兩人認錯了。”

陳曉和孫氏不防陳昭這樣說,當即愣住了。

而陳昭趁此機會,在人群中三繞兩繞,已經鑽進小巷子裏去了。

陳曉暗暗咬牙,拉著孫氏的手就追了上去,不想從小巷子裏剛轉出來,就見陳昭手裏提著根木棍,笑意盈盈的靠牆站著。

見著二人果然追了上來,陳昭嗓音輕緩的問道:“二位,你們是在找我嗎?”

孫氏看著她手中的棍子,又回想起孫繼祖那一身的傷,心中有點害怕。

卻又被那句“二位”給刺激住了,她忍不住大聲嗬斥道:“什麽二位,我是你親娘,這是你親妹妹!阿昭,難不成你真的像你舅舅說的那樣,六親不認了!這是喪良心的事情,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陳昭嗤笑了一聲,站直身子說道:“我可沒有什麽親娘親妹妹,撿到我的人說了,我是被丟到大街上的,當時還發著高燒,眼看著就要死了。幸虧他幫我請了大夫買了藥,這才撿回一條命來,也因此欠下了巨額的藥費。”

“你說你是我娘,那我欠的錢,你幫還嗎?”

孫氏囁喏著說不出話來,陳曉卻在一旁急聲道:“你欠了多少錢,到現在還沒有還清?我可聽人說了,你在那西餐廳裏工作,一個月的薪水足足五十塊大洋呢,怎麽可能還不清藥費!”

陳昭眼都沒抬,慢條斯理地胡扯:“我這條命可是很值錢的,他救了我,我自然要竭力回報,不多不少,一萬個大洋。五十塊大洋的薪水又怎麽了,不吃不喝也得攢小二十年呢,剩下的,你們幫我還?”

孫氏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低聲說道:“家裏可沒有錢了,你弟弟還得上學呢,往後還有娶媳婦,那都得花錢。”

聽了這話,陳昭險些沒有控製住自己的冷笑聲,也懶得再和這兩個人說話。

她的為人處世準則很簡單,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回頭有實力了再打。

這兩個在她雷點上蹦躂的女人,明顯沒有讓她退避三舍的實力,那就不需要強忍怒火,直接上手就好。

第一棍子,陳昭給了麵帶怒色的陳曉。

一棒子下去,陳曉就慘叫出聲,跳著腳尖叫:“陳昭,你瘋了嗎!竟然敢打我!”

陳昭手裏的動作不停,沉聲道:“打的就是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從小到大,要不是有陳昭在,你早就死了八百次了。還想著吃好的穿好的,和別人家的姑娘一樣去讀書?做你的春秋大夢!”

“畜生不如的東西,就為了旁人的閑言碎語,就慫恿著家人孤立陳昭,更是趁她重病痛下殺手!你這樣的人,活著都是浪費空氣,不打一頓,你還真以為別人都是欠你的!”

她聲音越來越大,手中的棍子也落得越發急,直把陳曉打得抱頭逃竄,連呼救命。

一旁的孫氏早就嚇傻了,不住的往牆根兒處挪動,恨不得縮成一團去,唯恐陳昭不小心誤傷了她。

陳昭眼角的餘光瞥到,更為原主有這樣的家人不值。

她心生一念,故意驅趕著陳曉往孫氏的方向挪過去,手中的棍子更是劈裏啪啦如落雨一般,揮舞的更加起勁兒。其中幾下,像是不經意一般,砸在了孫氏身上,疼得她哎呦出聲,慘呼不止。

與此同時,陳曉卻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棍棒少了,所以她不顧孫氏的哀嚎,更加貼近了些,隻盼著陳昭準頭不足,自己能少挨點打。倒不是陳曉不知道反抗,剛剛她也試探性的還手,卻被陳昭一腳踹飛出去兩米遠,摔得五髒六腑都在痛。

她不知道從前嬌弱無比的姐姐,怎麽幾個月不見就成了大力女戰士,可對方這一身神力不是鬧著玩兒的。所以陳曉現在完全不敢反抗,隻能護住頭臉,唯恐對方下手更狠。

等到心頭這口惡氣消散了七七八八,陳昭才停下手:“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不然我見你們一次打一次!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如今一無所有,若是你們真的逼急了我,我也不怕和你們搏命!”

“除非一刀把我砍死,不然陳家的名聲,必定傳得整個蘇城人人知曉。我倒要看看花著姐姐賣身錢長大,卻反手就把姐姐丟棄在大街上的人,誰肯來娶,又有誰肯嫁進來!”

陳昭說著,重重地在陳曉的腿上又打了一棍,木棍應聲而斷:“你們欠陳昭一條命,但是殺人犯法,就拿這條腿來抵吧。日後,你們就當陳昭死了,我也當你們死了,若是再敢到我眼前來,就不是一條腿能解決的了,記清楚了!”

說罷,她看也不看地上的二人,轉身就走。

誰承想,陳昭剛出了巷子口,就遇到了張姐。

張姐雙手環於胸前,看著平日裏溫溫柔柔的小姐妹,臉上神色十分複雜。

陳昭也不明白,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大半年了,為什麽唯二的兩次打架,都被人抓個正著。

也沒別的,就是太尷尬了。

兩人麵麵相覷了片刻,陳昭才故作無事的說道:“好巧啊,張姐今天沒有和史密斯先生約會嗎?怎麽會在這裏。”

張姐不意她心態如此之穩,睜大了眼睛說道:“約什麽會,我要是去約會了,可就少看了這麽一出精彩的大戲。看不出來呀你,這身功夫可以啊,下手果斷利落,一看就是練家子,學了多久了?”

陳昭見她沒有多問為何打人,心中鬆了口氣,笑道:“這個地方晦氣得很,咱們去我家裏說話。至於功夫,跟著我弟弟學了好幾個月了,怎麽也得有點長進才行啊。”

兩人邊走邊談,很快就從巷口離開了。

而等到外麵完全沒有動靜之後,還躺倒在地上的孫氏才慢慢爬起來,至於陳曉,她方才已經徹底疼暈過去了。

孫氏整個人哆哆嗦嗦,嚇得魂不守舍,半天回不過神來。

雖然她剛剛不是陳昭重點招呼的對象,但是對於向來養尊處優,一直被丈夫和女兒保護的孫氏而言,方才的遭遇已經是她這輩子所見最恐怖離奇的了。她回想之後,甚至委屈地哭了出來,隻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傷害。

這哀哀戚戚的啼哭聲,如泣如訴,終於把昏迷的陳曉吵醒了。

她□□著坐了起來,看著隻會抹淚的孫氏,心中是說不出的厭煩。

哭哭哭,一輩子就隻會哭哭哭,真是個廢物!

陳曉深吸一口氣,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還是決定先把孫氏哄好。畢竟她現在似乎斷了一條腿,怎麽也得先找人把自己送去醫院,不然若是留下什麽後遺症就慘了,李家是絕不會要個殘疾的兒媳婦的。

她□□著出聲:“娘,娘,您沒事兒吧?我剛剛攔不住姐姐,她有沒有打到你啊?我真是沒有想到,姐姐現在居然變成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打我就算了,誰讓我比她小呢,怎麽能對娘您動手呢,快讓我看看。”陳曉說著說著,掙紮著想要替孫氏查看傷勢,卻又突然哎呦一聲跌倒回去,“我的腿,我的腿怎麽了?娘,我的腿怎麽了?”

這幾聲詢問和痛呼,總算是把孫氏的魂給叫回來了。

她望著躺在地上連連慘呼的二女兒,第一反應是張嘴罵幾句,可卻又不敢。自從原主被他們丟了之後,陳家如今就靠著原主從前賺的錢,還有陳曉的工資過活,所以陳曉的家庭地位是有了顯著提高的。

更何況陳曉談的那個男朋友,家裏很有些背景。

眼看著陳昊就要畢業了,馬上就得去找工作,孫氏還指望這個準女婿能幫把手,給自家兒子找個清閑錢多的活計,怎麽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得罪陳曉。

所以孫氏也和陳曉演了一出母慈子孝,找了兩個路人把陳曉送到藥鋪,請了大夫看診。

老大夫捏了捏陳曉的骨頭,麵色稍緩:“沒有什麽大問題,腿沒有斷,隻是骨裂而已。我給你打個夾板,這幾天注意別磕碰到,飲食清淡些,有條件的燉點骨頭湯補補,十天來檢查一次。”

“這個藥,一天喝兩次,三碗水燉成一碗水,早晚飯前喝。”

陳曉聞言臉色慘白,忍不住問道:“大夫,我的腿要多久才能好?會不會留下什麽毛病啊?”

這老大夫見慣了缺胳膊斷腿的人,淡然道:“你平時營養跟得上,家裏人又護理得好,自然能恢複得快些,也不會留下什麽毛病。若是不小心受到二次傷害,那可就說不準了,所以還是看個人的情況。”

“不過你年輕,看樣子平時的營養也好,不必太過擔憂。把心態放好一些,舒緩的心情,也有利於病情恢複的。”

這些話多少安慰了陳曉一些,不過她依舊打定了主意,這些日子要好好養身子,萬萬不能留下後遺症。最好找個女傭來服侍她,畢竟孫氏和陳昊這兩個人,都不可能會對她悉心照顧的,還得靠自己。

陳曉盤算著請誰來幫忙,自己又有多少私房錢可以補充營養,倒是沒有注意旁邊孫氏難看的臉色。

孫氏當然不高興,她前幾天剛被孫繼祖要走了三塊大洋,今天陳曉這一出,又是兩塊大洋。這才幾天的功夫,就不見了五塊大洋。這可是他們一家三口半個月的飯錢了!

孫氏舍不得,磨磨蹭蹭不肯出錢。

陳曉氣了個倒仰,她每個月二十塊大洋的薪水,一大半都要交給孫氏做生活費,自己隻能藏幾塊大洋。

就剩下那些錢,陳曉還不敢亂花,得攢著買衣服,首飾,化妝品什麽的,過的摳摳搜搜的。要不是後來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經常給她買禮物,如今陳曉的日子還要更難過。

可孫氏捏著那些錢,居然連這點子醫藥費都舍不得出,她今天被打得那麽慘,不也是替整個陳家受罪麽,陳曉氣狠狠地想。卻全然忘了,就在不久前,他們一家人把原主掃地出門的時候,是如何的幹脆果決。

陳曉兜裏隻有一塊大洋,是應急用的,現在也隻得掏出來,不然她真怕孫氏會不管不顧,直接把她撂在醫館裏。

她對孫氏賠著小心:“娘,我身上有一塊錢,您再拿一塊出來也就夠了。等到下個月發薪水,我再把這個藥錢給您補上,不會讓您吃塊的。”

孫氏哼哼了幾句,小聲嘟囔道:“誰知道下個月的薪水在哪兒,你都傷成這樣了,人家還能要你?若是丟了工作,到哪兒賠我這幾塊現大洋?”

陳曉氣極,還是耐著性子說道:“還有李林呢,他爸爸是政務廳的主任,肯定不會看著我被辭退的。”

提前那個有錢的準女婿,孫氏的麵色緩和了些,總算是掏錢把藥費給付了。不過她也沒有忘記,讓陳曉記住,下個月發了薪水,一定要把這錢還給她,現在算是借的。

陳昭不知道後續的發展,但基本能猜得出來,那母女倆是不會撕破臉的。不過越是如此,陳昭就越為原主不值,那一家子都是欺軟怕硬的貨色。

原主予取予與,所以孫氏就蹬鼻子上臉,敲骨吸髓的壓榨。

而陳曉本性就自私自利,不見好處不撒手,孫氏自己就知道有求於人的時候,要客氣尊重點。

陳昭根本沒有收拾這一家人的欲望,她不用看都知道,這一家人隻要遇到了利益衝突,很快就會分崩離析,自己把自己搞死。畢竟都是一群隻顧自己,毫不顧忌旁人的家夥,丁點兒凝聚力都沒有。

從前是原主無怨無悔的付出,才勉強撐起了一個完整的家,現在麽,陳昭就等著看他們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