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訴衷腸
徐周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顧曉她們。
緩緩而行，一路上，腦子裏晃**著剛才看到桌上放的空啤酒瓶，還有顧曉發紅的臉……徐周有些明白為什麽一開始自己不受待見了，隻是，顧曉這個樣子，分明就是還放不下唐陌，心裏隱約的一絲喜悅又被自己無情掐滅。
他拿出手機，心想，顧曉，我也隻能幫你到這了，不知道唐陌是個什麽想法。就著朦朧月色，徐周默默歎了口氣。
那邊，王丹晴和顧曉剛剛置了氣，心裏悶的慌，找了個借口出去透氣。範可可和時麗互相使了使眼色，趁顧曉不注意，撤掉了桌上剩下的啤酒。
王丹晴透過玻璃窗看著裏麵酒氣上頭，反應明顯遲鈍的顧曉，也歎了口氣。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應該鼓勵她和唐陌。這個時候，王丹晴忽然有些想念於佟。
“喂，丹晴。”
王丹晴聽著聽筒裏傳來的聲音，無比安心，幸好，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
“怎麽不說話？吃完飯回來了嗎？”於佟關心道。
“還沒呢，你來接我吧，我陪顧曉喝了酒，頭有些疼。”
王丹晴不是主動撒嬌示弱的，於佟有些受寵若驚，隻是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跟顧曉！？你們兩個小姑娘家的喝了多少啊？我現在過去。”於佟故意大聲道，餘光瞥向對麵正低頭看手機的唐陌。
唐陌正在看徐周發來的信息。上麵隻有一句話：“偶遇某人深夜買醉”，唐陌正疑惑想要問清楚，就聽見了於佟的聲音，瞬間了然。一手抓起外套，利落地跳下了床。
“你幹嘛去？”於佟故意問。
“地址。”
“我去接女朋友，你去幹嘛？”於佟打量著唐陌臉上快要掩飾不住的著急，有些得意。驕傲如唐陌，這回總算落在自己手裏了，拍了拍唐陌肩膀，嬉笑道，“中國好前任？”
“你要不怕王丹晴嫌你慢，咱倆再聊個十分鍾的。”唐陌翻了個白眼，耐著性子道。要不是不知道地方，他才懶得跟於佟說這麽多廢話。
於佟見好就收地趕緊出了門。
王梓路看著兩人，先是一唱一和，接著就達成一致，一起出了門，一臉懵逼，“唐陌不是分手了嗎？”
慕華則高深莫測回應道，“你以為的隻是你以為。”
王梓路“……”好吧，小情侶的世界，他一個單身汪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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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丹晴看著由遠到近並肩而來的兩人，心裏稍微熨帖了一些，算他有良心，不枉顧曉的念念不忘。
王丹晴挽上於佟的胳膊，眼神從唐陌身上劃拉過去，懶得跟他打招呼，徑直走了進去。唐陌毫不在意，也跟了進去。
裏麵，顧曉已經毫無形象地趴在桌上睡著了，範可可和時麗支著腦袋，小雞啄米一樣，也在犯困。唐陌一行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你們這是喝了多少？”於佟有些目瞪口呆，小聲道。
王丹晴不語，範可可和時麗並沒有喝多少，還是顧曉喝的最多。她上前拍了拍範可可和時麗，果然，兩人很快清醒過來。
其實，兩人犯困，純粹是因為無聊，王丹晴又不在，兩個人守著一個醉鬼，看著顧曉進入夢鄉，守著守著，就把自己給守困了。清醒過來的兩人看見王丹晴身邊的於佟倒還好，看到對麵正叫著顧曉的唐陌時，就莫名起來，帶著詢問看向王丹晴。
王丹晴卻沒空看她倆，她正在看唐陌。
唐陌拍拍顧曉，沒反應，叫她，醉眼迷離地看你一眼，過會兒繼續倒頭睡，唐陌著實有些沒轍。
“來搭把手。”唐陌一抬頭，見對麵四個人毫無動作，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唐陌，你這是什麽意思？”王丹晴看門見山地問道。
唐陌無言，看著顧曉酒氣熏得紅彤彤的臉，目光繾綣，眾人卻覺得一切都有了答案。
就在大家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聽見了他的聲音，“我喜歡她。”
王丹晴放下心來，於佟一臉我早就知道的自得，範可可和時麗則捂住了嘴巴，互相在對方眯起來的眼睛裏看到了滿滿的八卦和笑意。
“那你為什麽要和她分手？”王丹晴語氣和緩了不少，強作鎮定繼續問道。
“不是我要分手。”唐陌言簡意賅，眼看大家還要問下去，掃視了一圈道笑道，“你們確定要讓顧曉就這麽趴著，然後和我討論這些問題？”
於是眾人心裏滾滾的八卦之火隻好暫時熄滅。但得到得重點就是，唐陌說了，不是他要分手，言外之意就是顧曉提的分手，也就是說，顧曉甩了唐陌。但想起最近因為失戀明顯消沉的顧曉，又否定地搖了搖頭。
隻有王丹晴回過神來，想起來兩人之間還隔著一朵小白花。
夜幕低垂，一行人往學校走去，唐陌背著顧曉，盡管顧曉不重，但背上一個人，腳步不免要比其他人要慢上許多。本來王丹晴她們還想幫忙或者等等唐陌，但被於佟阻止了。
“你就別摻和了，讓他倆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範可可和時麗聞言，兩人也就自發打頭陣，走在了前麵，中間是於佟和王丹晴，在後麵是唐陌顧曉。
其實，顧曉喝那麽點酒，不至於人事不省，隻是那會頭疼的厲害，想要睡一會兒罷了。中間被叫醒的時候，她知道是唐陌，但不想麵對他，就順勢繼續睡了過去。
感覺自己被人背在背上，一顛一顛往前走的時候，自我感覺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何況，一個清醒的人，被人背著，也不是很舒服。
“那個...我下來走吧。”顧曉小聲道。
唐陌當然知道顧曉已經醒了，他背著她，兩人離得那麽近，鼻翼圍繞的淡淡的酒氣，還有小姑娘身上的馨香，唐陌心裏甚至有些享受，他並不想驚擾這一刻。
“酒醒了？”唐陌盡量放緩語氣，但聲音還是有些喘。
顧曉有些過意不去，“沒有喝醉，就是有些瞌睡，睡一會就好了。”
顧曉感覺唐陌緊了緊雙臂，並沒有想把她放下來的意思。
“我下來自己走吧。”顧曉說著就掙紮著想要跳下來。
“別動。”唐陌把顧曉往上顛了顛，讓她能更舒服地趴在自己背上，“你再睡一會兒。”
顧曉看到自己臉頰邊的幾縷長碎發滑下來，剛好蹭到唐陌臉邊，有些尷尬，抬手往耳後別了別。她不太明白他現在是什麽意思，他倆已經分手了不是嗎？
顧曉眼睛瞥見地上兩人疊在一起的影子，親密無間，影子多好，一樣的黑，大差不差的輪廓，說不定她的影子還要比唐陌的要看呢？影子世界裏的唐陌和顧曉，應該沒有人會說顧曉配不上唐陌吧！莫名的，顧曉心裏又有些感傷起來。
“為什麽喝酒？”唐陌輕聲問道。
許是酒勁還沒下，唐陌的聲音就這麽傳入耳膜，似乎有些蠱惑人心的味道。顧曉聽著，被這麽一問，她好不容易壓下心裏的百轉千回，卻又莫名其妙委屈起來。
“不、不為什麽。”顧曉吸了吸鼻子，感覺剛才和王丹晴別嘴壓下的眼淚，這會兒又要冒出來，壓都壓不住。
“你哭什麽？”唐陌耳邊的哽咽聲清晰又嬌軟，像極了情人的耳鬢廝磨。
啪嗒、顧曉趕緊拿手去蹭，沒來得及，眼淚砸到了唐陌肩膀上。水漬暈開，委屈如潮，洶湧而至，顧曉隻恨自己不爭氣，非要在唐陌麵前哭。
唐陌盯著地上的影子，見背上的小姑娘發狠似的用力蹭著自己的眼睛，抽噎聲砸進耳朵，一下一下、一聲一聲，浸染著鈍痛的心尖，隻覺得又多了針紮一樣的...疼。偏偏這種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去安慰她，隻能這樣看著，看她難過，折磨著自己。
這樣一個夜裏，唐陌又放緩了腳步，希望以感同身受的疼痛，盡己所能地分擔著背上人的難過。
良久，背上的人似乎哭累了，又或是整理好了心緒。唐陌聽見顧曉斷續的聲音，輕聲娓娓道來，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因為太在乎你，所以一點風吹草動都讓我感覺恐慌不已。”
……
“因為太喜歡你，所以看到你和別人做和我做過的事情，會嫉妒，會發瘋。”
……
“這樣的我讓你覺得厭惡了吧？我也是，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
……
“為什麽當初來招惹我，為什麽要對我好，為什麽...我要愛上你......”
……
聲聲入耳，句句入心。
唐陌沉默著，感受著，好像忽如一夜春風來，千萬樹梨花被風吹落水麵，以至於在心間泛起圈圈酸甜的漣漪，以及，隨之擴散的，冬日未盡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