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間刺
“丹晴，你要說什麽就直說唄，這麽老是盯著我，看得我心裏毛毛的。”
顧曉按摩著臉上的麵膜，正好從鏡子裏看見王丹晴，這姑娘從回來開始就盯著自己的背影發呆，也不知道再想什麽。
被抓包的王丹晴頗有些不大自在，她想告訴顧曉看見唐陌的事情，但是又想起來於佟說的話，真要是自己多想了，豈不是平白給顧曉添堵。
“沒什麽要說的啊！就感覺我們曉曉越來越美了！”王丹晴打哈哈道。
“就會哄我，真沒事吧？不會是你和於佟有什麽事了吧！”顧曉看著鏡子裏的王丹晴，吵架了，看著也是不像，不然還會有空打趣自己。
“我們能有什麽事啊，我們好著呢。”
這句話看起來倒是真的，顧曉收回打量王丹晴的眼神，眼看問不出來什麽，隻好作罷。
“喂，唐陌，我敷麵膜呢，你可別逗我笑啊......”顧曉拿起手邊震動的電話，先給對方打了個預防針。
身後的王丹晴鬆了一口氣，看著正沉浸在甜蜜裏的顧曉，她覺得自己剛剛沒有提這件事的決定無比正確。對，一定是自己的錯覺，唐陌和顧曉，她和於佟，大家都都好著呢！
另一邊的於佟見唐陌拿著電話走進宿舍，側耳聽了一番，果然是在和顧曉煲電話粥，暗歎果然是王丹晴想多了，人家倆人分明好著呢！
顧曉洗完臉躺在**，耳邊是仍在通話的手機，也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麽，總感覺那邊唐陌的興致不是很高。
往常雖然也是大多數時間自己在說話，但唐陌也會主動挑起話題聊，但今晚的唐陌就像是一個傾聽者和附和者一樣，要不是那邊的“嗯嗯啊啊”的回應，她都要以為自己是在自言自語了。
由於明天還有課，此時的宿舍已經熄了燈，黑暗裏的顧曉聽著耳畔良久的靜默，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些許尷尬。
“唐陌，你在不高興嗎？”顧曉本來想要掛掉來著，最後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了一句。
“沒有，不要多想。”
耳機裏傳來的聲音十分平靜，在黑暗裏仿佛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哦。”顧曉暫時放下了心裏的不適，但顯然，這又是一個不肯說實話的。
“睡覺吧，明天還有課。”唐陌開口道，“晚安。”
“晚安。”顧曉輕聲道。
顧曉閉上眼睛，心裏明白，唐陌那樣分明就是在不高興，奈何人家不想說，自己又沒有讀心術，就算想分擔也無從下手。
夜漸深，零散的思緒被困意的海水一波波吞噬，呼吸聲和黑暗也漸漸融為了一體.....
中午，餐廳。
“曉曉，你最近怎麽老是和我們一起啊？”範可可一邊嚼著嘴裏的米粒一邊瞥向對麵的顧曉。
王丹晴不漏聲色地攪拌著碗裏的飯，暗自豎起了耳朵。
“唐陌最近好像還挺忙的，不過他們學生會本來就比我們社團的多。”顧曉解釋道，想著範可可問的話，不禁有些別扭，故意道，“你什麽意思，我就不能和你們撘夥了嗎，這麽快就被嫌棄了，我太傷心了。”
“唉，你這談個戀愛還跟著室友蹭飯吃，跟單身的時候也沒差啊！”範可可嘲笑道。
“沒有，沒有，曉曉，我們一點也不嫌棄你，不要聽可可瞎說。”時麗道。
結果還沒等顧曉感動完，就聽見了時麗的下半句，“你放心啊，就算唐陌拋棄你了，我們也永遠不會拋棄你的。”
“呸呸呸！什麽拋棄不拋棄的，不要瞎說！”王丹晴急忙對著時麗反駁，引的其餘三人有些懵逼。
“晴格格，我都沒激動呢，你激動啥啊？”顧曉打趣道，“我就這麽容易被拋棄嗎？就不能是我拋棄唐陌！？”
“就是，看我們家曉曉，多有誌氣！”範可可讚道。
顧曉有些心虛，做不做得出來是另一回事，說出來先過過癮感覺還是蠻爽的。
“哎，丹晴，你家於佟今天也有事啊？”
“對啊。”王丹晴點了點頭。
其實於佟並沒有什麽事，王丹晴想著自從她和顧曉有對象以後，四個人好久沒有一起來餐廳吃飯了，這才跟了過來。
四人出餐廳的時候，剛好碰見了班長和童薇要進餐廳買飯，班長一見顧曉，眼睛裏就亮起了光。說是剛從辦公室回來，忘記把多媒體鑰匙給老師了，擔心老師待會要用，讓顧曉幫忙送趟鑰匙。
“對了，我們剛剛出來的時候，唐陌還在裏麵給老師幫忙呢。”
顧曉本來想拒絕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無比乖巧地一口應了下來。
“你們先回去吧，我幫他送個鑰匙！”顧曉告別室友們，重新走進了教學樓。
“剛不是說好一起回宿舍了！？”範可可盯著顧曉的背影，忍不住吐槽。
王丹晴和時麗默契地彎了彎嘴，相視一笑。
老師辦公室。
此時的唐陌穩坐在辦公桌前，依次將手裏的學生信息核對並錄入電腦，眼睛不離屏幕，手指上下翻飛間，幾行字已經整齊地碼在了表格裏。剛接完茶水的輔導員站在唐陌旁邊，看的津津有味。
由於最近學校通知要統計學生信息，時間緊，任務重，而有的老師並不精通電腦，一時間忙不過來，恰好那天唐陌在辦公室幫忙解決了一些辦公軟件的使用問題，讓大家刮目相看，所以輔導員特意叫上唐陌有空過來給老師們幫幫忙。
恰是中午休息時間，辦公室裏除了唐陌，就是中午值班的老師，今天剛好就輪到了他們臨床係的輔導員。
輔導員是學校裏有名的教授，教學多年，為社會輸送了一批又一批臨床人才，可堪一句德高望重，就是這樣的人，提起唐陌來，也常常讚不絕口。
此時的輔導員看著唐陌，不禁想到了曾經求學的自己，也是這麽青蔥年華，風華正茂，如今一晃多年，滿頭青絲也生出了幾絲銀白，感歎著歲月不饒人的同時，對眼前勾起自己回憶的唐陌更加肯定起來。
輔導員輕啜了一口茶，茶葉上下浮沉間，忽然想起那天同事們提起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對麵的少年一塵不染，無論樣貌還是品行，能力，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唐陌，聽說，你在追護理係的顧曉？”輔導員狀似隨意地看著唐陌笑道。
唐陌指尖頓了一下，隨即也笑道，“這麽說來，老師您的消息可是不準啊！”
輔導員放下心來，他就知道，唐陌怎麽會喜歡那個顧曉。隻是，還沒等他再開口，就見對麵的唐陌又開了口。
“嚴老師，我和顧曉上學期就已經在一起了。”
“那個顧曉，好像之前考試還掛科啊！”輔導員收回了臉上尚未綻開的笑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斟酌著道。
顧曉發誓，她不是故意偷聽牆角的，她隻是剛好要敲門的時候，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又聽到了“掛科”兩個字。顧曉左右看看，正是中午，走廊上空無一人，十分安靜，屋裏兩人說話的聲音剛好能清晰地傳入耳畔，顧曉退後半步，放下了要扣門的手。
“是的。她這學期剛評上了三好學生。”這是唐陌的聲音。
顧曉忽視掉心裏的小別扭，對啊，她這學期是三好。良久，屋裏靜悄悄的，顧曉正在猶豫要不要敲門的時候，再次被裏麵傳來的聲音吸引。
“但她還是有掛科記錄的，唐陌，我聽說她前段時間還在她們係裏寫了檢討。這樣的人……”
尖銳的話語被人用溫和勸慰的語氣娓娓道來，而針對的偏偏是自己，這使顧曉忽然有些無地自容，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她的身體已經做出了選擇。顧曉退後轉身，摒著一口氣安靜而迅速地離開了教學樓。
她實在沒有勇氣聽下去，顧曉努力掩飾著內心的哽咽，走了很遠以後才敢回頭看，教學樓巍然矗立，紋絲不動。
或許她該直接破門而入，或者她該抬手敲響那扇門，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更寧願自己今天中午從來沒有去過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