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是來兌現承諾的

當裴錚寫完家書的時候, 已經很晚很晚,他這一回,不僅僅給父親寫了信, 連帶著母親和兩個姐姐, 都沒有落下。

甚至是自己從不待見的姐夫, 也有了這個榮幸。

裴錚給每一個人寫的信, 都是不一樣的。

若說有什麽共同的地方, 大概就是他在信中,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他和朝朝的過去,他們的曾經, 還有裴錚為自己選擇的未來。

他都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家人。

他提筆時,並沒有想過,他們收到書信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

可在裴錚的心目當中, 已經是他為自己選擇好的未來, 再也不會改變,他的未來裏,不能沒有柳朝朝。

若得家人的祝福,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若他們不祝福, 也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裴錚隻想在朝朝原諒他, 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的時候,能夠得到的是他家人的祝福, 而非不理解。

這其中若是有種種的辛苦和艱難, 他獨自一人承受便好。

裴錚寫完家書之後, 便打開了放在桌上的一些卷宗,這一回他來懷遠縣, 是因為朝朝失蹤,他丟下了涼州所有的事情。

可到了這裏也沒有閑著,大牢中還關押著很多人。

懷遠縣的縣令已經審問了大半,唯獨金文德,單獨關押著,並沒有審問。

這個人,裴錚要親自審。

他如今看的卷宗,是關於客棧一案的,在懷遠縣挖地道本身就不是什麽小事,縣令將掌櫃和夥計們分別關押,輪番審問,如今所有的證據和供詞都擺在自己的麵前。

此事事關重大,少不得需要裴錚來處理。

裴錚雖和父親言明,不願再當這個世子,但屬於他的責任,他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逃避。他如今的身份還是雍州刺史,自然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辦。

將這些供詞全部看過去,裴錚的心裏便大致有了決斷,提筆給荀烈寫信,可憐福財才剛剛回來,又被派遣出去。

這一回手上的書信還多了很多。

裴錚將這些事情全部處理完之後,已經是三更天了。

次日一早,裴錚就穿戴整齊要出門,福財看了一眼天色,很為難的攔住了自家主子,“大人,這會兒才卯時,柳姑娘和小少爺不一定醒了。”

福財隻覺得這些稱呼,怎麽聽怎麽別扭,但世子爺不覺得有問題,柳姑娘和小少爺也都沒覺得有什麽,福財喊著喊著,也就習慣了。

“誰說我是去找他們倆的?”裴錚淡淡的看了福財一眼,“難不成在你的心目當中,我便是這般不務正業?”

福財被噎的不行。

有些話梗在心裏頭,不知當講不當講。

若說之前,他當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他們世子爺是遇到柳姑娘之後,就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出現了,家書都能夠一連寫上六七封,還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但這些話,福財還是不敢說。

裴錚要去懷遠縣府衙,福財和福全,自然是跟著一塊兒去的,他們一行人到的時候,縣令才剛剛到府衙,一見到裴錚如臨大敵,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戰戰兢兢的過來行禮,“刺史大人。”

裴錚略略的點頭。

縣令急急忙忙的讓師爺去把這幾日的卷宗找出來,讓裴錚過目,可裴錚卻淡淡的拒絕,“不必。”

懷遠縣縣令審理的案子,裴錚並沒有要過問的意思。

他唯一想要知道的便是和徐府有關的事情。這一回過來,也是為了提審金文德。

縣令和師爺雖不明白刺史大人為何這麽一大早過來審犯人,但縣令圓滑慣了,對於想不明白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多想,但是師爺就忍不住的多想。

直到刺史大人的背影都瞧不見了,還是沒收回自己的目光。

金文德被獄卒從牢房中帶到裴錚麵前時,整個人都還是懵的,他看著裴錚,有些迷茫,“大人?”

裴錚微微頷首,隨意的看了一眼金文德,也沒有和他迂回,淡淡道:“本官有些事,要問你。”

“你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是有任何的異議,往後這輩子,就待在此處吧。”裴錚淡淡的威脅道。

金文德一個商戶子,遇到這麽大的事兒,本就已經嚇得腿軟,可憐這幾日,壓根就沒有人來探望他,他每日苦苦支撐,差點兒要活不下去,這幾日聽著邊上死囚說話,更是把他嚇得瑟瑟發抖。

他不死心,找了獄卒去打聽,結果知道的消息,差點把他嚇死。

金文德一直在等裴錚出現,因為他終於發現,他是被裴錚親自過問,灌進來的,換言之,也隻有裴錚才能決定他的生死。

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出現了,金文德哪裏還有別的想法?

自然是裴錚想知道什麽,他就說些什麽,“您問,您問,小的若是知道什麽,一定會告訴您。”

金文德被關了幾日,早就沒了原先的囂張氣焰,隻留下了卑微。

裴錚隨意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打斷金文德的殷勤,“溫興是怎麽一回事,你是什麽時候遇見溫他的。”

“什麽?”金文德傻愣愣的抬眼,壓根沒明白裴錚說的溫興是誰。

福財見他一臉的疑惑,便善意的提醒道:“就是溫先生。”

金文德的心跳的宛如打鼓,他其實心中早有所感,是因為溫先生,可從前沒有仔細的想過,如今仔細的想想,才驚覺有很多很多的問題。

“溫先生,溫先生是我在波斯和辰國的相鄰的州府遇見的,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因為遇見溫先生,我才談成了一單生意……”

在金文德的敘述當中,不僅僅是裴錚,就連福財和福全也終於明白過來,有些人廢物起來,能有多麽的廢物。

金文德做生意一向很不行,若非金家家大業大,就按照金文德的習性,隻怕早就敗光了家產,家業的歸屬,一直都是金家長輩頭疼的事情,金父雖然溺愛兒子,但也不是不分輕重的人,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將家業交給金文德。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溫先生出現了,因為溫先生的出現,金文德終於談成了生意,並且也有了盈利,因為這件事,金家長輩對金文德刮目相看,從那之後,金文德在金家也有了越來越多地位。

故而金文德將溫先生當成了再生父母。

“他出現在波斯和辰國交接的郡縣,難道你都沒覺得有問題嗎?”

聽完了金文德的敘述,裴錚還沒有說話,福全就忍不住的問出聲來,這件事情簡直匪夷所思。

福全想,他們鎮南侯府的侍衛們,隨便找個人出來問問,估摸著都覺得這溫先生有問題,可金文德居然…

居然沒覺得有問題?

金文德低下了頭,“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吧?”

他開始自欺欺人,“溫先生他,幫我談成了生意。”

“你可知道他如今身在何處?”裴錚沒有功夫理會金文德,隻是問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但金文德卻是搖頭。

裴錚一看見他那個模樣,就知道金文德心中在想什麽。

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裴錚冷笑一聲,看向身邊的人,“福財。”

福財聽到聲兒,立刻就拿出密信,慢條斯理的告訴金文德,他那個所謂恩人溫先生,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促成的那些生意,都是溫興的產業,你付了那麽多的銀子,可有收到什麽貨?”裴錚淡漠的問道。

“這一回,你投入了那麽多,甚至還抵押了府中的幾間鋪子,如今可有回應?”

金文德聽到這兒,才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一時之間臉色煞白,“不,不可能,不會的。”

“你父母也並非不顧及你,隻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根本沒有功夫來搭理你。”

“他們正在處理上門的債主。”

裴錚仿佛知道金文德最在意的是什麽,便往他最痛的地方戳去,金文德這會兒就根瘋了一樣,整個人撲了過來,可還沒有撲到裴錚的跟前,就被福全給攔下,“做什麽?!”

“大人,大人,您救救小的。”金文德這下子徹底的慌了,結結巴巴的開始說話,裴錚隨意的掀了掀眼皮子。

聲音冷漠的可怕,“本官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點本官樂意聽的。”

金文德這一回終於什麽都不敢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裴錚聽著,神情淡漠的可怕。

隨後又命人將他給關了回去。

金文德沒有想到,自己已經什麽什麽都交代了,可裴錚依舊不放過他,“大人,大人,小的已經什麽都說了,您就放過小的吧。”

“大人,大人……”

金文德的聲音,一直回**在牢房裏麵,裴錚聽得清清楚楚,卻沒有半分表示。

隻是吩咐人好好的關押著金文德,“溫興身份不明,唯恐是他國奸細,金文德和他的關係頗為密切,為避免惹出什麽亂子來,先暫時將人關押。”

福全和福財立馬應聲。

雖說他二人都沒覺得金文德有這樣的能耐,可主子說有,那便是有的。

*

審問完金文德,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裴錚走出府衙,瞧著天色已經大亮,便回驛館換了一身衣裳,徑直去了徐府。

並且這一回,不讓福財和福全跟著。

他二人就被留在了驛館裏頭,大眼瞪小眼,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朝朝昨日睡得極晚,今早卻醒的很早,雖然沒有睡幾個時辰,可精神卻清醒的不得了,她這會兒已經能夠坐起身來,不需要一直躺在**。

裴錚差門房送來拜帖的時候,朝朝和玖玖兩個,正和徐雲坐在一處用早膳。

徐雲原本是自己單獨用膳的,實在是太過無聊,才過來一塊兒蹭。

原本三人在一處,有說有笑的,可門房進來之後,這熱鬧的氣氛就戛然而止。

徐雲和朝朝對視一眼,都沒太明白裴錚此時的行為。

朝朝看了一眼玖玖,孩子卻什麽話都沒有說,依舊自顧自的吃著東西,就當自己沒聽見似的,但朝朝知道,玖玖是聽見的。

不知他是處於什麽原因,而沒有說話。

“姨姨,你怎麽不吃?”玖玖見朝朝看著他,多少有點兒心虛。

“玖玖,你爹爹來了。”朝朝輕聲開口,隻見玖玖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姨姨,爹爹是過來接我的嗎?”玖玖輕聲的嘟囔,極不情願的模樣。

惹得朝朝有些莫名。

“你這是怎麽了?不想你爹爹嗎?”

玖玖搖搖頭,又點了點頭,心中有點兒不大開心,他自然不是不想念裴錚的,隻是爹爹一直在。又不會消失不見,但是娘親就很不一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見不著了,比起爹爹來,他當然想待在娘親的身邊。

這幅糾結的模樣,惹得朝朝有些想笑,“這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玖玖捧著一碗粥,到底是點了點頭,依舊沒辦法說謊,“我很想爹爹的。”

朝朝並不知道裴錚為何還要特意的讓門房過來送拜帖,這幾日他來徐府,就宛如回家一般的自在。

雖說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可事實便是如此。

朝朝並沒讓裴錚等多久,在玖玖用完早膳之後,便牽著他的手來到堂屋,他們倆到的時候,裴錚正在品茶。

徐興文夫妻倆在一旁裴錚。

見到朝朝出現,徐興文微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朝朝,裴大人是來接孩子的。”

朝朝輕輕的點頭。

徐興文夫妻倆更是非常的有眼力見,很快就離開了,將堂屋留給了他們三人。

昨日裴錚說的那些話,還在腦海中未曾散去,朝朝此番並不知道自己要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裴錚,仿佛說什麽都是不對的。

就在她為難之際,玖玖卻率先出了聲,“爹爹,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裴錚的視線一直落在朝朝的身上,見她一切都好,微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之後才有空來回應玖玖的問題,見他小臉上滿是糾結,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不想爹爹來接你?”

玖玖心裏還是有些糾結的,但麵對父親,依舊說不出拒絕的話,他皺起眉頭,很為難的說道,“沒有,玖玖很想爹爹的。”

裴錚非常了解玖玖,知道他如今是在口是心非,便笑著和他說話。

隻見玖玖的臉色越來越糾結,越來越不開心,朝朝總覺得,若裴錚再多說幾句,玖玖可能就會哭出來。

朝朝看了一眼玖玖,又看了一眼裴錚,很理智的沒有說話,她尚沒有弄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對於別的事,索性就什麽都不說。

而裴錚這一回,也並不是完全來接玖玖的。

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朝朝商議,隻是朝朝和裴玖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有些話不能當著玖玖的麵言明。

裴錚便將玖玖帶到一旁,哄他出去玩。

自此,隻留下了他們兩個人,堂屋中原本還有挺多的下人伺候,但徐興文也不知是出於什麽目的,將他們全部調走了。

朝朝見狀便覺得更尷尬了。

可尷尬的,似乎隻有朝朝一人,裴錚瞧著那是半點都不尷尬,甚至還能衝著她笑,“朝朝。”

那笑容讓朝朝的神情都變得恍惚。

昨日的種種皆在眼前付現,朝朝看著裴錚,心情變得頗為複雜,不知要如何麵對。

而裴錚卻並未和她多言昨日,隻是和她說起了玖玖來。

“玖玖如今也該到了啟蒙的年紀,我便想著要給玖玖找一找夫子。”

朝朝聽到這裏,略有些疑惑,像是沒弄明白,裴錚為何要同她商量這些,“你是玖玖的父親,這些事情你自己決定便好。”

“玖玖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裴錚輕聲說道,“他的學問,從前大多數都是我教的,並非我如今不願教他,隻是他也長大了,需要和同齡人相處,去書院念書才是最好的選擇。”

“涼州也有不少書院,亦有名師,朝朝意下如何?”

裴錚說的每一句話,朝朝仿佛都聽得懂,可合在一塊兒,卻不知道這些話究竟是何意,他這是在和自己商量嗎?

為什麽要和自己商量這些?

“…你可以自己決定。”朝朝的聲音有些冷淡,她還是沒有想要插手的意思,可裴錚卻半點也不氣餒。

認真的告訴朝朝,他見許多人給孩子選書院,都是父母一塊兒的。

“雖然玖玖現在,什麽都不知道,但他總是會長大的。”裴錚並不敢和玖玖保證什麽,他也不知道朝朝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原諒他。

但裴錚自從重遇朝朝的那一日,便從未想過要放棄,雖然他現在甚至就連一點點的希望都看不見。

可經過五年時間,裴錚早已經明白過來,除了朝朝,他誰都不想要。

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隻有眼前的人。

“等他長大之後,很多事情就無法隱瞞,玖玖如今已經有記憶,可以記住很多的事情。”裴錚開始和朝朝說話,試圖說服她。

“我希望,玖玖日後回憶幼年時,也有你的參與。”

“我也希望,玖玖可以一直記得你。”

他們之間血脈相連,朝朝原本就是沒有辦法放下那個孩子的,昔日種種,她都沒有任何的參與,如今冷不丁的讓她來決策這些事情。

朝朝心中覺得荒誕,但卻又有隱秘的期待。

她的神色有些僵硬,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應這些話,隻是想到了裴錚和玖玖的身份,涼州是雍州最繁華的地方,一直都是雍州百姓向往的城鎮。

可涼州和京城比起來,卻又不值一提。

“裴大人不打算,帶玖玖回京城嗎?”朝朝過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承認,自己都快要被裴錚給說服了,裴錚描繪的未來,實在是太好太好。

朝朝很難不心動。

但她卻在即將答應的時候,想起了裴錚的身份,想起了玖玖的身份。

因為裴錚的緣故,朝朝還曾經特意去打聽過官員的任期,按照裴錚的身份地位,他怎麽可能一直留在雍州呢?

連帶著玖玖也是如此。

“至少這幾年,他是不會回去京城的。”裴錚說的篤定。

朝朝卻聽出了他話裏有話,這幾年…和他?

隻是玖玖嗎?

她心中有些疑問,卻沒有問出聲來,裴錚卻開始和她解釋起自己的打算來,“我已和家中長輩言明,自己日後的打算。”

朝朝聽到這話,似有些意外,她心中隱隱有所覺,卻並不敢相信,他說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她所想的嗎?

朝朝沒有言語,裴錚看著朝朝,眼中一片赤誠,“我曾經做過很多很多,讓你傷心難過的事情。”

“可是我,從不曾欺騙於你。”

對於這件事,朝朝是相信的,裴錚縱使有千般不是,也的的確確,從來都沒有欺騙過她。

無論是什麽事情,好的,壞的,他對自己都沒有任何的期滿。

“所以我已和家中長輩言明,讓他們另覓繼承人。”裴錚並不想在當什麽鎮南侯府的世子,他從前的人生,是早就已經注定的,錯誤已經造成,他自然要彌補對朝朝的傷害。

“你說…什麽?”

另覓繼承人?

他是不要再當這個世子了嗎?

朝朝心中有了一個很荒誕的念頭,她隻是想一想,都覺得有些離譜,她想,這怎麽可能?

可裴錚之後的話,卻證實了她的猜測,“玖玖自幼聰慧,定然能夠承擔的起侯府傳承的責任。”

裴錚說的理所當然,朝朝卻覺得自己什麽都聽不懂,“…玖玖?”

他如今也才不過五歲。

繼承人和玖玖又能夠扯上什麽關係?

“家中還有幾位庶弟,最大的也不過比玖玖大上七八歲,隻是個半大的少年,何況,父親心中屬意的繼承人,從不是他們,能承擔責任的,唯有玖玖。”

在族譜上,玖玖是他的嫡子。

“原本我是應該送他回京城的。”

“隻是他尚且年幼,我父親常年不在京城,府中唯有母親在,她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何況隔輩親…我母親時常溺愛玖玖。”裴錚說起這些的時候,聲音中也有著諸多的無奈。

對待自己的時候,阮氏總是嚴厲的,可看著玖玖,她卻總是不一樣。

“府中閑言碎語不少,他在我身邊,我便能為他遮風擋雨。”

“等到他再年長幾歲,可以自己判斷是非對錯,便是他離開父母的時候。”裴錚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孩子在父母的身邊,籠統不過十幾年光景。

如今隻是早一些而已。

朝朝愣了愣神,並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問裴錚什麽,她擔心自己一旦問出來之後,有些事情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至於我…是來兌現承諾的。”

“我說過,若裴錚和阿陽,你更喜歡的人是阿陽…我也甘願。”

這一回輪到他來不顧一切,裴錚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