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手臂上的指紋

病房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錢糖咳得臉通紅,她使勁的抓起一旁的水杯,咕嚕嚕的喝下一大口水,仿佛整個人才緩過氣來。

“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我剛剛才死裏逃生,您這麽說是對我的羞辱!我怎麽可能是共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自己把自己殺掉麽?”

錢糖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她抬起手來,指了指背靠著門站著的黎淵。

“看看你的同事!都被你雷雨般的問話驚呆了!”

沈珂淡淡地瞥了一眼黎淵,又看向了錢糖,她十分的鎮定,仿佛自己是個局外人一般。

“例行問話而已。雖然演話劇雷雨需要充沛的感情,但在充沛的感情不等於咆哮。”

“怎麽演雷雨我是外行。但是問話的時候,咆哮隻會降低可信度。這個不用學費。”

沈珂的話音剛落,錢糖已經從病**跳了下來。

門口的黎淵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他已經深刻的發現了,沈珂這家夥氣人絕對是純天然的。

沈珂沒有理會已經炸毛的錢糖,她將自己的手機遞到了錢糖麵前。

“彭宇是你的網戀對象,而且也是你安排了他接高菡和周夢茹去附近村子的自建房裏住的。我們的工作人員,拿到了你們手機的通話記錄。”

“還有姚珊珊的手機聊天記錄,雖然手機沒有了,但是聊天記錄是可以上傳雲端,異地備份的。互聯網的是有痕跡的。”

她在去水塔前,便已經要趙小萌查找可疑車輛,並且將那個計劃中要把高菡和周夢茹接走藏起來的人,列為了頭號的嫌疑對象。

錢糖臉色微變,一臉的憤怒瞬間消失不見,她坐回了**,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先前靠著門的黎淵,心頭一震。

錢糖的確是十分的反常,沈珂的猜想竟然是正確的!

隻是她一個小姑娘,為什麽這麽有恃無恐?

“沒錯,我是認識他……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這才是我們第三次見麵而已,他之前一直表現得很正常,也很紳士。”

“後援會的人都想讓李鳴楠上熱搜,是,是我起的頭,想了這個熱搜的計劃,但是後續的東西,都是大家一起完善的。”

錢糖說著,眼淚嘩啦啦的流,她扯了一旁的衛生紙,擦了擦眼睛。

“我們需要一個南江本地人,可以避開攝像頭開車將她們兩個接走藏起來。本來我建議王雅涵找她表哥幫忙的,可是姚珊珊說王雅涵是報警人,如果是她的親戚,那很快就會被警方鎖定。”

“我就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彭宇,彭宇一口就答應了。我怎麽會知道他是個變態殺人狂?”

錢糖說著,將衛生紙扔在了地上,“你叫什麽名字,我要投訴你!”

沈珂點了點頭,“可以,一個月沒有三十封投訴信,領導覺得我沒有工作。”

錢糖一梗,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看了看沈珂那毫無感情波瀾的眼睛,突然說道,“我讀過書的,知道疑罪從無。你有什麽證據說我是幫凶?如果沒有,那我就是受害者。”

“你們親眼看見了,彭宇扛著大錘,想要殺死我跟姚珊珊。”

見沈珂同黎淵都不說話,錢糖將衛生紙往地上一扔,扯開了被子,躺了回去。

醫院的中央空調開得很大,屋子裏涼颼颼的。

病房裏的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下來。

“說不出來對不對?警官,我知道你急切想要破案的心情,但是查案是要講究證據的,不能隨便汙蔑任何一個好人。”

“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如果沒有的話,那我要休息了。我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不說,還直犯惡心,畢竟我跟一個殺人犯談過戀愛。”

錢糖說著,呸了一口,一臉的嫌惡,“簡直就像是踩到了狗屎一樣。”

“高菡跟周夢茹乘坐422路公交車到化工廠附近的時候,你在哪裏,在做什麽?”

沈珂突然恢複了例行公事的樣子,認真的按照章程問了起來。

錢糖一怔,“我在酒店裏休息,因為有很多演唱會應援的事情要辦,所以早早的就睡了。”

“高菡同周夢茹失聯之後,你跟彭宇有過通話,你沒有問他有沒有接到高菡跟周夢茹?”

“他說接到了,我那時候對他很信任。主要是沒有想到我們會遇到殺人狂”,錢糖回答得十分的流利,“就是因為相信他的謊話,我和姚珊珊才會按照計劃去那個水塔那裏。”

沈珂並沒有追問,繼續公事公辦的問道,“彭宇是怎麽襲擊你,把你運送到源水村小學的?姚珊珊腦袋被開了瓢,那麽你呢?”

錢糖頓了頓。

“想好再回答,砍後頸脖到暈厥,是一定會留下淤痕;如果是吸入式迷藥的話,現在時間還短,你並沒有代謝幹淨,我們可以查得出來。”

“當然你可以說你被嚇暈了,這個不好查。”

錢糖不敢置信的瞧著沈珂,她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我是自己走上車的,他拿她們三個人的命威脅我。我那時候不知道高菡跟周夢茹已經遇害了。”

“我倒是想跑,可他有車,我兩條腿跑不過四個輪子的。他突然發難,我嚇傻了,隻好聽從命令行事。”

錢糖說著,又抽泣了起來,她看上去精神格外的不穩定。

“如果活下來的人要被當成是凶手,被懷疑被網暴的話,我寧願死的那個人是我!如果死的那個人是我的話,警官您就滿意了嗎?”

沈珂搖了搖頭。

“警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平白無故懷疑任何一個好人。”

她說著,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結果出來了嗎?指紋吻合嗎?”

她在姚珊珊受傷的那個沒有監控的小巷裏,找到了一個塑料模特的手臂,她特意跟黃隊交代了,叫現場搜證人員提取指紋,仔細查驗。

電話是外放的,那頭的女聲不耐煩的說道,“催催催的!好好一個周五,把我跟老鄭都拉出來加班!你們特案組能讓我休息一天嗎?出來了,出來了,完全吻合。”

沈珂聽到了想要的結果,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錢糖一頭霧水,她試探的問道,“什麽吻合?你不用找人演戲來誆騙我,我根本就是不是幫凶。是不是不管我怎麽說,警官你都懷疑我?”

沈珂再次搖了搖頭,“你說不說,我都懷疑你。說這麽多,隻是因為……”

沈珂指了指自己的手機,“那頭的人手腳太慢了,總不能幹等著,聽你說多錯多也是好的。”

“那麽錢糖,昨天晚上在酒店休息的你,今天晚上自己乖乖上車的你,為什麽指紋會出現在一個塑料模特的手臂上呢?”

“掉落在犯罪現場的手臂”,沈珂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