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濃稠如墨的黑夜裏, 裴延一雙黑眸直勾勾盯著她瞧,像是夜麵下看似寂靜,實則波濤洶湧的海麵, 江昭意眼睫輕扇, 心尖不受控製地一顫。
過了須臾, 裴延聽見小小的,輕輕的一聲嗯。
裴延單手握著方向盤,一手牽著江昭意, 一路上,兩人十指相扣,等車停在了青山壹號, 他也沒有放開她。
下了車,江昭意直接被裴延抱在懷裏, 徑直闊步地向電梯走去。
電梯門打開又合上,江昭意手裏還抱著花,猝不及防地就被裴延抵在牆上, 碎冰藍玫瑰被這動作一驚, 綻放的花瓣都抖了一下。
裴延手摟著她,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掠過她身上每一寸地方, 江昭意被他看得臉頰發熱, 舉起手裏花束,企圖擋住裴延熾熱的眼神。
“擋什麽?”
裴延抬手按下她懷裏的花, 粗糲虎口捏著她的下巴, 低頭吻了下來。
江昭意想伸手去擋,被裴延握住了纖細的手腕兒, 反扣舉向頭頂,她被迫仰頭, 被動承受著他的吻。
裴延一邊吻著她,一邊抬手去按電梯上行鍵,清脆“叮——”地一聲在耳邊響起,等江昭意再回過神來,電梯門已經打開了。
江昭意一路被裴延推搡著往客廳走,裴延摟著她,抬手拿過她手裏的花束,隨手擱在進門處的玄關上,然後雙手托起她的臀部,把人抱在了懷裏。
身子驟然騰空,江昭意不禁摟緊了裴延的肩,細痩勻亭的雙腿懸掛在他精瘦的腰間,白色雪紡紗裙擺微揚,如玉的腳趾微微蜷縮。
裴延抱著她往二樓走,吻從她唇遊離,落在了揚起的天鵝頸上。
準確來說,不是吻,是咬。
裴延刁鑽地咬著那一塊薄嫩的肌膚,牙齒輕磨,舌尖舔舐,江昭意渾身一顫,小腿都有點兒抽筋了,差點兒從他身上掉了下來。
“腿夾緊。”裴延拍了下她臀,啞聲提醒道。
江昭意貝齒咬唇,害羞地嗯了一聲,掛在裴延腰側的雙腿愈發夾緊,布料摩擦,腿根那處肌膚生了熱,紅意蔓延全身,連眼尾都泛著攝人心魂的粉。
裴延抱著江昭意,提腿踹開了主臥虛掩的門,房間燈應聲亮起,明亮光線落在兩人身上,江昭意伏在裴延肩側,微眯起眼睛,小聲開口:
“裴…裴延,太亮了。”
“哪亮了?”裴延把她放在**,柔軟床墊微微凹陷,他半跪在床尾,垂下眼皮看她,語氣痞壞:“亮點兒挺好,看得更清楚。”
“……”江昭意別過臉,不想理他。
裴延低笑了聲,把房間亮度調低,隻留下床頭那盞白色風信子落地燈,微黃朦朧的光照亮房間。
江昭意仰頭看著裴延,暗黃光線下,他下顎緊繃著,眼神幽沉漆黑,眼下那顆紅痣,因欲.望侵蝕,越發妖治。
白色雪紡紗碎成一塊塊羽翼狀的布料,飄落在昂貴的手工地毯上,江昭意身體泛起一層層粉意,她微弓著身子,指尖一點點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裴延半跪在床尾,手臂摟著江昭意細軟腰肢,低頭吻她心尖,耳邊是她砰砰亂跳的心髒,左胸那顆紅痣在光下,微微顫栗。
江昭意抬起濡濕的長睫,視線裏,是被橘黃光線暈出大塊扇形光斑的天花板。
耳邊響起抽屜開合的聲音,江昭意撐開眼看去,裴延手裏拿著兩瓶未開封的指甲油,她一怔,問他:“你拿指甲油做什麽?”
裴延單手握住她纖瘦的腿,眼鋒從勻亭的小腿掠過,落在江昭意緊繃的腳上,她被他這麽看著,腳趾忍不住蜷曲,連指頭都泛著俏生生的粉。
“還記得嗎?墨爾本那晚。”裴延濕熱呼吸落在她顫栗的腳踝,聲音很啞。
江昭意指尖抓緊了床單,聲音顫抖地回:“什…什麽?”
裴延吻流連在她腿、足踝幾處,半晌,他掀起眼皮看她,眼底情緒翻湧,像翻滾不停地海浪,把她推向至高峰。他粗糲指腹摩挲,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給你塗指甲油。”
江昭意愣愣地眨了眨眼。
裴延把兩瓶指甲油在她眼前晃了晃,“選個顏色。”
江昭意看去,兩瓶指甲油顏色一個是貓眼綠,一個是楓葉棕,她微微臉紅,別過眼睫,低聲說:“……隨,隨便。”
“那就綠色,”裴延低頭吻她濕漉漉的眼尾,輕笑道,“第一晚,你就是塗得這個顏色,很漂亮。”
“……”
裴延單膝跪在地毯上,修長指節攥住江昭意腳踝,江昭意眼睫輕顫,長腿微曲著,指尖抓緊了床單,呼吸因為緊張越來越急促。
江昭意看著裴延擰開指甲油,把她的腳放在膝上,低頭,淩亂碎發落下,在硬挺眉骨打下淺淺陰翳,他神情認真,像是在做什麽很嚴肅的事。
裴延握住江昭意的腳,垂眸打量,她腳生得好看,纖細勻稱,指甲修剪整齊,在燈下泛著粉,又一圈圈小小的月牙。
柔軟的刷子覆上甲床那一瞬,江昭意身體忍不住抖了下,想要抽回腳,卻被裴延握得更緊。
她低眸,對上他的眼,裴延眼神暗沉,盯著她開口:“別亂動。”
江昭意哦了一聲,乖乖地坐著,任由裴延給自己塗指甲油。
貓眼綠的指甲油一邊邊塗上指甲,指甲油很涼,帶著潮濕的冰冷,江昭意微仰起白皙的脖頸,鎖骨凹陷,姣好弧度隨著裴延動作一顫一顫的。
心尖那顆紅痣紅的像朱砂。
在空調冷風裏,顫巍巍的立起。
兩隻腳塗完,江昭意感覺自己像是才遊完一圈泳,渾身上下,沒一處幹燥的地方,大汗淋漓,烏發緊貼著臉頰,眼神茫然又懵懂地看著裴延。
裴延手握著她的足,江昭意長腿微曲著,他低頭,滾燙呼吸掠過,江昭意腳趾卷曲著,眼睫顫抖著,完全不敢看裴延,隻聽他低沉笑聲在耳邊響起:“睜眼看看,很漂亮。”
江昭意垂睫去看,十指卷曲的腳趾是一圈漂亮的貓眼綠,指甲油還未幹透,螢火照著,泛著綠油油的光,很是好看。
“不道聲謝嗎?”他問,吻隨之落下。
頭頂的燈光又開始旋轉,江昭意腳趾繃緊了,呼吸變得潮濕,她能感覺到裴延的吻,似乎帶了一點兒指甲油的味道,不刺鼻,很好聞,隱約有香氣。
像什麽花香呢?
江昭意想不起來,她的思緒一片混沌,像是溺死在河裏的魚,被裴延這一片海浪包裹,飄起,沉下,又遊出水麵,獲得片刻喘息機會。
裴延吻著她,一邊用手去尋找她的指尖,骨指分明的手被她淩亂烏發一圈圈勾住手腕,他攥住她的手臂,指節穿過指縫,和她十指相扣。
江昭意眼睫顫巍巍睜開,側頭看向裴延,從這個角度,她能瞧見他好看的手,冷白膚,青筋盤虯,指節分明。
她很喜歡他的手,喜歡他手指遊遍全身帶來的心動,喜歡他的指節陷入她身體裏時,一顆平靜的心髒被他撩起滔天駭浪。
裴延握著她的手,帶著她,感受彼此重疊的心跳,他低頭吻她眼尾的淚,漫不經心的笑:“別憋著,叫出來,我喜歡聽。”
江昭意緊咬的貝齒,再忍不住鬆開,她揚著天鵝頸,目光被燈晃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瞧見了被空調冷風吹著的窗簾,落下又揚起。
裴延把她抱起,走到酒櫃前,耐心吻她,開口:“挑一支酒,待會喝。”
“……”江昭意抬睫看去,入目的黑色立式酒櫃陳列著一排排酒,她正要出聲,他忽然用力,聲音被打斷,開口是輕顫的嬌嗔,“……左,左邊…第二排,第三支……酩悅……嗯——就…就它了——”
“成。”裴延揚眉,從酒櫃裏拿出香檳,順便把她放到了飄窗上。
江昭意的雙腿懸在半空,輕輕晃**著,裴延驟然離開,讓她身體往向後靠,雙手撐在兩側,指尖一點點攥緊了鋪在飄窗上的柔軟毛毯,毛毯瞬間遍生褶皺。
裴延從酒櫃裏拿出一隻酒杯,擰開瓶塞,金色**倒滿酒杯,他喝了一口,低頭吻住江昭意的唇,朝她渡去一口酒,手摟著她,再次擁緊彼此。
“味道怎麽樣?”裴延虎口掐著她的下巴,指腹有一下沒一下揉著她的唇。
江昭意聲音斷斷續續的:“……可,可以……”
“敷衍。”裴延點評。
江昭意被裴延抱在懷裏,手撐在玻璃窗上,指尖蜷縮著,眼睫在冰涼的酒液從脖頸一路滑過肩胛骨時,輕輕顫抖著,眼尾的淚幹了又濕。
裴延垂眸,朦朧燈影下,懷裏姑娘的皮膚白皙,香檳色**順著她削瘦肩胛骨一路蜿蜒,一點點滴落在白色毛毯上。
冰涼的酒液和滾燙的吻交織落下,江昭意蝴蝶骨微唞,忍不住輕顫了一聲,玻璃窗上的手慢慢滑落,又死死拽住了一旁飄**的窗簾。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用力,還是他力氣太重。
恍惚間,江昭意聽見“滋啦——”的一聲,再抬睫去看,窗簾被她拽了下來,像隻枯葉蝶,落在了身旁。
“這麽用力?”裴延唇貼在她耳側,笑得痞壞,“以後住進來,你來挑窗簾布置房間,怎麽樣?”
江昭意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裴延這個問題,她好像完全醉了,醉得不省人事,裴延剛才渡過來的那一口酒,度數分明不高,可她還是醉了。
醉的不是酒,是他。
平京盛夏多雨,“轟隆——”一聲雷鳴,江昭意驚得躲到裴延懷裏,裴延抬手揉了揉她被汗浸濕的長發,像安撫,卻在逗她:“外麵下雨了,你不用下了。”
“……”
雨點劈裏啪啦砸在玻璃窗上,江昭意睜眼去看,水珠貼著玻璃滑落,衝走了一切痕跡,可窗子上還有著交錯的手印。
一大一小,緊緊相貼,像是十指相扣。
夜雨落下又迅速歇止,江昭意被裴延抱在懷裏,他低頭吻她微濕的眼睫,沉聲問:“洗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