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裴延開車送江昭意去申音(申城音樂學院), 今天是周內,又逢高校音樂交流會在此開展,申音門外停滿車輛, 人來人往, 十分熱鬧。
江昭意讓裴延把車停在校門對麵, 正要解開安全帶,手腕倏地被男人修長分明的手指握住,她抬睫看他, 清澈杏眼滿是疑惑:“嗯?”
“你忘了一件事,”裴延另一隻手鉗製住她小巧下巴,眼皮垂下, 看著她,目光遊移, 落在她的唇上,開口,“離別吻。”
他低頭時, 灼熱呼吸噴灑在她臉頰, 江昭意眼睫輕輕扇動,忍著如鼓的心跳聲, 飛快地在裴延臉上親了一下, 低頭不看他,小聲嘟囔:“可以了嗎?”
“勉強算你過關。”裴延揉了一把江昭意的頭發, 幫她解開安全帶, “上班去吧,中午來接你吃飯。”
“好。”江昭意不好意思抿唇。
江昭意從車上下來, 正好撞上從出租車上下來的陳馨怡和蘇興言幾人,和他們打了招呼, 一行人說笑往學校裏走。
陳馨怡看向江昭意下來的那輛車,車牌號是滬A開頭的連號數字,車是近日才上市不久的紅色法拉利La Ferrari跑車,能開的起它的人非富即貴。
此時,車窗半降,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懶散搭在車窗邊沿,指間夾著一根猩紅明滅的煙,風一吹來,烏白煙霧飄散。
早晨七點的光帶著沁人心脾的暖意,落在那隻漂亮的手上,腕骨削瘦,指節修長,手背青筋盤虯往上,消失在一塊黑色機械腕表下。
陳馨怡看得走神,風沙吹過,迷了她的眼睛,她抬手去揉,正好看見降下的車窗升起,那霎,她看見一張側臉輪廓分明的俊臉。
想再看仔細一點,車窗已經完全升上,瞧不見裏麵情景。
回想剛才那一眼,男人側臉隱於光暗交界處,下頜弧度鋒利,雖看不清長相,但憑第一直覺,就能猜出一定是一個很好看的大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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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參加此次交流會曲目的排練,江昭意和同事一起去參加上午的歌劇和戲曲表演講座。
講座結束後,江昭意收起筆記本,背上挎包就要離開,身後響起一道叫她名字的女聲:“Eloise,等一下。”
“許學姐,好久不見。”江昭意微笑打了招呼。
許代曼一身湖綠長裙,打扮精致,笑容滿麵的向江昭意走來,給她一個擁抱後,微笑開口:“自從我畢業回國後,我們可有許久沒見了,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
“我是代表平音來的。”江昭意對許代曼亮了自己胸前掛著的工作牌。
許代曼畢業回國後就在申音任職,是這次交流會申音指導老師之一。
江昭意和許代曼正聊著天,不遠處有個抱著一疊文件跑來的男生,在許代曼身邊停下,告訴她:“許老師,邊教授讓我叫您去開會。”
許代曼說知道了,又同男生介紹江昭意:“江昀,這是我留學時的學妹江昭意,也是此次平音的指導老師之一,你可以叫她江老師。”
在聽見男生名字時,江昭意就刻意避開了對方看過來的目光,但還是猝不及防的和江昀眼神對上。
多年未見的姐弟兩人,看向彼此目光隻有陌生。
“你好。”江昭意先開口打破安靜。
江昀強壓下內心激動,禮貌地和江昭意打了招呼:“江老師好。”
許代曼有事先走,江昭意淺笑目送她離開,待人走後,江昭意也要轉身離開。
江昀站在路中間,剛好擋住前行的路,江昭意路過他身邊,漆黑眼睫垂下,淡淡開口:“同學,請讓一讓。”
“我……”江昀嘴唇翕動,想說什麽,餘光觸及江昭意冷淡的臉,所有問候的話,都化為一句,“您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江昭意離開時,江昀十歲,已經是記事的年齡。他記得那年,他生了一場大病,等病好後回家,一直疼愛他的姐姐卻不見了。
江昀問過父母姐姐去哪了,每到這時,母親隻會無聲落淚,父親沉默抽煙,然後長籲一聲,歎道:“是我們對不起昭昭。”
這些年,江昀也去找過江昭意,但才到火車站,就被江樂成給逮了回來,向來對他溫和慈愛的父親,破天荒打了他一頓。
事後,胡雅一邊流淚,一邊給他上藥,啜泣著聲叮囑他:“昀昀,你要記得,你這條命是你姐姐救回來的,等長大了,遇見你姐了,一定要報答回來。”
隨著時間流逝,江昀一天天長大,也知曉當年江昭意離開真相,愧疚同時更多是對姐姐的牽掛,她去了新家過得好不好?會不會有人欺負她?
……還有,姐姐會想他們嗎?
江昭意指尖攥緊挎包肩帶,唇抿緊,又鬆開,抬眸看向江昀的眼神疏離又冷淡:“請讓一讓。”
江昀側身給江昭意讓了路,江昭意眼睫微顫,加快腳步從江昀身邊走過,背影決絕,毫無留戀,江昀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追上去:
“姐——姐——!”
聽見江昀焦急呼喚聲,江昭意走得更快,幾乎是小跑向前,奮力把追上來的江昀甩在身後。
江昀急著追上江昭意,沒看見從左邊廊道走過來的幾個女生,為首女生打扮精致,手裏拿著一杯奶茶,正笑著和朋友說話。
裴晚薇專注聽著身邊朋友講話,沒注意到突然衝過來的江昀,江昀沒刹住車,和裴晚薇迎麵撞上,文件落了一地,撞翻了裴晚薇手裏的奶茶。
奶茶呈白色弧線狀,直直落在裴晚薇裙子上,黑色綿裙瞬間一片狼藉。
“薇薇?——薇薇!你…你沒事吧?”朋友關心出聲。
裴晚薇水靈靈的大眼睛瞪著江昀,嬌聲喝道:“喂,你走路不看路嗎?!直接就撞了過來,要是撞到的是老人怎麽辦?!”
“抱歉,”江昀自知理虧,眼睛追著江昭意跑遠背影,語氣焦急,“同學,我是申音聲樂歌劇係一班的江昀,裙子的錢,我下次賠你,我現在有急事,實在對不起。”
說完這話,江昀撿起地上的文件,追著江昭意跑走。
“晦氣!”大小姐看著自己裙子上的狼藉,皺緊好看的眉,語氣不開心,“早知道今天就不來申音了,這裙子是Dress今夏新款,我可喜歡了。”
旁邊一眾朋友勸她半天,大小姐緊皺的眉才舒展開,瞪著江昀跑遠的背影,咬緊槽牙:“別讓我再遇見這個討人厭的家夥!”
不然,一定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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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意回到申音臨時安排的休息室,同事們都去吃午飯了,休息室隻剩下她一人。正午陽光穿過玻璃窗照進來,落在江昭意臉上,她緊皺著眉,神情落寞又悲傷。
這些年,江昭意刻意不關注江樂成一家三口消息,卻沒想到今天會遇見江昀。
記憶裏那個隻會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叫姐姐的小胖團子,隨著年齡增長,蛻變成如今陽光帥氣的大男生。
江昭意虛眯起眼看著窗外,休息室在一樓,教學樓外栽種著一棵玉蘭樹,正值初夏,粉色花蕊開得嬌豔,在盛陽下熠熠生輝。
或許是剛才遇見江昀的原因,江昭意不可避免想起一些往事。
在胡雅又一次掛斷電話,還把她拉黑後,江昭意失魂落魄回到家,恰好遇見來西溪花間的江枝意。
江昭意懶得搭理她,徑直往北院走。
江枝意被無視,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伸手攔住江昭意:“江昭意,你眼瞎了嗎?見到人都不打招呼?”
“……”江昭意掀開眼皮,冷淡睨一眼江枝意,“你知道什麽不擋路嗎?”
江枝意慢了一拍,“啊?”
對上江昭意譏諷眼神,江枝意後知後覺明白自己是被她罵了,立刻憤怒罵道:“江昭意,你果然和媽媽說的一樣,上不了台麵!哦,對了——你知道你回家前發生了什麽嗎?”
江昭意未語,隻淡淡覷著她。
江枝意得意洋洋道:“媽媽在得知你才是她的親生女兒時,想過掩藏真相,不接你回家,要不是阿公極力要求,你現在還跟著你那開餃子店的養父母討生活呢。”
江昭意表情毫無變化,江枝意看得咬牙,心想我待會說出來的話,看你還怎麽淡定的下去,於是繼續說:“哦,對了,還有你那養父母,你知道他們為什麽從最開始不願阿公接你回家,到鬆口讓你回來?”
這句話落地後,江昭意眼睛一點點紅了起來。
江枝意看得心裏爽快,繼續說道:“因為阿公說,他可以為你生病的弟弟提供最好的醫療資源,你那疼愛你十幾年的養父母,立刻就同意讓你回來了。”
“你看啊,江昭意——”江枝意笑得惡劣,“你的親生父母寧願要我這個養女,也不想讓你這個親生女兒回家,你的養父母為了自己的親兒子能得到最好的醫療資源,立馬就放棄你了。”
“所以說,江昭意,你從來就是多餘的那個。”
“像你這樣注定是多餘的人——”江枝意上前一步,湊到江昭意耳邊低語,像詛咒,又像炫耀,“永遠不配得到他人的愛!”
那天的風其實不是很冷,江昭意卻感覺刺骨的涼。
……
從久遠記憶回神,江昭意要起身去接水,休息室虛掩的門從外推開,江昭意回頭看去,蘇興言拎著一份飯走進來。
蘇興言把一次性飯盒放在茶幾上,看著江昭意溫和笑道:“我見你沒去吃午飯,就幫你打了一份。”
江昭意記得和裴延中午有約,淺笑拒絕蘇興言好意:“謝謝蘇老師,我中午約了人,就不吃了。”
蘇興言眼底劃過一抹失落,眼尖瞥到江昭意手裏的一次性紙杯,開口:“你是要接水嗎?我幫你接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江昭意隻好笑著同意。
裴延把車停在申音的停車場,調出導航找到今天開座談會的教學樓,壓低帽簷向前走,此刻正值放學時間,學生三五成群,不時有人把目光投向裴延。
到了教學樓外,裴延找人問了平音休息是在哪,抬腳就走,到了休息室門口,裴延腳步頓住,一眼就看見裏麵的江昭意。
江昭意安靜坐在沙發上,一個麵相溫和儒雅的男人給她遞來一杯水,她淺笑接過,男人眼底藏著笑,和江昭意聊天。
休息室門虛掩,江昭意和蘇興言對話聲傳來,他們正在聊下周三的管弦樂比賽,說到興起,江昭意眼睛彎了彎,唇角帶著笑意。
風吹起白色紗簾,光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江昭意臉上笑容淺淺,身旁男人看她的目光溫和,眸底隱藏情愫。
像極彼時,他看著她和裴珩一起在寬敞明亮的教室練琴合奏,結束後,又談論他們最喜歡的音樂。
那天的陽光穿過玻璃照進來,他們坐在光裏,般配又和諧。裴延站在被光照不到的角落,像個小醜,偷偷窺視少女一角美好。
裴延掩去眼底異色,推門走進去,壓低聲線,叫江昭意:“昭昭。”
江昭意聞聲回頭,裴延站在她身後,挺拔身形被光勾勒,黑色衝鋒衣,淺一色號的工裝褲,運動鞋,露出一截腳踝,鋒利分明。
蘇興言也注意到突然出現在休息室的男人,他全副武裝,帽簷、口罩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深邃利落的眉眼,第一眼,蘇興言內心就升起強烈危機感。
這個男人周身散發的氣場,矜貴又疏懶,不容小覷。
裴延被帽簷遮住的眉骨輕揚,看了一眼蘇興言,他的眼神很淡,但蘇興言還是從裏看見了銳利,像是即將被侵占領土的野獸,發出的危險信號。
江昭意怕蘇興言認出裴延,立刻放下紙杯,拎包起身走到裴延身邊,和蘇興言說:“蘇老師,我先走了。”
“慢走。”蘇興言開口。
裴延牽住江昭意的手,指節強勢插進她指縫十指相扣,走到門口時,他回頭,似不經意晃了晃兩人緊握的手,和蘇興言說:“再見。”
看懂裴延宣誓主權之意的蘇興言眸色有一瞬落寞。
裴延不動聲色勾唇,牽著江昭意離開。
上車後,江昭意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和裴延說:“你來了發個消息就成,怎麽還進來?”
“為什麽不能來?”裴延幫她係好安全帶,單手撐在座椅椅側,眼皮垂下,直勾勾看著江昭意。
江昭意被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開口解釋:“你是明星啊,如果被人認出來,鬧出緋聞,影響了你的事業怎麽辦?”
“還挺會替我著想,”裴延捏捏江昭意的臉,盯著她眼睛開口,語氣認真,“我和你談戀愛,是正大光明的談,沒必要背著人,又不是**。”
“如果偷偷談了戀愛,還不公之於眾,不僅是對你的不尊重,也是對粉絲的不尊重。”裴延牽住她的手,看著她說:“我希望你和我談戀愛是開心的,不需要瞻前顧後,懂嗎?”
江昭意望著裴延眸底自己的倒影,小而清晰,這一瞬間,她感受到來自他的愛意,赤誠又熱烈,像是一團火,燒遍她全身。
“嗯。”江昭意輕輕點頭。
裴延開車帶江昭意去附近私家餐館吃了飯,又送她回來,等到晚上,再來申音接人去吃飯,然後一起開車去外灘看夜景。
接下來幾天,兩人都是這個相處模式,中途有同事撞見裴延送江昭意來申音,八卦問她:“江老師,這幾天天天送你來學校的是誰?”
江昭意正在指導學生指法問題,聞言笑著回:“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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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的音樂文化藝術節展示結束,江昭意回到休息室,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才放下杯子,就接到逢兮打來的視頻電話。
電話那邊的逢兮一身紅色牡丹花紋旗袍,本是俗氣的顏色,因她容貌俏麗,硬穿出三分美豔的昳麗。
逢兮用小風扇驅熱,和江昭意抱怨:“最近新接了個民國戲,天天都在取外景,我帶來的防曬都不夠用了,你看,我都曬黑不止一個度。”
話是如此,但江昭意清楚知道,逢兮敬業在圈內是出了名的,她從不用替身,無論是再危險的戲份,都是親身上場。
江昭意喝了一口水,笑著接話:“你在哪拍戲?我給你買兩瓶防曬郵過來?”
“申城外灘。”
“我也在申城,”江昭意放下杯子,看著逢兮說,“要不我直接給你送過來?”
“你走得了嗎?”逢兮語氣曖昧,“況且,最近太陽這麽曬,你家裴延舍得你大熱天來給我送防曬?別叫裴少爺知道後,把我活剮了。”
“兮兮。”江昭意臉紅,瞪了一眼逢兮。
逢兮知曉江昭意臉皮薄,也不逗人了,用兩個小風扇吹著涼,開口:“我把地址發你微信上,剛好今天沒夜戲,等我拍完戲,我們可以一起去吃你喜歡的那家日料。”
視頻掛斷後,逢兮把今日劇組取景地地址發了過來,附言叮囑江昭意:【你到了打我助理電話,好讓她來接你。】
江昭意回了一個好,打車去了外灘的銀泰,給逢兮買了兩瓶防曬霜,又在附近的咖啡店為劇組訂好了冰咖和蛋糕,讓他們在一小時後送到劇組來。
逢兮拍戲的地點是在車墩影視基地,江昭意拎著給她買的生椰拿鐵和金箔巧克力蛋糕從車上下來。
午後太陽很曬,連兩邊的梧桐樹葉子都垂了下來,焉巴巴的。
江昭意撥通逢兮助理蘇蘭電話,五分鍾後,蘇蘭撐傘從影視基地出來,用傘替江昭意遮去大半陽光暴曬,領著她往裏走。
逢兮正好拍完一場戲,在休息棚坐著背台詞,一抬頭看見江昭意拎著袋子走過來,向她揮手:“昭昭,這裏。”
江昭意經常來探逢兮的班,這次和她合作的劇組又是老熟人周導,工作人員都認識江昭意,笑著和她打招呼。
江昭意微笑回應,說為他們訂了下午茶,工作人員看江昭意的目光更熱切,在江昭意坐下後,還貼心遞來冰鎮的礦泉水讓她降溫。
“果然,我們昭昭走到哪兒都很受歡迎。”逢兮打趣江昭意,目光落在她拎著的袋子上,笑著問,“寶貝,你給大家都訂了下午茶,那有我的份嗎?”
“當然不會忘了你,”江昭意把手裏袋子遞過去:“你最喜歡的生椰拿鐵和金箔巧克力蛋糕。”
“謝謝寶貝!”逢兮開心接過,袋子是三個,兩個裝著食物,另一個印著品牌Logo,是她最常用的防曬霜品牌。
逢兮心中一暖,昭昭對她是真的很好。
江昭意陪逢兮坐了一會,蘇蘭來叫她去拍戲,逢兮叮囑江昭意在這等她,等戲拍完,她們就一起去空蟬吃江昭意喜歡的日料。
看了一會逢兮拍戲,江昭意收回目光,打開手機,登上微博小號,熱搜第一的詞條是“裴延 Dress申城線下活動直播”。
今早裴延送她去申音前就告訴她,今天Dress旗下的高珠在申城有個線下活動,中午他不會來接她,臨下車前,江昭意難得出聲調侃裴延:
“你天天這麽給我匯報行程,不覺得煩嗎?”
“沒辦法,”裴延語氣像很無奈,揉了一把她頭發,湊近她耳邊說,“誰讓我家小朋友黏我呢。”
“……”
距離這話已經過去一個上午了,江昭意還是能感覺裴延說這話時的語氣,曖昧又低沉,溫熱呼吸噴灑在她耳側,那處肌膚變得滾燙。
回想起來,江昭意的臉也跟著紅了起來。
過來給她送茶點的蘇蘭看見,疑惑地問:“江老師,很熱嗎?你臉怎麽這麽紅?”
剛好拍完一場戲的逢兮走進休息棚,目光落在臉紅的江昭意身上,女孩臉微紅,眼底帶著羞怯的喜悅。
等看見江昭意亮起的手機屏幕,逢兮立刻明白了。
江昭意摁熄屏幕,揉了揉發燙的臉頰,正要出聲辯駁。
逢兮端起拿鐵吸了一口,先她一步開口說道:“你江老師不是熱的,是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