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少爺?!”周應淮傻眼,“森哥你都落魄到這個地步了?”
梁嶼森:“可不是。”
沈初一本就不遲鈍,如今一下就反應過來,她約莫是搞了個大烏龍。
恰此時,沈初一延遲的微信消息一下都彈出來。
幫她點單的那個中介姑娘一直在問她。
“老板,你人呢?”
“老板,這打手你還需要嗎?”
“老板......?”
沈初一麻木地給中介致歉,付款,並刪除對話框,掩藏證據,然後毫不猶豫地掛斷視頻。
周應淮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感興趣的事,哪能這麽輕易放過?他又打電話回來,沈初一不肯接。
槍王之王:???
槍王之王:沈初一,把你哥用完就丟是吧?
沈初一:[兔兔捂臉]
沈初一:哥,信號不好,晚點聊。
槍王之王:你是在市區不是在山溝!少給我裝!
槍王之王:還有,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沈初一任由周應淮發消息狂滴,不動聲色地將機子靜音後,轉手放入了兜裏。
再抬頭,已是歲月靜好,雲淡風輕。
“森哥?”沈初一文質彬彬,萬分得體,笑著伸手求和,“你好。”
“梁嶼森。”男人回握了下,輕聲說,“第一次當打手,業務生疏,如有不周,您多包涵。”
沈初一心涼半截:“誤會,都是誤會。”
她設身處地一想,要是她莫名其妙被卷進這樣一場烏龍,她的心情也不會太美妙。
而且梁嶼森這名字她還是第一次聽。
是個劇情之外的人物。
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能被周應淮喊一聲哥......?
沈初一打量了下對方,目光正好被jsg梁嶼森捉了個正著。梁嶼森欲開口說些什麽,電話響起,他爺爺一番連環奪命call來質問他為何今日相親局沒去。
梁嶼森做人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這般沒禮貌缺席。
他同沈初一打了聲招呼,走到一旁同爺爺解釋。實話是斷然不能說的,隻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沈初一站在一旁遠遠地聽見一二句,心裏有些尷尬。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耽誤別人相親,她罪大惡極。
於是等梁嶼森打完電話走過來,她嚐試著詢問:“如果需要我幫忙解釋的地方,可以叫我。”
“沒關係。”梁嶼森說,“某種意義上來說,沈小姐也已經幫我了一個忙。”
和楚家的相親被徹底攪黃了,老爺子氣個兩三周,估計才有精力來折騰下一波。
梁嶼森看了眼天色。
“時間不早了,你住哪裏?需要我送你嗎?”
沈初一擺手:“我訂的酒店不遠,在市中心,問題不大,我先走了。”
臨走前,她誠懇地說:“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你就找我哥吧!”
梁嶼森跟她哥熟,這人情就讓她哥還吧。
她過兩天人就不在這,也幫不到梁嶼森什麽。
說完這話,沈初一朝著梁嶼森揮揮手,去路邊攔了個出租。
梁嶼森記下車牌號,拿出手機,發給周應淮。
周應淮立刻一打電話彈過來,人還沒開口,話就全都被梁嶼森堵住。
“來酒吧相親,都是誤會,你妹回酒店了,發的車牌號。”
昏暗的燈光下,梁嶼森點了根煙,手裏閃爍的猩紅猶如暗夜中的警示燈,煙上白霧徐徐緩緩升起,在他的周圍籠罩出一圈安靜的透明。
影子被拉得很長,因為見不到他臉上總是帶著的淡淡得體笑意,光看身形和動作,隻透出一股疏離和冷漠。
“還有什麽想問的?”梁嶼森說。
周應淮搖頭:“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問啥啊。”
他知道梁嶼森最近去橫市辦事,被老爺子硬拉著相親,卻沒想到能和自己妹妹糾纏到一塊。
“我妹是不是受刺激了啊。”周應淮神色恍惚,“她今天居然叫我哥。”
梁嶼森抖落幾縷白灰。
“我怎麽知道?”他語氣一頓,“不過她跟你說的不太一樣。”
周應淮好奇:“什麽不一樣?”
梁嶼森笑笑,不再多言。
作為周應淮的發小,梁嶼森沒少聽他抱怨妹妹的事情。時間久了,在梁嶼森的印象裏,周應淮的妹妹就是個安靜的乖乖女。
今日一見,他對沈初一的印象也隻有最後一個字正確。
“森哥,你還要在橫市待多久啊?”
“半個月吧。”梁嶼森說。
“噢。”周應淮琢磨了下,“那我來找你玩唄。”
順便看在沈初一今天喊了他哥的份上,也來瞅瞅他這位妹妹。
“都行。”梁嶼森說,“不過我可能沒空陪你玩。”
·
沈初一往酒店去的時候一路上都在刷手機。
陳洋洋發了無數個對不起,以及一篇一看就是緊急找人代寫的道歉小作文。
短短不到半小時,陳洋洋已經被全網罵慘,過去被他欺負過的人都站出來發聲,輿論一邊倒。
幾個小時前還盼著出道一夜爆紅在微博發自拍耍帥的陳洋洋,現在灰溜溜刪除了所有內容,私信裏卻還是堵滿了網友的嘲諷。
他想出道,網友卻在送他出殯。
沈初一對這場鬧劇沒興趣,反手將陳洋洋拉黑刪除。
她兜了眼微博,熱搜是她隨便買的,本來隻想花點小錢買個最後麵的,哪知道如今直接衝到最前麵。
#富二代欺辱女群演#這話題下,有個好心人自稱是劇組工作人員爆料,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
沈初一看了便知,這大概是化妝師姐姐的小號,說話的語氣和她衝陳洋洋翻白眼時一模一樣。
也不知道是誰發了一張照片,拍的是女演員暈倒被送醫院。臉完全被人擋住了,隻露出無力垂下來的手臂。
就這圖,就算是親媽來了,估計也認不出來是誰。
沈初一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都這樣了肯定沒人能看出來這女群演是她!!
等她明天把劇組違約金付了,轉身走人,她為霍斯一戀愛腦發作、和親媽賭氣回國當群演的事情就無人所知了。
這麽一來,她又可以回到自己的平靜生活。
沈初一不恨霍斯一,畢竟感情這件事不是人為可控製的,盲目相信努力就能被愛,是她太過天真。
但沈初一恨霍阿姨,她對其傾注了十多年的信任,得到的卻隻有算計。
不是沒想過報複,但若真的和霍家又摻和到一起,誰知道配角buff會不會又起作用。沈初一自己沒那麽怕,但她怕連累媽媽。
她現在想做的能做的就是遠離這家人,遠離主角團,安分在劇情外當個白富美鹹魚。
沈初一這算盤打得極妙,隻是還沒響夠十分鍾,算盤珠子都被人一把給薅沒了。
經紀人宋娜打電話來,語氣小心翼翼:“初一,到酒店了嗎?”
“剛到。”沈初一刷開房門。
宋娜:“有件事,姨問問你,你別生氣。”
“姨你盡管問。我又不是打氣筒,不會天天生氣的啦。”
宋娜想笑,但是被沈婉嚴肅的眼神盯著,不敢笑,清了清嗓子,詢問:“你是不是去拍戲了?”
沈初一往酒店供電口插上卡,biubiu一聲,整個套間的燈瞬然亮起,將沈初一臉上的無措照得一清二楚。
她強行穩住:“沒有啊。”
宋娜開的外放,沈婉把她的聲音聽得明白。
“氣息不穩,下次說謊還得再把台詞練練。”沈婉講。
沈初一猛然一激靈,立正站好:“媽!”
“我真沒拍......”
宋娜心裏歎氣,趕緊堵住這孩子的話:“你媽剛剛看到網上那照片,一下就認出你了。初一,你要是想回國拍戲,怎麽不和沈老師說,跟我說也好啊?”
“出道這事,姨捧你呀!”
宋娜的經紀人美夢不死,這時候了,還在攛掇沈初一:“去當什麽群演?你看你這罪受的。姨之前問你你還不肯說。”
難道傲嬌嘴硬還會遺傳?
沈初一傻眼。
“不是,這怎麽看出來的啊!這怎麽就能看出來?!”
她媽這眼睛是X光吧?
“你右手手臂上有兩顆紅痣。”沈婉淡淡地說,“很難認嗎?”
沈初一抬手一看,真真如沈婉所言,白皙纖細的手臂上兩點小紅。
就連她自己都從沒注意到。
沈初一心中莫名:“媽——”
沈婉沒說話,胸口也堵。
她拍戲這麽多年,不是沒遇到過挑事的,一路走來,也並非處處順風順水。但都沒所謂。這是她自己要走的路。
可初一呢?
她好好一閨女,被人惡意對待,昏迷後進了醫院,一句話也沒跟她提過。
就算她問起也隻會遮掩。
她這個媽媽就當得這麽不值得信任和依靠嗎?
宋娜打圓場:“初一,別怕,這事姨和你媽給你撐腰。還有,咱要真喜歡拍戲,姨明天就給你去找本子,咱們拍個夠。”
沈婉有話直說:“她可能不是喜歡拍戲,而是喜歡別的。”
沈初一:靠!
這怎麽就被看破了!
“為了霍斯一?”沈婉一針見血。
沈初一咬死不認:“不,不是。”
“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十八歲少女的盲目熱情,上頭快,下頭也快。
宋娜打趣:“我記得你不是白羊座啊?”
沈婉蹙眉:“22天前打電話你才跟我說你就是愛他,要和他在一起,讓我別管你。為了他你要死要活,拚命要回國。”
沈初一:“......求你,媽,別說了。”
這世界上有一種酷刑,叫做對已經清醒的戀愛腦反複誦讀她發作時的英勇事跡。
沈初一表示,她正在受刑。
人已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