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一開始, 網友們還在因為沈婉發的這條微博而調侃沈初一像人形小狗。
慢慢地,他們看著沈初一分享親媽雞飛狗跳的養狗日常以後,全都沒心情看好戲吃瓜了, 隻顧著羨慕哀嚎。
【阿黃!阿黃!你這是什麽命啊!!】
【每天都有專門的營養師給你做狗飯, 配比調得如此精致就算了, 居然還能做出米其林的質感??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飯,我吃的這才是狗飯吧?!】
【阿黃為什麽在小區裏這麽受歡迎啊?邊牧德牧都圍著它聞, 沈老師在一邊擔心得都快暈過去了哈哈哈哈!你們這些公狗奏凱啊!!】
【建議沈老師給阿黃雇保鏢233】
【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人不如狗。】
沈初一一開始還有點擔心沈婉養不好狗,但這些時間看下來, 收養大黃是個正確無比的決定。
等她一年的GAP之期到頭,屆時返回美麗國, 沈婉又得一個人待在國內。有隻可愛活潑又聰明的大狗狗陪著,也算是好事一件。
沈初一得空的時候就會用手機記錄下來媽媽和大黃相處的這些瞬間,分享到網上。
網友都說, 在《她的私生活》裏維持了好幾個月仙女人設的沈老師一下落入了凡塵, 變得接底氣起來。
還有人說,大黃比沈初一還像全職閨女。
畢竟早上沈婉去晨練的時候, 大黃跟著。
中午沈婉在家做飯的時候, 大黃也跟著。
除了送出去洗澡剪毛,大黃幾乎24小時都跟著沈婉。
網友:@沈初一, 你自己看看, 到底誰是全職女兒?
沈初一心裏那叫一個恨啊!
她要不是之前趕鴨子上架接了《侍妖》這爛攤子,她現在也還在開擺好嗎!
於是她迅速回複網友:給我等著, 殺青以後我必退圈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網友都以為她在開玩笑。
【算了吧四老師,這全職女兒不當也罷, 咱們直接出道當頂流啊!!】
【就這劇組的配置,四老師你真的忍心拍完就跑路嗎??】
【反正沈初四說的話我一個人也不信咯,哪有人這麽瀟灑說跑就跑啊。】
沈初一才懶得管他們怎麽想。
她自己可以打定主意拍完手上這部戲就真真退圈陪沈婉環遊世界旅行去。
對沈初一來說,她甚至沒有一點進圈的實感與概念。
專心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九月底的時候,《侍妖》宣布拍攝結束。
殺青當天是個很普通的日子。
沈初一拍完刺殺男主的戲以後,手裏還拿著劍,鋒利的劍端抵著男主的脖子。
溫思書坐在大監麵前觀察著一切。
確認所有的情況都恰到好處以後。
“卡!”
溫思書這樣大喊了一聲。
沈初一放下劍,第一反應就是去問梁嶼森有沒有被戳到嗓子,難不難受。
梁嶼森搖了搖頭。
沈初一如往常一樣跑到溫思書身邊檢查了一遍拍攝內容,又問:“下一場什麽時候開始拍?”
溫思書笑話她:“拍什麽拍?”
“我的小主演,小製片,你真是拍糊塗了。”
“這是最後一場戲了啊。”
沈初一都懵了。
“啊??”她不解地眨眨眼,“我的排期表上不是寫了還有幾場戲嗎?”
“他們逗你的。”梁嶼森走過來,站在她的身側,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著一束白綠相間的花,遞到沈初一的手裏,“殺青快樂,四老師。”
隨著梁嶼森的這動作,劇組裏的其他工作人員全都跟著大喊,聲音此起彼伏:“殺青快樂啊小沈製片!!”
“四老師殺青啦!!”
薑予微手裏拿著一台膠片機,拍下了沈初一立於人群中錯愕的模樣。
[今日四老師小卡獲得成就已達成√]
沈初一這才反應過來,劇組上上下下為了給她這麽一個驚喜,居然聯手瞞著她。
她之前還差點因為原本的拍攝計劃被打亂,臨時多加了幾場戲而略有不爽和焦慮,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一場局。
“你們——”沈初一抽噎了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沈初一要哭的時候。
她大喊起來:“你們這是背著總製片人搞事啊!!膽子不小!!獎金不想要啦!!”
原本差點煽情的畫麵立刻變得混亂起來。
“不好啊四老師!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神!!!”
“四老師你要是不想現在殺青咱們馬上繼續把亂補的那幾場戲拍完也行。”
“不是我們的錯啊!都是薑老師讓的!”
影視圈習慣見人就喊老師,薑予微平日裏也沒少被他們這樣稱呼。
突然被背刺出賣,薑予微趕忙對著沈初一解釋:“我隻是負責組織,點子不是我提出來的。”
沈初一:“噢?那是哪個大聰明想出這麽一招?”
梁嶼森聽到這話轉頭就想跑,哪知道沈初一已經發現了他這心虛的動勢,抓起手裏的花就往梁嶼森身上砸:“小梁子!你受我一錘!!”
梁嶼森眼疾手快地把花抱住,但腳下不小心撞到堆在一旁的器材箱,眼看就要摔個四腳朝天,沈初一忙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拽回來。梁嶼森身子一旋轉,倒在沈初一的懷裏。
梁嶼森:“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跟不少偶像劇裏的畫麵一樣。
但為什麽到了他這,男女主的位置和情況就互換了呢?
沈初一:“識個大頭鬼,趕緊起開!”
梁嶼森:“親親,我也想呢,但是我們的假發好像纏住了。”
沈初一不相信,身子一動並伸手推梁嶼森。梁嶼森還沒閃開多遠,她自己的頭發就先發出一陣被劇烈拉扯後才有的疼痛。
劇照師如實記錄下這一瞬間。
在眾人慌亂又哭笑不得的神情裏,《侍妖》的故事就拍攝到這結束了。
沈初一陪著工作人員清場收拾東西,到了晚上才知道,梁嶼森居然還組局安排了一場殺青宴。
她罵罵咧咧地說:“你小子這情況放在古代那是要砍頭的!”
梁嶼森:“?”
沈初一:“說吧,你是不是想篡位當製片人。”
薑予微在一旁噗嗤一聲笑出聲,當沈初一和梁嶼森看過來以後,她忙捂住嘴。
看來是她白擔心了。
她一直害怕梁狗拐走小青蛙,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梁狗的成功率為0,失敗率為百分之一百。
就小青蛙這腦回路,什麽時候才能品出來,梁狗不是為了篡位,而是為了追她啊?
梁狗本狗語塞片刻以後,笑著說:“是啊,四女皇,在下篡位,給不給機會?”
沈初一:“呸!本皇不死,爾等終究為臣!”
梁嶼森:“此路不通,那我換一條。”
“男寵你看行嗎?”梁嶼森似開玩笑地說。
沈初一皺了皺眉頭。
她轉頭盯著梁嶼森。
就在梁嶼森以為她要看破自己的心思時,便聽她說:“小梁子,做什麽都好,可千萬別做軟飯男!”
梁嶼森:“......”
“萬一我的目標是梁則天呢?”
沈初一:“好家夥,你還真是賊心不死!”
梁嶼森嘻嘻一笑:“死不了呢。”
初戀哪有那麽容易死。
薑予微圍觀半天,跟著兩人上車往殺青宴的地點去的時候,悄悄摸摸給梁嶼森發了條消息。
言簡意賅,甚至沒有一個字。
薑予微jsg:/點蠟
此路遙遙,梁狗你且行且珍惜吧。
·
梁嶼森安排的殺青宴設在他們家名下的酒店,場子非常之寬大,外麵還有個草地,通常來說,這一片地方都是拿來給人當結婚宴席的。
也是因此,梁嶼森領著沈初一和薑予微抵達酒店門口的時候瞧著酒店內各種花藝裝扮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酒店的主管經理一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見梁嶼森來,湊上去熱情地打招呼:“梁少!啊!梁少!”
梁嶼森:誇張了兄弟。
主管:“梁少,你終於來了。”
梁嶼森在人前還是裝得有幾分正經,他微微頷首,算作回答。
主管:“來來來,跟我往裏麵走。”
三人隨他而去,越往裏走,越覺得離譜。
這一路上都是白色粉色為主色調的花藝裝潢。酒店主管不知道從哪裏學來了娛樂圈粉絲追星做花牆的那一套,把三個重要主演的等身立牌打出來,根據每個人性格的不同而定製了不同風格的花牆。
薑予微是淡淡的粉色,這可能和她給人的感覺是第一眼甜妹有關。
梁嶼森是一種淺幽的藍,瞧著安靜又溫和。
至於沈初一......
她抬頭望著麵前五顏六色堪稱殺馬特的彩虹風花牆,盯著主管:“解釋一下?”
主管背出準備好的彩虹屁。
“四老師這是我們特別為你定製的發瘋版花牆,你看,牆上用花特意拚出了你的發瘋語錄!在顏色上,我們特意選取了五彩斑斕的花,寓意在於強調四老師你是不可被定義的!”
“我謝謝你啊。”
沈初一一想到路過的每個人都能夠看到這花牆。
她就覺得有些社死。
主管嘿嘿一笑:“不謝不謝,請各位跟我往裏走。”
順著這通道往內,便能看到一個宴會廳的大門,門上掛著好多花,配著白紗,莫名給沈初一一種眼熟的感覺。
等主管推門而入,沈初一瞧見地上的紅毯,以及紅毯延伸方向那一個接一個的鮮花拱門,盡頭處搭建的平台,以及平台上投屏出來的《侍妖》男女主版本的海報......
“兄弟,你搞婚慶出身的嗎?”沈初一忍不住問。
主管:“四老師!你真是慧眼識珠!神機妙算啊!”
沈初一:“過獎了,但凡參加過一兩次婚禮的人都能看出來。”
沈初一瞥梁嶼森一眼。
梁嶼森趕緊澄清:“我發誓,我沒讓他們這麽做。”
沈初一:“我還沒說什麽,你這麽心虛幹嘛?”
梁嶼森:“......我不心虛,我體虛。”
他能不虛嗎!!
他把這事安排下去以後就沒管了,誰知道手下的人給他這麽一驚喜。
薑予微評價:“你膽子很大。”
梁嶼森:“......”
大個錘子。
梁嶼森都不敢往裏走了。
但沈初一在前帶路,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跟著走進去。
宴席上已經坐滿了人。
工作人員分坐在一邊,瞧見他們進來,都打趣地歡呼吹口哨。
劇組主演的親朋好友坐在另外一邊。
梁嶼森目不斜視都能感受到一道又一道淩厲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初一遠遠瞧見了沈婉,大喊一聲,朝著媽媽過去。
大黃也被帶來湊熱鬧,原本是乖乖守在沈婉的身邊趴著,聽到沈初一的聲音,一下站起來,尾巴晃得賊來勁。
沈婉這一桌坐了傅釀月幾位朋友,還有小姨一家人,以及沈煜誠。
大家瞧見她來,都熱情招呼她。
沈初一一一回應過去。
又給大家介紹她劇組的男主演和女二號。
周應淮笑眯眯地說:“認識認識,這我兄弟!”
沈雲琢冷著一張臉盯著梁嶼森不說話,態度和那日來劇組的時候完全不同,梁嶼森直覺不對。
沈立雪和周徐生都把他當小輩,因著之前他幫忙臥底的事情對他有了幾分好感,現在見他也是喜笑顏開的模樣。
沈煜誠提了一嘴梁家老爺子。
梁嶼森:“我爺爺不來呢。”
“他比較忙。”
話說出來沒幾秒,梁嶼森就被打臉了。
梁爺爺杵著拐杖被主管迎進來,中氣十足地說:“誰說我不來。”
“你個臭小子,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不請老頭子我!”
梁嶼森:“......”
他看向主管,主管目光閃躲。
梁爺爺與沈煜誠過去相熟,也算是老朋友,現在許久沒碰麵,當即熱鬧地湊在一起。
沈初一問梁嶼森:“你請了我家這麽多人,你家的呢?”
梁嶼森笑笑:“我爺爺不是來了嗎?”
他不再多說,領著沈初一和薑予微去另外一桌。
沈初一一看坐在這桌的人,都傻了。
“蘋果媽媽?!”
被她喚以代號的阿姨扭頭看過來,滿臉驚訝:“小菩薩!”
薑予微跟在身後,不解地喊:“初一?媽?”
“你們認識?”
薑媽媽驚了:“初一?這就是你經常說的那位小青蛙?”
沈初一:“解釋一下,什麽叫小青蛙。”
薑予微輕咳一聲:“我媽亂說呢。”
“對呀,這是我製片人。”薑予微說。
薑媽媽:“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嗎?給你妹妹醫藥費的那小姑娘。”
薑媽媽說著說著就要流淚,上前來拉著沈初一的手跟她道謝。
沈初一可經不住這麽煽情的場合,她趕忙扭頭跟薑予微求救。
薑予微摟著自己媽媽的肩膀把她扶開:“好了,好了,媽,這麽多人看著呢。”
薑媽媽是真心感謝。
隻有她自己知道,那一筆從天而降救命錢,救的不隻她小女兒的命。
薑予微沒想到世界上有這樣的巧合。
她問媽媽:“不過我不是早跟你說了我製片人和老板是她嗎?你都不上網嗎?”
薑媽媽理直氣壯地說:“我每天都忙著蒸包子蒸饅頭,下午還要打麻將,晚上跳廣場舞,我哪有時間上網!”
再說了,她上網看到的內容肯定跟年輕人不一樣。
誰能知道沈初一就是那天的小菩薩啊!
薑媽媽心善,跟沈初一說現在家裏周轉得開了,過段時間就把那醫藥費還給她。
沈初一說不用,但薑媽媽再三堅持,她便也不阻撓了。
那點錢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但薑媽媽也許能還個心安。
見她願意收下這錢,薑媽媽笑得更開心,直說下次讓薑予微給她帶包子和饅頭,又說她家的包子個頭大,肉餡都是最好的,絕不是用的邊角料。
薑予微都害羞了:“媽——”
她想,小青蛙哪缺你這兩口包子啊。
以人的財力,麵團包金箔的包子都能買到。
沈初一卻喜笑顏開:“好啊好啊,要是好吃的話,我就一次性多買些,凍起來,每天早上熱一個也方便。”
薑媽媽:“方便方便,絕對方便!”
她越說越激動,恨不得馬上從宴會上離開,回家搓麵團攪肉餡。
薑予微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您別急,這殺青宴都還沒開始呢。”
兩桌隔得不遠,沈婉一直關注著女兒,聽到這事心裏湧起淡淡的暖意。
她想,初一身上的善良和勇敢,那份不顧他人眼光,對自我的執著與堅持,簡直與愛人如出一轍。
沈婉笑了笑,低頭摸了摸傻呆呆的大黃的腦袋。
明初呀,我們有個好女兒。
·
殺青宴的流程很簡單,製片導演致辭,演員發言,絮叨一通後,沈初一便拿著話筒讓大家盡情開吃。
菜品一道一道端上來,工作人員都傻了眼。
說實話,這輩子真沒吃過這麽好的殺青宴。
有人偷偷摸摸查了下,發現這菜人均一萬。
媽耶!他們劇組的製片和演員都好有錢。
沈初一跟溫思書、梁嶼森、薑予微和幾個其他的演員湊一桌。有個上了年紀的女演員主動舉杯要給沈初一敬酒,沈初一端著自己盛滿飲料的高腳杯回碰了下。
沒人拿她喝飲料這事說道什麽,畢竟這是她的劇組,畢竟她是沈初一。
成人世界裏有自己的敬酒規則,但沈初一永遠是規則之外的那個例外。
中年女演員端著酒杯誠懇地說:“小沈製片,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這是我這麽些年來演得最開心的一個角色。”
沈初一聽到這話心裏怪不是滋味。
她一下又想到了之前沈婉同她提到的困境。
國外的情況她不清楚,但在國內來看,女演員的發揮空間實在是太窄了。劇集和電影裏留給她們的隻有女兒媽媽戀人以及其他或好或壞的形象,偶爾有那麽一些一閃而過的女性劇集卻都嫌少激起什麽水花。
她不知該如何作答,溫思書替她jsg接話:“這算什麽呀?以後機會肯定會更多的。”
“對吧,初一?”
沈初一心裏的沉悶一吹就散。
“對。”她說,“有我呢。”
別人不願意投資的項目,她來投。別人不願意拍的劇本,她來拍。主打一個玩票,當然得搞點自己喜歡的。
“還有予微呢。”沈初一拍了拍薑予微的肩膀,“她也是我們四小天鵝公司的一員。”
梁嶼森幽幽開口:“我就幫不上忙了嗎?”
他好歹也是投資過的!
沈初一:“也行。”
梁嶼森:“你好像很勉強。”
沈初一:“看破何必說破?”
梁嶼森:“也對,我是該一個人承受這寂寞。”
沈初一:“說吧,偷偷背著我吃了幾斤非主流文案?”
梁嶼森:“一斤不能再多了。”
再多就變成霍斯一了。
兩人拌嘴之間,主管從廳外啪嗒啪嗒跑過來,在梁嶼森身邊說:“梁少,有人來送花。”
梁嶼森:“誰這麽閑。”
主管:“隻說是盛家的。”
梁嶼森轉頭看沈初一。
沈初一:“沒事,讓放進來吧。”
這段時間,盛駱禮借著簽股份轉移的合同聯係過她好幾次,盛明英也跟著。
沈初一同媽媽和姥姥講了這件事,兩個人都隻說看她自己的想法而定。
“多個人愛你是好事。”沈婉說,“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把他們當成家人。”
“盛明英也挺苦的吧。”任淑英則是換了個角度琢磨這事,“自己兒子被親爹害死,她還被蒙在鼓裏十八年,從小又因為是女兒不受待見。一把年紀熬到現在,不容易。”
聽兩人這樣說,沈初一便采取了順其自然的應對方式。
但今天殺青這事,她都不知道,盛家又是怎麽知道的?
沈初一懷疑地看了眼梁嶼森。
梁嶼森對天發誓:“不是我。”
沈婉在隔壁桌瞧見這動靜,笑了笑,朝女兒招手,跟逗狗似的,把她喚過來。
“我跟他們講的。”她說,“不知道你樂不樂意,想著這殺青宴也算是你人生裏重要的一個節點,他們應當不想錯過。”
沈初一驚:“媽,你跟他們關係這麽好了?”
沈婉:“好也算不上,隻是總想著,說到底他們也是你爸爸的家人。而且這些年來的誤會也不是他們的錯。”
若論誰有罪,被挫骨揚灰的李廣華和他那該死的二房一脈才是真的罪人。
她們和他們,都隻是被留下來的人。
對話之間,花被送了進來,一捧開得飽滿的朱麗葉玫瑰,過渡的橘粉色溫柔得像一場晚霞。
花上放了一張小賀卡。
盛明英俊雅的字跡寫著對小孫女的祝福。
從她每一個比劃的用力程度來看,她真的有在努力寫簡體漢字。
沈初一不太懂花,隻當這是普通的玫瑰。
梁嶼森一看就明白,這花是從英國空運過來的。
別問他為什麽明白。
問就是他也曾考慮送過。
但想著這花過於昂貴且有愛情方麵的寓意怕露餡,便沒敢準備。
哪知道......
四老師不愧是你啊,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們走了嗎?”沈初一問主管。
主管搖了搖頭:“不知道呢,應該還在。”
“那你......算了,我去吧。”她下意識把手裏的花交給梁嶼森,對沈婉說,“媽,我去請他們也進來?”
沈婉:“好。”
沈初一走出廳外,梁嶼森還抱著花站著。
沈婉提醒他:“收斂一下。”
梁嶼森:“阿姨?啊?”
沈婉:“你的笑。”
有點過於傻了。
梁嶼森忙把笑容收起。
沈婉盯著他歎了口氣,覺得這孩子的快樂也太便宜了,又覺得他大概是真心喜歡女兒。
梁嶼森跟沈婉講了聲,抱著花坐會位置上,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他抱的不是花,而是什麽珍貴的寶藏。
周應淮看不下去,跑到他這一桌來蹭坐,調侃他:“不至於啊哥們,這花有這麽值錢嗎?你這麽謹慎。”
梁嶼森:“......你不懂。”
周應淮:“我的確不懂花。”
他往周圍瞄了眼,湊近梁嶼森的耳邊嘀咕:“我覺得這個怪好看的,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我也想給諶熙買。等她拿了冠軍就給她送。”
梁嶼森:“知道是知道,但是你有錢嗎?”
周應淮很是不屑一顧:“不就是花嗎?能有多貴。”
梁嶼森:“還行吧,這一套也就五十個的價格。”
周應淮:“便宜啊。”
梁嶼森:“萬呢。”
周應淮:“......打擾了。”
正處在停卡期,每天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還要給俱樂部投錢的周應淮心肌梗塞了。
“什麽破花這麽貴。”
梁嶼森:“這是從國外基地現摘空運過來的,交通費全都算在裏麵了,而且每朵花上都灑了金箔,這包花的外紙都有金線。”
周應淮兩眼一眯:“不對啊,你怎麽這麽懂。”
梁嶼森當即懸崖勒馬:“因為我好學。”
周應淮信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跟大哥吐槽。
沈雲琢回頭瞄了眼梁嶼森。
什麽好學?分明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罷了。
沈初一領著盛駱禮與盛明英進來的時候,沈家人頓時進入全員戒備狀態。麵上客套的很,私下群聊不斷。
盛明英是頭一回見沈婉,在沈婉麵前站定以後,沈婉起身喊了聲阿姨。
她和明初是在內地結的婚,隻是簡單地做了登記,沒見過雙方家長。沈婉喊不出那一聲媽,但在盛明英的臉上,她的確是看到了愛人的影子。
盛明英本不想哭,但親眼見到沈初一和沈婉的時候,眼淚還是沒止住。她準備了很大的利是,也就是紅包,分發給沈婉和初一,也給了沈家的小輩。
“討個彩頭。”她說,“初一呀,奶奶祝你殺青快樂。”
盛駱禮另外帶了給工作人員發的紅包,厚厚一遝,也不知道裏麵塞了多少人民幣。
一頓飯吃完,沈婉拉著大黃去外麵拉粑粑,草地上還有梁嶼森準備的娛樂party,她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
初一找到她的時候,沈婉坐在角落裏的長椅上吹風,大黃趴在草地裏睡得直打呼。
“媽,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啊。”
沈婉:“清淨。”
“你不和他們去玩嗎?”
沈初一:“玩累了,嘿嘿,來找你。”
她在沈婉身邊坐下,摟著媽媽的手臂,往她肩膀上靠。
兩個人靜靜看了會大黃說夢話罵罵咧咧不知道在幹嘛,睡覺的時候四肢都在狂蹬,搞笑極了。
沈婉和沈初一對視一眼,都看見彼此眼中的笑意。
沈初一蹭了蹭沈婉的肩膀。
“媽媽,你要不要和盛奶奶聊一聊呀?之前那些爸爸的照片和物件,都是盛奶奶給我的呢。”
沈婉有些猶豫:“不知道聊什麽。”
要不是有盛明初的這層關係在,她和盛明英不過隻是陌生人。
但沈婉的確是想聊聊的。
那些盛明英送過來的照片與物件裏彰顯著一個又一個關於的盛明初的,她所不知道的過往。
她很難主動往前邁。
好在,她有初一。
沈初一一眼看穿媽媽的小心思,嘿嘿一笑:“聊起來就知道聊什麽了嘛。”
“那我去把盛奶奶叫過來!你們聊!”
沈婉瞧她一臉得逞的表情,失笑:“你早就想好了對嗎?”
沈初一:“誒嘿。”
盛明英來見沈婉的時候也有些局促,但很快便在沈初一的帶領下熟絡了起來。
沈初一坐在一旁的草地上,一邊拿狗尾巴草逗弄大黃的鼻子讓它不停打噴嚏,一邊聽她們聊天。
這月夜下,沈初一聽她們聊了很多關於盛明初的事。
兩個人眼中的盛明初各有不同,卻又極為相似。沈初一在這對話裏拾取著一個又一個的片段,就像是小時候搭積木玩拚圖一般,把父親的模樣拚湊完整。
她抬頭看了眼夜空,星星很亮。
如果爸爸見到這一幕,應該也會很開心。
他人生中最愛也最愛他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哇——”
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身後草叢裏傳了出來。
大黃當即汪嗚一聲,凶猛地朝著草叢裏一撲。
周應淮尖叫:“大黃!別咬!是我!!”
沈初一:“......”
“你躲在這做賊啊?”
周應淮:“救我!妹妹!救我!!”
“大姨大姨!!”
還是沈婉心軟,招呼大黃鬆口。
周應淮褲腿被扯爛。
他哭喪著一張臉:“大黃,你下口這麽狠?”
沈初一抱著大黃:“誰讓你躲在那像個小偷。”
周應淮:“怎麽說話的呢!jsg”
沈初一瞄見他手裏的電話,趁他不注意搶了過來,發現電話上正掛著群通話。
這裏麵的頭像沈初一每個人都認識。
她嘴角一揚,對著電話說:“小姨,小姨父,姥爺,還有大哥,偷聽開心嗎?”
沈立雪還沒反應過來呢,熱情地回應:“初一初一,你也進群了啊?”
周徐生:“......老婆,你看看是誰的頭像在亮呢。”
沈立雪看了眼,閉嘴了。
沈初一:“唷,還偷偷背著我拉群是吧?”
“搞孤立?”
沈立雪:“沒有沒有!”
周應淮想把手機搶回來,奈何大黃把他攔著。他不敢往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沈初一切出通話界麵,點進群成員。
“好家夥。”沈初一驚了,“你們帶梁嶼森玩都不帶我玩?”
“梁嶼森,吃裏扒外的狗登西!”
沈煜誠必須要為梁嶼森說句話了。
“初一,也不能怪他。你知道的,畢竟他從小就沒了爹媽。”
沈初一:“......”
這句話好耳熟。
不過梁嶼森的事,她姥爺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在沈初一的追問下,沈煜誠才坦白。
原是他剛剛吃飯喝酒的時候,梁老頭喝得上頭,聊著聊著就哭起來了,現在還在沈煜誠身邊抹眼淚呢。一直說他這個孫子命苦。以前明明喜歡演戲,但因為父母逼得太緊,反而有了叛逆心理。有次為了演戲這事跟爹媽吵架,來了火氣,說了一句‘再也不想看到你們’。
結果真就再也見不到了。
一場車禍葬送了所有。
自那以後,梁嶼森再也沒演過戲。
梁老頭現在這般落淚,全是因為覺得孫子此次演戲是決定放下過去的重擔,走出陰霾了,故而感傷不已,又對沈初一感謝萬分。
這事,沈初一還是頭一回知道。
“哎。”她歎氣一聲,“梁少也不容易啊。”
等她教訓完家裏人,讓他們不要再亂吃飛醋胡思亂想,把自己和媽媽拉進群聊以後,又把梁嶼森踢了出去。
周應淮:“......”
“你不是說他不容易嗎?”
沈初一:“那也不能讓他在我們家族群裏待著啊。”
“而且我拿你的號踢的。”
周應淮:“......你可真是會做人呢。”
“等等,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家族群?”
沈初一:“好問題。”
沈婉看了眼盛明英,提議:“要是大家不介意的話,不如就把他們拉進來?”
沈家人哪敢說介意。
於是《沈氏寶寶保衛戰》計劃徹底流產,群名變成了《S屬性大爆發-沈盛集團外交聯誼地》。
一開始,群聊裏很客氣。
盛駱禮先進去,盛明英緊隨其後,征求其他人同意後,盛明英把自己丈夫,以及小女兒盛仁莉都拉進群了。
此群假意寒暄了一會便安靜了下來。
盛仁莉是父母老來得子出生的,年齡跟沈雲琢差不了多少,雖說是小姑姑,但更像大姐姐。
沈初一和她在群裏熱聊了一番,互加了微信。
周應淮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齒
等殺青宴結束,沈初一送走盛家二位,與每個工作人員道別,陪著沈婉和大黃回家,癱在沙發上的時候群消息又抖動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
周應淮先發了條消息。
周應淮:無語死了明明是我的妹妹真不甘心啊這才多久就熟了??贏在哪裏??
沈初一眉頭緊鎖正想著周應淮這話是不是在亂吃飛醋,就見沈雲琢波瀾不驚地補了句話。
沈雲琢:罵我罵到群裏,有意思嗎?
沈初一當即看熱鬧:打起來打起來!!
周應淮可不敢打起來啊。
他轉頭給沈雲琢發消息。
周應淮:哥!!你真的是我親哥!!!
沈雲琢:知道就好。
嗯,雖然多了盛家的小姑媽充當搶妹妹的對手,但順便收服了笨蛋弟弟,好像也不錯:)
至於那個梁嶼森......
從今天這神似結婚典禮的殺青宴上,沈雲琢已經看破他的狼子野心。
並想送他兩個字:
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