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撞見
“宋——”
沈小婷剛剛吐出一個字, 就看到眼前的男人手指豎在唇前，一個示意小聲的動作。
沈小婷條件反射性地閉嘴，將話音吞回肚子, 然而整顆心卻如同沸騰的開水，沈小婷忍不住偷偷打量著。
眼前的人眉骨優越、下頷線利落清晰, 與沈小婷最近入坑愛得死去活來、為了一張演唱會門票不惜熬夜苦讀衝進班級前十、追戀綜更是磕CP磕得昏天暗地天天在網上對線怒噴十人的壁紙本人，幾乎是一模一樣。
而這個人，叫宋洵。
難、難道……
一個念頭剛剛閃過腦海, 沈小婷就聽到母親在旁邊禮貌地開口問：“你好, 請問你是菁菁的朋友嗎？”
“阿姨您好。”沈小婷看見宋洵微微頷首，禮貌而又疏離地淡聲道：“我是菁菁的男朋友，您叫我宋洵就可以。”
是朋友, 怪不得。
沈小婷點點頭，卻忽而反應過來——
男朋友？！！
如同一百顆□□齊齊爆炸，炸得沈小婷頭暈腦花。
遠比剛才撞見兩人親密的姿態更加炸裂。
那輕描淡寫的三個字，一遍遍地在沈小婷腦海裏播放：
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她是該先哀歎偶像談戀愛了這個悲痛欲絕的消息？還是該先替表姐高興有了男朋友？？！！
還有。
她是不是, 可以叫宋洵一聲表姐夫？
“噢噢，原來是菁菁的男朋友……”
沈小婷聽著宋洵跟媽媽客氣禮貌地寒暄，低頭偷偷打開手機, 手指顫抖著給基友發消息。
【！！！！！！！！！！！！！！！！！！！！！！！！！！！！！！！！！！！！！！！！！！！！！！！！！！！！！！！！！】
【姐妹啊啊啊啊啊！！！！！！！！！！】
沈小婷連著發了滿屏幕的感歎號, 卻仍不足以表達她萬分之一的激動。
基友很快回複：【？？？？？】
【大早上的發什麽瘋呢, 怎麽，你jsg追的星又塌房了？】
人間星官：【不是這個！！！！！】
【你還記得我表姐嗎？？！！】
基友：【記得啊, 讚助你門票錢, 對你特別好還長得很漂亮很溫柔那個是不是？】
人間星光：【對, 跟你講個關於我表姐的事，你別告訴別人, 一定一定要保密。】
基友：【嗯？】
人間星光：【我姐的男朋友是宋洵。】
基友：【……？】
人間星光：【真的，你信我，他親口說的，我聽得清清楚楚！！！】
基友：【要不……你再睡會兒吧。】
【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瞧給你逼的。】
人間星光：【啊啊啊啊啊啊我很清醒！！！真的！！！】
基友：【呃，不想睡也行，你開心就好……】
眼看著基友死活不信，沈小婷急了。
這種明明有一個驚天奇聞甚至大瓜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卻沒有人相信的感受，實在是太！難！受！了！
仿佛渾身有螞蟻在爬，沈小婷心癢難耐。
她抬眼偷偷覷了一眼還在寒暄的兩人，想了想，裝作去上廁所。
而後在拐彎時，極快地拍了張宋洵的側臉，發給基友。
害怕被發現，沈小婷手有些抖，遠遠拍出來，畫麵有些模糊不清，卻還是能看清大致的側臉輪廓和身形。
發過去之後。
聊天框裏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卻遲遲沒有消息。
沈小婷正想打字。
叮的一聲。
【？？？？？？？？？？？？？？？？？？！！！！！！！！！！！！！！！！！！！！！！！！！！！！！！！！！！！！！】
……滿屏的問號和感歎號，觸目驚心。
而後是連著十幾條語音消息轟炸。
每條都長達60秒，沈小婷點開，那邊基友的聲音太過激動刺耳，震得她耳膜都麻了，沈小婷慌忙將音量調小。
剩下的語音條，不必聽，也能想象基友的表情和語氣。
沈小婷滿意了，心滿意足地合上手機。
不愧是她的基友，跟她表達震驚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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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碎碎的低語聲縈繞耳邊，揮之不去，沈茹菁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她看著眼前中年女人熟悉的麵孔，遲疑著出聲：“……三姨？”
“辛苦了，菁菁，要不先回家修整一下，下午再過來？明天是不是還要上班？”林瀾好心道。
從昨晚收到侄女的消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林瀾猜沈茹菁應該一晚上都沒能安心。
“沒事，我最近時間多，有時間休息，再等等吧，等到手術結束。”沈茹菁仰了仰頭，看著仍然亮著的手術室。
紅色的三個字，手術中。
哪怕昨晚沒吃晚飯，沈茹菁仍沒什麽胃口，沈小婷買的早餐，她隻吃了個小籠包，喝了杯豆漿，便再也吃不下了。
眾人便在室外又等了一個多小時。
手術結束，沈麗華還在昏迷，轉入了ICU觀察。
主刀醫生出來簡單跟她們家屬聊了兩句，表示指標下去了，目前其他數據正常，如果能在兩天內醒來，應該就沒什麽大問題，觀察就好。
ICU一向是有專人24小時看守，沈茹菁和三姨商量了下，準備等傍晚再過來，以防有突**況，保證任何時刻都能有親屬在場。
交待完畢，沈茹菁卻沒有離開，而是找到主刀醫生，私下了解了一下具體的情況和後續治療方案。
然而醫生卻說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會按照最高預算來，預交費也充足，屆時會有護士跟她交待。
“……總之，不用太擔憂。”看出沈茹菁臉上的焦慮，醫生象征性的安慰了幾句。
沈茹菁已經習慣了醫生說話態度趨於保守，她點點頭：“好的，辛苦您了。”
三甲醫院的住院部床位一向緊張，多的是排了幾周也沒能排到床位的人。
神經外科的走廊兩側堆滿了一張又一張的床，密密麻麻如同蟻巢，老老少少的人臉上都是同樣的麻木神色。
與三姨一家告別後，沈茹菁穿過人群，走到等待她的宋洵身邊，“你安排的嗎？”
宋洵隻是牽過她的手，“不必感到負擔，我隻是想幫你分擔一點。”
沈茹菁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跟著宋洵上了車。
“要不就住附近吧。”宋洵手隨意地放在方向盤上，並沒有急著啟動，“這樣照顧阿姨也方便，有什麽事都能隨時過來。”
“酒店嗎？”沈茹菁想了想，“是離得更近一些，但是太費錢了，沒什麽必要，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不是酒店。”宋洵淡聲糾正，“就附近小區，配套設施齊全，離菜市場也近，如果你想做什麽給阿姨補身體，都很方便。”
沈茹菁有些被說服，又覺得哪裏不對勁，“……你怎麽在哪都有閑置房產。”
“畢竟是哆啦A夢。”宋洵唇角微掀，難得跟她開玩笑。
沈茹菁好笑：“真人版哆啦A夢？”
宋洵嗯了一聲，“是你的專屬哆啦A夢。”
沈茹菁笑起來，蒙在心上的陰霾似乎也淡了一些。
宋洵開車帶她回家收拾東西，沈茹菁想了想，帶上了換洗衣物和一些日用品，跟著宋洵到了他口中的‘附近小區’。
是醫院附近1Km內新建不久的樓盤，因為離醫院近，住戶很多都是醫院上班的職工。
房子是四室兩廳的結構，裝潢簡約，北歐現代風。
沈茹菁在醫院的椅子上坐了十幾個小時，隻有天光破曉時，才靠著宋洵肩膀眯了會兒。
此刻腰酸背痛，仿佛被貨車碾過，疲憊和困倦一陣陣遲鈍地襲來。
沈茹菁累得不行，簡單衝了個澡，便換了衣服躺在了**。
她閉著眼，安靜地躺在陌生大**。
身體已經疲倦到了極點，神經卻仍舊緊繃著，牽掛著此刻躺在ICU裏的沈麗華。
沈茹菁翻了個身，聽著牆壁上的時鍾秒針走動著，滴答滴答，數了幾百個數，仍舊沒能入眠。
身體強撐到極致，再不睡，沈茹菁真怕等不到沈麗華醒來，自己就先猝死了。
她幹脆起身，去找宋洵。
宋洵正在書房裏，看著電腦，似乎在處理什麽，側臉在微冷熒光的投射下，顯得有些冷雋。
聽見開門的響動，宋洵掀起眼簾看她，“睡不著？”
“嗯，有點。”沈茹菁走過來，伸手勾了勾他的眼鏡，“第一次看你戴眼鏡。”
“防藍光的。”宋洵言簡意賅道，餘光瞥見屏幕上江少聿發消息問他在哪，便隨手發了定位過去。
三兩下處理完所有消息，宋洵合上電腦，取下眼鏡。
他拉過沈茹菁亂動的手，“我陪你睡會兒？”
沈茹菁收了手，軟聲應道：“好呀。”
兩人回到臥室。
宋洵將外套扔到一邊的沙發上，解開襯衫扣子，慢條斯理地上了床。
原本空**的大床一側輕微凹下，而後被溫熱的體溫覆蓋。
清冽的柑橘香味盈滿窄小的懷抱裏，予人濃烈的安全感。
沈茹菁在他懷裏，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脖頸，“你昨晚不也沒睡嗎，為什麽一點都不困。”甚至還能處理工作。
“睡四個小時對我來說就夠了。”宋洵闔上眼，懶懶道。
“可我看你高三上課的時候沒少睡覺啊。”
“那是因為課程實在太無聊了。”
沈茹菁咬了咬他的鎖骨，聽到宋洵低低嘶了一聲，滿意了，“叫你凡爾賽，看你不爽很久了。”
“嗯？”宋洵並未睜開眼，尾音微揚，“不爽什麽。”
“不爽你上課不聽都能考年級第一，顯得我們這些努力拚命的人很笨。”
宋洵睜開眼，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而後輕揉著她的太陽穴，“跟笨沒關係，隻能說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領域。”
沈茹菁無語：“那我也沒看你有什麽不擅長的啊。”
無論是學習還是事業，他一直遊刃有餘得很。
“有的。”
“那你說說。”沈茹菁來了興趣。
“不太擅長談戀愛。”宋洵道，“不過在緊急補課學習了，希望女朋友有機會能檢查一下我的學習成果。”
“怎麽檢查……？”
宋洵吻了吻她的唇，道：“這樣檢查就可以。”
“嗯？什麽意思？”沈茹菁有點迷茫，臉貼著他溫暖的懷抱裏，如同冬日泡在溫泉裏，渾身骨頭都酥軟了，連帶著尾音也鬆散，不成調。
眼皮開始打架，沈茹菁的意識也朦朧起來。
宋洵卻沒再說話，隻是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和緩的節奏像是最好的催眠jsg曲，沈茹菁在溫暖的懷抱裏，陷入久違的睡夢。
宋洵垂睫，靜靜凝視著沈茹菁恬靜的睡顏，她眼下的淡青明顯，呼吸卻悠長緩和，如同脆弱的幼獸找到了遮蔽風雨的樹洞，全身心放鬆下來。
連帶著他的心也慢慢靜下來。
宋洵也闔上眼，呼吸放緩。
室內流淌著安靜柔軟的氣氛，無人注意到放在床頭櫃的手機跳出一條條新消息。
江少聿：【你怎麽在醫院那邊？最近陽的人多，你不會也陽了吧，別一個人發燒把自己燒死了啊。】
……
【怎麽不回消息，你別嚇我啊哥們。】
【我現在過來看你，撐著點，別暈了啊。】
-
江少聿是行動派，說走就走。
他哼著歌，開著車，琢磨著宋洵怎麽會跑那邊的小區去。
但不對勁的是，宋洵該在江城，怎麽又回A市了？
好像從參加那檔什麽戀綜開始，發小就有些不對勁。
最明顯的還是上個月的某天深夜。
那天江少聿睡得正香，卻破天荒的接到了宋洵的電話。
當時他剛剛睡著不久，硬生生被電話吵醒，剛準備罵人，看到宋洵的名字，勉強忍住了砸手機的衝動。
“不是，你tm神經病啊，不看看現在幾點鍾？”江少聿無語極了，“淩晨三點，三點，你不是在錄綜藝嗎，為什麽還不睡！！”
如果是平時的宋洵，早就掛了電話或者讓他滾了，然而
那天宋洵卻很冷靜平淡，絲毫沒有被江少聿的不滿影響，“問你件事。”
——嗯？
江少聿滿肚子的火氣和不滿頓住。
一聽是素來散漫冷淡的好友有事想問，他的困意頓時消散得幹幹淨淨。
他來了勁兒，一把坐了起來：“什麽問題？問我準沒錯，畢竟我人稱江氏小百科。”
那頭宋洵沉吟了片刻，道：“假如你喜歡的女生，有了別的喜歡的人，你會怎麽做。”
江少聿：“搶唄。”
宋洵：“？”
江少聿理直氣壯：“沒結婚就有機會啊，直接搶唄，牆角不就是用來挖的嗎。”
那邊沉默了幾秒，“如果她不接受呢？”
江少聿：“你都沒試過，你怎麽知道她不接受？跟哥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一個有男朋友的女生。”
“……”
在江少聿眼中，沉默就等於默認，他勸得更起勁：“猶豫什麽直接衝啊，打直球就完事，又不是結婚了破壞別人婚姻。再說了，以你的條件，還能有你挖不到的牆角？”
“……”
江少聿又補了一句：“總不能這個女生已經拒絕過你或者甩過你了吧？”
那邊宋洵還是沒說話。
哪怕已經認識了十多年快二十年，江少聿有時候也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原本江少聿聽謝老三說上次他喝醉時，見到了宋洵的女朋友，本以為隻是開玩笑，但結合最近的異樣——
每次消遣的酒局，邀請宋洵，都隻得到一句冰冷的【不去】。不僅酒局不去了，原本固定的一月一次的聚會也見不著人影。
反而三天兩頭地往A市跑，現在來看，可能是真的談戀愛了。
處對象好啊，要他來說，早該談戀愛了。
他都談過十幾個了，發小還隻談過一次，就那麽個初戀，掛念這麽多年，真沒必要，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江少聿琢磨著看望一下生病的發小，慰問一下，再順便套套話，什麽樣的女生能讓多年冰山融化，值得不動如山的少爺動心。
這樣想著，江少聿按照記錄上的地址，上了樓，按響門鈴。
沒有人開門。
江少聿皺起眉頭。
不會真發燒，然後燒暈過去了吧？
他再度按下。
一聲又一聲，在寂靜的走廊裏格外清晰。
哢嗒。
門終於開了。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江少聿就看見發小站在門口，不太客氣地問他，“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怕你出事啊。”
江少聿打量了下宋洵，目光落在他微亂的領口上，挑了挑眉，戲謔道：“怎麽，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跟你小情人的甜蜜時光了？”
宋洵正欲回答，卻聽見身後有響動聲傳來。
沈茹菁柔軟微甜的夢做到一半，那點溫熱忽而不見了，她陡然驚醒，卻發現宋洵不在**。
沈茹菁走到客廳，看到宋洵在玄關處站著，門半掩著，她走過，扯了扯他的衣角，“怎麽了，說好的陪我呢。”
她語氣軟糯，還透著沒睡夠的困頓和迷糊，綿軟極了。
宋洵目光落在她半仰著的臉頰上，仍舊惺忪的杏眸，好似漾著水波的柔軟瀲灩，他伸手撫過她的發絲，低聲哄道：“乖，等我兩分鍾。”
他的語氣也低緩柔和，像秋夜的晚風，清潤低醇。
沈茹菁嗯了一聲，乖巧地扯著他的衣角，不說話了。
他們的對話雖然很輕，但江少聿還是聽見了。
女聲有些熟悉，江少聿探頭看了一眼，想看看這位哪怕有男朋友還是被宋洵撬了牆角的新女友是何方神聖。
不看不要緊，一看，江少聿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麽……有些眼熟。
有點像……當年，發小的初戀女友。
江少聿遲疑著道：“沈、沈……”
他卡住，死活想不起來宋洵高中那個小同桌叫沈什麽來著。
宋洵沒什麽表情地瞥了江少聿一眼，“沈什麽，叫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