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戀
顧漾聲音落地, 現場空氣瞬間凝滯和微妙了些。
對於女嘉賓來說，是緊jsg張中帶點期待。
對於男嘉賓來說，是隱藏的對手情況。
偏偏顧漾笑容甜美自然, 讓人看不出她是隨口慣例一問，還是懷揣著心事特地提問。
蘇悅偷偷豎起了耳朵, 想要吃吃頂流的瓜。
而沈茹菁的動作卻有些僵硬。
她裝作不經意地看看庭院裏的花草樹木，悠然風光，餘光掃過那邊的宋洵。
他今天仍是All black, 看得出質感上乘, 用料講究，低調而又奢侈，簡單毫無修飾的款式, 卻穿出了清貴驕矜的氣質。
秋日午後的陽光透明澄澈，恰在此時有幾束從上方撒落，男人眉骨至鼻梁恰巧被一道光影分割，愈發顯得立體深邃。
光與暗交織, 他不需做什麽，僅僅隻是漫不經心地坐著，一個側顏便是時尚大片。
鏡頭也在此時給到了宋洵, 幾個機位一錯不錯地對準他, 想要收錄下此刻男人臉上的所有表情, 不錯過每一個可能的微訊號。
天生無暇的五官在懟臉鏡頭裏也是流暢利落至極，如造物主的完美作品, 彈幕也刷得飛快。
【好帥啊啊啊啊別看我了我要不行了】
【美顏盛世！懟！臉！暴！擊！】
【啊啊啊啊啊啊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啊啊啊啊啊漾姐問出了我最想問的！！！】
【我也想知道！！宋神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急急急, 我是急急急國王！】
在鏡頭麵前萬千觀眾的翹首以盼、現場嘉賓的注視裏, 宋洵卻視若無睹地輕笑了一聲，道：“有。”
此話一出, 彈幕瞬間沸騰。
【啊啊啊啊啊臥槽什麽時候的事！！！】
【是誰啊是誰啊是誰啊是不是漾漾？？】
【是誰啊啊啊啊啊我要跟她拚了！】
【是節目組裏的女嘉賓嗎！】
【真假？！！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而沈茹菁也刹那間呼吸一滯——
他有喜歡的人了？
胸腔被酸澀的東西脹滿，而後酸澀的痛感從心髒蔓延到四肢，再到大腦。
她快要不能呼吸。
宋洵的回答，會顯得昨晚還因為那封信失眠、因為種種細節想起過去的自己，像個笑話。
沈茹菁的手指止不住地輕顫，她不動聲色地用左手覆在右手上，停住了自己的戰栗。
還好，鏡頭和關注度都在宋洵那邊，沒有人注意到她剛才一刹那的失態。
沈茹菁緩緩吐出一口氣，再抬眼時已是神色無異，唯有微微發白的唇色泄露她剛才的心神震顫。
顧漾也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怔了怔，問：“那……你喜歡的人知道你喜歡ta嗎？”
宋洵道：“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他接過手機，隨意地問蘇悅：“1+1等於幾？”
眾人：“……”
蘇悅：“……”
我真謝謝您啊，給我放水都快放成大海了。
蘇悅麵露屈辱地回答：“二。”
導演組：恨鐵不成鋼。
算了，宋洵來參加這個節目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不知道帶來了多少熱度，這種放水的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接過宋洵遞來的手機，蘇悅問沈歸逸：“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
導演組：真好！還有人記得這是一檔戀綜節目！
沈歸逸露出思索的表情，他今天沒有昨天穿的西裝正式，但仍然一絲不苟的樣子，襯衫慰貼得板正，發型也是恰到好處。
想了一會兒，沈歸逸道：“我喜歡的沒有固定的標準或者類型，主要看眼緣，眼緣合適就行。”
是個比較萬金油的回答。
蘇悅點了點頭：“懂了，就是看臉。”
【笑死，女二你瞎說什麽大實話哈哈哈哈哈】
【女二你這樣參加戀綜是沒法收獲愛情的！】
【怪不得沒有人磕女二的CP哈哈哈哈她好像是來吃瓜的，而不是來參加節目的】
【不不不，其他人在成年頻道，唯有蘇悅在未成年頻道，還是小學生的那種，在線計算加減乘法題哈哈哈】
彈幕間溢滿快活的氣氛，沈茹菁也是忍俊不禁。
不知道節目組從哪裏找到蘇悅這樣的社牛又搞笑的選手。
蘇悅正要把手機遞給沈歸逸，鬧鈴卻突然響了。
炸彈爆炸了。
蘇悅：“……”
這下大家是真的沒忍住，都笑了出聲。
蘇悅氣鼓鼓：“你們節目組是不是合起夥來故意欺負我啊！”
沈歸逸：“那沒辦法，輪到你了。”
按照規則，由宋洵指定蘇悅做一件事，做不到的話需要自罰三杯。
蘇悅一臉的慷慨就義：“說吧，宋神，需要我為你做什麽，不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
宋洵：“今晚的洗刷任務交給你了。”
蘇悅：“……行！”
炸彈的時間被重置，每一次重置的時間都是隨機的，除了工作人員，沒有人知道炸彈會在什麽時候爆炸。
但謹慎起見，沈歸逸還是加快了說話的速度：“平時喜歡做什麽？”
沈茹菁：“看電影、畫畫、玩手機。”
手機平穩地拿到手中，沈茹菁還能聽見計時器倒數的滴答聲。
在這種氣氛的帶動下，沈茹菁也加快了問問題的速度。
她隻思索了兩秒，就看向謝硯辭：“謝老師喜歡……”
她話沒能說完，手機的鈴聲就響了。
炸彈爆炸了。
沈茹菁：“……”
為什麽倒黴的總是她和蘇悅？
沈歸逸有些促狹，“看來沈老師跑不掉了。”
沈茹菁有些無奈，“好吧，你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我想個不太過分的吧……”沈歸逸的話還沒說完，旁邊就傳來導演組的畫外音：
“不準再放水了！再放水要一起懲罰了！”
“那沒辦法了，導演組要求的。”沈歸逸攤了攤手，道：“就請沈老師明天叫我起床吧。”
眾人：“……！！！！”
【啊啊啊啊男三有點會啊！！】
【這對在一起吧！鎖死了！】
【曹，這一看就是個情場老手啊。】
【單純小白花X腹黑大灰狼，OK磕到了！】
【完了，你們真的覺得好磕嗎？隻有我覺得好油膩嗎】
【感覺女一招架不住，會被騙得褲衩子都沒有】
【等等，鏡頭裏宋神的臉色怎麽那麽黑QAQ】
彈幕嗷嗷直叫，沈茹菁卻麵色如常，甚至連心跳也一如既往的平穩。
她點了點頭：“沒問題，請問您一般幾點起床？”
沈歸逸沉吟了一下：“我一般六點起床，先跑步健會兒身，會不會太早了？”
沈茹菁搖了搖頭，“不會的，明早六點我會準時敲響您的房間門的。”
【救命，明明是很曖昧的環節，怎麽他兩的交流給我一種工作對接的感覺……】
【感覺像客戶，像工作，唯獨不像曖昧的異性】
【散了吧散了吧，這兩其實不來電，沒有CP感就別硬磕了】
炸彈再度重置，這次是從沈茹菁開始。
她吸取教訓，待工作人員計時開始之後便快速道：“請問謝老師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她語速極快，偏偏每個字都發音標準，吐字清晰。
謝硯辭回答得也很快，像是早有準備：“跟我一樣誌趣相投、靈魂合拍的。”
【喲喲喲，不就是沈老師嘛～】
【你直接報女一的名字得了！】
【什麽情況，為什麽都說是女一啊？】
【指路昨天的直播，選畫環節，女一選了小王子，小謝也喜歡這本書，可不就是誌趣相投嘛】
謝硯辭接過手機，問顧漾：“你最喜歡的一首歌是？”
他相當於是在幫忙助攻顧漾。
顧漾接收到謝硯辭的信號，很快反應過來，眼神有光，明亮真摯：“最喜歡的歌嗎？應該是那首《liar》。”
【這時什麽歌？聽都沒聽說過。】
【假粉！前麵那個頂著宋洵初戀女友id的，一定是假粉】
【這不是宋神最冷門的一首歌嗎？好像是出道之前就發布了的】
【原來顧漾真是洵哥的粉絲啊？？？】
【曹，又磕到了，少女默默暗戀許久，終於與年少時的白月光/暗戀的男神在綜藝重逢】
【突然有點好哭怎麽回事，追星女孩代了嗚嗚嗚嗚】
顧漾接過手機，轉向宋洵。
觀眾們忍不住屏息，期待這一輪她會問出怎樣的問題。
畢竟顧漾自登場以來，短短一個小時內就**迭起，每個問題都問到了觀眾們的心坎上。
宋洵出道三年來，雖通告很多，但實際上很少接受采訪，圈裏也沒有狗仔敢去挖宋氏集團二公子的料。
因此，粉絲們其實對於宋洵的過去jsg和私生活，基本一無所知。
男人就像清冷漆黑的夜幕，神秘而又無處可尋，什麽都探索不出。
放在一個月前，粉絲們哪能想到自家藝人有上綜藝的一天，還是上的戀綜，並且還能知道這些勁爆的料。
導演組也將鏡頭都放在顧漾身上，盤算著這個節目請顧漾真是不錯，比他們的工作人員還會找爆點。
接下來的熱搜都不用買了，這兩天的詞條都足夠霸榜幾天了。
顧漾也不負所望，笑吟吟地問道：“我很好奇一件事，宋神還記得初戀是什麽樣嗎？”
如同投下一個氮氣炸彈，現場的空氣都瞬間安靜、凝結、落至零度以下了。
明明除開錄製節目的七位嘉賓，旁邊還有不少攝影組、導演組、後勤組……等等等等許多工作人員。
然而現場此刻卻安靜得隻能聽見微風拂過樹梢的窸窣響。
而導演此刻內心想的卻是——
姐，你是真敢問啊。
連著兩個勁爆的問題，他真擔心節目能不能撐到落幕。
宋洵的脾氣之前在圈內是出了名的不好，他現在既怕被網友衝爛，也怕宋洵少爺脾氣來了，直接退出節目。
與現場的安靜形成對比的，是直播頻道的彈幕。
【這個問題提問得很巧妙啊！】
【簡單一句話，實際包含三個問題，1.有初戀嗎 2.還記得初戀嗎 3.記得的話是什麽樣，既考察了過往的情史，也拷問了對方有沒有從過去走出來，並且還能知道對方的理想型，我靠，直接一石三鳥！】
【好絕，不愧是漾姐，一個問題能包含這麽多信息】
【啊啊啊啊啊提問到我心坎上了！】
【！！我也很好奇，宋神有初戀嗎】
【這個男人出道之後一直清心寡欲的，我合理懷疑他字典裏根本沒有戀愛這兩個字】
【宋洵：女人隻會影響我寫歌的速度】
【這個問題還用問嘛，宋神出道三年0緋聞，哪來的初戀】
【通告排滿行程緊成這樣，哪有時間談戀愛啊？】
【什麽鬼，前麵的粉絲能不能清醒一點，宋神是二十五歲，不是十五歲，肯定談過戀愛啊，正常這個年紀的都有結婚的】
【呃，非要我們把話說明白嗎，以宋神的家世和長相，我覺得沒有人能配得上他，也沒有人能拿下他……】
【這男人帥得就不像是會談戀愛的。】
宋洵很淡地看了顧漾一眼。
這一眼裏的警告意味，讓她頭發倒豎，脊背發麻。
顧漾有些不寒而栗，然而多年的表情管理養成了習慣，她唇角的笑容燦爛如昔，隻是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手指在微微顫抖。
她其實在上節目之前，就查過宋洵的背景。
圈裏人隻知道宋洵後台很硬，背景顯赫，是宋氏集團的二公子。
唯有顧漾仔細調查過，才發現宋洵的背景不單單是有錢那麽簡單。
她想要傍上這棵大樹，為自己鋪平前路，就算傍不上，也能借借勢，震懾一下他人，獲取一點利息。
自兩人同上綜藝、部分緋聞消息傳開來，顧漾很明顯地感受到來巴結自己的人變多了，商務邀約和資源也多了很多。
這還僅僅隻是兩個名字挨到一起的效果，顧漾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和宋洵談戀愛了，哪怕隻是幾個月，這段經曆也能為她帶來多少好處和真金白銀。
不過，自己今天可能有些過於著急了，引起了宋洵的注意。
她本來想立個粉絲人設，再慢慢套近乎接近的，隻是查到的某些消息，讓她忍不住有些心急。
顧漾滿心思量，表麵笑容的弧度卻未降下分毫，仍是在認真傾聽宋洵回答的樣子。
在顧漾期待的眼神，和屏幕前翹首以盼的百萬觀眾裏。
宋洵散漫地掀起眼皮，似乎在回想的樣子。
過了兩秒，他道：“記不清了。”
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
嗓音甚至比冰棱還要再冷幾分。
眾人：“……！！”
一時間不知道是先震驚“什麽！頂流居然有初戀？”，還是感歎“居然連初戀都不記得了”。
【What！！宋神居然有初戀？？】
【我失戀了，好難過。】
【女友粉心碎了嗚嗚嗚嗚嗚今天是分手日】
【不是，宋洵出道的時候都22歲了，大學時期談過戀愛不是很正常的嗎？又不是現在在談】
【+10086，要真沒談過你們粉絲才該著急不是嗎，長得帥又不談女孩子不是gay嗎】
【是誰啊啊啊怎麽會分手啊啊啊】
【羨慕哭了，是誰那麽幸運搶在我之前跟宋神談了】
【不好意思，我明說了，其實是我，我就是宋洵的前女友】
【幾個菜啊把你醉成這樣】
【不用說了，接下來的熱搜頭條肯定是#宋洵自爆記不清初戀樣子#】
【盲猜是一段懵懵懂懂的初戀？所以現在宋洵也記不清具體的模樣了？】
而節目中，顧漾唇角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而後又恢複了一貫的明麗笑靨：
“啊！沒想到宋神居然談過戀愛了，屏幕前的很多觀眾恐怕要失望了。”
而角落裏原本沉默著的沈茹菁，眼睫輕輕地顫了顫。
——他說，記不清了。
也是，有了新喜歡的人，何必再記著七年前的一切。
他們分手得那麽倉促，且算不上和平，過去了這麽久，往日不可追，向前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旁邊的謝硯辭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對，遞了一杯溫水過來，“你還好嗎？”
“沒事，就是人多了坐久了有點暈。”沈茹菁抬首笑了笑，“沒什麽大礙。”
手機的鈴聲猝然響起，尖銳刺耳，刺得沈茹菁心猛地一跳。
是炸彈爆炸了。
而手機此刻還在宋洵手中，也就是說，按照規則，輪到顧漾向宋洵提一個要求。
顧漾眨了眨眼，“啊！我今天運氣不錯誒～”
她美目流盼，微挑的眼型如同一隻狡黠的小狐狸，“可以請宋老師折一枝花送給我嗎？比如那邊的白薔薇。”
顧漾揚了揚下巴，示意不遠處庭院裏開放著的白薔薇花海。
【曹！這個女人好會撩！】
【這誰頂得住啊，反正我是頂不住】
【我感覺漾漾還是給宋神放水了哈哈哈哈】
【她真的好愛他】
【白薔薇：不是，我明明沒惹任何人，為什麽受傷的是我TVT】
本以為是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顧漾以為宋洵會答應。
卻沒想到男人停頓片刻，便拿起桌上的酒杯送到唇邊。
顧漾一驚：“宋神——”
他喝得很快，喉結滾動了幾下，便一飲而盡。
第一杯結束，緊接著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自罰三杯的酒結束，宋洵神色冷淡，沒事人一樣地淡聲道：“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