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陣風
◎四舍五入,就相當於和他用情侶款了,嘿嘿。◎
雖然話放出去了,但關於如何實施追程如珩這件事,向楠其實沒什麽頭緒。
周悅然說:“你不是加了他微信嗎?先翻翻他朋友圈。”
“翻過了,不知道他把我分組了,還是他本來就這樣,壓根沒幾條東西,還都是跟學校有關的。”
什麽宣傳學校某某日,轉發學校某某喜報,就沒半點個人生活痕跡。
向楠也很苦惱。
不知道他的日常,不知道他的興趣愛好,更不知道他的生活軌跡,她拿什麽追他?
周悅然又說:“那你去祁大堵他啊,你有他課表,堵人易如反掌。”
“總不能天天去教室裏坐著吧,多難捱啊。”
“你既然要追人,那就別怕苦啊。”
向楠露出痛苦的表情,“堵到了,然後呢?”
周悅然也是母單,僅有的一點經驗也是東拚西湊的,她一時卡殼,頓了會兒,說:“約他吃飯?”
“算了,我先麵試。”
向楠今天穿了新買的衣服,拿著號碼牌,心不在焉地等著叫人。
這家遊戲公司叫樂慧遊戲,主要做手遊,曾開發過幾款比較火的遊戲,在業內小有名氣。
如今,這個行業競爭日益激烈,員工也是拚命地卷,向楠卷不動,雖想找份正式的工作,也沒對這次麵試抱太大希望。
但也許是她的態度鬆弛,人又生得賞心悅目,麵試官對她的感官不錯。
向楠得到一個“回家等通知”的通知,就走了。
樂慧遊戲公司在祁州的科技園,這是近幾年新建設的,離祁大不遠,不過十來分鍾的車程,所以,來應聘的人中,有很多自祁大畢業的學生。
她的學曆拿不出手,不過這行裏,更看重經驗和能力。
秋招這幾個月,企業招聘需求量巨大,向楠心大得很,大不了這家不成,就換下家。
樂慧離地鐵站遠,她去等公交。
刷朋友圈,看到不少老同學曬日常。一般分為兩種,懟天懟地,和歲月靜好。其中大部分屬於後者。
本來麽,大家更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光鮮的一麵,不好的,都在私底下吐露了。
誰誰誰拿到某大廠的offer,誰誰誰抱怨讀研禿頭,誰誰誰處於甜蜜的熱戀,又有誰誰誰被父母催找對象催得心浮氣躁……
看了令人不禁反省自己,學業、工作、愛情,都一事無成。平添焦慮。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自己不焦慮,也有的是人無形中給你製造焦慮。值得慶幸的是,向楠的家人對此並不上心。如果沒有祝逸彬事件,則完美至極。
向楠挨個點過讚,不僅表示“已閱”,還表達著她不care的態度。
車進站。
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聚集的地方,秩序井然得令人舒適。隻是人流大,車上擁擠。
向楠掃了碼,晃晃****地坐到祁大站,下車。
祁大作為省內最好的大學,沒有之一,所處位置極好,門口有地鐵站、公交站,附近有大型商場、商業街,大門也建得恢弘。
擺在中央的校牌上,刻有“祁州大學”四字,據說是由上世紀一個書法大師所題,字體剛勁有力。
祁大有幾個門,正大門來往人流最大,和向楠一道下車的人不少。
向楠看了眼手環上的時間,程如珩上午的課應該已經結束了,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
她沒有計劃,想的是,先見到他再說。
今天出了太陽,這麽一曬,向楠穿著外套,覺得熱,於是便脫下,拿在手裏。
這時,她想拿出手機,卻摸了個空。
向楠把衣服、褲子口袋翻遍了,又回頭看地上,空空如也,整個人頓時一呆。
不是,她手機呢?!
她絞盡腦汁回憶著。
上車時,她用手機掃了碼,然後拿在手裏,她一直站在後門處,抓著吊杆,快到站時,她才把手機揣兜裏。
距離現在,不過短短兩三分鍾,是掉在車上,還是被偷了?
她更傾向於是後者。
見向楠一副在找什麽東西的樣子,一個男生問她:“同學,你是掉東西了嗎?”
“對,我手機丟了,你看見了嗎?”
他指了下公交車開走的方向,“剛剛我看到有個男人一直盯著你,後來又湊過來,我以為他要那啥你,但你又沒反應。”
秋老虎不是蓋的,陽光強烈,向楠簡直兩眼一黑。
——真是誇早了。
若是猥褻,她這麽個不肯吃虧的性子,肯定要搞對方,這不知不覺地把她手機扒了,她連人都找不到。
而若是他提醒她,她也能有所防備,或者反擊。
但人家也就是個普通路人甲,沒有義務必須幫她,她不能道德綁架他。
向楠尚存一絲僥幸,“他下車了嗎?”
男生搖搖頭,“他應該是看你下車,就沒下了。”
她失望,“好吧。”
他撓了下頭,遺憾且同情地說:“你以後小心點,我們學校的人發生過很多起類似的事,畢竟這附近人龍混雜。”
向楠活似一隻鬥敗的公雞,蔫頭耷腦,“好的,謝謝你同學。”
向桐高中掉過一次手機,被父母責怪,向楠還在一旁幸災樂禍,對他做口型說“活該”,氣得他當晚就把她碗裏的雞腿搶了。
果然,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現在該怎麽辦?
向楠懵懵的,一下子有點無措。
那台iPhone8她用了幾年,打算工作後拿到薪水第一時間換掉,也不特別心疼,主要是現代人太依賴手機。
這時,一輛熟悉的大眾緩緩駛到升降杆前,她看清車牌,連忙拔足奔過去。
看到向楠跑到車前,程如珩降下車窗,轉頭看她,“怎麽了?”
程如珩今天戴的一副金絲金屬細框眼鏡,半張臉沐在秋日陽光下,五官愈發清晰立體。他的嗓音如溫開水,嚐之平淡無味,卻莫名能定人心。
向楠跑得太快,頭發都跑亂了,她撥開擋在額前的幾縷頭發,說:“程老師,我手機掉了,能找你幫個忙嗎?”
程如珩沒有詢問來龍去脈,直接說:“你先上車。”
聞言,向楠繞過車頭,坐到副駕,剛係上安全帶,他的手突然伸到眼前來。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靠。退無可退,腦袋撞到座椅的頭墊。還好是軟的。
程如珩似乎輕笑了一聲,似乎在取笑她,但聽著,並不令人惱火。
他拉開她麵前的儲物櫃,裏麵放著一些雜物,駕照、小票、文件之類,看起來是他隨手所放,還有一包抽紙。他抽了兩張,遞給她。
向楠不解:“什麽?”
程如珩兩指夾著,未動,說:“擦擦汗。”
她接過,“……喔,謝謝程老師。”
向楠常年運動,新陳代謝功能好,加上體質原因,比較容易出汗,曬了這麽會兒太陽,她額上、鼻尖,沁出細細的汗珠。
不比操場初見那次好到哪兒去。
怎麽總以狼狽的形象出現在他麵前。
她擦了下臉,聽到身邊的人問:“你手機怎麽掉了?”
向楠憤憤:“在公交車上被一個殺……扒手給扒了。”
還好還好,“殺千刀的”差點脫口而出。
程如珩這樣的大學老師,生在知識分子家庭,肯定不愛聽罵人的話。
後麵的車在按喇叭催了,程如珩發車,保安將升降杆升起,他打著方向盤,駛出校大門,瞥了眼她,“那你現在的打算是?”
“報警肯定找不回來,算了,我先去移動營業廳掛失補辦電話卡吧?然後再去買台新手機。”
嗅著車裏的香氣,向楠慌亂的情緒也平靜許多,思路一下清晰了。
“行。”
程如珩也不再多問什麽,在導航上搜了最近的營業廳,開車帶她過去。
工作日的營業廳排隊的人有點多,不知道要等多久。
向楠怕程如珩等太久,便問他:“估計還要等一會兒,旁邊有家咖啡館,程老師你想喝嗎?我請你。”
程如珩挑了下眉,似乎有些驚訝,反問:“你有錢嗎?”
向楠渾身上下就一張身份證,早就不帶現金出門了,全依賴一台手機,她訕笑了下:“要不然我先賒著?”
他說:“沒關係,我不習慣喝咖啡,你先去排隊吧。”
向楠挑了個人少的隊伍,等了近半個小時才拿到新卡。
隨即,他們去附近的蘋果專營店。
她看著展示櫃,問程如珩:“程老師,你手機是哪個顏色?”
他包了款黑色手機殼,看不到背麵顏色。
程如珩莫名,還是回答道:“黑。”
她抬頭看向櫃員,說:“麻煩你,我要這款白色256G的。”
四舍五入,就相當於和他用情侶款了,嘿嘿。
向楠插上新卡後,付了款。
幾千塊一下子沒了,她心痛了痛,那都是她大學攢的積蓄,她物欲不強,但買東西很舍得花錢,攢出這些已是不易。
向楠又對程如珩說:“程老師,我請你吃午飯吧。”
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不用破費了。”
向楠不肯放棄:“今天太麻煩你陪我折騰了,不請你我心裏過意不去。”
她雙手合十,中間壓著手機,懇切地看著他,“我可能晚上都會睡不著覺,程老師,你好人做到底。”
這樣程如珩還能怎麽推諉,他說:“那你定吧,我都可以。”
作者有話說:
被偷手機這事改編自本人真實經曆……從那以後就PTSD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