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雖然是為了臭顯擺, 但不管怎麽樣,他願意學了。
這麽看來,那小丫頭片子也不是一無是處, 王招娣對小苗苗略有改觀。
這邊, 周林跟他媽說了一樣的話, 唐莉也是一臉不可置信,“你要幹嘛?學算術?”
周林看了眼坐對麵的小苗苗,有點不好意思地拉拉他媽,“小聲點。”
兒子要學習了, 而且是自個兒要求的,不是她威逼利誘, 對於唐莉來說, 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怎麽可能忍得住, 喜笑顏開地跟周湘川說:“聽到沒有?小林要我教他算術。”
所有人看過去, 包括小苗苗。
周林唰地一下臉紅了,傲嬌地解釋道:“哼, 才不是因為你。”
知子莫過母, 唐莉最清楚自家兒子,渾身上下嘴最硬,他說不是為小苗苗,那就肯定是了, 唐莉伸手摸摸小苗苗,眼神溫柔:“我們苗苗就是厲害。”
“嘻嘻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反正挨了誇就高興, 小苗苗害羞地捧臉,“小哥哥也厲害, 可以數好多數呢。”
苗苗有的誇獎,哥哥也要有。
周林哼唧一聲,將臉轉向一邊,“等著吧,我會更厲害的!”
到時候他帶著小苗苗數完一波螞蟻又一波,然後再加起來,周宇那個臭小子隻有羨慕的份兒。
為表感謝,唐莉一刻也等不及,回屋裏抱來一罐麥乳精塞給小苗苗,“喝完了,三舅媽再買給你。”
小苗苗抱著幾乎跟她差不多大的罐子,一臉迷茫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聞到罐子裏飄出來的香味,饞得咂吧咂吧小嘴。
“媽媽可以嗎?”就算想要得很,也要征詢媽媽同意。
對於周湘雲來說,麥乳精不過就是加了點奶味的糖水,跟後世那些五花八門的飲料沒法比,但在這個年代卻算得上是“奢侈品”,因為價格過高,一般人家平時舍不得買,大多是看望老人或者小孩時,當作貴重禮品相送。
小苗苗生不逢時,周湘雲心疼,刮刮她的小鼻子,“謝謝三舅媽。”
“謝謝三舅媽。”小苗苗笑得燦爛,仿佛得到了全世界,小孩子就是這麽簡單,哪怕一顆糖,隻要他們喜歡,就能高興好久。
李春花的臉此時都快垮到後腳跟,周湘君技高膽大地來一句:“媽,咱一把年紀了,就別跟小奶娃搶吃的了,多丟人。”
李春花沒好氣地愣他一眼,“你這張破嘴,紅燒肉都堵不上!還留著幹嘛?縫起來得了!”
以前老五沒回來,隻覺得老六不會說話,現在有了對比,他哪兒是嘴笨,簡直是吃了屎,張嘴就噴糞。
明明是雙生,差別怎麽這麽大?李春花想不通。
“苗苗的麥乳精,我能搶?我又不是你,”李春花搖頭歎氣,“我是想到前個兒曾二嫂來家裏給你姐說親,帶的也是一罐麥乳精。”
周湘雲表麵毫無波瀾,心裏吹了個口哨。
她才回來多久,美名就傳遍四方,這麽快就有人上門提親了?也不知道對方條件怎麽樣?
“幫誰說親?不會她娘家那個大侄子吧?”周湘君見過曾二嬸那個大侄子,張三正,長得那叫一個苦不堪言,二十歲出頭就開始掉頭發,快三十歲才說上一個寡婦媳婦,上個月媳婦沒了,那老大哥難過得要死,哭著嚷著要一塊去,癡情人設拉得滿滿的,結果下葬沒兩天,就開始張羅相看新媳婦。
就這?還敢找人上門跟他姐說親,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
周湘君第一個不同意,擔心地問李春花,“媽,不會吧?為了一罐麥乳精,你就同意我姐跟張三正相看?就算賣閨女也不帶你這麽猴急。”
“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女大不中留,更何況這老五一直沒養在身邊,就算這些天處出了感情,但不多,早晚得幫她說親,不過就曾二嫂那個大侄子,別說老五,就是她也看不上的,“麥乳精讓人帶回去了。”
說得風輕雲淡,實際上,當時鬧得可以說是雞飛狗跳。
曾二嬸一來就數落周湘雲哪兒哪兒都不是,接著開始無底線地吹噓她大侄子,典型的踩一捧一。
我閨女那麽不堪,你大侄子那麽好,幹嘛還巴巴跑來說親?這不打自己臉嗎?
跟她說這些?純屬浪費口水,李春花直接掄起掃把趕人,麥乳精狠狠砸對方腦門上。
曾二嬸也是個耍潑的,順勢往地上一坐,哭天搶地說李春花殺人啦。
你說我殺人?我殺給你看!李春花正要去灶房拿菜刀,曾二嬸突地愣住,然後見鬼似的,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跑了!
“……”李春花莫名其妙,轉過身,看到站在她身後的周戰山,手裏提著殺豬刀,差點亮瞎她的眼睛。
李春花拍著胸脯,罵周戰山,“人嚇人嚇死人!”
就連老逼登都瞧不上,老五怎麽可能答應相看,李春花料定。
誰想,周湘雲悠悠地感歎道,“可惜了。”
所有人:“……”
你不對勁兒啊。
“老姐,你沒事兒吧?就算咱們離過婚帶著娃,也不能這麽自暴自棄啊,”周湘君苦口婆心勸道,“再說了,你不是還有蘇叔叔嗎?我就不信,蘇叔叔沒張三正好。”
“蘇叔叔是好,但麥乳精也好不是?”成年人才不做選擇,都要,周湘雲寬慰李春花和周湘君,“相看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李春花摸不清底了,問:“啥意思?”
“買賣不成仁義在,白送的麥乳精幹嘛不要?”這色相出賣一次是出,出賣兩次也是出,皮囊而已,周湘雲很舍得。
這小算盤打得啪啪響,李春花自歎不如,以後曾家村第一算計就你了,“開春給你安排?”
周湘雲嫣然一笑,“謝謝媽。”
“老姐你這是幹嘛?自甘墮落可不行,想喝麥乳精,我給你買就是了,沒必要,真的沒必要攤上自己終生幸福。”皇帝不急太監急,周湘君要急死了。
對於戀愛腦來說,有情能飲水飽,沒什麽比愛情重要。
“先管好你自己吧。”老五腦子靈泛,有主意,李春花不操心,反倒是小兒子,睜眼瞎,一腦子豬糞,眼裏心裏隻有陳青青,讓他往西他絕不敢往東,被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我挺好,不用管,”周湘君嬉笑地湊過去,“要是媽可以放下對陳知青的成見,我就更好了。”
“做夢!”想讓她答應他跟陳青青處對象,除非她死。
周湘雲咬咬筷子,看來李春花不喜歡陳青青,多半是出於女人的第六感,覺得對方就是個不省心的小妖精,把自己最心疼的小兒子迷得團團轉,奈何沒有實質性的東西勸誡周湘君,隻能使用強硬手段棒打鴛鴦。
而周湘君就是個沒長大的熊孩子,叛逆心強,越阻擾越來勁,就算他敬李春花愛李春花,但到底陳青青是因為他受了委屈,長此以往下去,母子關係隻會漸行漸遠,對陳青青也更會心疼憐愛。
如果換她,她就不會攔周湘君,甚至拚命撮合兩人,先在周湘君這兒落個好,至於陳青青,她根本不喜歡周湘君,為了心上人,早晚跟周湘君劃清界限,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周湘君認清陳青青真麵目。
就在周湘雲遊神之際,李春花突然問:“這塊肉,誰吃?”
李春花今天做了好幾個菜,也就沒像往常那樣分餐,不過肉菜還是隻有一個,起鍋的時候,李春花數了數,每個人能吃兩塊,上桌後,她一直盯著,最後還剩一塊,這要擱以前,李春花問都不問,直接夾給周湘君。
然而,今天,她問了。
所有人大受震撼,到底誰動搖了周湘君在小老太太心目中的至高位置?
周湘君自我感覺良好,沒多在意地將碗遞過去。
“姥姥,苗苗想吃,可以嗎?”小苗苗跟著她小舅,雙手捧著碗伸過去,奶聲奶氣地問。
周湘君勢在必得,挑著眉安慰小苗苗,“小舅分你一半。”
“當然可以。”李春花笑著將最後一塊紅燒肉放進小苗苗碗裏。
“媽,不是……”周湘君萬萬沒想到,所以愛會消失對不對?
“不是什麽?苗苗還在長身體,你跟她搶什麽?死德行!”李春花罵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周湘君將碗轉向小苗苗,“分小舅一半?”
雖然殘忍,但小苗苗銘記小九教誨:遵從內心,勇敢說不。
小苗苗脆生生拒絕周湘君:“不要,肉肉一半分給媽媽,小舅不是媽媽。”
周湘君逗她,“小舅是爸爸呀,苗苗剛剛還喊了。”
那麽丟人,小舅還說,小苗苗很不高興,將剩下一半紅燒肉,誇張地嗷嗚一口吃掉,故意氣他。
周湘君不僅不氣,反而嗤笑出聲,疼惜地摸摸小苗苗。
吃完飯,周湘君主動找到周湘雲,想讓她幫忙勸說李春花,以為對方不會輕易答應,周湘君連勸說的說辭都想好了,先說陳青青的好,再說自己的心意,最後討好周湘雲:現在這個家也就她的話小老太太能聽得進一二。
結果,長篇大論的腹稿一個字沒來得及說,周湘雲就答應了,甚至急不可耐。
周湘君感動慘了,他何德何能擁有這麽好一姐姐,作為回報,他一定要愛護老姐到天荒地老。
而周湘雲想的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就能刷兩個人的好感,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陳青青先招惹她,她不想她好過,她也別想過好。
周湘君提心吊膽等在院子裏,聽到李春花在灶房罵周湘雲,心裏多少有些愧疚和感動,他姐對他真的太好了,為了幫他,不懼生死。
大概過了半小時,李春花終於不罵了,從灶房出來,一張臉黢黑,看著就嚇人,周湘君縮縮脖子,衝他媽討好地傻笑。
李春花看周湘雲一眼,問周湘君:“陳知青對你什麽意思?”
周湘君想了想,回答:“喜歡。”
“確定?”李春花明顯不信,她怎麽看都覺得陳青青居心叵測,當周湘君免費勞動力使喚,搜刮了不少好東西,占盡便宜。
周湘君很有自信,“我每次示好,陳知青都沒拒絕,不是喜歡是什麽?”
李春花翻大白眼,罵他,“是冤大頭,我看你就是腦子被門擠了。”
“媽,現在小年輕處對象都這樣。”周湘雲打斷李春花,怕她氣上心頭忘了答應她的約定。
周湘君很會抓重點,激動地眼睛一亮,“姐,你是說媽同意我和陳知青處對象了?”
周湘雲笑笑道:“何止同意處對象,媽已經答應開春幫你提親去。”
周湘君不可置信,拉住她媽的胳膊,連發三問:“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李春花腦袋瓜嗡嗡的,將人甩開,“閉上你狗嘴。”
周湘君閉嘴三秒,無奈心中亢奮根本壓不住,再次撲過去,一把抱住李春花,“媽媽,我的好媽媽,我愛死你啦。”
表白完老媽,不忘老姐,周湘君無聲地衝周湘雲喊話:還有老姐,我也愛你哦。
李春花嘴上嫌棄,說他好的不學淨跟他姐學,油腔滑調,心裏又感慨,自從陳青青來了曾家村,她兒子就再也沒跟她這般親近了。
有時候念叨多了,母子變仇人似的,見麵分外眼紅,換做其他幾個兒子,李春花不會那麽難受,但周湘君不一樣,她從小疼著長大,付出越多感情越深。
要不是陳青青,誰不想母慈子孝,而不是雞飛狗跳,說到底她也是為他好,不希望他上當受騙。
之所以妥協,還是因為信得過老五,反正死活勸不動老幺,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
臘月二十七,宰雞趕大集,洗澡大掃除,家家戶戶忙得不可開交,李春花更是一早起來縫製窗簾,有唐莉和周湘雲幫忙,四麵窗簾也就花了半上午,掛上後,效果立竿見影,屋裏暖和了不少。
這樣就不用擔心兒子晚上睡覺受涼了,唐莉念及周湘雲的好,作為報答主動提及拿了新布回來,讓李春花給周湘雲母女做新衣服。
李春花說她,“就你好人,老婆子惡毒,還做新衣服?也不看看今兒個二十幾了,再過兩天就過年,時間夠得上嗎?”
唐莉家庭條件好,從小過年有新衣穿,結婚後更是直接買成衣,漸漸就忘了過年自個兒動手做新衣服得忙活好幾天,“要不去鎮上買兩身成衣?”
“好啊,”李春花倒也幹脆,答應完,補充一句:“你出錢?”
唐莉不說話了,為表感激花那麽多錢,是可以,但沒必要。
誰家的錢來得都不容易,再說兒子明年就要讀書,花錢的地方多得是,是該省著點用了。
還有一點,鄉頭不比他們鎮上,鎮上過年人人穿新衣,但鄉頭見不到幾個,沒必要攀比。
李春花翻白眼,果然越有錢越摳門,就嘴上說得好聽,李春花回屋翻出一件大紅舊罩衫,往周湘雲身上比了比,“改改,將就穿吧。”
周湘雲聞到很重一股味兒,倒也不是難聞,而是放的年生久了的黴味,樣式明顯過時很久,不過應該沒穿多少次,至少沒有補丁。
這個年代,沒有補丁的衣服就算是新衣了,周湘雲沒想到小老太太這麽舍得,迎上去抱住對方一隻手臂,“媽媽,您真是我的好媽媽呀。”
李春花推開她,“先給苗苗改了,剩的才到的你。”
話外之意,有沒有得穿還不一定。
經過這些日子相處,周湘雲也算摸清老兩口了,都是嘴硬心軟的主兒,“反正謝謝媽。”
李春花改衣服,周湘雲和唐莉打掃衛生,唐莉趁婆婆聽不著,跟小姑子聊小叔子的事兒,“小君和陳知青的事兒,媽當真答應了?”
唐莉說起陳青青,並沒其他反應,甚至帶著點笑,看來對她印象還不錯,所以才想不通,“陳知青其實挺好一姑娘,每次見到我都笑眯眯打招呼,人也長得可以,就是不知道哪兒得罪媽了,媽怎麽看她怎麽不順眼。”
最後總結陳詞,“想來是舍不得小君。”
“這話怎麽說?”周湘雲問。
“有了媳婦忘了娘唄,”唐莉往堂屋方向瞧了眼,聲音壓得更低些,“媽多疼小君,還不得防著陳知青把人搶走。”
“就像三哥?”周湘雲笑笑地反問一句。
唐莉臉色微變,“那能一樣嗎?你三哥在媽心裏連小君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聽得出來,唐莉對於李春花偏心老幺,跟周二嫂一樣怨念頗深。
“都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有不心疼的。”周湘雲幫忙說話,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你才回來多久,好些事不知道,總之在這個家裏別太用心就對了。” 樹葉不是一天黃的,人心不是一天涼的,唐莉作為過來人,好心奉勸周湘雲。
有故事?周湘雲停下手上活兒,巴巴地看向唐莉。
就在這時,周湘君從外麵衝進來,撂下一背簍年貨,跟李春花打了招呼,就扛著小苗苗又出門了。
瞧這高興勁兒,不用問都知道,肯定是去知青院報喜訊了。
唐莉感歎道:“小君勤快踏實,模樣又生得好,廠裏好多小姑娘托我介紹,沒辦法,小君心裏就陳知青一個人,其他人根本入不了他眼。”
“三嫂也可以幫忙多留意了。”周湘雲接一句。
唐莉給繞糊塗了,“不是開春就提親嗎?”
周湘雲笑而不語。
雖說結婚有些年頭,但唐莉跟婆家人感情並不深,對他們的事兒不甚在意,跟周湘雲聊這些,純粹閑來無事。
周湘雲一句話頓時勾起她的興趣,追在屁股後麵問到底什麽意思?
*
周湘君感恩周湘雲,視其為再生父母,自然也不會虧待小苗苗,現在是走哪兒都把人帶身邊。
小苗苗興致卻不高,畢竟跟舅舅比起來,她還是想黏著媽媽,以致走出周家好遠,小團子還一個勁兒地往回望,苗苗剛剛都沒來得及跟媽媽抱抱,也沒來得及跟媽媽說自己好想她。
越想越憂傷,小揪揪都耷拉下來了。
見人精神不濟,周湘君將小家夥從肩膀上抱下來,往上拋了幾下。
小苗苗飛起來了!小苗苗愣怔數秒後,張開小手手當翅膀,小孩子情緒果然來得快去得也快,“小舅,還要高高~”
“苗苗!”周林和周宇聽到小苗苗笑,爭先恐後地從家裏跑出來,追在周湘君身後,“小叔,我要!我也要!”
周湘君很無語地回頭,“多大了,還要小叔抱?”
周林和周宇齊齊搖頭,異口同聲,“不是要抱,是抱苗苗。”
周湘君如臨大敵,將小苗苗護在懷裏,警告兄弟倆,“想都別想,把苗苗摔壞了,屁股給你們打爛。”
兄弟兩個這才老實下來,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小叔,給小苗苗當起了小保鏢,要是小叔把妹妹摔壞,他們就合力把小叔屁股打爛。
“小舅,我們要去哪裏呀?”小苗苗趴在周湘君肩膀上問。
周湘君笑得合不攏嘴,“找你舅媽去。”
小苗苗一臉迷茫,小手抵著下巴,“苗苗沒有舅媽呀。”
“陳知青就是你舅媽,等會兒見到陳知青,苗苗記得喊舅媽。”周湘君跟小苗苗打商量,說到最後把自個兒弄害羞了。
“好。”小苗苗點點腦袋。
這麽可愛的乖孩子,誰不喜歡,周湘君也不例外,就想自己以後也要生個閨女,跟陳知青……
“小舅臉臉好紅哦~”小苗苗捧住周湘君的臉,擔心地小眉毛擰起來,“小舅是不是哪裏痛痛呀?”
“猴子屁股!”周宇指著周湘君無情嘲笑,周林緊跟其後,聲音還更大,“哈哈哈……猴子屁股!”
周湘君太陽穴突突地跳。
一定得生閨女,打死不生兒子。
到了知青院,院子裏隻有陳青青和郝岩年,其他人都湊熱鬧趕集去了,郝岩年除了養豬,還在村小學教語文和科學。
村小教師資源匱乏,攏共也就三位老師,每位老師負責兩門科目,全年級教學,郝岩年高中畢業,這個年代算是高材生,教小學綽綽有餘,不過他還是會提前備課。
而,認真的男人最帥!
至少在陳青青眼裏,曾家村乃至整個公社,也找不到比郝岩年更有味道的男人。
周湘君模樣是生得好,但土生土長的鄉下人,怎麽能跟地道的城裏人相提並論,更何況郝岩年長得也不差,身上還自帶幾分書卷氣質。
陳青青跟他第一次見麵,就被對方深深吸引了。
陳青青忍不住偷看郝岩年,或是目光過於炙熱,郝岩年有所察覺,抬起了頭。
陳青青也不慌,衝他甜甜一笑,隨手一指問:“郝老師,這個字讀什麽呀?”
郝延年看了眼,“煢(qiong)煢(qiong)孑(jie)立。”
陳青青又問,“什麽意思呀?”
郝延年回答,“形容一個人孤孤單單,無依無靠。”
陳青青長睫眨了眨,帶著幾分苦澀,感歎道,“說的不就是我嘛。”
陳青青的情況,郝延年聽人說過,她爸是戰鬥英雄,在她三歲那年英勇犧牲,她媽分走大半撫慰金拋下她改嫁,從那以後,陳青青就一直跟著她大伯一家子生活,受盡拿捏,包括下鄉,也是替大伯母娘家的侄女。
郝延年覺得她可憐,剛要安慰。
陳青青先他一步,故作堅強地笑笑,“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而且我該感謝大伯母才對,不然我也來不到曾家村,認識不到這麽多人,還有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