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過了一會兒, 李菊香來大宅上下午課。她看到門口的台燈大吃一驚,怎麽扔這兒了?!這麽貴的東西被人撿走怎麽辦?!
她立刻抱著台燈進門,看到蘇曼英在院裏發呆, 不禁有些得意。
她今天故意噴了香水, 蘇曼英不可能聞不到, 蘇曼英肯定發現她和魏建民見麵了。
“曼英,這麽貴的台燈,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專門為了保護建民哥的眼睛,你扔到外麵, 讓別人撿走了怎麽辦?”李菊香陰陽怪氣道。
蘇曼英抬頭冷冷道:“破台燈,有什麽稀罕。”
“嗬!你真不識貨, 58塊錢呢!這是最好的!”李菊香白了她一眼。
蘇曼英眉頭皺起, 58?!李菊香給魏建民買個台燈58?!真是反了天了!
“建民哥每天工作到很晚,眼睛很累, 自然要買最好的。”李菊香洋洋得意, “好了,我該上課了, 你可別扔了啊, 不然浪費我一番苦心。”
“你對別人的丈夫有什麽苦心?你這麽賢惠你未婚夫知道麽?”蘇曼英一手轉著筆,微微笑道,“我記得他是鋼鐵廠的,叫何平。等我過兩天正好進城一趟, 跟他說道說道!”
李菊香嚇得臉都白了,她現在的心思要是被何平知道了, 非退婚不可!她還沒贏回魏建民的心, 如果何平再知道,豈不是要雞飛蛋打了?
“李菊香, 夾著尾巴做人,別再挑釁我。”蘇曼英說罷,狠狠踢翻了台燈,轉身進了屋子。
李菊香被她說得心裏一慌,憤怒地瞪了她的門一眼,轉身去教室。
晚上,魏建民下班回來,就看到台燈被踢翻在地。
他已經買了最好的台燈,實在想不通蘇曼英為什麽不高興。大概,這不是最好的?58塊錢都不是最好的麽?
魏建民默默抿住嘴唇,把台燈扶好放在角落,就去廚房做晚飯。
他把晚飯端進屋裏,蘇曼英正在昏黃的燈泡下畫圖,看得魏建民一陣揪心。
“曼英……對不起……”魏建民對蘇曼英習慣性道歉。
蘇曼英沒吭聲,她心情不好,畫得一團糟,一下午毀了十幾張設計稿,此時幹脆扔了筆,坐在一邊生悶氣。
“曼英,先吃飯吧。”魏建民今天做得蘇曼英最喜歡吃的手擀麵,放在蘇曼英麵前,看她眼睛紅彤彤,心口微痛。
蘇曼英繼續不理他,她倒要看看魏建民什麽時候能坦白今天見過李菊香!
“曼英,你要是實在看不上這個台燈,下次咱們一起去城裏挑,再買一個好的。”魏建民說著就上手幫蘇曼英揉眼睛。
蘇曼英:???再買一個???
“不是李菊香送你的?”蘇曼英驚訝道。
“我怎麽會收別人東西?是我托她幫我買的……”魏建民垂眸,委屈道,“我去不了城裏,問了好幾個最近都不進城,隻好托她買。”
蘇曼英沉默了一分鍾,飛也似的衝出屋子,抱著台燈就進來,插在電源上,一扭,台燈亮了!還能調節亮度!
58呢!既然不是李菊香送的,她一個跑腿的,嘚瑟個啥啊!幸好沒扔!
魏建民:???
“你……你不是嫌棄它?不用勉強……”魏建民默默道。
蘇曼英簡直要被自己蠢哭了,她居然以為是李菊香送的!她什麽時候這麽笨了?!
不過,她自然不能承認自己這麽愚蠢,便輕咳一聲:“不能浪費。先用著,等下次再買好的。”
魏建民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曼英,以後,你想要什麽台燈都可以,隻要對你眼睛好。”
蘇曼英頓住了手:“給我的?怎麽忽然……”
魏建民搖頭:“不是忽然,我早就想送給你。你用眼太多,不是強光就是暗光,我真怕你把眼睛使壞……”
蘇曼英握著台燈的手微微發抖,她白天還踢了台燈兩腳,該死!幸好沒壞……
魏建民這個傻瓜!怎麽總是讓人想哭啊!明明就是一個破台燈而已啊!她以前收禮物那麽多都沒有想哭過……
“曼英……”魏建民感覺她在發抖,伸手握住她的手,“怎麽了?”
“你好臭!”蘇曼英聞著魏建民身上還殘留的香水味,微微皺眉。
“啊……對不起……”魏建民立刻鬆開手,趕緊出去。
他算男人裏很愛幹淨的,可是也沒有像蘇曼英一樣每天洗澡,可能有味道沒有發現吧,這下糟糕了。
魏家大宅有專門的沐浴房,裏麵有個大浴桶,洗澡很方便。
魏建民打好水,一邊懊惱,一邊快速脫了衣服,坐進浴盆。
他剛用水打濕身上,門忽然開了,魏建民一驚之下回頭,蘇曼英正站在門口。
“誒呀。”魏建民紅透了臉,純得像個未經世事的少年,手足無措地用毛巾擋了一下身子,“曼英,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過來……”
“我有事。”蘇曼英說著走了過來。
“怎麽了?”魏建民紅著臉,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要穿上衣服,可是他腿不方便,要扒著盆邊,那不是啥都看到了……
魏建民正在懊惱自己脫衣服太早了,蘇曼英便抽出他的毛巾。
魏建民:……
這下一點遮擋都沒了!魏建民心裏一緊張,用手擋住關鍵部位,生怕蘇曼英發現他有反應不高興。
“什麽事?要不……洗完再說?”魏建民臉紅得跟火燒一樣。
他不太想讓蘇曼英看到他受傷的殘腿,心底隱隱擔心蘇曼英會嫌棄他。
“洗完還有什麽事!傻子!”蘇曼英說罷,衣服一脫,也進了浴盆。
魏建民扒在浴盆上的一條手臂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他腿腳不便,坐在浴盆裏腿使不上力氣,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蘇曼英在水裏起起伏伏,喉嚨忍不住發出破碎的悶哼……
“以後不準找李菊香跑腿!她的香水臭死了!把你都熏臭了!”蘇曼英在魏建民耳邊惱道。
魏建民耳尖滾燙,這才忽然明白蘇曼英到底在發什麽脾氣,原來,她吃醋了?
蘇曼英看他不吭聲,懲罰性地咬了咬他的耳垂:“聽到沒!再讓我發現你身上有她的臭味,我弄死你!”
魏建民被咬得一個激靈,一雙大手忽然掐住了蘇曼英的腰:“好。”
蘇曼英:???
蘇曼英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翻了個個,背對魏建民,她猛然一驚,有種不好得預感。
下一秒,她粉嫩的耳尖便被從後麵咬住。
“對不起,讓你生了一天氣。不過,你下麵可能更生氣,對不起……”魏建民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歉意。
蘇曼英卻心頭一涼。這臭小子一道歉準沒好事!
想她蘇曼英上一世專注事業,多少愛慕者金山銀山送到手裏都不帶看一眼的,沒想到今天竟然因為一個58的台燈主動送貨上門,簡直太羞恥了!
下一秒,魏建民溫熱的氣息傳來,蘇曼英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接著就被按在了盆上……
係統:【爽度,+10+10……】
蘇曼英聽著耳邊係統的聲音和魏建民低沉的喘息,在一股一股湧動的水中,漸漸沉溺。
所以說,大話不能說太早,誰弄死誰真不一定。
第二天,高洋就知道餘文武到底偷看計劃書幹什麽,因為十裏溝小學整個一圈全被圍上了繩子,拉著白布。
一大群人義憤填膺,堅決反對重建學校。為首的女人身形消瘦,滿麵淚痕,旁邊不少人圍著她,安慰她。
“香荷娘,別哭了,等會兒魏支書來了跟他說說。”
“就是,我們都知道香荷在這兒死的,不會同意重新建校的。”
“我看魏家大宅上課就挺好,為什麽要重建學校,耗時耗力還費錢。”
……
眾人七嘴八舌,等魏建民等人聞聲趕到時,餘文武站在眾人麵前,裝模作樣地勸大家回去:“各位父老鄉親,我作為村長,向大家保證不會開工,各位先回去吧!”
“村長,我家香荷當時就在暴雨時被磚頭砸死在這地頭,我決不允許重建這破爛學校!要不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香荷的娘越想越傷心,哭得撕心裂肺。
“誒,可憐啊,香荷娘就這一個姑娘,香荷又乖又好看,要是不死現在都已經18了……”
“為什麽要舊事重提接人傷疤……”
“當初不是蓮花大師算過這裏風水有問題麽……”
“我也不同意重建!這塊地壓著我們十裏溝的龍脈,所以我們十裏溝才這麽多年都發展不起來。”劉小梅氣憤道,“當初大師就說如果繼續開課會有更多人受傷,所以我哥劉高德才停了課!”
“我們都不同意在這兒重建!”
“學校複課我們歡迎,可是在魏家大宅上課,不能在這裏!”
“魏支書……你看這,誒!我實在攔不住了!”餘文武唉聲歎氣,“當初你在部隊,可能不知道……香荷,誒……可惜了那麽好的孩子!”
餘文武說著就抹眼淚,高洋興致勃勃地看他表演,魏建民這下可騎虎難下了。
魏建民看著眾人哭,心裏不禁難受:“各位老鄉。你們的感受我都理解,可是村裏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建學校,這裏好歹還有些基礎設施,如果就這樣荒廢,實在浪費……”
“你為了你的政績根本不顧我們死活!”香荷娘大哭,“我可憐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香荷娘是寡婦,自從香荷死後,她一直沉默寡言,這次是真的被氣惱了。
“就是,如果不是我們聽到風聲要在原址重建,你就一直瞞著!等上級批了才會告訴我們!到時候什麽都晚了!你真是藏得好深啊!”劉小梅挑唆道,“香荷娘,你別怕,我們回頭去鄉裏找林書記,不行我們就告禦狀!絕對不允許在這兒重建!”
“就是,絕對不允許!複課可以,不準在這不吉利的地方重建學校!”眾人惱道。
“建民,要不重新選址吧。”高洋趁機說道。
重新選址,不說這麽大一塊地不好找,就算找到了,新建學校的花費至少是現在的兩三倍。
而且,如果重新選址建校,還要重新報批,申請更多撥款,鄉裏縣裏都會知道魏建民做了錯誤決定引發眾怒,說不定一怒之下就直接不批了。
這餘文武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等著魏建民把計劃書報上去之後這個時間點說,這是擺明了要讓魏建民在上級麵前出爾反爾,在村民麵前威嚴掃地。
高洋看著演戲的餘文武,心裏藏不住笑。魏建民啊魏建民,根本不用我出手,有的是人要搞死你!隻是不知道,餘文武到底跟你什麽仇什麽怨。
魏建民眉頭緊緊鎖在一起。這些村民跟朱校長不同,不會考慮學生的教育問題,他們認定了這塊地不祥,絕對不會同意重建。
起初,他的想法確實是先上報,等批下來,再去香荷娘家裏好好道歉,可是沒想到,還沒批,就被眾人圍攻了。
魏建民搖著輪椅過去,將香荷的娘扶了起來:“姨,你看看我的腿。”
香荷娘不明所以,哭著看向魏建民的腿。
“要說不祥,我救災的地方更不祥,多次受災,我們有不知道多少戰士折在裏麵。”魏建民眼圈泛紅,“但是如果因為這樣,就不管它,它便始終是個毒瘡。姨,五年、十年,如果這樓始終沒人管,可能會引起更大的災難,可能有更多人受傷,難道你忍心看到有人跟香荷一樣,倒在這兒,再也回不了家麽……”
香荷娘眼瞳顫了顫,眼淚滾落下來。
“魏建民!你當時又不在村裏,你能知道我們當時多傷心!你現在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人怒道。
“就是,你不要危言聳聽!”劉小梅大怒,一把扯過香荷的娘,“隻要我們把它圍起來,再也不靠近,能有什麽危險?!”
“怎麽沒有?房屋坍塌、地基不穩,就像一顆牙掉了,難道其他牙就一點沒事?”魏建民抬眸,把眾人說的一愣。
學校這麽大地方,要是真的塌了,周圍的村民確實會受到牽連。
一時間眾人紛紛不說話了。
“姨,香荷比我小五歲,跟建華一個班。當初,建華知道後哭得多傷心,我比誰都清楚。”魏建民紅著眼圈,“可是正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讓悲劇重演。學校已經荒廢了十年,風吹雨打,我甚至都不知道地基、梁柱爛成什麽樣了,咱們自家的房子,有人敢放著十年不動麽……”
眾人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麵麵廝覷,別說十年了,每年家裏都要翻修檢查,否則就有可能坍塌。
劉小梅一看香荷被魏建民說動,氣得咬牙,立刻道:“反正大師說了,這地方不能用!它就是不吉利!”
他這話一說,又有幾個老人點頭:“是啊,支書,蓮花大師都算過了,這地方真的不能用!我們把它圍起來,定期檢查保證他不倒就好了,萬一再出事,誰負的了責啊?”
“什麽大師啊,算這麽靈?”
一個好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眾人不禁回頭。蘇曼英正款款走來。
她聽到消息怕魏建民有事,便立刻趕來,正好聽到魏建民剖析自己的殘腿說動香荷的娘,心裏感動又心疼。
“曼英,你怎麽來了?”魏建民看到蘇曼英,眼睛都亮了。
蘇曼英伸手捏了捏他的腿:“我看看什麽大師算這麽準,能不能算算我們大夥什麽時候發財。”
眾人原本悲愴的情緒被她說得不禁莞爾。
“蘇曼英!你這是褻瀆神靈!”劉小梅怒道。
“啊,我記得當初菊香退婚也是這個和尚算的八字不合吧?”蘇曼英笑道,“他算的真準。這不是,倆人婚約一解,建民這可就步步高升了!可見李菊香真是克魏建民,幸好建民沒娶她,不然估計一輩子倒黴。”
“你……你……”李菊香氣得直接哭了出來。
李翠香表麵義憤填膺,心裏卻在偷著樂:活該,就是你克建民哥!
“蘇曼英!我們在說地!這塊地就是不祥,你東拉西扯幹什麽!”劉小梅惱道。
“我就是在說地啊。不過,氣運總是在變得。劉隊長……啊,劉前隊長,以前還是隊長呢,這不是忽然一下就鋃鐺入獄了麽?萬一當初這塊地不祥,但是五年之後,誒,風水輪流轉它又吉祥如意了呢?”蘇曼英挑眉。
這下大家都懵了,就是啊,一塊地,放了五年,誰知道它現在氣運怎麽樣呢!萬一像魏建民一樣步步高升了呢!
劉小梅一聽她用劉高德做比喻,簡直快要氣瘋了,劉家李家當即大怒:“蘇曼英你別得意忘形!有你栽的時候!”
“各位鄉親,看到了麽?說話這麽惡毒……”蘇曼英微微歎氣,“可見他們心裏多恨我,多恨建民,就等著我們栽坑!”
“你放屁!我們在就事論事!”李冬青怒道,“這地方就是不能重建學校!”
“你說得這麽義正詞嚴,我問你,你是第一天知道要重建麽?地址不清楚難道不會問麽?”蘇曼英眼神猛然鋒利,瞪向李冬青幾人,“早不阻止晚不阻止,偏偏等計劃交上去等審批的時候阻止,不是為了使絆子是什麽?”
劉李兩家立刻否認:“你別胡言亂語!”
盡管他們極力否認,可是蘇曼英此話一出,不少村民還是後知後覺感到被利用了,不禁紛紛皺眉。
蘇曼英走上前幾步,擲地有聲道:“各位叔嬸,建民重視教育是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我之前就跟孩子們說過,好好學習,絕對不能讓城裏人看不起我們村裏人。現在,魏家整族都在鼎力相助,出錢出力。咱們可不能被有心人利用。”
魏三嬸當即就幫腔道:“就是啊,我們出錢給你們孩子上學,你們反而不樂意,哪有這種道理?”
魏四嬸也道:“現在複課的錢都是建民出的,他圖啥啊?還不是為了讓村裏更好?你們好好想想啊!別腦子稀裏糊塗被別人利用!”
魏家人全都站在了蘇曼英和魏建民身後,在劉小梅背後的人越來越少。
餘文武急得直跺腳,趕緊給自己的人使眼色。
立刻,就有幾個老態龍鍾的人緩緩站了出來:“我們都知道建民是好人,可是,龍脈不能斷,地基不能挖!”
“就是,不能挖!”
“老爺子,你說得龍脈,也是那和尚算出來的?”蘇曼英揚眉問道。
“對!就是蓮花大師算的!”老人一臉老褶,卻神情堅定,看起來對蓮花大師深信不疑。
“既然如此,那就請來再看看吧。”蘇曼英微微一笑,她倒要看看這神棍到底怎麽把村民忽悠瘸的。
劉小梅怒道:“大師是山裏道觀的高人!他從不輕易出山,你說請就請?!”
“既然不出山,你當初怎麽把他請下來的?你還讓他算過李菊香的運勢,應該關係挺好的吧。”蘇曼英笑道,“當初怎麽請的,再請一次就是。”
劉小梅被她嘲諷得麵紅耳赤,眾人哈哈笑了起來。
“劉小梅,那你就把他再請出來一次吧。”白發蒼蒼的老爺子說道。
劉小梅實在沒辦法拒絕,隻好點頭:“那我就求求看!不過如果這地方真的是龍脈,誰都不能挖!”
“行啊,如果真是龍脈,我們就申請文物保護,到時候想挖都挖不了了。”蘇曼英毫不在意地笑道。
一旁,高洋看著蘇曼英簡直移不開眼睛。
蘇曼英竟然也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陰謀詭計,她的心智比之前成熟了許多。
她借著刺激劉高德,讓劉李兩家發火,從而瓦解了他們和其他村民之間的關係。真是聰明。
高洋覺得自己越來越控製不住要得到蘇曼英了,蘇曼英不僅僅是一個漂亮女人,她還是一個事業上的絕佳幫手。
“支書。”小毛低聲道,“如果蘇曼英一直留在十裏溝,十裏溝早晚上下齊心,到時候隻怕連我們和平溝都被比下去了。”
“我知道。”高洋抿了抿嘴唇,於公於私,他都要得到蘇曼英。魏建民不過是把蘇曼英當作妻子,而她,可以讓蘇曼英進村支部進村委,如果蘇曼英不願意,他甚至可以舉薦蘇曼英去鄉裏工作。
蘇曼英絕對不會甘心隻做一個農村婦女的,他會想辦法說動蘇曼英!權利,比依靠男人要強得多!
“那到底怎麽辦啊書記?”小毛急道。
高洋眼珠子轉了轉:“劉小梅不是要去請蓮花大師麽?你提前取一下寺裏。就這樣……”
高洋在小毛耳邊耳語了幾句,小毛雙眼猛然亮了起來,連連點頭:“支書,你太聰明了,這樣蘇曼英一定會跟我們回去的!”
高洋淡淡一笑,遠遠看向蘇曼英:“我一定會把她帶走的。”
不遠處的樹林裏,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站在樹下,盯著蘇曼英一眼不眨。他旁邊,一個外籍人士帶著大厚雷鋒帽和墨鏡,隱藏著自己金發碧眼的外貌。
“金城,曼英太有魅力了。”Kratt說道,“我就說你莫名其妙怎麽會對翻修學校這麽小一個工程感興趣,原來十裏溝竟然是曼英的家。”
“我隻是想來看看她,我也沒想到,今天會有這樣的意外驚喜。”金城笑道,“你幫我答複教育局,這項目我們東方建設接了,就說我們要支持教育工作。”
“嘖嘖,真是冠冕堂皇。”Kratt撇嘴,“不過,人家可是有丈夫的,你想怎麽做?”
金城微微一笑:“我要靠魅力征服她,不是靠手段掠奪她。”
“嗯……”Kratt不禁失笑,“你也看到了,魏建民上來就抓教育,而且不惜剖析自己來說動對方,他並非池中之物。以他的能力和眼界,以後一定步步高升。你如果要施展魅力,可要快一點。”
金城白了他一眼:“那你還不趕緊給教育局答複!大建築師!”
“你……你想讓我來做?我跟你回來是建機場、頂級酒店、豪宅的!你讓我建兩層高的農村學校?!”Kratt氣笑了。
“我又不少給你錢,幹什麽不是幹,實地考察過了,趕緊回話去。”金城抓著他的手連拖帶拽把他拉走了。
金城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蘇曼英對此毫不知情。
魏家大宅,蘇曼英把胖丫幾人叫過去問這老和尚到底什麽人。
“嫂子,他真的很神的!”胖丫說道,“聽說隻有有緣人才給算。”
“那你怎麽知道他神?”蘇曼英問道。
“他要是算出有劫會開光一個靈符,隨身佩戴就能免災。”胖丫說道。
“萬一本來就沒災呢?”蘇曼英皺眉。
胖丫一愣:“別人都說他準……香荷死了之後,他被請來看風水,他說這學校壓著龍脈,非常不吉利,再動龍脈就會斷。”
蘇曼英無奈歎氣,看起來國家破除封建迷信還任重道遠。
傍晚,蘇曼英正在台燈下畫圖,魏建民推著輪椅進來了。
“歇歇眼睛,我給你捏捏。”魏建民柔聲道。
蘇曼英乖乖停筆,走到椅子上坐著,讓魏建民給她按摩一下。魏建民的手指修長,按在眼睛周圍的穴位上非常舒服。
“香荷她娘怎麽樣了?”蘇曼英問道。
魏建民微微歎氣:“自從香荷走後,她就一直一個人,但是她很講道理,我跟她說了之後,她也冷靜過來,說以後不會阻攔重修。”
“你爹去世後,就沒人管這個學校了,魏家不管,劉高德更不管,所以才會在五年前出這種問題。香荷真的是倒黴,怎麽別人都沒事,就她有事……”蘇曼英心裏有些難過。一條生命就這樣香消玉殞。
“之前建華給我寫信,說起這事,信紙上都是眼淚。”魏建民一邊說著,一邊手上用力,“香荷有時候放學比別的學生走得晚,她娘也沒在意,等晚上還不見回來才著急,趕到學校找到,孩子倒在大雨裏,都已經涼透了。”
“這次修建學校,一定要找合格的建築公司,千萬不能再出這種事。”蘇曼英睜眼說道。隻可惜現在還沒招投標的概念,不然這麽個小項目,招投標找個有資質的,應該是最好的。
“我知道,我報上去的計劃書裏麵寫了。”魏建民示意她閉上眼睛別激動,“教育局說會找個好的。”
“嗯。”蘇曼英閉上眼睛,手捏了捏魏建民的腿,“以後,別提你腿傷的事。”
“嗯。”魏建民心頭一顫,以為蘇曼英嫌棄自己,緩緩移開了腿,躲著她的手。
“我心疼,一想起來就難受。”蘇曼英說著,把魏建民拽到身邊,“你救的人有沒有感謝你一下?”
魏建民微微愣了一下,抿了抿嘴:“那孩子才3歲,老人也幾乎昏厥,哪裏記得。”
蘇曼英眸子顫了顫,在現實中,她和姥姥受災的時候,她也才3歲,姥姥也隻看到個人影,也沒辦法感謝那個英雄。
暫且,就把魏建民當作她的救命恩人吧。他們都是解放軍戰士。
蘇曼英想著便伸手抱住了魏建民:“他們心裏一定記得。”
魏建民回抱著蘇曼英:“但願他們過得幸福。”
過了兩天,劉小梅果然請來了一個和尚。和尚穿著袈裟進村的,一進村就被人團團圍住,七嘴八舌要算命。
“大師!你快幫我看看我什麽時候娶媳婦?”胖娃問道。
“你長這麽醜娶什麽媳婦!先幫我看!大師,我媳婦什麽時候能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給我看!大師我最近總覺得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人背後害我,是不是隔壁紮小人了?”
眾人吵吵嚷嚷引來更多人圍觀,一時間全堵在村口。蘇曼英要拆穿這大和尚的秘密,自然也從大宅出來,站在人群裏觀察。
“去去去!”劉小梅惱道,“蓮花大師是來幹大事的!你們一邊去,別搗蛋!”
“阿彌陀佛,佛法無邊,普度眾生。”蓮花大師一臉慈祥,“老衲下山數日,如有有緣人,可找我解惑。今日,我且挑一個有緣人。女施主,你過來。”
蘇曼英微微一愣:“我?”
眾人全都看向蘇曼英,蓮花大師對她點頭。
“曼英,快去啊!”魏三嬸趕緊推蘇曼英,“蓮花大師很厲害很厲害!”
蘇曼英心裏淡淡一笑,便走了出來:“大師,你說。”
蓮花大師雙手合十:“女施主,你麵泛紅光,是大吉之相。”
“謝大師。”蘇曼英眉尾挑了一下,等著蓮花大師胡謅,心下有了應對的主意。
蓮花大師仔細觀察了一下,緩緩道:“我看到,你並非來自這裏,你身上有另一個影子……”
蘇曼英猛然一愣,雙眼微微睜大。村裏眾人驚呆了,麵麵廝覷小聲討論。
“你報恩後應當盡早離開,否則,會給身邊人帶來無盡災禍。”蓮花大師的聲音如同一口從遙遠寺廟傳來的鍾聲,在蘇曼英心口重重敲了一下,讓她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魏建民的爽度值越來越接近1000,任務也快完成了,她……真的要離開了?
不可能的,這人隻是一個神棍而已,他怎麽可能看得到什麽……
但是,她穿進書裏這件事本身就很靈異。
蓮花大師微微欠身,閉眼道:“老衲言盡於此,女施主萬望珍重。”
蓮花大師說完,便跟著劉小梅走了。
眾人忽然用怪異的眼神看向蘇曼英:“大師說的什麽意思?”
“什麽兩個影子,是不是說蘇曼英是妖怪?”
“不知道啊……妖怪?妖怪纏上魏建民了?”
“報恩?是不是就像書裏狐狸精一樣?”
“就是啊,狐狸精報恩都是化成美女嫁給恩人!天啊!”
“曼英是狐狸精?怪不得這麽好看啊……”
“嗬,原來是狐狸精變的,難怪把建民哥迷成這樣。”李翠香冷哼一聲。
“狐狸精是不是吃人啊?!”
“她回去是回哪?回和平溝還是狐狸洞?”
“趕緊回去吧,嚇死人了!怎麽會招惹到狐狸精的!”
“自從她跟著魏建民,魏建民可是如日中天,住進大宅、掌管魏氏、當上村支書……她果然是在報恩啊!”
“所以得罪她的都倒黴了啊!魏二嬸、秀琴、魏三嬸、魏四嬸、劉高德……天啊!”
“老師居然是狐狸精?我……我不敢去上課了……”
眾人剛才圍著蘇曼英,聽了這話立刻紛紛往後撤,原本跟著她的魏三嬸、魏四嬸也趕緊離她遠遠的,小聲嘀咕。
而蘇曼英,仿佛被雷擊中,呆愣在眾人中,神情複雜。
高洋站在遠處,微微笑了笑。
曼英,大師這些模棱兩可的話,你根本無從辯解。以後,你在村裏呆不下去了,隻能離開魏建民。回到和平溝,回到我身邊吧。
“高書記,你這招真的厲害了。”小毛低聲讚歎,“蘇曼英都嚇到了,村裏人都躲著她。”
“等過兩天,我去勸勸她,她一定會跟我走。”高洋自信滿滿。
這時,魏建民聞訊趕到,一把拉住了蘇曼英的手:“曼英,你沒事吧?!”
蘇曼英仿佛觸電一般,猛然甩開魏建民的手,不能再漲爽度值了!再漲她就必須回去了!
“建民……你……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魏三嬸小心翼翼地問道,“聽說……狐狸精吸,吸陽氣……”
“曼英是我的妻子,不是什麽狐狸精!”魏建民忽然厲聲道,“你們就聽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懷疑她?”
“可是……蓮花大師……”眾人看蘇曼英的表情,就已經信了七成。
“如果不是狐狸精,為什麽蓮花大師不說別人要說她?”有人小聲道。
“就是啊,蓮花大師跟她無冤無仇,幹嘛亂說?”李翠香皺眉道,“建民哥,你可不要被狐狸精蒙蔽了!”
“你看她都嚇傻了,肯定是被大師說中了!”
“建民哥,大師說狐狸精再靠近你你就要有災禍了!你還是趕快跟她分開吧!”
“我再說一遍,蘇曼英不是狐狸精!”魏建民強硬道,“誰再亂說,就是造謠生事!我一定不輕饒!”
魏建民忽然嚴肅的態度讓眾人都閉了嘴。
魏建民將蘇曼英抱進懷裏,柔聲道:“曼英,你累了,我們先回家。”
蘇曼英當然知道自己不是什麽狐狸精,可是她現在卻滿腦子都在想任務,如果任務結束,她就要回去了,以後再也見不到魏建民了……
“曼英,別怕,我不會讓人欺負你。”魏建民把她放在**,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蘇曼英的反應讓他心慌,他總感覺蘇曼英有什麽重要的事沒有告訴他,或許還是不夠信任他,不願依賴他。
“我不會跟你分開,不管你是不是狐狸精,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心裏有事?”魏建民聲音有些發顫。
“如果……我真的是呢?”蘇曼英茫然抬眸,“我報了恩,就要回去了……賴在這裏會給你帶來無盡災禍。”
“曼英!”魏建民緊緊抓著蘇曼英的手,“你別說這種話,你別走,我不讓你走。”
蘇曼英濕了眼睛,她很想告訴魏建民她不是原主,她做完任務就會離開,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曼英!你哄我的是不是?是我惹你生氣了?你不能走,哪裏也不能走!”魏建民恨不得將蘇曼英揉進身體裏。
蘇曼英不是這樣的,蘇曼英任何時候都充滿自信運籌帷幄,她為什麽忽然說這種話?
“建民,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你要好好活著。”蘇曼英伸手摸了摸魏建民的臉。
“不管你去哪,我都跟著你,你別丟下我……”魏建民第一次感覺心慌無比,眼睛酸澀,“曼英,我求你,真的別丟下我!你要去哪,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著你!你要去哪……?”
“去哪?回家……”蘇曼英微微笑了笑。
“回家?這裏不是你的家麽?你要回和平溝?刁月娥她會欺負你……不,就算回和平溝,我也去。我吃得不多,睡覺也隻要一小塊地方,我可以幹活,可以編籮筐、捕魚,我什麽都可以做……”魏建民是真的慌了,他不要做什麽村支書,不要當什麽族長,他就想跟蘇曼英呆在一起。
蘇曼英不禁笑了,用手指擦了一下他濕潤的眼睛,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離不開他了,看他難過,自己竟然更加難過。
“如果……要你去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地方,周圍人各個都長得很漂亮,但是說的話你可能聽不懂,可能還會欺負你,嘲諷你,你願意麽?”蘇曼英輕輕問道。
“都很漂亮?是狐狸洞麽?我去!”魏建民說完,將蘇曼英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緊緊係在一起,“反正你不能變成一縷青煙跑了。”
“傻子,我才不是什麽狐狸精。”蘇曼英看他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輕輕啄了一下魏建民緊繃的嘴唇。
魏建民愣了一下,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生怕她跑了似的,將她箍在胸口,狠狠揉撚她嬌軟的雙唇。
蘇曼英也熱烈地回應著魏建民這個難得霸道的吻。
這一刻,蘇曼英決定了,不管未來如何,她都要盡力爭取,隻要魏建民不放棄,她也絕不會放開抓著他的手。
等兩人終於親夠了,蘇曼英趴在魏建民胸口微微喘氣,她雙頰通紅,胸口隨著呼吸起起伏伏。
魏建民不敢多看,便移開了眼睛:“曼英,我會跟大家說,讓他們都不相信蓮花大師的話。”
“誒,不相信怎麽行。你們都得信。”蘇曼英用手捏了捏魏建民通紅的耳尖。
魏建民心裏癢得難受,卻很著急,一把製住她的小手,擔憂道:“曼英,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人言可畏。”
“你不信,他不信,你讓蓮花大師騙誰去?”蘇曼英笑道,“他騙不到錢,公安局怎麽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