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魏建民看著的確良料子的褲子,眉頭微微皺起,他穿的都是粗布褲,沒穿過這種褲子。村裏唯一這麽講究的,隻有許青垚。
魏建民心口一緊,若是旁人的,他可能根本不會多想,可偏偏是許青垚。
他傍晚才在村口碰上許青垚,許青垚還問過他媳婦。
魏建民拿起褲子,發現褲/襠的地方破了個口子。
他經常給娘和弟弟做衣服、補衣褲,看了一眼,就看出這口子不是磨破的,是被人把線挑開了。
魏建民不自覺想起了李翠香說蘇曼英和許青垚不清不楚。
魏建民眉頭深深鎖了起來,默默將褲子放在了原來的位置,忽然褲子裏掉出了一個紙條。
魏建民心頭一跳,伸手撿起字條,看到上麵寫著:“初十下午3點,高粱地。”
初十,是五天之後。
魏建民握著字條,手都在發抖。
他立刻從一邊拿出許青垚借給蘇曼英的兩本書,字跡明顯是同一個人。
魏建民嘴唇不自覺發顫,許青垚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隻要蘇曼英對他有一點意思,兩人就一拍即合了。
魏建民看向旁邊**熟睡的蘇曼英。蘇曼英昨天在才不顧危險去救他。蘇曼英不會去的,一定不會去的。
但是,萬一……
魏建民不禁想起了蘇曼英從嫁給他開始的許多事。
除了建華在家的這些天,蘇曼英經常不見人影,別說做飯掃地喂雞洗衣這種活,就是碗都不刷一個。
魏建民眉頭緊鎖,又把字條放進了褲子口袋。
等天大亮,蘇曼英終於醒了。她昨天睡了個好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而身邊,已經不見了魏建民。
看到旁邊褲子疊得不太一樣,蘇曼英不禁挑眉,魏建民這是看到字條了,憋著不吭聲,估計生氣了。
蘇曼英笑了一下,忽然聽村裏有人用喇叭宣傳十裏溝捕狼的事:“各位社員注意了!昨天,十裏溝捕狼隊在後山遇狼群圍攻!捕狼隊英勇無敵,在劉高德大隊長的帶領下,全殲狼群!七匹狡猾的野狼全被擊斃……”
蘇曼英趕緊起身,仔細一聽,大喇叭裏囉裏八嗦說了一大堆,就是一句魏建民的名字都沒有提!
“還真是臭不要臉!”蘇曼英心裏暗罵。
蘇曼英:【係統,我要最快的方式聯係當地最出名的報社!】
係統:【好的。本地最出名的報社是江城日報。十裏溝通訊落後,沒有傳真電話,最快的方式是到郵局發加急電報給編輯部,大概三個小時可以收到。】
蘇曼英眉頭皺起:【暫時不能讓劉高德發現。】
係統:【可以發匿名電報。】
蘇曼英想了一下,回屋拿起一份江城日報,立刻開門往外跑。
魏二嬸幾人正坐在門口,看到蘇曼英火急火燎地出來,魏二嬸不滿地嚷嚷:“真是沒眼力價!連人都不知道叫!娶個這種女人有啥用!”
蘇曼英今天著急,懶得跟她計較,頭也不回地跑了。
魏四嬸對魏二嬸、魏三嬸使眼色:“你們昨天看著沒?有人來找她,我看見她開窗戶了,好像是個男的,就是天太暗,沒看到是誰。”
“我還以為我眼花!居然是真有?”魏二嬸驚奇道。
“真的?”魏三嬸驚訝,“建民昨天巡夜不是!”
“所以浪貨就是浪貨!建民不在家就勾引別人!”魏二嬸翻了個白眼,“你看平時走路那**的樣子,我看村裏男的魂都快被勾走了!”
“你快宣傳宣傳,不能讓她好受!”魏三嬸催道。
“還用你說!我一早就去找了翠香她娘。”魏四嬸笑道,“等著吧,到下午,全村都要知道了!”
魏二嬸得意:“幹得好!小浪蹄子,臭流氓不找別人就找她,還不是因為她騷!”
蘇曼英並沒有聽到魏家幾個嬸子說了什麽,她快速趕去郵局,發了一封電報給江城日報編輯部:“十裏溝退伍傷殘軍人魏建民一人一狗單挑狼群,卸下戎裝誌不改,保家衛國為人民。”
現在,就等報社聯係公社了。等林書記知道劉高德騙了他,一定會對劉高德大發雷霆!
永定河公社。
書記林成有開會到了下午,一出會議室就聽說十裏溝把狼給剿了,激動地趕回辦公室。
果然,辦公室裏,劉高德帶著七匹野狼屍體正在等他。
林成有逐個檢查了一下野狼,驚訝又驚喜:“你們捕狼隊五個人,居然打死了七頭野狼!奇了!”
“林書記,這次十裏溝立大功了!”公社幹事紛紛誇獎道。
“好!好樣的!劉隊長!幹得漂亮!”林成有一手拍著劉高德的肩膀頭,爽朗大笑,“這麽大的事,我要大紅報表揚你們十裏溝!這個月的先進生產大隊,非你們十裏溝莫屬了!”
劉高德心裏那個高興呀!先進生產大隊,是多麽至高無上的榮譽!他們十裏溝生產大隊平時總是被和平溝等幾個生產大隊壓著,這次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書記,真是太驚險了。”劉高德趁熱打鐵,“我們五個人被狼群包圍了!”
“快快,詳細說說,怎麽回事?”林成有最愛惜人才,立刻拉著劉高德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劉高德根本沒打死一頭狼,不過昨天魏建民臨回家前告訴了他一些細節。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亂編一通:“我就感覺野狼要出來找吃食,所以讓我們捕狼隊埋伏在後山,果然,半夜十二點,它們出來了!七匹啊,綠瑩瑩的眼睛,看得人發毛!我當即大喝一聲:‘打死它們!’我們就衝了上去!拿著鋤頭、鐵鏟一頓亂砸……”
“誒?我看好像是棍傷、鞭傷啊,還有狗咬的痕跡……”林成有打斷道。
劉高德冷汗都下來了,立刻改口道:“也有拿棍子鞭子的,有人還帶了狗,反正大家都上手了,分不清。”
“哦哦,你繼續說!”林成有點頭,“那些狼肯定沒有束手就擒!”
“可不是麽!”劉高德口沫橫飛地講道,“頭狼衝著我就撲了過來!這個頭狼凶得很!不過我可沒退一步!我拿起棍子就打了它一棍!然後又拿鞭子抽了它兩下!還讓狗咬了它幾口!”
林成有微微沉默。頭狼的致命傷,應該是頭骨被打碎,腦漿迸裂……怎麽跟劉高德說的不一樣?
難不成是場麵太混亂記錯了?或者他話裏有誇張的成分?
林成有正想著,辦公室的電話機忽然響了。
他皺著眉起身接了電話:“喂,我是林成有。你是……江城日報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