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腹黑皇子×假太監(二十五)
遊文瑾不太明白顧潮玉話中的意思,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聽出其中的抗拒,從中得出結論:“潮玉不喜歡這兒?”
短暫的沉默過後,“那要去住鳳儀宮嗎,其他的宮殿都還未修繕。”
宮殿未修繕?這個借口聽起來像上個世界說別墅房間沒收拾一樣不可信,顧潮玉有一點要強調詢問:“我為什麽一定要住在妃嬪的宮殿?”
遊文瑾在這方麵顯得格外堅持:“因為你是我的。”
在他對上顧潮玉無語複雜的目光後,又很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改口,“我是你的。”
很明顯是強買強賣的那種,顧潮玉不想要都不行,他懶得繼續掰扯,晃晃自己手腕上的鎖鏈,“解開。”
“不。”
在顧潮玉話音剛落下的那一瞬間,遊文瑾便拒絕,像是條件反射,裏麵沒有任何的間隙。
劇情線崩了,現在倉促死掉也是個不合格的結果,決定暫時活下去的顧潮玉終於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那我想要如廁怎麽辦?”
“我幫你。”
那場麵該有多窘迫,顧潮玉不敢想象,他深吸一口氣:“算了,到時候再說,睡覺。”他認知中的遊文瑾還是挺好哄的,所以沒什麽問題。
當然。
很快顧潮玉發現他大錯特錯。
沒人能理解他大早上聽到動靜睜開眼,視線朦朦朧朧,腦子卻很清晰地意識到有個人正在看著自己……這是什麽地兒?吊死了個寵妃,從而在宮中衍生出無數鬼妖故事的地方。
顧潮玉頓時清醒了,然後,就發現盯著他的人是遊文瑾。他沒好氣道:“陛下,你不去上朝,在這裏盯著我幹什麽?”
遊文瑾一雙鳳眸黑幽,他不放心,萬一潮玉又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做傷害自己的事怎麽辦?雖然顧潮玉昨天已經再三保證了,可在他這裏,顧潮玉說的話可信性幾乎為零。
“潮玉,你想出去走走嗎?”
想啊,這古代背景又沒個手機,要他自己待在宮殿估計都能閑出草來了,顧潮玉點頭,並自己提了個建議:“你讓禦花園的人都走,我去那裏逛兩圈。”
遊文瑾應下:“潮玉陪我上完朝,一起去。”
顧潮玉:“讓我這個早該死了的人,陪你這個皇帝上朝?”
遊文瑾皺眉:“別說那個字。”
顧潮玉無言,這根本不是重點。
遊文瑾繼續道:“他們不敢說什麽。”
顧潮玉對遊文瑾是否是個明君的懷疑,在此時此刻達到了頂峰,甚至還懷疑起遊文瑾是不是像劇情線裏寫得那麽聰明,在他麵前,也就前期還是纖細少年時有點城府深沉那味兒,真的會有人年紀長了,腦子卻退化嗎?
“不敢說什麽也不行。”
……
但顧潮玉最後還是去了。
在顧潮玉不願於眾人麵前暴露“顧公公”這個人還未死的事實,以及遊文瑾拒絕讓顧潮玉離開他視線這兩個訴求中,兩人各退一步,最後的結局是顧潮玉穿著小宮女的衣服戴著麵紗,站在屏風後被遊文瑾看著上朝。
遊文瑾一開始是不樂意的,他就是想要把顧潮玉成了他的這個事實,攤開擺在眾人麵前。不過等顧潮玉換好小宮女的衣服從屏風後出來,遊文瑾看到後呆了一下,就默默閉上了嘴。
趕去上早朝的遊文瑾和顧潮玉一起坐的轎子,一路上對顧潮玉手腕上的鏈子檢查個沒完。是的,就算從裕華殿出來了,那條金燦燦的鏈子仍沒有被摘下,若不是顧潮玉表示強烈反對,遊文瑾甚至想和他一起被金鏈子鎖著手腕上朝。
遊文瑾不怕被史書記上一筆遺臭萬年,顧潮玉還要擔心早就沒救的劇情偏差值。
上早朝,顧潮玉並不是站在屏風後,而是坐在後麵,小福子給他搬了一張巨浮誇的椅子,看起來和電視劇中老太師坐得差不了多少。
他當時就問小福子:“這是宮女能坐的椅子嗎?”
小福子想了想,“可宮女也不會在屏風後垂簾聽政啊。”
“誰垂簾聽政?”顧潮玉拒絕這個說法按到他頭上,“什麽決定都是陛下自己去做,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小心掉了腦袋。”
小福子撇撇嘴,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直接轉移了話題,“師父,您看起來真好看。”
顧潮玉托著腮,“行了,大臣們都要來了,別在這兒拍我的馬屁了。”
前來上朝的大臣都注意到了那塊屏風後麵的人,一時產生了諸多猜測,想著後麵的人該不會是太後娘娘吧?但直到議事開始,他們也沒等著那人開口說話。
新帝剛登基不久,再加上上一任的老皇帝是個什麽都不管的,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整個上朝的過程中,就是一個大臣剛說完話,另一個大臣便緊接著開口。
顧潮玉跟在老皇帝身邊可從沒見過這種盛況,第一次發現這些個大臣話那麽多。
還有很多陌生的麵孔,應該是遊文瑾對朝廷大換血後的結果。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這些人湊在一起不像是憂國憂民的大臣,更像是嗡嗡作響的聒噪蒼蠅,都把屏風後的顧潮玉給念叨困了,直到聽到和劇情線相關聯的內容——
“陛下,微臣有事啟奏。”
“講。”
遊文瑾在麵對顧潮玉以外的人時,表現出的高冷和深沉還挺像回事,讓顧潮玉見了都想不通到底哪個才是偽裝了。
“陛下後宮空虛,應該選秀,以此充盈後宮,開枝散葉。”
劇情線裏遊文瑾同意了。
“後宮空虛?”遊文瑾冷冷重複,“那依侍郎看,如何才算是不空虛呢?和你一樣妻妾成群,還在大街上強搶民女?”
程侍郎當時腿一軟就跪在地上了,額頭上的冷汗都滴落在地,他實在想不通,這事明明被他壓下去了,怎麽還會傳到新皇口中,“陛下,微臣冤枉、冤枉啊。”
這種人若要他細說一下到底哪裏冤枉,就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了。
遊文瑾眉眼中表現出厭煩疲倦:“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剝去他的官員服製,拖到大街上以儆效尤。”
程侍郎一路哭喊著被拖走了。
大臣們都清楚新帝是個怎樣心狠手辣的,連兄弟手足都不放過,更何況是他們,有個沒眼力見兒的大臣看程侍郎犯事了被拖出去,但認為他的觀點沒錯,皇上確實需要充盈後宮。
“陛下,此次大選定在兩月後如何?”
遊文瑾嘴角愈發平直,他鳳眸微眯:“這樣就方便你往朕的後宮塞人……”
顧潮玉咳嗽,很刻意地咳嗽。
遊文瑾閉嘴,看向顧潮玉。
顧潮玉突然咳嗽沒別的原因,剛才說的話人是狀元郎,那可是為了要當丞相的人,怎麽能因為提議選秀就被拖出去打一頓。他對著遊文瑾無聲說道:“算了。”
遊文瑾聽話,可他也要擺明自己的態度:“朕不需要大臣對後宮指手畫腳,若是上朝實在沒什麽可說的,朕可以讓你們到邊疆去一展身手。”
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好半天,都沒人再敢當出頭鳥。
狀元郎是個有抱負,心懷溝壑的人,不畏強權四個字用來形容他正合適,“陛下,微臣想問一句,屏風後是何人?”
遊文瑾就沒有想遮掩的想法:“未來的皇後。”
“既是未來的一國之母,為何遮遮掩掩?”狀元郎咄咄相逼。
真不愧是遊文瑾的左膀右臂,對一切不合理現象說不,可顧潮玉屬實有些騎虎難下了,就算女裝戴麵紗,跟他相熟的人也定能一眼認出……
在他糾結時,遊文瑾開口了,“朕的皇後為何要與你們見麵?”
“皇後應母儀天下,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狀元郎試圖繼續喋喋不休,就被遊文瑾給打斷了:“他不需要做這些,你也不必說些虛話,朕這個皇帝能讓百姓安居樂業,這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朕和誰在一起,那個人又是何品行,不需要你們插手。聽懂了嗎?”
狀元郎眉宇中間皺成個“川”字,不死心地喊了聲“陛下”,不過看遊文瑾已經有了厭煩之意,還是閉上了嘴。
等到退朝,遊文瑾帶著顧潮玉走得瀟灑,剩下一些大臣如同無頭蒼蠅,最後三三兩兩地湊到狀元郎身邊,“溫太傅,皇上為了個不敢以麵示人的女子荒廢後宮,這實在……”
狀元郎在上朝時好像對這個事有一萬個不滿,但麵對這些大臣卻是換上另一副譏諷之色:“你們是耳聾了,這才沒懂陛下的意思?而且不過是個後宮妃子,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因女子禍國並不少見。”
狀元郎也是煩了,“李大人若真的認為他們亡國是因為個女子,這官我看也沒必要繼續做下去了,不過是尋了個替罪山羊罷了。”
李大人被罵得臉上掛不住,青一塊紫一塊地甩袖離去。
狀元郎和遊文瑾也算朋友,關係不錯,不會因為一兩次的意見相悖就翻臉,不過狀元郎也是當真好奇那女子的來頭,他還以為遊文瑾隻會整日惦記著顧公公,隻是顧公公殉葬了,至少表麵上是殉葬死了,至於實際上是出了宮,還是怎麽樣,都與他們無關了。
遊文瑾還記掛著在朝上顧潮玉突然咳嗽的事,想也知道是為了打斷他當時要說的話。若當時開口的人是探花郎,顧潮玉回護他還能理解,可狀元,他不記得兩人有任何的交集。
仔細想想,狀元的樣貌似乎和曾經的探花郎分不出什麽上下高低。
兩人走在禦花園,身後隻跟了小福子與小喜子,遊文瑾想了又想,還是直截了當地開口詢問:“潮玉,狀元和你很熟嗎?”
顧潮玉答:“沒說過兩次話。”而且每次都是狀元郎在單方麵地抨擊他。
遊文瑾總是直白卻又不完全直白,“潮玉,他樣貌如何?”
顧潮玉正在心裏和三個六探討麵前那朵花的品種,聽到遊文瑾的詢問後先愣一下,然後為自己居然理解了遊文瑾的腦回路感到離譜,“我沒看上他。”
遊文瑾抿唇,垂眼並不看顧潮玉。
“你應該也清楚,我喜歡少年。”顧潮玉借作為變態的癖好去佐證。
這麽一說遊文瑾覺得顧潮玉話中的可信性高了許多,“嗯。”不過情緒並沒有為此變得高漲,畢竟他自己也早過了少年的年紀,並非顧潮玉會偏愛的類型。
自從確定遊文瑾確實是個戀愛腦之後,顧潮玉對其了解更進一步,看到遊文瑾有些懨懨的,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他在前邊美滋滋地散步、賞花,身後卻跟了個如幽靈般煞風景的家夥。
為了改變這現狀,顧潮玉實事求是道:“但你哭起來很合我心意。”所以別跟個怨夫一樣了。
遊文瑾若有所思。
裝哭,於他而言並非難事。
……
大概逛了還沒半個時辰,顧潮玉正待在亭子和遊文瑾下棋,就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聽得出來人不少且腳步匆忙。
比起不想被人發現的顧潮玉,遊文瑾才是反應最為強烈的人,他偏頭看向小喜子:“朕不是下命,不許人來禦花園?”
“難道連你的母妃都不行?”
純妃曾經聲線嬌柔,許是成了太後,言語中多了幾分沉穩和強勢,因步子走得太急,通過枝葉縫隙觀察的顧潮玉,看到她身上的禁步都快甩出去了。
“本宮倒要看看皇上到底是被什麽妖精貨色給迷了心智。”
純妃從小道繞了過來,終於將人看清,杏眼睜得溜圓,“顧公公?!”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
被罵妖精貨色的顧潮玉:“……”因為劇情線裏純妃是知道狗太監被關進地牢的,所以他並沒有刻意隱藏,甚至想死在純妃手裏偏差值會不會稍微降點兒。
結果純妃喊完那一聲,眼淚嘩一下從臉龐滑落,人也朝著顧潮玉撲過去試圖將人抱住——當然,被麵色不善的遊文瑾給攔下。
“我就知道顧公公沒死!”
遊文瑾想冷笑,若是真知道,也不會在成了太後之後整日挑他錯處,就因為當時沒護下顧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