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宮鬥係統17
◎十七◎
新帝登基, 按照常理來說,北狄那邊確實應該過來朝覲。五年前的那一場戰爭,使北狄暫時成為了雍朝的附庸。
但經過五年的休養生息,北狄那邊像是忘記了五年前慘痛的教訓, 又蠢蠢欲動起來。
這也是薑枕溪暫時沒有脫離本世界的部分原因。
第五平昊的年紀越來越大, 武官集團這邊還沒有新的領頭人。畢竟武官還是要在戰場上真刀實槍打拚的,而近年來並沒有什麽戰爭。當然, 薑枕溪也有叮囑第五平昊, 培養一個新的將領。
如果她直接走人, 接下來何嫻妃與衛淩要麵對的可能是與北狄的再一次戰役。到時候,何嫻妃找第五錦商量對策, 簡直相當於送人頭——不僅是第五錦的秘密,鎮國大將軍府也保不準會有什麽問題。
所以,薑枕溪必須保證雍朝的穩定,之後用合適的理由離開皇宮, 再脫離這個世界。
北狄的使者到達京城的那一天, 出麵迎接的是作為宰相的許蘊遙。
在何嫻妃強烈的怨念下,待在鳳儀宮養老的薑枕溪也難得出麵。看見她出現, 朝臣們有些意外, 還琢磨了下是不是兩位太後爭權奪利的開端。
年幼的新帝衛淩坐在龍椅上,兩側一左一右並排放著兩個位置, 瀝瀝的珠簾垂下來,讓人看不清她們的模樣。大雍向來以右為尊, 坐在右邊的, 正是薑枕溪。
沒有人看出聖母皇太後是什麽想法。但看她上去時那撇著的眉頭和抿平的唇角, 恐怕心情不是太好。與之相對的, 嫡母皇太後神色淡淡, 不辨喜怒。
隻有薑枕溪和衛淩知道何嫻妃這種表情的原因。
衛淩默默看了一眼薑枕溪,皇後娘娘過得那麽舒服,母親怎麽能夠不酸?今天早上還特意氣勢洶洶地衝進鳳儀宮,把皇後娘娘拽過來。
因為接連兩任皇帝對鎮國大將軍府的忌憚,大雍這些年來有些重文輕武,所以文官們都位列右側。
許蘊遙的位置就在薑枕溪下首。他輕輕抬眼,望著不遠處的女子,又在她把視線轉過來時,垂下眼瞼。
許蘊遙沉穩道:“宣北狄使者覲見。”
“宣——北狄使者覲見——”
聽到他的話,內監悠長又有點尖細的聲音從門口一直傳進來。北狄的使者團約莫十來個人,因為戰敗的關係,他們的態度很恭敬。看樣子似乎還認真學了大雍的禮節,行起禮來像模像樣。
為首的自稱“古爾”,是這一任北狄王的弟弟。
說起來也很有意思,雍朝與北狄這兩個死對頭,最高統治者膝下都隻有一個兒子。不過,顯然北狄的運氣不太好,唯一的王子死在薑枕溪手下——盡管雍朝的皇帝被篡位也沒好到哪裏去。
古爾拍拍手,示意手下的人把他們帶過來的寶箱都打開。一邊笑著說道:“這些是我們向大雍獻上的禮物,希望皇上和兩位太後娘娘能夠喜歡。”
裏麵一水兒的寶石,大部分喜歡漂亮寶石的人都不能拒絕這樣的**。
薑枕溪卻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說道:“這是北狄的誠意嗎?”
古爾來京城之前就打聽過現在雍朝掌權的人。他知道現在的皇帝衛淩年紀小,大部分事情的決定權還是在太後手裏。但是這裏有兩位太後,一位是以前的皇後,一位是皇帝的親生母親。後者垂簾聽政,前者不怎麽管事,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卻突然出來了。
現在跟他說話的應該是嫡母皇太後,那個不怎麽管事的太後。
賣給他消息的那個人,還含含糊糊地透露出,大雍的兩位太後關係並不好。
古爾決定試探一下這個消息的真假。如果是真的,無疑對他們北狄很有利。於是他笑嗬嗬地裝傻:“這都是草原上最美麗的珠寶,與二位太後十分相配。”
“比起珠寶,我倒是覺得,北狄的戰馬更合乎我的心意。”
這話一出,古爾太陽穴跳了跳。北狄的戰馬個個都是精心培養出來的,說句不好聽的,養得比人還精細。這位嫡母皇太後倒是胃口不小,開口就要北狄的戰馬。
“哦?”另一道聲音從珠簾後傳出,好像很滿意:“姐姐,觀其誠意,已經很不錯了,不是麽?”
薑枕溪像是有意跟何嫻妃抬杠:“當然不是。眾所周知,北狄的戰馬才是最大的財富。”
珠簾之後,薑枕溪眉梢輕挑,瞥了一眼何嫻妃。她可以確定何嫻妃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不喜歡聽“姐姐”“妹妹”這樣的稱呼。
何嫻妃回以她一個薑枕溪式的無辜眼神,一口一個“姐姐”:“唉,姐姐何苦為難他們呢?到底是蠻夷之地,偏僻苦寒,沒什麽好東西。”
嗬,叫她整天在鳳儀宮裏睡覺!
兩位太後之間隱隱有著火/藥味。底下的朝臣們不由得精神一振,來了來了,隔了那麽久,總算是來了。想得長遠一點的,已經在開始考慮站隊問題。
北狄的使者團聽到何嫻妃帶著輕蔑的話,年輕、有氣性的青年已經捏緊了拳頭。古爾也微微皺眉,這個聖母皇太後看似在為他們打圓場,但這話說的未免太紮心了點。
何嫻妃見好就收,再次跟薑枕溪一唱一和地給北狄使者團挖坑:“不知使者如何想呢?”
古爾笑了笑,完全看不出他心裏想的什麽,坦然地順著何嫻妃的話:“說來慚愧,我們北狄這些年來收成不佳,說到底還是土壤不如中原肥沃……”
說到後麵,還開始賣慘,還恭維了幾句衛淩,連帶著誇讚起何嫻妃。對薑枕溪,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忽略了。
薑枕溪知道古爾打的什麽主意,說到底就是想挑撥她跟何嫻妃的關係,順便求一波賞賜,薅雍朝的羊毛。
她也沒有辜負古爾的期望,隨隨便便說了幾句不滿的話,然後離開了朝堂。
眾大臣都以為薑枕溪是負氣出走,隻有衛淩無奈地看著何嫻妃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何嫻妃不用猜都知道,薑枕溪絕對是回鳳儀宮補覺去了。
何其狡詐!
想到這裏,何嫻妃語氣也變得不好起來:“既然如此,今日便到這裏吧。來人,帶北狄的使者們去驛館安置。”
看在有心人眼裏,更佐證了兩位太後關係不佳的傳聞。
許蘊遙將這一切收入眼底。他的目光與對麵的第五平昊相接,互相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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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專門用來招待外國使者的驛館走水。幸好及時撲滅火,才沒有對北狄使者團造成傷害。
皇宮裏為表歉意和安撫,特意安排人接古爾一行人入宮小住。
這是一間狹小、陰暗、潮濕的屋子,單看它的內部,是無法想象這樣的屋子會存在於金碧輝煌的皇宮中。
古爾百思不得其解,事情到底怎麽會演變成這個樣子?不是說兩位太後的關係不好嗎?那天的表現也確實如此。為什麽會因為一場火,他們所有人被抓到這裏來?
北狄使者團的所有人都被打散,單獨關押,古爾這會兒就是想有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空氣中隱隱約約浮動著血的鐵鏽味,剛開始還有慘叫的動靜,到現在卻隻能聽到氣無力的呻/吟。古爾大概能夠猜出,這是用來審訊的地方。但不知道雍朝的人在想什麽,除了被關押在這裏,他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就連一日三餐也是準時的。
門忽然“吱呀”被打開,一束光順著門縫溜進來,很快卻又消失。
走進來的人,古爾認得,正是那天/朝堂之上對他們的朝覲禮不滿意的嫡母皇太後。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不是衛淩又是誰?
連年幼的新帝都可以站在她身邊,沒有足夠的信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古爾終於反應過來,他們被騙了!雍朝的兩位太後根本不像他收集的消息那樣關係不睦。
薑枕溪有意鍛煉衛淩,示意他上前去跟古爾對話。衛淩用力點點頭,鬆開薑枕溪的手,端正一張嚴肅的小臉,說道:“你們的來意,朕已經知曉。看來五年前的那一場戰爭,並沒有讓你們學會什麽。”
事已至此,古爾也懶得繼續裝,嗤笑一聲:“你們雍朝殺了我們唯一的王子,難道還不許我們報複回來?我們要的也不多,那個殺了我們王子的第五鐸,必須以命償命。”
薑枕溪:“……”
戀愛被甩,外交背鍋。第五鐸,慘。
衛淩:“但是你真的想報複嗎?這樣的局麵難道不正合你的意?”
“……”
古爾慢慢直起身子,盯著衛淩,語氣冰冷:“你什麽意思?”
“如果讓北狄王知道,他之所以隻能夠擁有一個孩子,是因為他的親弟弟給他下了藥,會怎麽樣?”衛淩彎了彎嘴角,笑起來居然跟薑枕溪有幾分相似:“你難道不想登上那個位置嗎?我們可以成為你的盟友,隻要你們能夠安分一點。”
古爾沉默不語。
衛淩也不著急,隨意道:“還沒有想好?沒關係,我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當然了,如果三天之後還沒有回複,我們就默認合作失敗。”
說完,他拉拉薑枕溪的手:“皇後娘娘,我們回去吧?”
衛淩喊薑枕溪“皇後娘娘”喊習慣了,現在有的時候還改不過來。
“嗯。”
薑枕溪牽著衛淩走到門口,突然停下來。她回頭,對古爾說道:“對了,有一點你說錯了。殺死你們王子的不是第五鐸……”
“是我。”
古爾瞳孔猛地收縮,抬起頭來,卻隻能見到一片衣角,隱沒於門背後。他渾身泄力,倚靠在牆上。
作者有話說:
_(:зゝ∠)_預估失敗,好墨跡,居然還沒結束。
無獎競猜:古爾的哥哥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