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宮鬥係統12

◎十二◎

路月澈一邊研墨, 提筆寫信,一邊想道。她這經曆也算得上豐富多彩了,先是入宮為妃,然後死遁出宮, 再跟著女扮男裝開店鋪。等她回到現代, 說不定還能以自己為原型寫一本小說出來呢。

然後她一抬頭,看見第五鐸一言難盡的表情。

路月澈:“……喂, 你這表情什麽意思?”

“你這毛筆字, 怎麽跟狗爬似的?”第五鐸心直口快, 聽路月澈問,就直接說出了口。

路月澈:“……”

身為現代人, 她能夠寫毛筆字就已經很不錯了,好嗎?不要太為難她好不好?

但是這話不能拿來辯解。路月澈沒好氣瞪他一眼:“關你什麽事?你還要不要我給你寫信了?”

“要不還是我自己寫?”

“行行行,你自己寫!”路月澈氣呼呼把筆遞給第五鐸。

不知怎麽的,第五鐸摸摸鼻子, 居然感覺自己在欺負人家一樣:“別氣了, 當我沒說,好吧?來, 還是你寫?”

路月澈說:“想得挺美, 我不伺候了,你自己寫, 我還有賬本要算呢。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小心點,千萬別給人發現了, 到時候給娘娘添麻煩, 我可饒不了你。”

第五鐸立即打包票:“你放心, 我來來回回這麽多次, 也沒被人發現過啊。”

“……”

一雙眼睛默默地盯著第五鐸從小門裏走出。他毫無所覺, 步履輕快,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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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朝的軍隊到達邊關後第五天,還在觀望的北狄終於按捺不住,發起了第一波試探。

與此同時,雲端閣準備的糧草在監軍之前到達了柳州。第五平昊本來還有些擔憂糧草的問題,但現在有足夠的糧草做儲備,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不,還是有的。

因為薑枕溪。

第五平昊嚴厲責令薑枕溪不許亂來,更不許偷偷溜上戰場。哪怕薑枕溪接連一拿下了袁茂典和沈淳兩個人,在第五平昊眼裏,她依然是嬌滴滴的女兒,這種十幾年來的習慣,不是一招就能改變的。

薑枕溪當著第五平昊的麵,點頭,結果轉身就出了軍營,溜到了北狄的後方。以她的身手,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壓根兒沒人擋得住她。

薑枕溪提著北狄將領的頭顱回來後,第五平昊竟然不知道是應該先斥責她膽大妄為,還是先誇獎她“武藝高強”。當然,對於其他不知道薑枕溪身份的副將以及下麵的士兵來說,薑枕溪穿梭於千軍萬馬之中取敵軍將首,堪稱一大壯舉。本來就對薑枕溪分外友好的副將們,現在對她更是心服口服。

這樣下來,其實但凡薑枕溪說點好聽的,第五平昊也不至於那麽心梗。偏偏薑枕溪絲沒有這個意識,扭頭就跟許蘊遙討論起了下一場仗的情況。

許蘊遙也跟鬼迷心竅似的,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

薑枕溪:“此次我拿下他們將領的頭顱,北狄要麽受到威懾向後退,要麽破釜沉舟向前進。”

許蘊遙:“去歲的雪災影響甚大,北狄既已出兵,便已經是破釜沉舟。倘若不能將他們徹底擊垮,北狄勢必要繼續進軍。公子此舉,應當會刺激北狄,致使他們下定決心。”

薑枕溪:“你說得不錯。柳州地勢平曠,唯有此地,曲折綿延,”她的指尖在地圖上劃過:“若要出奇製勝,唯有此處。”

許蘊遙:“依公子之見,當如何?”

“……”

第五平昊木著臉看自己最信任的軍師和薑枕溪你一言我一語。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女兒,而是兒子,他肯定已經一巴掌呼過去了。

然而薑枕溪永遠知道怎麽在第五平昊爆炸的邊緣蹦迪。就在他終於忍不住準備打斷兩人的對話時,薑枕溪突然抬頭問他:“父親,袁茂典和沈淳可有交代什麽?”

第五平昊搖搖頭:“袁茂典不過是一枚棄子,沈淳倒是與上麵有聯係,但他嘴硬,也不肯交代。”

好在這並不影響他們之後的計劃。

“無妨,還有監軍。”許蘊遙冷不丁說道。

薑枕溪漫不經心道:“這監軍來得也太慢了些,我險些都要把他忘了。皇帝打的一手如意好算盤,又想借父親的手擊退北狄,又想把父親通敵叛國的罪名定死——他這等心思要是能正正經經用在治國理政上,何愁大雍不興?”

第五平昊說道:“隔牆有耳,慎言。”

“父親且放心就是。若有人過來,我自會察覺。”

反正係統有掃描的功能,誰敢來都能掃描得明明白白。

薑枕溪遙望京城的方向,說道:“仔細算算,也該速戰速決了。”

許蘊遙注視著“少年”:“不知公子有何妙計?”

第五平昊也看向薑枕溪。

薑枕溪這次倒是沒有賣關子:“我去北狄營地時,探查了下北狄的糧草。”她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她去的不是敵方的營地,而是皇宮裏的禦花園。

“我們的糧草儲備是足夠的,而如果北狄斷了後方呢?”

薑枕溪說的方法極其常見,但是有效。唯一的問題就是——

“如何切斷他們的補給?”第五平昊低頭看著地圖,思索道:“一隊人正麵迎敵,吸引北狄的注意。還有一隊需繞道至後方,攔截北狄運輸糧草的隊伍。最關鍵的,深入敵腹……”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薑枕溪的聲音。

“讓我領隊去吧,父親。我知曉他們的糧草堆放在何處。還有,此次北狄的王子也來了,我覺得可以一箭雙雕。”她一如既往地帶著淺淺的微笑,也同樣一如既往地不容反駁。

麵對這樣的女兒,第五平昊不得不再次妥協。

許蘊遙本來堅持隨同薑枕溪,被她拒絕了,還給出了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許先生還是留在軍營中,沈淳與袁茂典需要你多加看管。其他人,我與父親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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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兩隊人整裝出發,一隊繞道去往敵後方,為首的是第五平昊的一個副將。薑枕溪帶領的那一隊人最少,但個個都是第五平昊培養出來的精銳,說是私兵都不為過。

一鉤下弦月斜斜地掛在天邊,月色暗淡,初春時節,邊關還是寒涼的。北狄的軍營中還燃著篝火,不斷發出畢畢剝剝的火星爆裂聲。

薑枕溪耐心地等待著。等到守夜的士兵們互相頭碰頭打著瞌睡,她才舉起手,壓低聲音說:“走。”

衝天火起,火舌無情地吞噬著北狄的補給糧草。匆忙的腳步聲,伴隨著急促的呼喊。

“快!滅火!”

“有敵襲!全方警戒!”

“捉住那些個縱火的小人!”

“……”

趁著混亂,薑枕溪一行人向外折返。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上報給北狄王子。

“圖多,蒙吉……”北狄王子叫出自己的親兵隊伍,咬牙恨恨道:“隨我去捉拿那幾個雍朝的走狗。”

“是!”

“噠噠”的馬蹄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薑枕溪耳朵動了動,聽到身後越發近的動靜,打了個手勢,令眾人停下,按照之前計劃好的布置絆馬索。

北狄王子才見到幾個人影,還沒來得及叫罵出聲,突然整個人失去平衡,向前傾倒,馬匹倒下,他整個人也順勢跌落在地。後麵的人措手不及,跟著骨碌碌摔落。薑枕溪可沒打算給他們緩衝的時間,長劍出鞘,在月色下閃著寒芒。

北狄王子的反應還算迅速,就地一滾,躲過開向他刺過來的武器。他嘴上也不停歇,氣勢洶洶地罵道:“你們這群廢物,也就隻敢玩玩偷襲的把戲!哈,大雍是已經沒有人了嗎?居然派這麽個小白臉出來……”他說這話時,舞著長/槍衝薑枕溪去,說的“小白臉”是誰也很清楚了。

“謝謝你誇我的長相,下輩子再見。”

長劍割開北狄王子的血管,薑枕溪淡淡說道。

薑枕溪帶領的隊伍無一重傷,最嚴重的也隻是手臂上劃開了長長一道口子。

薑枕溪吹了聲口哨,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追風領著馬匹過來。薑枕溪摸摸追風的頭,翻身上馬。

“收拾收拾,回去了。”

等監軍終於蝸牛爬般到了柳州,一臉懵地發現自己的任務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他本以為第五平昊怎麽著也要跟北狄耗上一段時間,屆時糧草緊缺,他再及時趕到,就是軍隊天降的救星,還怕沒有威望嗎?

他想得很好,可惜薑枕溪沒給他這個機會。

監軍一抵達柳州,就被薑枕溪帶人拿下。

玄色衣袍的“少年”說得振振有詞,沈淳交代了,監軍同樣是被北狄插過來的人。理由也很好找,如果不是敵軍的人,為什麽這麽晚才將糧草送到呢?

要不是沈淳清楚自己效忠的是皇帝,都要覺得薑枕溪說的太有道理了。

——北狄兵敗。

捷報傳到京城,聽說這件事的百姓都喜笑顏開。皇帝也想高興,可轉念想到第五平昊的聲望將更上一層樓,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皇上,不知此次第五將軍班師回朝,如何招待?”宰相問道。

與其說是問如何招待第五平昊,不如說是問怎麽賞賜他。到了第五平昊這個地位,已經賞無可賞了。

皇帝正為這事煩著心呢,反問回去:“不知愛卿有何見解?”

宰相遮住眼底閃過的冷笑,恭恭敬敬對皇帝道:“皇上何不詢問皇後娘娘?”

被宰相這麽一提醒,皇帝才突然想起來,還有個皇後第五錦,在鳳儀宮裏病了好些時候了。他不由得有些心虛,如果不是第五平昊,恐怕他已經把皇後忘記了。這也沒辦法嘛,他現在對後宮沒什麽興趣。明明找禦醫看過好幾次,但是就是沒什麽毛病。礙於男人的麵子,皇帝也不好言說自己到底是什麽問題,就那麽拖到了現在都還沒解決。

皇帝想了想,幹脆自己去親自看一看皇後吧:“愛卿所言有理。”

宰相想著自己收到的消息,笑容暗藏得意。任你第五平昊打了勝仗又怎麽樣,還不是有把柄落到他手上。沒想到這第五平昊的女兒居然如此膽大,敢犯下這樣的欺君之罪。

鳳儀宮接到皇帝要過來的消息,暖冬與涼夏互相對視一眼。怎麽會這麽突然?

“快,把你的偽裝弄弄好。”涼夏最先鎮定下來。

暖冬的聲音發顫:“我、我……有點怕……”

涼夏喝道:“怕什麽?你端起來!萬萬不可連累了娘娘。”

“……”暖冬深吸一口氣,抿緊唇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