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宮鬥係統1
◎三合一◎
“娘娘, 您看,今日穿這件牡丹鳳凰紋錯金裙如何?”
說話的是第五錦的大宮女之一,涼夏。她舉著一件看起來就華麗無比的裙子,展示給薑枕溪看。
薑枕溪:“嗯。”
反正這方麵她也不在乎, 隨便怎麽樣都行。
涼夏就笑道:“這世上啊, 再沒有比娘娘更適合這一身的了。”
那能不適合嗎?牡丹和鳳凰,哪一樣不是皇後專屬?
另一個大宮女名叫暖冬。聽到這話, 也跟著笑吟吟道:“涼夏說得是。咱們娘娘啊, 那可是國色天香。”
暖冬手上還拿著一堆胭脂水粉之類, 看樣子是打算給她化妝。薑枕溪對此敬謝不敏,直接道:“不必。”
暖冬有些意外:“娘娘?”
薑枕溪麵不改色, 連個解釋都沒有,直接說道:“走吧。”
既然主子都發話了,暖冬也不繼續糾結下去,還貼心地為薑枕溪找到了理由:“是了, 娘娘天生麗質, 也不需要這些。”
涼夏也讚同地點頭:“暖冬說得不錯。”
——總之兩個大宮女濾鏡很厚就對了。
暖冬和涼夏從小就跟在第五錦身邊,與其說是侍女, 倒不如說是姐妹玩伴。她們對第五錦忠心耿耿, 第五錦被賜死之後,兩人也自盡, 跟隨第五錦而去。
薑枕溪本來覺得自己起得很早。然而,等她到了鳳儀宮正殿, 就發現已經有十幾位妃嬪坐在那裏等候, 陸陸續續還有新的妃嬪進來。她們小聲交談著, 有的氣氛還算和諧, 有的說起話來綿裏藏針。薑枕溪聽覺敏銳, 遠遠地就聽到這些嘈雜的聲響,腦仁都跳了兩下。
內監唱喏道:“皇後駕到——”
於是一群妃嬪起身跪拜:“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平身。”
薑枕溪坐在上首,以手支頤,環視一圈。這一屋子環肥燕瘦,不說各個都是頂尖的絕色美人,最起碼都稱得上秀色可餐。
薑枕溪沒有說話,閉目小憩,等剩下的人來。
原本還在聊天的妃嬪們都不太敢言語,鳳儀宮的正殿頓時安靜得好像能夠聽到針掉落在地的聲音。有那麽幾個大膽的,又是宮裏的老人,想跟皇後搭兩句話,打破這種詭異的沉默,卻在開口的瞬間,看到薑枕溪抬起眼睛,瞥了她們一眼。明明她什麽也沒說,卻硬生生讓人把話憋了回去。
真是奇了怪了,往常皇後可不會這麽冷淡。難道是新進秀女,惹了她不快?
路月澈悄悄抬頭,小心翼翼地飛速打量了下這位異常安靜的皇後。玉麵朱唇,衣著華麗雍容,盡管雙目微闔,卻依舊有一種自帶的威嚴和氣勢。突然,對方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對上她的目光。
路月澈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腦海中響起“宮鬥係統”的話:[皇後第五錦,出身鎮國大進軍府,為嫡長女。但性格木訥古板,沒有主見,不得皇帝喜愛。]
[你能不能閉嘴!]路月澈真想把耳朵捂起來。可難過的是,就算她捂住耳朵,也會聽到這個自稱“宮鬥係統”的東西的聲音。
“宮鬥係統”一板一眼道:[請宿主正視自己的處境。你身上的毒還沒有解開,如果沒有係統的幫助,你已經死了。]
路月澈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宮鬥係統”說得沒錯,她剛來的時候,原主就是被後宅裏的繼母毒死的。恐怕繼母也想不到原主會被選入宮,早早就給原主下了慢性毒/藥。她一過來就疼得要死,險些當場原地去世。那時候,她疼到沒什麽意識,隻聽到“宮鬥係統”說可以幫她,就稀裏糊塗答應和“宮鬥係統”綁定了。
但是,路月澈根本就不想跟一群女人搶什麽皇帝!
想到“宮鬥係統”給她洗腦的一係列惡臭發言,路月澈就犯惡心。她以前也是家裏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好吧?憑什麽到了古代社會就要去討好一個公用鴨?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
要不是性命被捏住,她才不受這個委屈!
薑枕溪:【這次的非法係統宿主,還是個小姑娘?】
十五六歲的模樣,在薑枕溪眼裏,跟小姑娘也差不多。
係統:【她穿過來之前已經十九了。】
【穿過來……麽?】薑枕溪若有所思:【是非法係統的手筆,還是她本身就有這一次穿越?】
十九歲,在薑枕溪眼裏也並不是很大。
【本身就有。】係統說道。
【在原本的世界線裏,古代的路月澈被選為秀女後沒多久,繼母下的慢性毒/藥發作,死後被另一個世界的路月澈借屍還魂。】
【由於路月澈已經是秀女,不能輕易死去,繼母就找了醫生為她救治。雖然沒有完全清除毒性,可基本上也不太影響正常生活。現代的路月澈入宮後,老老實實偏居一隅,沒有遇到過什麽事情。最後新帝登基,因為她曾經無意中幫過新帝,新帝看在這一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上,對她還不錯。】
薑枕溪:【嗯。】
“今日皇後姐姐的鳳儀宮怎生這般安靜?真叫人不習慣呢。”
人還沒有進來,盈盈笑語就已經傳到薑枕溪耳中。
來人是皇帝的寵妃,也是目前宮裏除皇後外,位分最高的四妃之首,齊貴妃。
仗著皇帝寵愛,齊貴妃一向都是來得最晚的。薑枕溪身邊的暖冬和涼夏皺了皺眉,身為皇後的貼身大宮女,她們對齊貴妃很是不感冒。
有齊貴妃的話在前,幾個後妃鬆了口氣。曹淑妃也跟著說道:“是哩,今日皇後姐姐不說話,我真是給嚇到了。”說著,她還輕輕拍了下胸口,故作誇張。
齊貴妃掩唇“咯咯”輕笑:“莫不是皇後姐姐見到這水嫩嫩的新人,覺得時光飛逝?”
這是變著法兒地說第五錦老了。
“……”
要不是清楚係統沒有選擇任務世界的權限,薑枕溪都要懷疑係統在搞她心態。她真的對後宮爭鬥沒有興趣,更對和一群鶯鶯燕燕打嘴仗沒有興趣,也並不想擁有一群“姐姐妹妹”。
薑枕溪從來不是被人打了還若無其事的性格,當下就淡淡回道:“比不得齊貴妃,每日睡得香甜。以及,”她頓了頓,說道:“家母並未有次女,本宮可沒有妹妹。”
“行了,往後初一、十五來請安即可,不必太早,巳時過後吧。”
巳時,也就是九點到十一點。要不是擔心耽誤午飯時間,薑枕溪能說得更晚一點。
說完,薑枕溪起身。暖冬下意識上前扶她,薑枕溪遵循第五錦的習慣,搭上暖冬的手,走出正殿。涼夏領著其他其他宮人緊隨其後。
留下一群妃嬪麵麵相覷。這新進秀女第一次請安,皇後也不說點什麽嗎?不應當訓誡一番,再賞點東西施恩麽?
齊貴妃撥弄著護指,皮笑肉不笑道:“皇後娘娘倒省事。”
說完,她也領著宮女,施施然走出鳳儀宮。
曹淑妃一向以齊貴妃馬首是瞻,連忙跟上齊貴妃。
何嫻妃若有所思地望著薑枕溪的去向,淺笑道:“既然皇後娘娘體諒我等辛勞,便謝過娘娘了。”
“何姐姐的嘴,真是一如既往的抹了蜜似的。”陳德妃不鹹不淡地說了句,直接向外走去。
高位妃嬪陸續離開,其他人也不再猶豫。
路月澈離開時,還在心底歡呼。這皇後真是太好了!太幹脆利落了!一點兒也不廢話,天知道她還擔心皇後要balabala地說一堆破事。
事實上,如果不是皇後換了個人,路月澈想的還真會變成現實。
第五錦是個很負責的皇後,這也意味著她自己遵循著長長的宮規,也用這些規矩要求底下的妃嬪們。新進秀女第一次前來請安,她說了不少話。
以至於皇帝都下了早朝,第五錦這邊還沒結束。聽聞鳳儀宮這邊眾妃齊聚,皇帝就過來看了一眼。
這一眼,皇帝就注意到了路月澈。
平心而論,路月澈這具身體足夠美貌,否則繼母也不至於要給她下毒。因為路月澈生得太好,繼母擔心她以後攀上高枝,對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不利,就想先下手為強,對路月澈下毒。萬萬沒想到,路月澈能夠憑借美貌入宮。成為入選秀女,這身份就不一樣了,繼母不得不停手作罷。
有美貌加成,再加上“宮鬥係統”的一些小玩意兒,路月澈慢慢得了皇帝的寵愛。
而這一次,由於薑枕溪的“無事退朝”,時間線根本沒有能夠撐到皇帝過來。
路月澈回到自己的住處。比起金碧輝煌的鳳儀宮,她的住處隻是儲秀宮裏一個小小的屋子。
“宮鬥係統”**她:[宿主,你難道不想住那樣的大屋子嗎?一個人獨享一座宮殿。你可以成為皇後,母儀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路月澈低吼:[你閉嘴!我不想聽!我才不要做什麽皇後!我又不喜歡皇帝!]
“宮鬥係統”冷冷道:[宿主,你最好盡快做出決斷。係統吸收不到能量,無法繼續幫你壓製毒性。你如果還想要這條命,按照係統說的做是最好的選擇。]
路月澈臉色一白,她想到了之前毒性發作的疼痛。那真的是痛不欲生,好像有無數刀片在她的腹部攪著,像是要從內部把她整個人絞碎。
路月澈趴到**,把頭埋進枕頭,突然好想念閨蜜送給自己的大泰迪熊,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出來。
好痛……她想回家……
她再也不會不聽爸爸媽媽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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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涼夏不解地詢問道:“為何要改了晨安?還推遲了時辰?”
暖冬也疑惑地看向薑枕溪。
薑枕溪心道,當然是因為她想睡懶覺。要不是還得跟路月澈接觸,她連初一、十五都不想要。
但是話不能跟暖冬、涼夏這麽說。
薑枕溪就說道:“來來去去都是那麽些人,倘若無事,成日裏來鳳儀宮,吵得頭疼。”
也不知道暖冬和涼夏是腦補了什麽,她們對視一眼,放柔聲音,語氣裏滿滿都是心疼,道:“娘娘受苦了。”
薑枕溪:“……”
薑枕溪沒有說話。她選擇回到寢殿繼續睡覺。
而在暖冬和涼夏眼裏,這就更是被皇帝傷了心的表現。
暖冬為薑枕溪掖好被子,拉上帷幔,走出寢殿,對著涼夏歎氣:“早先,大將軍和夫人就不願意讓娘娘入宮。”這皇宮裏的日子看著奢華,實際上醃臢著呢。
涼夏也跟著歎氣:“咱們娘娘,過得苦啊!”
可是又沒有選擇,先帝一道賜婚聖旨下來,第五錦的父親、鎮國大將軍第五平昊也隻能接旨。
第五平昊心裏清楚,與其說先帝是看中了他的女兒,不如說先帝是看中了鎮國大將軍手裏的兵權。如果他不願意讓女兒入宮,在先帝眼裏,就是忤逆。
第五錦並不了解其中的官司,最起碼在她被賜死前不了解。她見過的男子少,皇帝的模樣又不錯,而且一開始看在鎮國大將軍的麵子上,對她也很好。第五錦不知不覺就把一顆心遺落在皇帝身上。
可惜皇帝的一顆心,不知道散成了多少瓣,平均分給後宮裏那麽多妃子。而且最重要的一塊還是在自己和權利身上。
薑枕溪醒過來時,已經是半下午。
見薑枕溪睡醒,涼夏問道:“娘娘可是餓了?要奴婢去小廚房吩咐一聲嗎?”
薑枕溪是有點餓,就點頭:“去吧。”
因為時候不對,小廚房沒有準備正餐,而是做了一些容易消化的糕點,以免薑枕溪晚上吃不下。
下午茶吃到一半,薑枕溪聽到太監的傳唱聲:“皇上駕到——”
這時鎮國大將軍府風頭還盛,兵權依然在手。不管是真的喜歡第五錦,還是看在鎮國大將軍第五平昊的麵子上,皇帝還是會隔三差五來鳳儀宮,給第五錦做做臉麵。
雖然薑枕溪其實不是很想要這樣的臉麵。她領著暖冬和涼夏起身,上前迎接皇帝,作勢屈膝行禮,被皇帝扶住:“皇後不必多禮。”
薑枕溪本來也就不想多禮,順勢站起來,收回手,問道:“不知皇上怎麽突然來了?”
皇帝今年也就二十出頭,相貌俊美,儀表堂堂。但薑枕溪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麵,她瞥了一眼皇帝身上的致命部位,還沒開始想呢,腦海中就響起係統的提示:【請宿主端正態度。】
【知道了。】
薑枕溪散漫的語氣讓係統聽出一種“我知道不行,但下次還敢想”的意味。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皇帝說道:“想起今日應當是新進秀女第一次來鳳儀宮請安,便過來看看你。”
聽聽,聽聽這話說的。如果是原來的第五錦,應該已經被皇帝的“貼心”感動到了。多麽體貼的皇帝啊,知道自己多了好多小老婆,怕大老婆難受,就過來看看她。
“……”
然而薑枕溪隻想打爆他的狗頭。
上個世界的林修能性別歧視,這個世界的皇帝,連性別歧視都算是讚美他。
薑枕溪假笑:“皇上多慮。”
然後她就不說話了。皇帝也不覺得奇怪。畢竟第五錦一向都是這樣,不會說話,不會撒嬌,放不軟聲音,從來隻會用宮規禮儀來約束自己。或許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一個合格的皇後,卻不是一個皇帝所喜歡的妻子。
皇帝十分自然地轉移話題:“皇後方才在做什麽?”
薑枕溪:“沒什麽,午休了一會兒,錯過了午膳,便吃些糕點墊墊。”
皇帝就順勢說道:“不知是什麽糕點?朕也嚐嚐。”說著,他往裏麵走。
薑枕溪沒那麽護食,但是也不是很想跟皇帝共食。她側頭吩咐暖冬:“暖冬,去讓小廚房做一碟新的糕點出來。”解釋也很合理:“那些已經涼了,味道不夠鮮。還是才出爐的好吃一些。”
暖冬應道:“是,娘娘。”
等糕點端上來,皇帝一邊吃,一邊跟薑枕溪叨叨。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皇帝說的多半都是後宮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完全沒有涉及前朝。
薑枕溪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不知家中近來如何?小弟年幼,也不曉得有沒有鬧出什麽事來?”
第五平昊常年征戰在外,以致於雖然有侍妾,也隻有一雙嫡子女。嫡長女第五錦,嫡子第五鐸。
第五鐸比第五錦小三歲,今年才剛十五。在第五錦的記憶裏,第五鐸其實很聰慧,卻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肯好好學習,經常招貓逗狗,遊手好閑。
直到第五錦死後,才終於明白過來,第五鐸是不得已變成這樣的。第五平昊沒有告訴女兒第五錦關於鎮國大將軍府手握兵權、功高震主的危機,卻沒有瞞著兒子第五鐸。在女兒入宮之後,為了減少皇帝的猜忌,第五鐸放任自己做一個紈絝弟子。
可惜的是,皇帝有奪兵權的心思,也並不想給鎮國大將軍府任何可以死灰複燃的機會。不管是第五錦還是第五鐸,都死在了這場權利爭鬥中。
皇帝沒料到薑枕溪會突然問到第五鐸,卡了下,很快就神色自若地答道:“皇後且放心吧,止戈年紀還小,不懂事是應當的。”
第五鐸字止戈,為了表示親近,皇帝向來都是稱呼第五鐸的字。
薑枕溪故作憂愁:“我如何能夠放心?小弟成日裏不務正業,父親、母親竟也縱著他。”
皇帝又安慰了兩句,不防薑枕溪問道:“不行,愈想愈心憂,我想要召小弟入宮來一見,不知可否?”
皇帝必然不可能不答應,裝模作樣一起做戲,語氣溫柔:“既然如此,依你便是。”
達成自己的目的,薑枕溪後麵的應答就變得特別敷衍,“嗯”“哦”地應著,沒有發表任何評價。皇帝說了一會兒說不下去了,就站起身,說道:“奏折還沒有批完,朕回乾元宮了。”
“恭送皇上。”
送走皇帝,薑枕溪就吩咐涼夏:“研墨,我要寫封信回家。隨後,將這家書連著帖子一並交給母親,叫她帶著小弟入宮。”
“是,娘娘!”
得知將軍夫人和少爺可以入宮看望第五錦,暖冬和涼夏都顯得很開心,簇擁在薑枕溪身邊,嘰嘰喳喳道:“夫人定是想念娘娘您的。”
“也不知小少爺現下如何?”
“欸,你聲音小些,娘娘在寫字哩。”
“……”
用第五錦的字跡寫完家書,薑枕溪半閉著眼睛,倚靠在貴妃榻上,左手食指輕輕敲打著右手手臂:【我還是堅持認為,得換一個皇帝。】
這個皇帝是先帝一手教出來的,先帝對鎮國大將軍府的忌憚,也一並被教給了現在的皇帝。無論鎮國大將軍府怎樣表明自己的忠心和無害,在皇帝的眼裏,都沒用。
現在的鎮國大將軍府已經處在風口浪尖上,如烈火烹油,稍有不慎,就會引火自焚。兵權是一把雙刃劍,成就了鎮國大將軍府的同時,也成為一把隨時可能傷到鎮國大將軍府自身的利刃。
這次係統沒有反對她的意見,隻是說道:【可是現在的皇帝隻有一個皇子。】連公主都沒有。
那個皇子生母是何嫻妃,今年也還才三歲。因為是第一個皇子,很受皇帝的重視,何嫻妃的父親又是吏部尚書,在朝堂上還有一定的發言權。
即使是這樣,何嫻妃對小皇子的看護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她輕易不帶小皇子出來,小皇子身邊的人不知換了多少批。因為這皇宮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皇子,何嫻妃不知是多少人眼中釘肉中刺。
當然,在有“宮鬥係統”插手的世界線中,小皇子沒能躲過宮鬥的殘酷,在成長之前就已經死去。
【才三歲,很好教。】薑枕溪揉了揉額角,神色淡淡道:【看來這個世界要停留久一些了。】
薑枕溪又突然想起來:【對了,那個路月澈……】
【嗯?】
【她並不是很想成為後宮妃嬪。】薑枕溪閱人無數,自認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她的眼睛裏,沒有前兩個世界非法宿主一樣貪婪的欲/望。或許這次的回收任務會簡單一點。】
麻煩的反而是保住鎮國大將軍府。
係統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不管怎麽樣,宿主可以先和路月澈近距離接觸,之後再下結論也不遲。】
薑枕溪:【嗯,放心,我不會犯先入為主的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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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後的鳳儀宮回往第五錦皇帝的乾元宮,最短的那一條路徑,會經過禦花園。
薑枕溪沒有刻意攔下皇帝來了鳳儀宮的消息,所以,得知皇帝的行蹤後,不少消息靈通的妃嬪都在禦花園做好了準備。
路月澈本來不想來的。她自己的心情都還沒整理好,更別說過來討好什麽皇帝了。
但是“宮鬥係統”說,她如果不能及時跟皇帝接觸,獲得皇帝的好感度,汲取能量,她身上的毒性得不到壓製,會再次發作。
路月澈知道自己,在家裏就是個嬌嬌女,怕苦,怕疼,什麽都怕。她權衡再三,還是硬著頭皮過來了。
見到路月澈,有想過來攀關係的。在她們看來,路月澈的這張臉就是無往不勝的利器。路月澈卻不知道要跟她們說什麽,她總覺得,那些人的話,好像還有另一層意思,但她聽不出來,索性選擇沉默著當一個附和者。
有些還在觀察路月澈的人暗暗皺眉。這張臉是不錯,奈何性子太悶,跟皇後都差不多似的,恐怕不好討皇上歡喜。
禦花園中的人不少,個個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一起爭奇鬥豔。
對比起來,路月澈一身月白色的蝶戲水仙暗紋長裙,簡單樸素得讓人想不注意都不行。可她的容貌,明眸皓齒,瑰姿豔逸,兩相搭配,像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皇帝原本還有點煩這麽一群妃嬪在他回去的路上堵著,卻無意間竟被路月澈吸引了視線。鑒於他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下表露出自己的喜好,皇帝隻是淡淡掃了一眼,沒有為任何人停留,也沒有跟任何人說話,就繼續往乾元宮去了。
[皇帝好感度+2。]
[請宿主再接再厲,早日獲取皇帝的寵愛。]
路月澈聽到“宮鬥係統”的電子音。不知道為什麽,她居然有點反胃。
這是路月澈第一次見到皇帝什麽樣子,就算是在現代,皇帝的相貌也還稱得上不錯。可一想到對方的身份和濫情,路月澈有些犯惡心。
尤其是,他們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僅憑著這一眼,他就有了好感度。也不知道這樣的好感度,那個皇帝究竟分給了多少人。
“宮鬥係統”像是能夠知道她在想什麽,再一次提醒道:[宿主,請不要忘了你身上的毒還沒有解。]
[……]
路月澈沒有回答“宮鬥係統”。她慢慢走回儲秀宮,低著頭,死死地咬著嘴唇,眼淚止不住地打轉。
想回家、好想回家……這場噩夢,到底什麽時候能夠結束?
比起路月澈的反感,皇帝對她的印象卻很不錯。他問身邊的太監總管林長:“方才那個月白色的……是哪個宮裏的?”
林長回憶了一下剛才眾多的妃嬪,揣測道:“瞧著麵生,應當是新進的秀女。皇上若是想知道,奴才讓人去問一問?”
皇帝想了想,說道:“罷了。”
一個美人而已,倒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明日她們去給皇後請安時,他順路去看看,便知道是誰了。
本來聽皇帝問起,林長還以為那個美人入了皇帝的眼。結果下一句又好像沒那麽在意,而且當天夜裏,皇帝去了齊貴妃宮中,林長便當皇帝是一時起了興。
第二天,皇帝下了早朝,就往鳳儀宮去。
沒想到,故事的發展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鳳儀宮空空****,往日裏每天都要過來點卯的妃嬪們不見蹤影。就連皇後,據說也是剛起來。
皇帝:“……”
皇帝禁不住詢問薑枕溪:“皇後,其他人呢?”
薑枕溪沒料到,她才下令讓妃嬪們不用過來,皇帝倒是跑過來擾她清淨。
薑枕溪說道:“宮中太大了,要她們每日過來,實在麻煩。索性改為初一、十五請安。”
她的語氣很平靜,唇角微微翹起,好像還帶了一點點笑意。
隻有係統知道,皇帝犯了上一個世界林修能一樣的錯誤。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最起碼不是三更半夜來吵薑枕溪的。
係統:【宿主,冷靜。他會下台的。】
【等他下台之後,隨便你怎麽處置。】
薑枕溪“嗯”了一聲,問皇帝:“皇上是來找誰的麽?”
一邊對係統說道:【盲猜一個路月澈。】
既然綁定了非法係統,那麽不管本身想不想爭寵,“宮鬥係統”是肯定會讓路月澈去爭的。畢竟“宮鬥係統”可不是什麽慈善家,會為路月澈無償服務。
更別提,經過係統的檢測,“宮鬥係統”的能量來源於皇帝的好感度。
或者說,來源於帝王龍氣。
薑枕溪倒是沒有在這個世界感受到任何靈氣或者其他形式的能量,可即使沒有超脫凡人的存在,帝王龍氣卻不是虛無縹緲的。“宮鬥係統”可以讓宿主通過獲取皇帝的好感度,從而吸取帝王龍氣中的力量。
別看之前的“影後係統”和“文豪係統”能量來源於千千萬萬的粉絲或讀者,好像會比“宮鬥係統”更有利於積攢能量。
實際上並非如此。
粉絲和讀者非常容易流失,他們能夠提供的能量不那麽純粹。他們多數又是極其平凡的人,能夠提供的能量也不多。但皇帝不同,一個皇帝常常會與一個國家的命脈相連,帝王龍氣的純粹度和能量含量,都不是粉絲和讀者能夠比擬的。
聽到薑枕溪的問題,皇帝倒是想問問薑枕溪,知不知道他看見的那個是誰?但轉念想到第五錦背後的鎮國大將軍府,他又不由得心虛了一下。
他就又轉移話題:“不知止戈可曾來了?”
薑枕溪:“還未。母親說要給我帶禮物來,好像還要過兩日才到。屆時皇上要見見他們麽?”
如果這狗皇帝敢留下來,她就敢把皇帝打昏,然後模糊他的記憶。
皇帝沒有意識到麵前的“皇後”在想什麽凶殘的事情。他感到有點冷,還當是入冬氣候漸涼。
皇帝說道:“不必,你難得見到家人,朕便不打攪了。”
倒是比她想象得識趣一點。
係統慢吞吞問道:【難道不應該是比你想象得還要有求生欲一點嗎?而且,皇後見家人,皇帝又跟皇後沒什麽感情,本來也就不會留下吧?】
【誰知道呢?】
想到從他手中經過的那封皇後所寫的家書,皇帝又試探性地問道:“聽聞皇後寫了家書?”家書中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平平無奇。皇後以前也不是沒有寫過家書,隻是皇後突兀地改了請安的規矩,就讓他升起一股困惑,更想問個分明。
薑枕溪神色坦**,讓皇帝看不出半分異樣:“是啊。我總得叫母親多加看管些止戈。家中唯有他這一個獨子,他若立不住,日後可如何是好?”薑枕溪還似模似樣地歎息,活脫脫一副為弟弟著想的好姐姐,為家裏憂慮的好女兒形象。
皇帝心道,如若第五鐸立得住,他才要想自己日後如何是好呢!萬一令鎮國大將軍府再出一位征戰四方、戰無不勝的“鎮國大將軍”,這兵權,還能要得回來麽?
罷了,左右第五錦在宮中。第五平昊唯有一雙子女,待第五錦素來疼愛,總不會對她不管不顧。還是父皇有先見之明,若不然,他的處境要比現在還要差上許多。
確認過皇後沒有異常情況,又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月白色衣裳美人的消息,皇帝走得也很痛快。
【真當我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嗎?滿腦子廢物。】
目送皇帝遠去,薑枕溪輕嗤一聲,打了個哈欠,回頭繼續睡回籠覺。
盡管皇帝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在外人看來,就是皇帝連著兩天去鳳儀宮。就算沒有宿夜,也已經是天大的恩寵。接到這個消息的宮妃,多多少少都有點嫉妒。皇後怎麽會這麽好命?出身鎮國大將軍府,娘家強勢不說,還得先帝賜婚,又讓皇帝看重。
隻有少數幾個看得明白的,暗歎道,皇帝這莫不是在捧殺皇後?還是想借皇後的手,捅鎮國大將軍府內部一刀?
未央宮。
何嫻妃摸摸小皇子的腦袋,側首對陳德妃道:“我們這位皇上,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對鎮國大將軍府動手了。”
之前還在鳳儀宮中對何嫻妃出言諷刺的陳德妃,這會兒完全沒有那副模樣,反而自在得像待在自己宮裏一樣。她取過一塊糕點,細細掰碎,喂給小皇子,邊回答何嫻妃的話:“自古兵權都是皇上的心腹大患,鎮國大將軍府捏著兵權,皇上如何放得了心?”
“隻是可惜我們那位皇後娘娘……”何嫻妃說道:“我瞧著她恐怕還不知曉此事。”
陳德妃:“但皇後近來也很奇怪?好似從請安那日起便不大似從前那般。”
“管她如何呢,左右,”何嫻妃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有淩兒在,誰也越不過我去。”
陳德妃抿唇輕笑:“闔宮上下,就這麽一個小皇子,誰能說他不寶貴?”
何嫻妃說道:“幸虧當今沒有太後。否則,太後若是要含飴弄孫,於我而言,實在麻煩。”
然而何嫻妃想不到,沒有太後,卻有皇後——也就是她們所談論的鳳儀宮的那位——在打她兒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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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大將軍府。
接到宮裏來的帖子,第五夫人很是欣喜——她已經很久沒見到女兒了。
宮規森嚴,女兒不忍心見到她還要讓她跪拜。丈夫也多次囑咐她,能夠少去宮裏就少去,以免加劇皇帝的防備。可為人母親的,哪有不思念女兒的道理?
見家書裏還提到第五鐸,第五夫人忍不住笑起來:“錦兒還是跟從前一樣,惦記著她弟弟。”
第五夫人又歎息:“若是錦兒還在家就好了。鐸兒啊,向來最聽他姐姐的話。”
第五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看著第五錦和第五鐸長大的,私心裏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她知道第五鐸不能太出色的原因,卻還是心疼:“倘若小少爺不必受這些拘束就好了。”
第五夫人悵然道:“這世間,哪裏有那麽多好事,都叫我們攤上呢?”
既然享受了這鎮國大將軍府的富貴榮華,也必定要承受與之相對的義務和壓力。第五夫人很清楚這樣的道理,可是,她的長女一入宮門深似海,她的幼子必須要暗淡到無法發光。這樣的結果,怎能讓她不怨?
第五平昊晚上回來後,第五夫人將薑枕溪給她遞帖子的事說了。
在第五夫人忐忑的目光中,第五平昊沉默了很久。觸及到第五夫人不自覺帶了哀求的眼神,第五平昊還是歎了口氣:“既然錦兒遞了帖子,你就去罷。能叫你帶上止戈,想來是經過皇上同意的。”他反過來安慰第五夫人:“莫怕,上麵暫時還不會動我們。邊關未穩,朝廷還需要我。”
第五夫人眼淚落下來,她自己都不知究竟是喜悅還是難過:“是……”
“哭什麽?見了錦兒,得高興才是。”第五平昊說道。
“夫君說得是,”第五夫人用帕子擦擦眼角,說:“我得去給錦兒準備些禮物。許久不見她,也不知她如今還喜歡什麽。”說著,第五夫人絮叨著就要折騰起來。
“等等,你將錦兒的信留我這。”
第五夫人就笑他:“怎麽?如今曉得舍不得錦兒了?”
第五平昊沒有答話,第五夫人隻當他是不好意思承認。等第五夫人離開,第五平昊才再次打開薑枕溪的手書。字跡是他所熟悉的女兒的筆跡,不知為何,無端透出幾分金戈鐵馬的殺伐意味。
第五平昊細細端詳著書信中他所熟悉的、軍中慣用傳遞密信的手法,麵容逐漸沉靜下來。到全部看完隱含的消息,第五平昊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神色。
錦兒這打算……
也大膽了些。
作者有話說:
QAQ我真的,一滴都沒有了【吐魂】
【人物關係】
劇情故事原女主:路月澈
劇情故事原男主:皇帝——→太監總管:林長
已有名姓的妃嬪:
皇後第五錦(薑枕溪暫借身份)——→貼身大宮女:暖冬、涼夏
齊貴妃,寵妃
曹淑妃,齊貴妃的盟友
何嫻妃,有目前宮中唯一的皇子
陳德妃,明麵上與何嫻妃不睦,背地裏是盟友
鎮國大將軍府:第五平昊(父)、第五夫人(母)、第五錦(長女)、第五鐸(幼子)
順帶提一句,“鐸”的意思是“古代宣布政教法令時或有戰事時用的大鈴”,字“止戈”的意思是“阻止戰爭”,名和字相對,一個開戰一個休戰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