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講理
派出所裏, 麵對警察的問詢,棠月和其他幾個女孩詳細陳述了過程。
再加上有人拍下了其中某個女孩被猥/褻/騷擾的視頻。
從視頻裏看出,中年男人是個慣犯。
借著地鐵裏的擁擠, 找到好下手的女孩,貼身靠近,用手摸女孩的隱私部分。
甚至會露出自己的器/官貼著女孩的身體, 模仿交/配的動作。
要是被女孩發現,中年男人還要反咬一口,罵受害女孩諸如“被迫害妄想症”, “醜人多做怪”之類的詞。
被這麽罵的女孩,很多選擇忍氣吞聲。
中年男人在地鐵上摸女乘客隱私部位的事情, 毫無爭議。
屬於猥/褻行為, 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四條。
當即被處以行政拘留。
但是中年男人不服氣,指著自己被揍成豬頭的臉,要向陸卓衍討個說法, 獅子大開口, 要他賠錢。
這種無恥的人,警察天天打交道, 見怪不怪。
不過再無恥, 對方確實有這樣的權力,所以現在很多人不願意見義勇為, 就擔心被這樣的惡人訛上, 助人不成反倒攤上事兒。
聞言, 陸卓衍居高臨下地覷他一眼,懶洋洋地拖長音調, “你想讓我賠錢?我下手還是太輕了。”
邊說,他還抬起手, 轉了轉手腕。
中年男人見狀,嚇得一縮脖子。
陸卓衍拳頭的滋味,他可真不想再領教了。
雖然警察也覺得中年男人無恥,但陸卓衍這種明目張膽的威脅,還是要出言相勸,“注意言行。”
“放心,我們不會讓見義勇為的人寒了心,不然以後誰還敢站出來。”
陸卓衍單手抄進兜裏,沒說話,挺混賬地朝著中年男人挑了下眉梢,一臉“我就威脅你了,怎樣”的表情。
右手手臂忽然被攀住,溫熱的手纏了上來,陸卓衍身體微微一僵,轉過頭,垂下眼簾。
棠月抱著他的右胳膊,下頜貼著他的肩膀,溫溫柔柔的依賴模樣。
“……我當時害怕極了,要是沒有我男朋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男……男什麽?朋友?
一瞬間,陸卓衍仿佛幻聽。
警察聽完一喜,轉而斥責目瞪口呆的中年男人,“看看,人家是情侶,你騷擾人家女朋友,還敢要賠償!”
中年男人慌了,“她打我兩巴掌……”
話音剛落,棠月滿臉驚恐,臉藏在陸卓衍的胳膊後,“我一個女孩子,力氣能大到哪兒去……”
棠月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實在太過柔弱,落在別人眼裏,這麽乖巧溫順的女孩,真的害怕極了,即便打了中年男人,不過就是蚊子叮一下,能構成什麽威脅。
中年男人氣得渾身顫抖。
兩巴掌眼鏡都給他打飛了,沒了眼鏡,現在看人都還是模模糊糊一片影子。
陸卓衍垂眸看著她,慢騰騰地笑了下,抬起手,掌心輕輕拍了拍棠月的腦袋,“沒事了,我在呢,以後吵架了別故意離我那麽遠。”
從警局出來,棠月麵無表情地甩開他的胳膊,跟剛剛乖巧可人的棠月,完全是兩個人。
怎麽就忘了,她有兩幅麵孔。
“喂。”陸卓衍站在台階上,喊住她。
棠月停下腳步,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轉過身望向他,“怎麽?”
說完,又一臉恍然,“我上班要遲到了,那種人你別放在心上,沒必要跟那種人浪費時間。”
這人那副理直氣壯跟他不熟、客氣體貼的樣子,陸卓衍很想扯下她的麵具,想了想,又散漫地笑起來,“棠月,你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棠月不予否認。
陸卓衍邁步走下階梯,走近她旁邊,彎腰湊近,呼吸噴灑在她的耳朵上,視線裏能看見她白皙的耳廓,咬著牙惡狠狠地說,“管你真的假的,我當真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給棠月一個高挑瀟灑的背影,以及兩指並攏從眉間一揮,行的個不太正經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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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寵物醫院七樓。
今天員工們發現自家老板心情似乎格外美麗。
之前負責新醫院選址工作的同事,拿著最新選址和預算報價敲響了辦公室的門,原本抱著又要被駁回的心情,戰戰兢兢地等待陸老板抉擇。
沒想到陸老板認真看完報價後,簡單問了幾個問題,直說,“你安排時間,帶我去現場。”
同事還以為出現了幻覺,反應過來後,心花怒放。
這不就是有戲嗎?
許皓找陸卓衍聊工作時,溫雨正巧泡了茶進來。
她一進來,就見許皓擠眉弄眼,“你是不是外麵有狗了!昨晚去哪兒了?”
溫雨聽了,放茶杯的手微頓,視線小心翼翼地在陸老板和許律師之間來回。
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因為許律師的質問,太有正宮氣場了。
尤其是溫雨的職業敏感度告訴她,陸卓衍這種素來愛好整潔的男人,今天破天荒的沒刮胡茬。
陸老板的顏值毋庸置疑,必須是帥的。
但今天帥得跟平時不太一樣。
有一些頹廢風。
而且,最重要的佐證,
——其實是陸老板內搭那件衛衣,沒有換。
這在陸老板身上還是破天荒頭一回,溫雨自從成為陸卓衍的秘書後,為了不像前任秘書們一樣早早滾蛋,一直潛心於觀察老板的一言一行。
所以陸卓衍身上的變化,她自然是看得明白。
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麽難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陸卓衍昨晚沒回家。
大膽一點,他昨晚可能在某個人家裏留宿了。
溫雨原以為七樓辦公室裏,發現這一點的隻有她一個。
不曾想,她去茶水間的時候,好幾個同事抓著溫雨問東問西,原來發現的還有其他人。
也對,他們都指著陸老板吃飯呢,自然是要對老板觀察入微。
但溫雨硬生生忍住了八卦的心。
陸卓衍懶得搭理化身複讀機、隻會重複“你是不是外麵有狗了”的許皓,把下個月的崗位培訓及考核事宜安排下去。
又見了兩家毛遂自薦的醫療器械公司負責人。
說是毛遂自薦,但陸卓衍看得出來,這是陸丹臣安排的人。
陸卓衍研究過他們的手術器械,以及新款的診療設備,表示想去廠裏看看。
一聽陸卓衍要親自參觀,兩家負責人都非常重視,當場表示,回去準備,隨時恭候陸卓衍到場參觀。
溫雨送客完了回來收拾茶水,卻見陸卓衍仰著頭,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她正準備悄悄收拾完離開。
“溫雨。”陸卓衍忽然喊她。
給溫雨嚇得一激靈,“是,老板。”
陸卓衍自然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掀開眼皮瞥了她一眼,複又閉上眼睛,語調慵懶。
“你有男朋友嗎?”
溫雨倒吸一口涼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老板是什麽意思?
對她產生了辦公室戀情,所以問她隱私?
還是說……
擔心她跟之前的秘書一樣,對他有非分之想,所以想詐她,要是回答不滿意,要讓她滾蛋了?
不行啊,這工作很舒服的,不能滾蛋。
溫雨謹慎的組織言語。
卻聽陸卓衍又說,“抱歉,不是故意問你隱私。”
誒?什麽意思?
“你能從一個女性角度,告訴我,會希望男朋友送什麽禮物嗎?”
老板說的話,每個字她都聽得懂,組合在一起,怎麽有點搞不懂。
溫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板,雖然我還沒有男朋友,但我想女孩子都是希望收到花的。”
“花嗎。”陸卓衍慢吞吞地重複了一遍。
腳後跟抵著地毯,散漫地晃了晃椅子。
送過了,不為所動。
“算了,你都沒有男朋友,肯定不懂,問你做什麽。”說完他站起身,拿走桌上的手機,慢悠悠走出了會議室。
徒留溫雨在會議室裏莫名其妙,最後她終於後知後覺。
剛剛是被陸老板鄙視她是單身狗了嗎?
可是陸老板自己不照樣是單身狗嗎?
單身狗何必為難單身狗。
溫雨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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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上發生的事情,被人錄下視頻發布到了網上,一時間在網上引發熱議。
視頻裏,棠月又狠又厲的打人英姿惹來廣泛討論。
但由於拍攝角度的原因,當時隻拍到了棠月的背影,沒有拍到正臉。
鏡頭終於拍到正麵的時候,從旁邊衝過來的高高瘦瘦的口罩帥哥,直接丟了件衣服,把棠月的臉擋住了。
之後,口罩帥哥,二話不說,三兩下製服猥/瑣男,姿勢快狠準,揍人的時候,隔著頻幕都能感受到拳拳到肉的痛感。
不少網友評論,被這個男人帥到了。
雖然戴著口罩,但這個身高,身材,抬眸時的眼睛,絕對是個帥哥。
也有很多網友跟評,詢問他們是不是男女朋友。
是的話,男生真是男友力爆棚,太有安全感了。
同樣也有很多人回,女孩又帥又酷,巴掌又快又穩,每一巴掌都打到我心上了。
很多女孩紛紛站出來講述自己在地鐵上,公交車上的種種類似遭遇,描述自己當初因為種種怯懦,沒敢站出來,看見這樣正麵向的東西,忽然充滿了勇氣,以後再遇到也要站出來。
不少人開始分享各種防狼招數,遇到這種事情怎麽辦。
有一條評論被頂到了頭條,上萬人點讚。
那條評論說,為什麽總是教育女人應該怎麽保護自己,沒有人去規訓男人出門該怎麽當個正常人。
各種聲音出來,這段視頻的熱度居高不下,一時間,質疑視頻真實性的,質疑博主作秀,質疑博主為了引導兩性話題吃爛錢的……
正麵的,負麵的,各類消息撲麵而來。
事情逐漸偏離其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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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芷桃是個5G衝浪選手,上體育課的時候,偷偷玩手機,刷到了這段視頻,同學們也都在討論這件事。
她本來就是隨便看看視頻,結果越看越不對,手機放大視頻,暫停在帥哥的臉上,然後不斷放大帥哥的視頻。
同學們見她眼睛都快黏視頻上去,紛紛笑話她,不是號稱此生唯愛紙片人嗎,怎麽忽然就對三次元帥哥感興趣了。
陸芷桃眯縫著眼睛,一臉我看透了真相的表情,“桃花眼,淚痣,這男人長得真像我哥。”
同學:“……”
“長得帥的是哥哥,長得醜的是叔叔,陸芷桃認上哥哥了。”
“你喊他一聲,看看旁邊他女朋友答不答應。”
誰知陸芷桃點點頭,“問題就出在這裏,他難道真的有女朋友?”
同學們覺得陸芷桃魔怔了。
而陸芷桃反手就把視頻發給了陸商祺,“四哥,這人是三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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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商祺想溜到外省看一場遊戲比賽,正要出發去機場,卻遇到了陸丹臣和秦薇薇要出門,問東問西後,他的行程泡湯就算了,還被夫妻二人抓去公司,要他提前熟悉公司環境,便於將來入職。
此時,陸商祺百無聊賴地坐在副駕,收到陸芷桃的消息,他本來沒多少興趣,結果點開看完之後。
幾乎和陸芷桃一樣,瞬間確定,視頻裏的男人絕對是他們三哥。
但問題在於,男人拉著女孩走出地鐵。
他三哥不是才剛剛拒絕了什麽康家,薑家的千金嗎?
所以這是有女朋友了?
這麽想著,陸商祺沒腦子地朝著後座的父母問,“老爸,老媽,我哥他跟你們介紹的女孩子交往了嗎?”
秦薇薇正在閉目養神,語氣頗有些埋怨,“你三哥油鹽不進,真不知道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沒聽見陸丹臣回答,秦薇薇睜開眼,瞥見他假模假樣的看文件,瞬間就來了火氣,冷嘲熱諷,“當年他回來,我就說了讓他看看心理醫生,你不聽,肯定還跟慈山那邊的事情有關。”
“慈山那邊怎麽了?”陸商祺還在看視頻。
陸丹臣淡淡道,“那邊的事情都解決了,有什麽可提的。”
秦薇薇譏諷,“解決了,我看後遺症都留下了。”
陸商祺對於父母的啞謎聽得很懵,但直覺都是跟陸卓衍有關。
忽然之間,陸商祺有些猶豫要不要把三哥可能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訴他們了,總覺得父母可能會幹涉三哥的戀情。
然而,陸丹臣看見陸商祺手機的視頻,朝著他招招手,陸商祺從小不敢違逆的人,就是他親爹。
本來不想給,但親爹就那麽看著他,挺嚴肅。
手機就交過去了,陸商祺不覺得親爹能認出視頻裏的男人是陸卓衍。
一顆心懸到了公司,好在陸丹臣什麽話也沒說,陸商祺拿著手機,準備找個不被父母發現的地方摸魚打遊戲。
但是,陸丹臣內線電話找來助理,把視頻丟給助理 ,“你去慈山市查查當年那個叫棠月的女孩的去向。”
“她以前跟陸卓衍一個學校,都是慶陽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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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棠月接到傅小鯉的電話,電話裏傅小鯉雖然語氣平淡,但棠月能察覺到他很開心。
“棠月,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明天晚上的飛機,等你到了我來接你。”
“好,你……”棠月忽然有些卡殼,想象了一下陸卓衍鼓勵別人的時候,沉了沉嗓音,“你沒問題的,一定是最厲害的小提琴首席。”
傅小鯉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起來,“還是第一次聽到你鼓勵我,謝謝,棠月。”
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
掛了電話,傅小鯉眺望著餐廳外的霓虹,金燦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師兄,我可是看見你偷偷笑了哦。”
傅小鯉轉過頭,又恢複了往日淡然的表情,“也沒有吧。”
金燦燦轉頭問鄔衡,“你說他笑了嗎?”
鄔衡看都不看傅小鯉一眼,也不關心傅小鯉到底笑沒笑,反正他是唯金燦燦主義者,“笑了。”
傅小鯉無奈,摸了摸鼻尖,“小師妹,你問鄔衡有什麽用。”
金燦燦理所當然,“當然有用,衡衡不對我說謊。”
傅小鯉:“……”
“棠月要來麽?”金燦燦忽然問道。
說到這裏,傅小鯉笑得有些靦腆,“嗯,我明天去接她。”
“我說你怎麽偷笑。”金燦燦一臉我識破你了,“師兄,太好了,她能來,你就不緊張了吧。”
傅小鯉看了鄔衡一眼,說實話,他有些難為情。
在認識傅小鯉的人眼裏,無論他站上什麽樣的比賽舞台,永遠淡定。
久而久之,很多人都說羨慕他不會緊張,輕輕鬆鬆就拿到好名次。
是不是輕鬆拿到好名次,傅小鯉最清楚不過,背後付出的努力,在沒有成功之前,說出來都沒有意義。
而成功了,別人也不會看見你每天練琴十幾個小時,隻會覺得他天賦異稟,加上運氣之神特別眷顧。
所以才能成功。
對於這些傅小鯉看得很淡,至於緊張。
其實每一場演出,他在上舞台前都會緊張,偏偏這種緊張無法向他人言說。
梁舒餘對他的期待太高,他不能把緊張這種情緒帶給媽媽。
而其他人,根本不會發現這一點。
在這個世界上,能準確知道他緊張的人,或許隻有三個人。
金燦燦是一個,他們的小提琴啟蒙老師都是她外公,有著漫長的同門情誼麽,太過於熟悉彼此的琴路風格。
至於另一個人,是棠月。
高二的時候,他徹夜練習恩斯特的《夏日最後的玫瑰變奏曲》,效果一直不理想,躲在陽台偷偷抽煙釋放壓力。
卻被棠月看見了,當時她問得很直白,“傅小鯉,你也會緊張麽?”
不管多麽不想承認,他就是會緊張,還討厭被人發現這一點。
他說:“我不會。”
棠月黑黝黝的眼睛,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洞悉了他的心。
“你可是傅小鯉,能站在我去不了的舞台上,被所有人矚目。”
“你的人生風光無限,眼前的觀眾不過都是過眼雲煙,不必為了他們而緊張。”
那是傅小鯉第一次從裝模作樣的棠月眼睛裏看見了真誠,以及對他擁有這樣的人生的向往。
如今想來,真的太諷刺了。
棠月。
她到底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情說出那句話的。
想到這裏,傅小鯉就覺得揪心般難受。
憑什麽是他擁有這樣的人生。
憑什麽不是棠月。
他就像是偷走了棠月的人生。
可她仍舊是在乎他的。
不敢奢求棠月能夠愛他。
隻要她還能在乎他……
這就足夠了。
人不能太貪心。
他所求的……
不過也就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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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打開,棠月邊走邊從包裏翻鑰匙,轉角,找到了鑰匙,抬起頭。
家門口有個不屬於這裏的男人。
以及一條不屬於這裏的狗。
那狗發現了她,朝著她邊搖尾巴,邊“汪汪”兩聲。
斜坐在28寸黑色行李箱上麵的陸卓衍單手抄兜,另隻手玩手機,脊背微彎,抻直了一條長腿,曲起另一條搭在膝蓋上。
散漫又大爺。
他旁邊還有個同款大小的行李箱,一塊滑板,滑板上綁著布魯的狗窩。
順著狗叫聲,視線從手機裏抬起,和棠月目光在空中相撞時,陸卓衍懶散地笑了笑。
“棠月,你回來了。”
棠月直覺不好,腳步不自覺後退一步。
陸卓衍眉頭一挑,不甚在意,繼續說,“我家裏裝修泡了水,你知道的。”
棠月的手指攥緊了鑰匙,不自覺吞咽了一下。
你可閉嘴吧。
陸卓衍假眉三道地說,“我現在住的房子是我舅舅的,就陸丹臣,你知道的。”
別說了。
陸卓衍把手機放回兜裏,兩手撐在行李箱上麵,慢慢悠悠繼續說,“我拒絕了舅舅的相親,舅舅很生氣,不管我了,要讓我從他的房子裏滾出去。”
“你知道的。”
我知道個屁。
忽然,陸卓衍腳掌一踩,他坐在行李箱上麵,順著行李箱朝前滑了一步,離棠月近了一點,“裝修之前還要跟樓上鄰居協商賠償,他們太難搞了,再加上複原裝修至少要弄一個多月,現在房子真難找。”
說完還幽幽地歎了口氣。
你開兩輛豪車,一輛豪車頂普通人全款買套房。
跟我說你找房子難?
逗我呢!
“呼啦”一聲,行李箱又滑近了一步,陸卓衍雙手撐在行李箱上麵。
“棠月,你一個人住兩居室太大了。”
謝謝,不大,剛剛好,很舒服。
“何況,你一個人住兩居室不安全,現在這世道,人心都長壞了。”
你就是最大的安全隱患。
陸卓衍兩條腿懶懶散散地支著地麵,鞋尖碰了碰棠月的鞋尖,桃花眼彎了彎。
又壞,又純。
棠月深吸一口氣,“我自己住很好,也有元寶陪我,不算一個人,何況……”
“何況另一間臥室,是在等傅小鯉回來,是麽?”陸卓衍還是笑著,眼睛裏卻沒有一絲溫度。
棠月撇開視線,咬緊唇瓣。
“呼啦”一聲,陸卓衍又滑了一步,將將好,靠在棠月身邊,他不太正經靠著行李箱的高度,正好和棠月視線持平。
歪了歪頭,偷看棠月的表情,“棠月,我無家可歸了。”
“即便是隻有76天,你就收留我一下吧。”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