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結局下)

◎徹夜不眠(正文完)◎曲箏見謝衍嘴角勾出幾許諱莫如深的笑意,又臊又怒,伸手捏著他的下顎,不滿道,“你這前腳剛稱帝,後腳就來曲府求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念舊,殊不知你是打著這壞心思!”

"小沒良心的。"他手指扣進她的指縫,一把將她的手從自己下顎拉開,狠狠壓在她頭頂的門板上,“我不念舊能對你有這壞心思?”

他毫不掩飾對她的冒犯,言語、身體都是。

曲箏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塊滾燙的堅硬鐵板壓住,動彈不得,像待宰的羔羊。

那晚間才發作的猛藥,快被提前催化了。

她努力維持大小姐的矜持,一本正經道,“那你也不必非急著把兩件人生大事都擱一起呀。”

無論從何角度看,他突然在揚州稱帝都很草率。

就登基來說,在民間,他眾望所歸,在朝野,他沒有對手,完全可以等收拾完蕭家,回京後穩穩當當的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而如今這般,多少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謝衍清亮的眸光直直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曲箏箏,對我來說,著急的人生大事隻有一件,那就是娶你,至於為何非要今日登基?”

他清淺的笑了一聲,“想帶你走,總得準備住的地方吧。”

曲箏微怔,聽聞蕭家為了修建這座宮殿,耗盡了三代人積累的財富,最後等於給別人做了嫁衣裳,而謝衍為她考慮的,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她心頭湧起一股熱意,眼睫輕輕的垂了下來,嬌嗔,“你還和上一世一樣,什麽事都藏在心裏,既然你早已計劃好,那日見麵為何不和我說,害我這幾日瞎擔心。”

謝衍終於知道今日見麵她冷淡的原因,原來他無意間又讓她擔心了。

他放她的手下來,將她軟軟的身子抱在懷裏,溫聲道,“也不是早已計劃好,是那日見麵後臨時起意的。”

嗯?”曲箏好像明白了什麽,“你當時救了我,卻連看一眼都沒有就離開了,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和我見麵了?”

謝衍目光幽幽的點了點頭,“你青春正盛,我怎會忍心用這一身病軀拖累你。隻是我到底還是自私的,明知已經配不上你,卻舍不得放手,拚命堆砌外在的物質想補償你,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這些,可是曲箏箏,我沒有別的辦法,我太害怕再次失去你了。”

曲箏眼眶一熱,用力在他胸前錘了一拳,聲音微微哽咽,“不許你以後再這麽想。”

這幾日,她在無人的夜晚曾憤怨過他的欲拒還迎,隻是沒想到背後竟有這樣的掙紮。

謝衍看著她發紅的眼眶,伸胳膊將她攬進懷抱,抱得很緊,“曲箏箏,謝謝你那日的勇敢,否則我可能會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

她主動的那個吻,是他不顧一切都要娶她的力量來源,故而她剛一離開,他就強勢入主揚州府,肅清蕭家,登基上位,他要用這世間至高無上的權利,保她一生安穩。

曲箏眼角的淚水無聲的流出,洇濕謝衍一身的皇袍,“謝飛卿,不用謝我,是你兩世的偏愛給我的勇氣,上一世我們誤會、錯過,這一世本不該彼此折磨,是我格局太小,現在才走出來。”

謝衍緊緊的箍著懷裏的女子,聲音顫抖著,“曲箏箏,不要這樣說,上一世對你的傷害,不管輪回多少世,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曲箏抬頭,踮起腳尖捧著男人沉鬱的麵龐,春水瀲灩的眸子柔柔的看著他,輕道,“飛卿,我沒關係的,都忘了吧。”

謝衍眼圈紅了,看著麵前嬌花軟玉一樣的女子,鼻音濃重的“嗯”了一聲。

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忘記。

*

織桃站在門外半晌,都沒聽到姑娘回答她。

她知道公爺...不,陛下跟姑娘在一起,本不該打擾,但早上姑娘交代又交代,務必要把石大夫接進府,她這才過來通報。

姑娘回答了她兩句就不吭聲了,在屋內和陛下窸窸窣窣的討論什麽。

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猶豫不決,忽聽哐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撞到門板上,再定睛一看,麵前那扇雕花的杉木門都被擠變形了,正顫巍巍的晃動著,隱隱還能聽到口水交換的聲音。

織桃大驚失色,忙不迭的去了後門,客客氣氣把石大夫請走了。

姑娘讓石大夫開的是安眠湯,看這架勢,哪裏用得到呀。

織桃送走石大夫回府,走到小院門口,突然在人群中看到謝衍,她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見那身著龍紋錦袍的人,就是謝衍。

她眼前又浮現那扇晃動的木門,默默腹誹,陛下可真夠克製的,都那樣了還能抽身。

不過想想現在還是白日,似乎也情有可原。

謝衍身份今時不比往日,織桃跟其他人默默跪在院外,等他被一眾人等簇擁著離開,才敢起身進院。

她小跑著找到曲箏,誠惶誠恐的問道,“姑娘恕罪,我剛自作主張把石大夫送走,要不要現在找人把他追回來?”

曲箏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聞言臉又紅了紅,垂睫道,“不必了。”

織桃鬆了一口氣,走到門外才抿唇一笑,看來陛下今晚還要來。

曲家正門,所有人都低頭哈腰,直到那臉金鑾馬車駛離了視線,才敢紛紛抬頭。

這要是擱在以前,誰敢想,曲家會出一位皇後。

謝衍剛宣布登基,還有千頭萬緒的事等著他處理,他走後,留下謝玉和曲府對接帝後大婚的程序。

曲家人畢恭畢敬的看著他,老爺走過來,握拳請道,“縣丞大人,裏麵請。”

謝玉目光看著金鑾車離去的方向,深呼了一口氣,五髒六腑都跟著一起疼。

他知道,有些愛戀這輩子都沒機會說出口了。

原本他的世界裏隻有書,直到那個他要稱呼三嫂的人進了府,書中那“顧盼生輝”“翩若驚鴻”的文字才有了具體的形象。

他知道她們之間隔著天塹,小心翼翼的將這份愛慕埋的很深,隻在她和離後才讓母親窺到一絲痕跡,他曾經也有向她表白心意的勇氣,隻是沒有資本,即便後來考上探花郎也不足以配她。

他來江南不過是想以舊相識的身份,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他知道她最後會嫁給別人。

還好,那個人是三哥。

三哥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娶曲箏,他甘心祝福的人。

盡心盡力操持好這場婚事,是他給這段暗戀最好的交代。

謝玉收回目光,對著曲老爺拱手回禮,“曲老爺,恭喜了。”

晚膳後,曲箏心情複雜的走進父母的院子。

曲老爺剛送走謝玉,見女兒來了,打趣她,“怎麽,過來打探大婚的流程?”

曲箏親昵的坐在母親身邊,半邊身子靠在她的肩頭,難得沒有跟父親嚷嚷,輕輕的道了一聲,“不是。”

曲母覺察到女兒不對勁,問,“怎麽了,有心事?”

曲箏“嗯”了一下,“阿爹阿娘會不會怪女兒沒出息?”

不管是一開始嫁謝衍,還是後來的和離,都是她的一意孤行,父母對她的選擇從未橫加幹涉。

如今她又一次選擇了這個人,甚至都來得及和父母商量。

曲老爺“嗐”的一聲歎了口氣,摸摸頭皮道,“這怎麽叫沒出息呢!”

曲母柔柔的拍了拍女兒的後背,語重心長道,“恰恰相反,阿娘覺得你很勇敢,不是每個人後悔了都有重新開始的勇氣,尤其在婚姻中。”

曲箏咬唇,“母親怎麽知道...”她後悔了。

她話雖沒說完,母親卻明白她的意思,淡笑道,“從京城回來,你那點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誰看不出來?”

曲箏麵上一曬,母親說的不無道理,想想曲蓉曲芙在她麵前提到謝衍小心翼翼的態度,就知道她偽裝的並不好。

其實她自己也說不清對謝衍的感情什麽時候發生了改變,隻知道那夜她悄悄離開京城,心裏仿佛被挖空了般沒有著落,她命令自己不去想關於他的一切,思念卻不受控製,浪湧般將她淹沒。

愛之深,恨之切。

或許從上一世到這一世,她的感情從來沒有變過,隻是重生的那一刻,深愛在痛苦的裹挾下披上恨的外衣。

她才像鬥士一樣,不顧一切的想要逃離。

後來他一點一點剝去她心中的恨,她看到了自己真實的內心。

她一向不是矯情之人,恨得時候不加掩飾,愛的時候也毫不保留。

她願意再嫁給他一次。

隻是她還是覺得愧對父母,“本打算以後的日子好好陪在你們身邊的。”

曲老爺擺擺手,“你還是饒了我吧,前些日子看你那張苦瓜臉,我已經受夠了。”

曲母乜了一眼丈夫,“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當國丈老爺吧。”

曲老爺挺胸,“明明是陛下迫不及待想當我的女婿。”

曲箏笑的捂不攏嘴。

等曲箏從父母那邊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經是暮色時分,她剛推門進屋,就對上一雙鋒利的長目。

曲箏默默把門關上,走過來,軟聲問他,“來多久了?”

謝衍一把將她拉過來,按在腿上,意難平道,“半個時辰。我走的時候讓你在屋子裏乖乖等我,你怎麽又跑出去玩了?”

曲箏低低的“啊”了一聲,臉靠過去,在他脖頸蹭了蹭,聲音綿軟,"對不起嘛,我以為...我以為你不著急。"謝衍想起白日他離開前,這姑娘嬌喘籲籲,情難自己的樣子,滾了滾喉結,“我怎麽可能不著急。”

曲箏一顆心幾乎立刻跳到了嗓子眼,她把臉撇到一遍,裝若無意的指了指左邊,“房間在那邊,浴房也在裏麵。”

這屬於主動指路了。

謝衍隻略略抬眼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再次認認真真的確認,“曲箏箏,你願意再嫁給我一次對麽?”

“嗯。”曲箏紅著臉點頭,“我願意。”

謝衍將她從膝上抱下來,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炯炯發亮,“走,跟我去個地方。”

曲箏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這麽晚了,去什麽地方?

他果然就是不著急。

兩人悄悄從曲府後門出去,門口早就候著一輛華貴的馬車,吳常親自駕車。

夜裏天色黑,曲箏也不知道他們到了哪裏,被謝衍扶下車後,被眼前美輪美奐的建築驚豔了雙眼。

她在京城也經常出入皇宮,見過各種奢華的建築,都沒有麵前的讓人喜歡。

曲箏沒有問就知道,這裏一定是蕭家準備擁兵自重後住的宮殿。

蕭氏不愧是江南百年士族,審美一流,宮殿建的精致華美,卻又不失大氣莊重。

隻是曲箏不明白,這大半夜謝衍帶她來這裏做什麽,宮殿哪一日不能看啊。

天色已經全黑,曲箏感覺血氣不斷地往上湧,她沒心情繼續欣賞,扭頭往回走,聲音帶著點不悅,“我要走了。”

謝衍伸手將她拉回來,聲音迷離,“我們今夜不走了。”

“不走?”曲箏蹙眉看著他,“我們還沒成親呢。”

謝衍輕笑了一聲,蹭了蹭她的小鼻子,“儀式而已,讓朝廷那幫人去弄好了。”

曲箏看看麵前軒闊壯麗的殿宇,還是有點心虛,“還是等大婚後我再住過來吧。”

“今夜不行。”謝衍拒絕的斬釘截鐵。

曲箏覺得這人今天怎麽這麽難說話,不服氣的問道,“為何不行?”

謝衍仿佛已經失去了耐心,橫抱著她就往殿內走,當嘭的一聲關上大門,他才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你那院小人多,不利於施展。”

當曲箏被甩到碩大的龍**,她才明白謝衍所謂的“施展”是什麽。

曲箏一直以為,上一世他們初次同房,是因為憎惡,謝衍才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

如今她塌腰,身體像不受控製的木鍥,被不知疲倦的一寸一寸釘進床墊,她才知,他精力旺盛,本性如此。

曲箏一直以為陰陽噬魂散的藥勁難以忍受,怎麽忘了,他才是最會磨人的,那些無休無止,深深淺淺的鞭笞,像火一樣,灼燒到心裏,她手心握的死緊,腳趾幾乎蜷曲到**。

殿內的龍床又大又軟,她被花樣繁多的揉扁搓圓,都沒靠到邊緣。

上天入地的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泄去了一身的力氣,一動不動的抱著她,讓渾濁在兩人之間慢慢傳渡。

隻是太多了,曲箏忍受不了到處都是黏黏膩膩的感覺,一把將他從身上推下去,皺著眉頭道,“叫水。”

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啞的幾乎沒聲。

她心裏一驚,或許是因著大殿空曠,她沒刻意壓抑自己,這才叫廢了嗓子。

謝衍雖沒聽清她說什麽,卻也知道她的習慣,雙手托著她就往床下走。

曲箏身上連塊紗都沒來得及披,急的在他懷裏縮成一團,破音嚷嚷,“你先叫水呀。”

謝衍鼻息輕輕哼了一下,淡聲,“不必。”

曲箏還沒來得及問為何,就聽到進水的嘩啦聲,她抬起頭,隻見和寢宮一牆之隔的地方,有一個三間正屋大小的溫泉,謝衍將她放到水中,然後慢條斯理的用手幫她擦洗。

溫泉池寬敞,水溫正好,曲箏雙手趴在池邊的漢白玉石上,舒舒服服的享受被一國之君伺候的感覺。

謝衍洗的很專注,修長的手指力度正好,將一身粘膩洗的幹幹淨淨,她身心都輕鬆起來。

隻是剛才還安安分分的手指,順著背脊往下滑,頓了一下,突然加了勁道。

一股酥麻順著尾椎骨竄至腦頂,曲箏緩緩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十指扣緊了岸邊的漢白玉石。

方才還平靜的水流,開始微微晃動,一波一波的漣漪繞著他們的身子分散開來,撞到岸邊。

後來那漣漪越來越大,越來越快,變成了波浪。

曲箏快要哭出來了,她忍不住轉頭,剛看到男人蒙了水霧般迷離的雙眼,就被托腿舉出了水麵。

她身子一失重,下意識彎下身子,抱住了男人的頭。

她雙腳從他肩頭落下,搭在他的後背,身上的水珠順著腳尖落到水中。

“不可以。”意識到他在做什麽,她的腰在半空弓成了蝦子,十指插進他滿頭的銀發中,“謝衍,不可以。”

她細細的哀求被水汽氤氳成最動人的催化劑,空曠的室內回響著潺潺的口水聲。

她感覺身體被百萬隻白蟻啃噬,她雙手箍緊他的脖頸,努力彎下腰對著他的耳朵求饒,“謝飛卿,快停下,我...我怕癢。”

男人這才把深埋的頭抬起來,雙唇豐盈,紅的像塗了胭脂,挑起桃花眼問她,“叫我什麽?”

曲箏媚眼如絲,托著顫顫的嬌音討好他,“夫君——”男人滿意的眯了眯眼,這才放她下來,“再叫一聲。”

危機解除,曲箏沒那麽多心氣了,敷衍的喊了一句,“夫君。”

謝衍狡黠一笑,拽著她往深水處沉。

曲箏不會水下呼吸,剛要掙紮,謝衍冰涼的唇貼過來,幫她渡氣。

兩個人慢慢沉到水底,男人像定海神針一樣穩穩立著,她則在跌宕起伏的水流中飄飄然飛雲騰霧。

當曲箏擱淺的魚兒一樣趴在岸邊的時候,不禁納悶,這一世,他到底跟誰學的,這麽多花招。

當謝衍終於大發善心,抱她回床的時候,她以為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那知還沒等她合上眼,還沒捂熱的寢袍又被仍到床下。

這一夜,曲箏累的暈陶陶,數不清在龍床和溫泉之間來回了多少趟。

而那個白發男人,似乎越到後麵越精神。

*

曲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她試了幾次都沒能從**坐起來,渾身散架了似的。

昨夜荒唐的實在太厲害。

不過老實說,謝衍雖然饜足難滿,過程很累,折騰的也凶,卻一直知道怎樣讓她舒坦。

不管是事中還是事後,她都挺開心的。

“一個人躺在這裏臉紅什麽?”謝衍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轉眼就站到了床邊。

曲箏趕緊拿毯子蓋住了身體,警惕道,“我這哪裏是臉紅,明明是被你欺負的。”

謝衍捏了捏她軟軟的粉腮,滑至唇邊,一本正經的鎖眉思索,“你倒是提醒了我,昨夜好像隻有這裏沒被欺負。”

“謝衍,你休想!”她花容失色的捂住了嘴。

謝衍大笑一聲,仰麵和她並排躺在了一起,曲箏驚奇的發現,他的頭發好像沒以前那麽白了,變得發灰。

她剛想說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就聽謝衍道,“我先抱你去吃點東西,等恢複了力氣,請石大夫來幫你看看身體裏有沒有殘留餘毒,好不好?”

這個提議正中曲箏的下懷,她點頭說好。

謝衍親自伺候著曲箏吃了飯,石大夫進來為她把脈,謝衍則趁這點時間出去處理了點政務。

過來一會兒,石大夫看完,對曲箏道,“姑娘身體並無大礙,隻是注意飲食休息即可。”

曲箏應下,而後才一臉莊肅的問他,“依你看,陛下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自那日她讓石大夫給謝衍看病,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呢。

石大夫麵色難堪,半晌才斟酌著道,“陛下的脈象一直很奇怪,為此我查過不少醫書,甚至還去廟觀裏問過,得出的結論聽起來可能很荒謬。”

曲箏凝神屏息,“說來聽聽。”她是重生之人,任何荒謬的事都能接受。

石大夫道,“陛下龍脈被毀,應該是上一世遭天劫了。”

曲箏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謝衍上一世遭受天劫的事,可他上一世沒做虧心背德的事啊。

她又問,“一般做了什麽事會遭天劫?”

石大夫道,“按理來說,陛下是天子,不管犯了多大的事,都比普通人多幾分寬容,若要到天劫的懲罰,必然是他用龍脈逆轉陰陽,顛倒乾坤了。”

“逆轉陰陽,顛倒乾坤?”曲箏聲音一點一點發抖,“如此以來,人是不是就能重生?”

石大夫搖頭,“這和重生還不一樣,我聽神龍觀開天眼的老觀主說,我們之所以還在這個時間維度,是因為上一世陛下在一場大火中扭轉了乾坤,時間回流,每個人都回到了五年前的起點,重新開始。”

曲箏膝下一軟,慌忙扶住了身邊的桌子,如此才堪堪站住。

怪不得重生後,葬身火海的那段記憶隻停留在毛發燒焦的階段,後麵更痛苦的感受她並沒有。

原來是他在看到她在火種的那一刻,變動了時間的齒輪麽?

石大夫沒有留意到曲箏的反常,繼續道,“讓時間回流,這可是逆天大罪,如此陛下才會遭受天劫。”

曲箏身子微微發抖,半晌才敢問道,“遭天劫的時候,疼麽?比火燒還疼麽?”

石大夫嘖了一聲,“嗐,世間的疼痛哪裏能和天劫相比,火燒更是百分之一都不如。天劫可是要在天庭眾神的法器下煎熬九九八十一天,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呢。”

石大夫後麵再說什麽,怎麽出去的,曲箏都不知道了。

原來她重新回到五年前,是他付出這樣的代價換來的麽?

所以其實上一世她沒有被燒死。

反而是他,獨自承受了慘無人道的天劫。

她突然很想見到他,多一息都等不了。她隨手罩了一件外套就跑出寢殿的門,急聲問站崗的侍衛,“陛下呢?”

侍衛答,“在東配殿批奏折。”

曲箏沒等他說完,撩起裙角就往東跑,進到殿內,看見謝衍那張專注的臉,她速度反倒停下來。

謝衍正拿著朱筆看奏折,聽到門外的動靜,下意識抬頭,“箏箏,你怎麽來了?”

他放下手裏的筆和奏折,從龍椅上走下來,到了她的身邊,見她失魂落魄的看著自己,關切道,“發生了什麽事?”

“無事。”曲箏搖搖頭,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湧,突然伸手緊緊抱著麵前的男子,哽咽道:“謝飛卿,我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好好的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男人手覆上她的背,溫聲哄,“好,曲箏箏,我們好好的,生生世世都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