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報仇◎醉仙樓三樓,整整兩日了,蕭國舅還沒來,陸秋雲坐立難安。

那日文情沒在約定的時間見她,她就知道事情暴露了,於是連夜跑到醉仙樓。

她知道讓文情去做這件事的風險,可是當得知曲箏也來到牛家莊,她心裏的嫉妒再度被點燃。

她和謝衍青梅竹馬,她又等了他十年,最後卻被這個女人搶走,她心裏怎能平衡。

被送到鄉下的莊子,她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翻身,可曲箏偏偏又來到牛家莊,送到麵前的機會,她豈能錯過。

這次從邊關回京她才知道,文情竟一直癡戀著她,無論讓他做什麽,他都不會拒絕。

她這才敢鋌而走險,慫恿文情。

趁著謝衍在莊主家養傷,她密謀讓文情把曲箏的馬車帶到懸崖邊推下去,造成馬車失控的假象。

後來文情遲遲沒有出現,她就知道,肯定是暴露了,她不知道文情會不會供出她來,這才連夜逃跑到醉仙樓找蕭國舅。

如果謝衍知道她害了曲箏,以他嫉惡如仇的性子,肯定不會饒了自己,而放眼北鄢,能和他抗衡的隻有蕭國舅。

蕭國舅應該會幫她,畢竟她曾陪過他三夜,還生了一個孩子。

想到失身蕭國舅的原因,陸秋雲忍不住又恨的牙癢癢。

當初得知謝家族人為了還債逼謝衍娶曲箏,她傷心絕望之餘,來醉仙樓買醉,誰知正好被蕭國舅撞見,這個老色胚,覬覦她的美貌,讓她陪自己三天,滿足她一個願望。

她當時被不甘衝昏了頭,鬼使神差的答應下來,被他折磨了三天,拿了一大筆銀子離開。

那三日雖然難熬,可看著厚厚一遝子銀票,她覺得值得,隻要能挽回謝衍,讓她做什麽都行。

可是等身體恢複好,能下地走路了,她去找謝衍,說她也有銀子,可以說服沈老太太拿出他科考的廩保,可惜謝衍拒絕了她。

沒人能體會她當時的心境。

她的貞潔、她的幸福都因為曲箏沒有了,她報複曲箏又如何?

如果成功了,謝衍最多傷心一段時間,等時間抹平一切,她說不定還能奮力一搏。

就算失敗了,她委身蕭國舅,也比在鄉下莊子孤獨終老差不了多少。

隻是她拿著蕭國舅當年留給她的信物來到醉仙樓後,他卻遲遲不現身,她心裏突然沒底了。

她以為憑她的美貌,蕭國舅肯定迫不及待來見她。

哪知,他身邊根本不缺好看的女子,對她早就沒有新鮮感了,她枯等了兩日都沒見到人。

最後不得已,才讓人告訴他兒子的存在。

隻是她心裏還是不安,畢竟有名有份給他生兒子的女人都不知多少,他豈會在乎她這沒名沒分的。

就在陸秋雲一塊絹帕幾乎絞碎的時候,蕭國舅出現在門外。

陸秋雲目中一亮,忙趨步迎了上去,柔聲喚了一聲,“見過國舅爺。”

蕭國舅眯眼看了她一眼,聲音懶慢,“聽說你給我生了一個孩子?”

對於靖遠侯府這個二小姐,他還是有印象的,可惜新鮮感已經不在。

陸秋雲卻沒被他的冷漠影響,聲音嬌滴滴的,“我偶然有幸得國舅爺垂愛,懷了這孩子,本不該要,但實在舍不得,私生下他,還望國舅爺寬宥。”

其實不是她不夠狠心,而是喝了三次墮胎藥都沒把胎兒打下來,後來她想著這孩子或許與她有緣,這才去邊關悄悄生下來。

蕭國舅半闔著眼聽她說完,淡漠一瞥,道,“既然是你自己要生的,就該自己養,如今找我何事?難道當初給你的那筆錢,還不夠你們娘倆過一輩子?”

陸秋雲心尖一顫,他果然不在乎這個兒子。

她低頭,期期艾艾的哭訴,“可是,我們的兒子被霍老將軍抓起來了。”

蕭國舅眉頭輕蹙,顯然“我們”那兩個字讓他極不舒服,聲音也冷,“你想讓我為了你們娘倆得罪老將軍?”

霍老將軍帶領的王師雖然地位不如之前,但他本人的威望在朝中不減,得罪他屬於吃力不討好的買賣。

陸秋雲可以理解他對孩子的不在乎,可是沒想到他會如此**裸的奚落自己,她指尖掐進肉裏,麵上卻依然平靜道,“國舅爺難道不想知道,霍將軍為何抓走我們的孩子?”

蕭國舅漫不經心問,“為什麽?”

陸秋雲淡笑,“因為我知道謝衍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若讓陛下知道了,將徹底離間他們舅甥的關係。”

蕭國舅這才正眼瞧了她一下,頗有興趣的樣子,“什麽秘密?”

陸秋雲知道她能否得到國舅爺的庇佑,成敗在此一舉,於是鄭重其事把修先祖黃帝兵書的事說了出來。

她說完抬眼,看到蕭國舅眼裏的精光,就知道這次她賭對了,她本以為蕭國舅會怕王師得到這本兵書後重振雄風,壓過蕭家軍,如此看來,她的顧慮多餘了。

蕭國舅一把拉住她的小手,狎昵一笑,“你說的都是真的?謝衍竟然拒不修複先祖皇帝的兵書?”

陸秋雲忍住心裏的不適,點頭,“千真萬確,那兵書拓本就在榮在堂的牆上。”

“好,好極了。”蕭國舅激動的摩挲她細嫩的手背。

一本形式大於內容的兵書而已,修複不修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會成為順安帝心裏的一根刺,有了這根刺在,就不怕他們舅甥還能像現在一樣親密。

*

太陽剛收起最後一絲餘輝,暮色還未覆滿大地,金麟大街鑼鼓喧天,嗩呐齊鳴,一隊紅轎緩緩而過。

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望,不時有人問,“這是哪家啊,抬小妾進門這麽大排場?”

北鄢風俗,正妻上午進門,小妾則隻能日落後悄悄抬進門,這樣敲鑼打鼓,生怕別人不知道的,還真少見。

公主府,謝衍坐在文星閣三樓大開的窗牖邊,狹長的鳳目冷睨著遠處街道上那一隊紅色。

“公爺!”胡叔忽然慌慌張張跑上來,噗通一聲跪下,“公爺,老奴沒用,讓文情從牢裏跑了。”

謝衍從窗外收回目光,聲音緩慢道,“不管你的事,是我故意放他走的。”

胡叔驚詫,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難道說公爺午後讓我把他從水牢裏提出來,又給他傷口上藥,就是為了放他走?”

謝衍點頭,“這件事沒有提前同胡叔說,是怕打草驚蛇。”

胡叔倒不介意這個,隻是不解,“公爺決定原諒文情了?”

謝衍伸手拿起腳邊的弓弩,曲指在弓弦上一彈,不疾不徐道,“恰恰相反。”

此時,金麟大街上,熱鬧不減,當花轎拐個彎轉進柳衣巷,圍觀的群眾才終於明白,原來是國舅爺納妾,怪不得這麽大的陣仗。

有人撇撇嘴,“不知道這轎子裏坐的又是哪路女子?”

國舅爺雖然有權有勢,畢竟是當爺爺的人了,近些年進門的小妾都非良家女子,皆是瘦馬、胡姬等五花八門的人物。

但是,很快一個消息在人群中傳開,“聽說國舅爺這次納的是靖遠侯府的二小姐。”

人群沸騰了,七嘴八舌:“靖遠侯府已經墮落到這個地步了?”

“聽說這位二小姐前一段時間犯了錯誤,被關在侯府鄉下的莊子裏。”

“不管犯什麽錯,那也是侯府小姐啊,給那麽老的男人當妾,嘖嘖,可真是想不開呀。”

在一片惋惜聲中,有一個黑衣男子,卻一言不發,他看起來年齡不大,身材挺闊,卻怕冷般用圍巾包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凜冽的黑眼睛,死死盯著那漸行漸遠的大紅花轎。

陰惻惻的目光,讓站在旁邊的人不由自主挪開幾步。

入夜,喧鬧了一天的上京城終於沉靜下來,就在人們剛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一聲尖叫刺破寒空。

恐怖絕望,不似人聲。

蕭府西院,蕭國舅的新房裏,幾個婢女連滾帶爬的跑出來,邊跑邊喊,“殺人啦!有個男人要殺姨娘!”

婢女飛奔出院子,哭天喊地的叫來侍衛,侍衛提刀趕來,卻見剛才還大敞的院門,被從裏麵鎖上。

胡叔看著插好的門栓,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輕輕一躍,飛上屋頂,對著那高大的身影一拱手,“公爺,辦好了。”

謝衍點點頭,闃黑的眸光穿過潑墨似的夜色,射在那貼著大紅喜字的屋子裏。

裏麵慘叫連連,混雜著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求饒,窗戶上偶爾閃過一追一逃激烈纏鬥的剪影。

仿佛嫌那聲音不夠刺耳,謝衍眼中漸漸升騰出一股燥戾,一直垂在身側的胳膊抬起,小臂上赫然挽著一張強弓,他從背後抽出一支帶著□□的箭矢,搭弓拉弦,對準目標,手指一鬆,箭矢裂空而去,摩擦生熱,□□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球,嘭的一聲,穿透窗牖上新糊的宣紙,射進屋內,繼續燃燒。

第一支箭剛落地,緊接著就是第二支。

第三支,第四支...謝衍取箭的手幾乎不停,射出去的力道,一次比一次準,一次比一次狠。

箭身是抹了油的鬆木,落地即被點燃,變成火柱,引燃周圍。

待屋內追逐廝殺的兩人意識到火勢,掙紮著往外跑的時候,房門早已被大火封住。

火海裏,聲嘶力竭大呼救命的聲音震破耳膜。

明顯是火燒到皮膚上的疼痛比流血難以忍受的多,就連一直施暴的男人也忍受不住,停了手,發出了野獸般的吼聲。

兩股聲音,一個尖銳,一個粗獷,此起彼伏,滲的人脊背發麻。

院門外,蕭府的侍衛終於找來了一根木樁,還在撞擊院門,他們顯然也被裏麵淒慘的呼救聲駭到,手忙腳亂的加快速度。

謝衍挽弓的手開始發抖,原來被火燒是這麽痛苦。

此刻院子裏慘絕人寰的哭嚎,未觸動他一絲一毫,上一世直到曲箏被火舌吞盡,都沒有喊一聲,她又是怎麽忍的?

她當時的心情有多決絕,才會放棄呼救,任由火海將自己淹沒?

謝衍冷玉般白皙的麵容因為內心的悲慟而微微**。

他無論如何努力,都想不起前世那場火之後發生了什麽。

他最後知不知道她是聽了文情那些話才傷心欲絕,知不知道是陸秋雲放了那把火?

他有沒有替她報仇?

他銳目如寒霜,盯著那幾乎快要破門而出的兩個人,恨不能洞穿了他們,手裏的弓弩卻緩緩放下。

胡叔一愣,提醒道,“公爺再射兩箭封門,這兩個人就逃不出來了。”

謝衍眼睜睜看著那一對火人衝出屋門,滾到院子裏,嘴角勾出一絲淡笑,“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不管前世他是否為曲箏報仇,今世他都要加倍的報複回來。

他不僅要讓他們感受大火燒焦皮膚和血肉的痛,還要延長這份疼痛。

胡叔看著公爺冷到眸底的目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到底是這二人還做了什麽更傷天害理的事?還是公爺太在乎曲家大小姐了?

縱然胡叔作為長公主的暗衛,這一生也殺了不少人,也覺得這種懲罰太殘酷了。

看這倆人身上的火勢,全身應該沒有一處好的皮膚,如果僥幸留下一口氣,純粹就是感受疼痛折磨而已。

到時候任由皮膚一寸寸潰爛流膿腐臭生蛆,自己卻隻能看不能動,那才是地獄的開始。

胡叔想想都不寒而栗。

正當那二人在地上滾了幾圈,身上的火勢仍然不減的時候,哐啷一聲,蕭府的侍衛終於撞開了院門,哭聲和喊叫聲連成一片。

有人去井邊打了一桶水,澆在兩人身上。火滅下去,出現兩團黑炭一樣的身軀,痛苦的蜷縮在一起。

謝衍淡淡瞥過去一眼,不帶一絲憐憫,“胡叔,我們走。”

他們來去無蹤,那火箭又全是木製,蕭府的侍衛根本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隻當是新姨娘的情人因愛生恨來尋仇,兩人在廝打中撞翻了喜燭導致起火。

管家也按這種說辭將此事報告了蕭國舅。

蕭國舅慪的幾欲吐血,本以為把陸秋雲安置在後院,就等於捏住了謝衍的一個把柄,找個機會把他故意不修複傳國兵書的事捅到順安帝麵前,讓他們舅甥離心,自己漁翁得利。

可如今陸秋雲半死不活,根本沒有辦法做謝衍不修複兵書的證人,弄不好還要麵對靖遠侯府的譴責,雖然不至於真的損傷他什麽,多少都會被人詬病。

他不相信屋裏打翻的蠟燭能燃燒門窗,親自到現場查驗,可是什麽都沒查到。

至於陸秋雲的死活她管都不管,而那個男人,則直接讓人丟出了府。

晦氣。

*

曲府。

曲箏在茶室裏看賬本,不時看一看門外。

白日,她同謝衍說上一世那把火不是她放的後,謝衍麵色冷的嚇人,說要去替她討回公道。

可那畢竟是上一世的事,她不知道這個公道他要怎麽討。

她不放心,讓吳常跟去看看情況。

這都深夜了還沒傳回來消息。

正當她心裏越來越不安的時候,門廊終於想起吱呀的開門聲,接著氈簾外響起吳常的聲音,“見過大小姐。”

曲箏忙喚一聲,“進來。”

吳常掀簾走進來,站在茶台尾匯報,“啟稟大小姐,文情和陸秋雲都被火燒了。”

火燒?

曲箏聽到這兩個字心裏一沉,當下就和謝衍說的替她討回公道聯想在一起,謝衍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式懲治他倆?

她仿佛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臉色一白,問吳常,“文情是公爺的家奴還好說,可陸秋雲畢竟是侯府小姐,他這麽做,不會惹火上身麽?”

吳常搖頭,“放心吧,公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不會讓人發現的。”於是細細把自己看到的以及同胡叔打聽到的同她說了一遍。

曲箏聽完,怔愣半晌,雖然知道謝衍是為了她才這麽做的,心裏還是有一絲不忍,“他們兩個現在怎麽樣了?”

吳常冷冷,“都留著一口氣等死。”

曲箏呼吸一窒,被火燒死已經夠痛了,但那畢竟咬咬牙就過去了,燒個半死,等於把火燒的痛苦無期限複製,這才叫生不如死。

她忍不住輕輕蹙起眉頭。

吳常見狀,放低聲音安慰她,“大小姐不必心軟,他們害你的時候下的可是死手,公爺這麽做雖然殘忍,可也是為了以絕後患。”

曲箏點頭。

文情和陸秋雲兩輩子都要置他於死地,可見人性的惡隻能暫時隱藏,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對待惡人不能心慈手軟,否則隻會後患無窮。

她自己無法做到謝衍那麽無情,但他這麽做了,她隻能敬佩、感謝,絕不會拎不清的認為他殘暴、沒有人性。

她對吳常道,“你幫我約個時間,改日我去給公爺道個謝。”

吳常眼睛一閃,頓了頓才遲疑道,“或許不用我約,公爺今夜自己就來了。”

他和胡叔說話的時候,公爺正在沐浴,似乎是想洗去一身的晦氣,來給大小姐報喜。

曲箏這才想起,謝衍走之前對她說過,讓她就在這裏等他。

而她,確實也沒離開過茶室一步。

吳常說完這些,才發現自己該走了,於是退了出來。

曲箏見吳常離開,目光停在半空虛置片刻,而後才緩緩收神,又開始核對手裏的賬本。

PanPan正當她全神貫注打算盤的時候,屋外的門突然又吱呀一聲被推開,曲箏心裏一跳,撥算盤珠子的手陡然頓住。

那扇門開的急,停了幾息後,又被輕輕的關上。

曲箏疑眉,人又走了?

好大一會都沒有聲音,曲箏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她憑直覺剛才推門的肯定是謝衍,隻是為何之後就沒有動靜了?

她起身,腳踩著軟綢的兔兒鞋輕輕走到氈簾前,伸手剛要掀開氈簾,忽然聽到門廊裏傳來男人厚實有力的腳步聲。

原來他沒有走,隻是在門廊站了會。

曲箏舉起的手又放下,站在門內靜靜等他走進來。

隻是那腳步朝前走了幾步又沒了聲。

兩人之間就隔著一道薄薄的氈簾,誰都沒有動作,時間仿佛靜止了。

曲箏疑惑,謝衍他究竟在猶疑什麽?

氈簾的另一邊,謝衍也不知道自己在猶疑什麽,那素藍色的氈簾薄薄兩片,透過中間的縫隙還能看到幾點燈光,說明她就在裏麵,還沒有睡,隻要他伸出手,撥開擋在麵前的屏障,就能看到她美麗的臉,然後將大仇得報的消息告訴她。

可是這樣她就會高興麽?

或者說,這樣她就會原諒他麽?

上一世的悲劇表麵看是因為文情和陸秋雲的陰謀,可本質呢?

她父母恩愛,家境殷實,自小就在充滿愛意的環境中長大,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安全感和愛人的能力。

可是為什麽文情幾句謊言就讓她內心崩潰?絕望悲觀,甚至放棄呼救?

那是因為在她的心裏,文情口中那些冷言冷語,是他會說出的話。

他五年的沉默,五年的冷待消耗了她所有的安全感,文情的話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一世的他,冷漠到骨子裏,即便是麵對令他怦然心動的女人,他也不吝多解釋幾句。

彼時他還沒有學會怎麽表達愛意,選擇了隻做不說。

他任意揮霍她對自己的愛,以為反正不管怎樣她都會在原地等他,待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他就可以和她過正常的夫妻生活。

他卻忘了,一個女子來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家族,五年都感受不到丈夫的愛,再多的安全感都會消耗完。

其實在她的心裏,他就是文情口中那個冷酷無情的丈夫。

所以悲劇的源頭其實是他。

他撩開這道門簾,應該用什麽樣的心態同她說文情和陸秋雲的事?

報喜麽?

喜從何來?不過是遲到的謝罪罷了。

文情和陸秋雲的罪謝了,他的罪要怎麽謝?

他腳下僵住,雙腿沉重的仿佛灌了鉛,不敢朝前邁。

頓了良久,他才堪堪後退了兩步,腳下方向一轉,往回走去。

雙手剛摸上門栓,隻聽身後的氈簾被輕輕掀開,那姑娘脆生生的道了聲:“公爺請留步。”

作者有話說:男配女配的死,隻是他們應該受到懲罰,不是洗白男主,謝小狗的問題根不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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