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鮮利國,仙樂

你聽聽這話, 這合理嗎?

哪有和女孩子對話,是問女孩子掰不掰手腕的啊?

還好元夕說的熊貓語沒有其他人聽得懂。

還好芙芸也不是普通大熊貓。

疑惑了一下什麽是掰手腕,元夕哼唧著解釋, 就是兩隻熊手握手,看誰先把對方的手壓下去。

這要是換做一般的母熊, 就要鬧了, 女孩子怎麽可以掰手腕呢!

可芙芸卻在聽完了掰手腕的解釋後, 眼神一亮,什麽!居然還有這種有意思的遊戲!

可芙芸的興趣才剛上來, 就注意到了被封得遞個窩窩頭, 都勉勉強強的圍欄。

好像, 掰不了手腕。

興致缺缺地低下頭,芙芸的倉鼠臉上露出一抹不開心的表情。

元夕不太了解為什麽芙芸不開心, 在他的認知裏,隻要是熊貓, 都可以一起玩。

作為一隻絲毫沒有領地意識的熊貓,元酌兮本來就不常和熊貓們搶地盤。

因此, 他覺得芙芸完全沒有必要不開心。

不就是想掰手腕嗎, 回頭讓徐侍衛給芙芸的這邊, 也開個門不就好啦?

這樣芙芸想過來掰手腕, 就過來掰手腕。

甚至想切磋切磋武力都行啊!

元夕想的很美滿,於是隔著圍欄, 拍了拍芙芸的腦袋。

“嗯——”

不要難過,回頭我讓奶爸給你開門, 這樣你就能過來找我玩啦!

芙芸愣了一下, 她是一隻成年熊貓了,在寧連森林動物園生活了那麽久, 包括她自己在連動的時候,都會有比較強的領地意識。

如果妙茵和金泰要是太靠近她的地盤,她會很生氣,去驅趕它們。

所以芙芸非常清楚,奶爸是不會給她開個小門,讓她去找元夕玩的。

可是......

說這句話的是元夕誒。

就像沒有熊貓會不喜歡元夕一樣,沒有熊貓會拒絕元夕的話。

芙芸用力點了點頭,把自己那點疑惑和潔癖的領地意識都拋到了腦後,開始幻想起來找元夕玩的場景了。

“嗯!”

芙芸嗯了一聲還不夠,還直接在原地打了一個滾,再次對著元夕用力點頭:“嗯嗯!”

根本不知道元夕和芙芸聊了什麽的遊客們,隻當做芙芸真的很喜歡元夕,正在給元夕展示自己......健碩得一拳能打哭一隻熊的身材??

等一下,芙芸啊,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勁啊!

這種時候,你不應該展示一下女孩子的嬌柔嗎!

聽到周圍遊客心聲的元夕,忍不住望天歎了口氣,在芙芸詢問怎麽了時,把遊客的心中想法轉述給了芙芸。

芙芸聽完,氣到直接錘了一拳地麵,隻是一拳的功夫,細沙地麵上就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小坑。

元夕:“......”

吃完窩窩頭,正在清理自己小飯桌的蘭柯:“......??!”

蘭柯看了一眼萌妹臉的芙芸,又看了一眼被芙芸錘出來的小坑,下一秒發出一聲急促的犬吠聲,從地上蹦了起來,躲在了元夕身後去,把自己的腦袋埋在了手臂之間。

元夕:“......”

展示完自己引以為傲力量的芙芸,剛對著遊客們做出一個微笑,炫耀了一下自己手臂肌肉後,就看到了躲起來的蘭柯。

好奇地歪頭,芙芸疑惑:“嗯?”

他怎麽了?

元夕心中歎氣,為了維護一下蘭柯的形象,一本正經瞎編道:“嗯嗯~”

被芸姐你堅韌有力的體型驚豔到了,他害羞,怕自己因此喜歡上你。

嗯,對,才不是因為他害怕芙芸一拳揍哭他,讓他還窩窩頭呢。

與蘭柯又在外場待了一會後,徐洋來叫元夕回內場。

跟芙芸打了聲招呼,元夕帶著蘭柯一起回到內場。

進了內場,芙芸就看不見元夕了,換了新場地,她在自己的內場中,顯然有些害怕。

不管奶爸怎麽安慰,都是一隻熊待在角落裏邊趴著。

元夕照常處理著百姓不大不小的願望,卻發現今天很多人的願望都挺一致的——

那就是希望仙樂能夠平安回神都來。

仙樂?這是誰啊?

元酌兮有些好奇,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願望。

將這個名字記下,晚上元酌兮下班後,回到家中,開始查找關於【仙樂】的消息。

隻是剛打出【仙樂】兩個字,就彈出來一個名叫【仙樂回家】的詞條,往下好幾條也都是關於希望仙樂能夠回來神都的詞條。

點進詞條,卻是一張張備受折磨的熊貓照片,以及監控視角下,熊貓饑餓乞食的畫麵。

這?

這隻大熊貓就是仙樂?

可是它看上去,已經瘦到毫無熊貓的樣子了!

不僅如此,它身上的皮毛都枯黃髒亂,有些地方甚至已經脫落,所處的場地,更是窄小壓抑,一點都不算衛生幹淨。

怎麽會?

熊貓難道不是神都的國寶嗎?!

神都之中,怎麽會有這樣淒慘的熊貓?

怎麽說本體也是熊貓,看到這些照片和視頻,元酌兮的心揪疼極了,從一開始躺著找消息的姿勢,變成了坐著的姿勢,眉頭緊皺,呼吸逐漸急促起來,眼神死死盯著屏幕中卑微望著監控,祈求食物的大熊貓,拳頭不自覺握了起來。

他以為有李鑫這樣的飼養員就已經很過分了,卻沒想到,他能夠救下湯圓,卻還有一個【仙樂】在受到折磨。

一路從詞條看下去,元酌兮又一次注意到了這個叫做鮮利的國家。

鮮利,到底是什麽地方?

他記得之前在尚陰山的時候,那群綁匪也曾經說過,要把他賣給鮮利。

而且之前李鑫也是為了這個鮮利國,才去抽湯圓的血液。

關閉仙樂回家的詞條,元酌兮搜索了一下鮮利國。

鮮利在神都的西方,隔著一大片海洋,是一個非常遙遠的國家,那裏的人們長得和神都人不太一樣。

也正是因為搜到了鮮利國,元酌兮才知道,原來熊貓在如今,是會被當做友好交往的信使,派往其他國家暫居的。

但被派往旅居他國的熊貓們,也沒有一隻像仙樂這般,變成了這般可憐的模樣。

元酌兮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現在心中的想法,但是他和廣大網友的心情一樣,希望仙樂能夠快些回到神都來。

他不太了解神都現在的規則,於是直接打了電話給秦政,電話接通後,元酌兮快速問道:“老墨,如果我想讓仙樂回來,需要做什麽嗎?”

“仙樂?”

秦政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隨後就反應過來了元酌兮說的是誰:“那隻旅鮮利的大熊貓?這可不好辦,鮮利租借大熊貓,是和神都簽訂了合同的,現在仙樂還在合同租借期間內,有這份合同在,鮮利就可以拒絕將仙樂提前歸還。”

元酌兮:“那如果我們讓鮮利自己提前歸還呢?”

他就不相信了,堂堂一介神明,還不能把自己的孩子給接回家來。

聽出來元酌兮的話中隱藏含義,秦政有些哭笑不得:“可是酌兮,就算您能動用法術,讓鮮利主動歸還仙樂,那然後呢?等法術時間過去,鮮利又以此為借口,向神都詢問更多的補償呢?

而且酌兮,神是不可以過度插手凡間之事的。

你這樣做,是違背淩霄規則的。”

神確實可以選擇實現信徒的願望,可這些願望,不可以改變這個人的命道,也不能夠影響神都的既定走向。

若是發個小財,或是讓自己走丟的小貓回來,這都是可以的。

但是讓仙樂回神都,就已經影響了神都的運道。

仙樂作為神都和鮮利的一個交流樞紐,貿然在規則之外動它,就完全違背了淩霄的規則。

所以秦政並不讚同元酌兮這樣做,連他有這樣的想法,都在第一時間內阻止了。

但元酌兮可不管那麽多,聽到秦政拿淩霄規則說事,直接呸了一聲:“去他的規則,狗淩霄一天到晚沒事,就喜歡定這個規則,那個規則,沒有這個規則祂是會死,還是怎麽的?這已經不是傷害一隻熊貓的事了,仙樂也是我的子民!身為守護神,本尊有資格帶本尊的子民歸家!這是本尊的分內事,淩霄憑什麽管!”

話裏話外全是元酌兮作為先天十六神的尊貴和驕傲,講道理,元酌兮還真不怕淩霄。

固然淩霄是指定規則的天道,可是作為十六神之一,元酌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受淩霄規則管轄的。

秦政沉默好一會,等元酌兮信誓旦旦說完,才緩慢開口:“酌兮,我是天行。”

所以,你當著我的麵,罵我的天道,你真的不收斂一點嗎?

元酌兮:“......”

是哦,不小心忘了這件事。

當著天行的麵,罵淩霄天道,好像確實有點不道德哦。

尷尬一瞬,元酌兮眼神飄忽,摸了摸鼻梁後,輕咳一聲:“那,反正我要救仙樂......”

一句話表明自己的態度,元酌兮閉上嘴,安靜等待著秦政的回應。

兩位神隔著一個手機,互相保持沉默,安靜之下,甚至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就保持著這樣的靜默,持續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秦政敗下陣來:“好吧,你想怎麽做?”

或許元酌兮說的對,有些時候,確實不需要按照一個死板枯燥的規則來行事。

淩霄的規則無情,可作為神,要是不懂變通,一味按照規則辦事,隻會慢慢積壓下後悔和自責。

就像當年的他一樣。

秦政長歎一口氣,他當年自戕下界,難道不就是因為——

祂不滿死板的規則嗎?

有時候聽一聽元酌兮這樣天真的話,其實也不錯。

循規蹈矩那麽久,也是時候遵循一次自己的想法,插手一下凡間的事,做一件“出格”的事了。

元酌兮說的對,仙樂的事,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熊貓被虐待研究的事了。

身為神都的子民,仙樂該回家了。

“有一個人,我想......是時候該找他聊聊了。”

元酌兮得到秦政的態度軟化,麵上露出一絲笑意,可這份笑意還沒有來得及盛開,眼神就先沉了下去,語氣凝重緩慢,似乎提到了一個並不喜歡的人。

秦政:“誰?”

“李鑫。”

那位抽湯圓鮮血,和鮮利國合作過,又被元酌兮將靈魂困在意識空間中受折磨的,現在正處在精神病院中治療的——前任飼養員,李鑫。

雖然仙樂的事要緊,但元酌兮這一次也沒有忘記在京動中留下自己的分身。

這一次,他特別注意了時間問題,不會再發生上次一樣分身突然消失的事。

哪吒最近不知道去哪了,估計是忙著尋找九頭鳥和孔雀的消息去了,秦政要去學校上課,若水也忙著培訓經紀人。

因此到了最後,居然就隻有元酌兮一個人前往安陽,去精神病院中找李鑫。

又一次回到安陽,元酌兮感覺有一種恍如隔世喟歎。

他突然反應過來有些意思,安陽這個地方,是不是出現得有些太頻繁了?

作為元酌兮蘇醒的地方,安陽確實承載了許多特殊的感情。

而且安陽,其實也算元酌兮曾經洞府所在地。

因此對於這裏,元酌兮本能地帶有悲憫的喜愛。

抵達安陽,召了兩隻小蝴蝶為華鳶、華玥帶去消息,打聲招呼,元酌兮直接前往了精神病院。

在得知元酌兮是來看望李鑫的時候,護士的臉色有些古怪,為元酌兮辦理了探望證後,護士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怎麽最近這麽多人來看他啊?這種人渣還這麽多朋友嗎?”

護士嘀咕的聲音很小,但元酌兮的聽力極佳。

停下腳步,元酌兮回頭問道:“最近有很多人來看望李鑫?”

護士被元酌兮突然的問話,嚇了一跳,知道自己說的話已經被客人聽見後,護士也不藏著了,況且元酌兮長得十分好看,她下意識地親近這個弟弟。

點了點頭,護士有些不滿:“是啊,兩天前有鮮利國的人來過,還有一個穿著奇奇怪怪,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人,問什麽都不回答。算上你,最近一周已經有不下五個人來看望李鑫了,真搞不懂,這種連熊貓都下得去手的壞人,你們是為什麽和他做朋友的。”

剛想解釋一下自己不是李鑫的朋友,卻被護士口中的另一句話吸引了去:“你說有鮮利的人來看過李鑫?!”

鮮利。

又是鮮利!

怎麽在這種時候,鮮利國的人又來看望李鑫了?

如果真的這麽重視李鑫,那當初在李鑫判罪的時候,為什麽不出現?

想到這,元酌兮突然眉眼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沒時間聽護士的話,立刻朝著李鑫的病房跑去。

曾經不來,在仙樂回國這個熱搜起來的時候來,那多半就隻有一種可能——

滅口!

李鑫到底接觸了什麽核心,在被關進精神病院這麽久後,還有人來殺他滅口!

元酌兮不敢有片刻停下,甚至在著急之間,下意識施展了腳法,在頃刻之間就趕到了李鑫的病房中——

李鑫目光呆滯,嘴角掛著古怪的微笑,哼著不成調子的歌,整個人像是失魂了一般,僵硬地坐在窗口邊上,機械晃動著雙腿。

在感覺到有人進入到病房中後,宛如提線木偶一般,機械轉過脖子,用失去高光的渙散眼神望著元酌兮。

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幾乎快要裂破嘴角的時候,李鑫的笑容突然停下。

臉色驟變,驚慌失措起來,大聲尖叫:“熊貓!——啊!不要殺我!!!”

李鑫在元酌兮到來前,就已經半個身子都在窗戶外邊,整個人更是隻要稍微轉動幅度大一點,就會跌下窗去!

在他驚恐尖叫的時候,他的整個身子也徹底脫離了窗口,不受控製地往下跌去。

“啊!!!”

一聲尖叫還未來得及叫完,一隻手就以一種極不科學的速度出現在窗邊,牢牢握住了李鑫的手!

元酌兮棕黑色的眼底閃過一抹金光,一手握住李鑫的手腕,另一隻手打了個響指。

響指清脆聲響落下,一道光彩熠熠的結界浮現,將整個病房籠罩起來。

精神病院中,所有的病人,包括聽見尖叫聲,正著急忙慌趕來的護士們,全部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保持著最後一秒的姿勢,停下了原地。

元酌兮眼中的瞳色變換,逐漸染上金色,他輕鬆握著李鑫的手,從窗口邊緣處,自上而下望去,雙唇輕碰,聲音淡漠:“李鑫。”

李鑫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其實不是對湯圓下手,而是他對湯圓下手的時候,讓湯圓和元酌兮有了關係又被元酌兮發現了後續。

像他這樣的人,從來不會認為是自己錯了。

他就算後悔,也是後悔為什麽把事情做的幹淨利落一些,被人落下來把柄。

李鑫其實不認識元酌兮,他隻知道自己落到這種地步,是因為一隻叫做元夕的大熊貓。

但他經曆過這種神鬼莫測的事件,已經產生了一些扭曲的三觀。

在看到元酌兮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從元酌兮身上,感受到了屬於元夕的氣息。

這個人,就是元夕那隻大熊貓!

至於一隻大熊貓為什麽會變成人,李鑫不想知道,畢竟他從靈魂被困在意識空間中,日複一日被熊貓抽血的時候,就已經什麽都不在意了。

在跌下窗戶的那一刻,李鑫雖然害怕,卻有一種隱匿的解脫感。

如果真就這麽一了百了,倒也好了。

可是他得救了。

救他的人,卻也是害他至此的人。

說不清是得以活下來後的輕鬆,還是又要繼續痛苦折磨的難受,李鑫抬頭望向元酌兮。

站在窗邊的元酌兮,俯視他的眼神像極了冷漠無情的神明,眼中盡是對他這種凡人的不屑和嘲諷,卻又帶著意味不明的憐憫和悲戚。

李鑫下意識覺得自己的醜陋,都在元酌兮的視線下,被照得幹幹淨淨,毫無躲藏之地。

錯開元酌兮的視線,李鑫突然發現自己可以操控身體了!

他的靈魂,在此刻被允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暫時不用承受被熊貓抽血的酷刑。

元酌兮重複了一遍:“李鑫。”

明明是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但聽到李鑫耳中,卻仿佛是催命符一般的匕首。

“你想幹什麽?我現在淪落到這種地步,難道還不夠嗎?”

李鑫咬緊牙關,語氣中按耐著對元酌兮的怨恨,沒敢看向元酌兮,錯開視線道。

這是什麽意思?他在不滿嗎?

元酌兮被李鑫這種毫不知錯,甚至還暗藏怨恨的話聽的一愣,忍不住冷笑出聲。

渣滓果然就是渣滓,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做錯。

忽略掉李鑫的反問,元酌兮開口問道:“鮮利國的人找過你?他們對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之前又和鮮利國達成了什麽協議?”

鮮利?

聽到這個名字,李鑫眼神一閃,隨後怪笑一聲:“哦,我說呢,怎麽會突然來找我,原來是因為鮮利的事啊,怎麽,鮮利現在時不時已經得到了熊貓的研究成果?嘿嘿,哈哈哈哈,就算你能阻止我抽取湯圓的血液又怎麽樣呢,還不是照樣有其他的熊貓數據可以進行研究?”

嘖,他這是哪來的臉,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嗎?

元酌兮眉頭微蹙,直接鬆開了握著李鑫的手。

沒有人拉住李鑫,李鑫被迫繼續向下做著自由落體運動。

死亡直近眼前,李鑫終於慌了起來,他臉色大變:“不要!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我說,我全都說!我告訴你鮮利的事!”

不見棺材不落淚。

對付這種人,沒必要和他多講什麽道理,直接讓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後,就會自己反悔。

彈指停住李鑫下落的速度,將他帶回病房之中。

李鑫這才發現原來剛才的那種瀕臨死亡感,都是假象。

不過鬼門關頭走一遭,他也收斂了不少,喘著氣,驚魂不定地呆坐在原地。

元酌兮找了個椅子坐下,輕抬下巴,一副不想多言的態度:“說。”

鮮利的人來看李鑫,可李鑫卻還活著,元酌兮並不認為真就這麽簡單。

李鑫能讓鮮利的人來看他,就說明他一定有什麽觸及到鮮利國重要消息的事。

果然,在稍微平定了心情後,李鑫開口道:“鮮利國的人是來看過我,不過那個時候我的靈魂被困在體內,他們在測試了好久,確認我確實是個瘋子後,就給我下了跳樓的暗示,讓我在不知不覺間死去。

他們來看我,好像是因為最近有人正在調查他們了,他們拿熊貓做實驗的事,已經被人公開出來,所以他們才想來封口。

因為他們曾經在我這裏購買過熊貓幼崽的身體數據和血液。

血液還沒來得及給出去!你是知道的!我沒把湯圓的血液給出去!”

說到最後,李鑫突然想起來自己就是因為抽血被判罪的,擔心元酌兮想起這件事,又把他扔出去,李鑫連忙找補。

聽完李鑫的話,元酌兮捕捉到了關鍵點:“除了你,他們是不是還找了許多人獲得熊貓幼崽的數據和血液?”

李鑫身體一僵,臉色有些蒼白,視線亂飄,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在元酌兮灼熱的注視下,尷尬點了點頭:“我......我真的不知道其他人是誰!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止我一個。鮮利開出的條件非常豐厚,而且......隻是提供一下熊貓幼崽的血液和身體數據,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嗯?”

元酌兮加重語氣,似笑非笑地挑眉,雙手緩慢握起拳來。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

難道在這些人的眼中,熊貓幼崽就隻是一個提供數據和血液,幫助他們獲得更高利益的商品嗎?!

熊貓幼崽的命也是命啊!

李鑫閉嘴,不敢繼續說話,他感受到元酌兮的憤怒,但其實並不是很理解。

在他眼裏,那些不過是普通的動物而已,一隻動物的數據和血液,換來豐厚的錢財和榮譽,難道不是很劃算的事嗎?

元酌兮將李鑫的心裏想法聽的一清二楚,忍不住氣笑出聲,虛空一揮手,將李鑫從病房之中移到了窗戶外,讓他頭朝下倒吊著,隻要元酌兮一鬆手,他就會立刻下落,然後——

boom。

頭破血流。

這一次,元酌兮沒有聽李鑫的求助,忍著怒氣問道:“鮮利國的那群人,是怎麽和你聯係的?和你做交易的人在哪,你知道多少?”

李鑫頭部充血,從倒吊的視角看過去,眩暈和恐懼在瞬間充滿了整個腦海。

他哭得臉上都是痕跡:“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每次都是他們聯係我的,我不知道怎麽聯係他們。而且,他們好像知道我會在什麽時候完成任務一樣,每次都在我記錄完數據後,就有人打電話過來,告訴我一個地點,讓我把數據寄過去。

哦,對了!那個黑袍怪人!那是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怪人!

他好像有些古怪的能力,就是他給我下的暗示,讓我跳樓。

而且其他那些鮮利國的人,好像都很尊敬那個怪人!

那個人的口音,對!那個人的口音!是神都的口音!

我不會認錯的!那絕對就是神都的口音!

所以,鮮利國拿熊貓做實驗的事,說不定就是那個奇怪的人搞的鬼!

你去找他!去找他啊!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黑袍人?

護士口中那位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不知道什麽身份的人,卻說著神都的口音。

元酌兮心頭一動,有一個快得捉不住的念頭從腦海間閃過,他問:“那個黑袍人,叫什麽名字?”

李鑫思緒混亂,隻想著求生,根本聽不清元酌兮問了什麽問題,隻剩下習慣,在元酌兮的神威下,脫口而出:“我不知道,但是那些鮮利國的人,叫他九先生。”

九先生……

九。

元酌兮靈光一閃,終於想通了關鍵點。

沒想到隻是想將仙樂從鮮利帶回來,卻無意發現了這麽大的一個秘密!

元酌兮提著李鑫,將他從窗外收回來。

不給李鑫喘氣的機會,元酌兮閃身上前,握住李鑫的脖子,強迫李鑫抬頭對上他的視線:“雖然你罪不至死,不過你說的一些話,真的很讓本尊討厭。

隻是讓你承受抽血的懲罰,還是太輕了,不好意思,請你——去死吧。”

在李鑫驚恐的視線中,元酌兮將他的靈魂,從體內抽了出來。

李鑫的軀殼留在病房之中,徹底失去了神智,這具軀殼,會在鮮利國給他的暗示下,最後自我了結。

但李鑫,絕對不會就這麽簡單的死去。

將他的靈魂裝入一個充滿了真火的瓶中,不顧李鑫的嘶吼求饒,元酌兮收起瓶子,離開醫院。

他並沒有立刻回上京,“李鑫”將在最近兩天死亡,如果鮮利國的人下了暗示,他們一定會親眼確認李鑫死亡後,才會離開。

現在的元酌兮,隻需要在這,守株待兔。

等鮮利國的人主動出現,然後順藤摸瓜,去挖出他們背後的秘密。

在安陽,元酌兮認識的人就隻有許文浩、譚向平和張雅。

許文浩現在還在上京的醫院之中,譚向平不認識“元酌兮”,至於張雅,已經清除過記憶了。

他這次出來沒有帶錢財,往常關於錢財這些事,都有若水或是秦政打點,等他現在需要解決吃住的問題時,才忽然反應過來他根本不懂這個流程。

但是元酌兮一點都不慌。

他在安陽,還認識華鳶呢,要是累了,他可以去華鳶那裏休息,實在不行,住在山上,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華鳶,元酌兮決定先過去和華鳶說一下鮮利國的事。

基地是需要門票的,不過有一種情況不需要——

那就是六歲以下的孩子。

變小孩這種事,元酌兮已經很熟了。

輕車熟路變回小孩的模樣,元酌兮往基地跑去。

成功混進基地,元酌兮目標明確地去往了幼年區。

在幼年區,元酌兮看到了華玥,以及正在打架的湯圓和新寶。

湯圓的旁邊,還站著一隻長相奇怪,通體赤紅的小鳥。

赤鳥站在一塊石頭上,看這打架的兩隻小熊,發出慫恿的叫聲,似乎恨不得親自上去展示一下如何打架。

感覺到有一股視線在望著自己,赤鳥聽下交換,抬頭望去。

在對上了一位小孩的視線後,赤鳥陷入了沉默。

元•五歲小孩•酌•欲言又止•兮:“……”

哪•赤鳥•尷尬不已•吒:“……”

元酌兮默默豎起了一根手指,這是他在網上和別人學的,似乎是鄙視的意思。

赤鳥炸毛,下一秒撲騰著翅膀飛走。

沒過一會,就有一個同樣隻有五六歲的小孩,朝著元酌兮衝了過去。

元酌兮眼裏手快,捂住了哪吒的嘴,拉著他就往人少的地方跑,等確認旁邊沒有人,也沒有監控後,才雙手環臂,疑惑道:“你怎麽來這啦?我還以為你忙著去找九頭鳥了呢。”

哪吒冷哼:“那你怎麽來這啦?瞿老板給你布置的課題,你研究好了?”

元酌兮沒有心情和哪吒在這掰扯這些有的沒的,他比了個手勢,示意哪吒打住。

臉色也嚴肅下來:“我好像有九頭鳥的消息了。”

這可不是一個能開玩笑的事。

聽元酌兮這麽說,哪吒的臉色也認真起來:“怎麽說?”

元酌兮把自己收到仙樂回家的事,到發現鮮利國正在用熊貓做實驗,又來到安陽找到李鑫詢問鮮利國的這些,全部都對哪吒講了一遍。

哪吒聽完後,沉默了一會:“你事覺得,那個和鮮利國勾結的九先生,就是九頭鳥?可是他為什麽要和鮮利合作,還要用熊貓做研究呢?”

元酌兮也是這一點想不明白。

九頭鳥偷走孔雀,怎麽看,他都不應該用熊貓做實驗啊?

還是說,他和鮮利國之間達成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協議,他幫鮮利國獲取熊貓的基因和研究,鮮利國幫助他提取孔雀的血液?

聽聞鮮利國提取基因這些方麵的研究格外有經驗,說不定他們還有方法,能夠從孔雀蛋中,弄到孔雀明王的血液和基因。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九頭鳥不就可以借助孔雀,奪取神格了嗎!

那孔雀大明王現在很危險啊!

元酌兮將自己的這個猜測告訴哪吒,可是哪吒卻在思考了好一會後,搖了搖頭,否認了元酌兮的這個猜測。

他意味深長對上元酌兮的視線,語氣凝重:“不,酌兮,你別忘了,你的本體,也是熊貓。”

誰說他們研究熊貓就沒用了?

鮮利國是想得到熊貓的資料,可九頭鳥說不定也需要。

在現在的神都之中,凡間存在的神明,除了哪吒和天行,還有一位啊——

那就是本體是熊貓的元酌兮。

“元夕”很火,再加上標誌性的太極肩帶,隻要是混過神域那個年代的神鬼妖魔,誰不知道先天十六神中,最小的那位道君,本體是隻大熊貓?

在元夕火起來的那一刻,秦政通過照片認出了元酌兮,那難保九頭鳥就認不出來。

“元夕”的大火,帶給元酌兮信仰的同時,也帶來了危險。

哪吒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錯:“別忘了,你還有幾滴心頭血遺失中呢!如果鮮利國他們研究熊貓,其實是為了研究你的血液呢?!”

神血本來就藏有神秘的力量,以鮮利國的那性子,說不定真的會腦子一抽,去研究神血構成,然後開始做實驗造神呢。

與其說孔雀有危險,但是哪吒卻覺得,現在的元酌兮也挺危險的。

不過元酌兮有些不讚同哪吒的話:“不能吧,如果按你這個猜測,那九頭鳥是從哪裏得到我的心頭血的?”

也對。

九頭鳥在自在天被關了那麽多年,也是最近才逃跑下凡,沒有理由會有元酌兮的心頭血啊。

“反正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哪吒點頭說道。

不管九頭鳥研究熊貓的目的是什麽,他都違反了淩霄規則,隻是在他私自越獄的罪名上,又加一條罷了。

從元酌兮這得知了仙樂在鮮利國被虐待的事,哪吒火氣上來,挽著袖子就準備衝去鮮利幹架。

元酌兮剛想阻攔,哪吒就先開口道:“酌兮,你怕什麽?難道帶我神都子民歸家,還需要詢問他一個彈丸之地的同意不成?找我看,也別廢那麽多心思引蛇出洞了,直接與我同去,抄了他的老巢!把仙樂帶回來!說不定,還能直接抓到九頭鳥,把孔雀也一並帶回來呢!”

哪吒從來都是這種說做就做的性子,看到元酌兮還想要在引蛇出洞,找到鮮利在神都的暗釘,哪吒隻覺得多此一舉。

這件事,怎麽看都是鮮利的不對,欺負仙樂,就是欺負他神都的子民!

哪吒身為神都的神明,自然是要為自己的子民抱不平的。

元酌兮哭笑不得拉住哪吒,輕聲勸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哪吒,現在時代不同,我們就算能夠直接把仙樂帶回來,那你要讓神都怎麽和鮮利交代呢?”

秦政說了,仙樂的事,表麵看上去隻是熊貓沒有得到好好照顧,但背後牽扯的,確實兩地的交往。

鮮利不是什麽小地方,如果神都和鮮利之間的感情鬧僵,指不定還會引出什麽亂子來。

哪吒挑眉:“怕他不成?如果是擔心仙樂回來不好交代,我施個法術,變個假熊貓給他們不就行了?

他們要的隻是熊貓,又沒有說是什麽樣的熊貓。我給他個假的,把真的帶回來,這樣也不行嗎?”

是啊。

反正鮮利國也沒有什麽人真的關注仙樂,他們完全可以把仙樂帶回來,再變一個假的在哪,瞞過鮮利的人就好了!

元酌兮眼神微亮,有些被哪吒說動了。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那個九先生:“不行,萬一九先生就是九頭鳥,他認出來是假的了,該怎麽辦?”

他們的法術,騙普通人還行,可九頭鳥確實一隻修為深厚的大妖,萬一他分辨得出來真假呢?

隻怕到時候,九頭鳥又用這個假熊貓的點挑事,讓更多的熊貓落入陷阱之中。

哪吒撓了撓頭,眼神一轉,說道:“那,咱們把仙樂換回來,然後我去假扮仙樂,要是見到了那個什麽九先生,他真的就是九頭鳥的話,我就直接變回原型,捉拿他!你看這樣如何?”

哪吒假扮仙樂嗎?

好像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如此一來,也不用擔心假仙樂的事,會不會被鮮利國的人發現了。

普通人是分不出來真假的,至於九頭鳥,他躲著哪吒還來不及,要真是他,也是自投羅網。

如此一想,元酌兮覺得這個方法確實可行,點了點頭,讚同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把仙樂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