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也曾心動。

十二點零五分, 周光彥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震了震。

下班後他一直沒回去,留在辦公室加班。

起初狀態不對,怎麽也打不起精神看文件, 喝了杯濃咖啡,終於能專注工作了。

他手機基本上是震動模式,放旁邊時不時震一下,一般沒電話來他不會理會。

但十二點零五時, 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鍾,猶豫片刻,還是放下手中鋼筆,拿起手機,點開王奇發來的微信新消息。

王奇:【周總,煙花已經放了, 您請過目。】

下麵是一條視頻。

周光彥指尖懸在屏幕上, 默默看著煙花盛放的視頻封麵小圖,最終還是收回了手,退出聊天頁麵。

放下手機閉目凝神, 久久無法再專注, 他索性起身, 走到落地窗前,點了根煙, 駐足俯瞰腳下繁華璀璨的京州夜景。

一整天, 他都試圖催眠自己,告訴自己,這一天跟往常任何一天一樣, 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他想逃離寂寞與悔恨的折磨, 回憶偏偏不放過。

他不知道要過多少年, 等到多久以後,才能徹底忘記這一天是什麽日子。

或許再也忘不掉,直到生命停止那一天。

他累極,沒去休息室,又在沙發上躺下,閉上眼任回憶侵襲。

去年這天,沈令儀滿二十一歲了。

那時還在暑假,等放完假,開學就要升大四。

周光彥沒把這個當回事兒。

他在這天送了她一條藍寶石項鏈,水滴形的,寶石晶瑩剔透,是著名奢侈品牌當季最令人期待的限量款。

當沈令儀拆開禮物盒,打開絲絨盒子,看見這條項鏈時,驚喜地“哇”了一聲,撲過來摟著他脖子,掛在他身上,笑盈盈表示感謝。

但周光彥發現,她其實並不開心。

眼睛彎成了月牙形,眸子裏卻沒有半點笑意。

周光彥不太信她是真喜歡,捏了捏她臉頰,問:“不好看?”

她搖搖頭,一臉真誠:“沒有呀,特漂亮,寶石好大啊,這個花了你不少錢對吧?”

周光彥笑笑:“喜歡就行。”

他抱著她坐下,將她放在自己腿上,給她戴上項鏈,看著那修長雪白的脖頸被圍住,頸窩下方是散發著奪目光彩的寶石吊墜,宛如童話裏高貴聖潔的公主,美得不可方物。

“那怎麽感覺你不開心?”他輕輕撥弄著寶石吊墜,手指似是有意似是不無地蹭過她白皙如瓷的肌膚。

沈令儀腦袋靠進他懷裏,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不馬上大四了麽,要準備找實習了。”

周光彥還以為什麽了不得的事兒,聽她說完,在她雪白的額頭印下一個吻。

“實習還不簡單?來我公司得了,想去哪個部門,到時候給你塞進去,占個名額的事兒,班都不用去上。”

他說得如此輕鬆,沈令儀仍是搖頭:“我去你們公司幹嘛?專業又不對口。”

周光彥笑了,屈著食指,在她高挺的鼻梁上刮了刮:“來給我當小秘書唄。”

他特意加重“小秘書”三個字語氣,眼裏是曖昧不明的笑意,沈令儀自然聽得出這人打的什麽鬼主意,蹙眉攥著拳捶他。

“呸!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要臉?”

他一把握住她細嫩的小手,英俊的臉上盡顯風流:“人最不能要的,就是臉麵了,要這個有什麽用?要錢,要權,要我家寶寶,才最實惠。”

沈令儀臊得慌,偏又躲不開,被他捧著頭吻得七葷八素,臉紅如蜜桃,越發勾得他止不住渴。

“我才不要給你當秘書,我想進電視台。”

她雙手抵著他胸膛,不讓他再貼過來。

聽到這話,周光彥臉色立馬沉下,氣場也冷了幾分。

她要是想進電視台,他也能把她弄進去,可他不願意自己女人進這個圈子。

“進電視台多沒勁,想往上爬,沒關係沒背景,實力不夠硬,不豁出去點兒什麽,誰給你讓道?”

他話說得已經夠明白,沈令儀也聽懂了,仍是堅持自己想法。

“我又不是非要大紅大紫,進去有份穩定工作,在台裏當個沒名氣的小主播就行。”

“這麽喜歡拋頭露麵是麽?”他不高興,板著臉問。

沈令儀與他說不通,閉嘴不再搭理。

以前很多事情上,她拗不過他,唯獨工作這件事,她不願退讓。

兩個人僵持好一會兒,誰也沒給誰好臉,最後還是周光彥讓了一步,摸摸她頭發,語氣有些無奈:“行吧,進台裏也行。下學期再找實習,到時候我讓朋友關照一下,有人為難你就跟我說。”

他抱緊她,薄唇在她耳邊輕輕蹭。

“寶寶二十一歲了,吹蠟燭前許的什麽願?”

“不告訴你。”

“沒事兒,我有得是辦法知道。”

他開始上下其手,很快便弄得她不能自持,抖抖索索溢出幾聲碎語。

“希望我們……平安……健康……”

“嗯?”他沒聽清,手上越發過分。

沈令儀水汪汪的眼睛一片迷蒙,咬著唇搖頭,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

“許的願是,希望我和家裏人,還有你,平安健康……”

他笑了,使壞在她頸側留下一個明顯的痕跡,沉聲低語:“寶寶真好。”

他記得那天晚上兩個人都特別瘋,**一塌糊塗。

她難得有這麽主動的時候。他嘴上罵著騷,其實喜歡得不得了。

那時候兩個人都知道,在一起越久,剩下的日子越少,她有沒有那麽一刻,也舍不得他呢?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一年後的今天,身邊沒有她了。

再也沒有她了。

·

程永進六十大壽這天,請了許多圈裏人,當然,這些人裏,不包括周家的。

近兩個月,程永進聯合其他幾家企業,一起暗中給周光彥使絆子,雖不至於擊潰周氏,但也確實給周光彥留下一些麻煩事。

據說周光彥這陣子忙得焦頭爛額,周興平也一直躺在病**沒有醒,聽到這兩個消息,最高興的人,無疑是程永進。

之前在周宅,周光彥當著周程兩家人的麵發一通瘋,蹬鼻子上臉,絲毫不顧及程家臉麵,而他那個蠢女兒,竟還一心念著這混賬東西,程永進想起來都快氣得背過去。

眼看著周氏爛攤子越來越多,程永進心裏越發高興,又趕上六十大壽,人逢喜事精神爽,早早便來到宴客大廳招待賓客。

程予希作為程氏千金,雖然因為周光彥跟父親關係鬧僵,可表麵上還是要做做樣子,維護程家臉麵,準時盛裝出席。

主持人說完祝壽詞,掌聲四起,程永進起身舉杯,正要開口致謝,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視線。

程永進驀地愣住,臉上笑意漸漸散去,擰著眉心死死盯著不斷走向自己的人。

眾人順著程永進目光看去,隻見周光彥優哉遊哉不急不緩朝著程永進這邊走來。

起初他雙手踹在褲兜裏,走一半掏出來,邊走邊鼓掌,最後腳步停在程永進跟前。

程永進眉頭緊鎖,黑著臉瞪向周光彥:“你來做什麽?”

周光彥劍眉微挑,聳了聳肩,唇角勾起一抹笑,目光卻是冰冷的。

“我來給您老人家祝壽啊。”他說得一臉誠懇。

程永進信他才怪,上下打量一番,見他穿著一身黑——黑襯衫黑西褲黑皮鞋,這衣著,哪是來祝壽?說是參加葬禮都不為過。

程永進強忍怒火,臉色鐵青:“這裏不歡迎你,還請周總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周光彥笑了,像是聽了什麽令人吃驚的話語。

“不歡迎我嗎?我怎麽記得,令千金上趕著要嫁我呢?”他扭頭看向程予希,冷冷勾了勾唇,滿眼盡是輕蔑與不屑。

周圍一片嘩然,驚訝的目光紛紛投向程予希。

程予希捂著嘴起身,淚水奪眶而出,拚命搖著頭想解釋,卻被眾人圍觀的眼神刺激得手足無措,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放肆!周光彥,你也太不給程家麵子了!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程永進不義!”程永進怒容滿麵,抖著手指著周光彥鼻子。

周光彥歪了歪頭,避開程永進顫巍巍的手指,仍是皮笑肉不笑,雙手揣兜,脖子往後仰了仰,淡淡笑道:“我是不給你麵子嗎?我是他媽給你笑臉給多了。”

話音剛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手來,狠狠一拳打去,程永進結結實實挨了一拳,卻連自己是怎麽挨揍的都不清楚,旁人也沒看清周光彥是怎麽出拳的,隻聽見程永進嗷一嗓子哀嚎,手捂著半邊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又挨了狠狠一拳。

程予希和程母撲過來,被周光彥帶著的幾個保鏢攔住,程予希見父親被揍得鼻青臉腫,嚇得腿軟跪地。

周光彥將程永進踹到地上,冷冷垂眸:“這頓揍,是我替沈令儀還給程予希的,我一老爺們兒打女人不是個事兒,你這個當爹的,就替她收著吧。”

程母見丈夫被欺負成這樣,一個勁想撲過去,被保鏢攔得死死的,隻得揮手指著周光彥大罵。

“周光彥你這個畜生!欺負我女兒還不夠,還想把我們夫妻倆逼死嗎?!我們程家這是做了什麽孽,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攤上你這麽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啊!”

周光彥笑起來,看向程母的目光冷如寒劍:“你們程家做了什麽孽,當然得問問你們自己了。你要是想不起來,我來幫你想想。”

周光彥抬起胳膊揮了下手,後方控製台的人看見示意,立馬按計劃行事。

隨即,宴會廳正前方大屏幕亮起,開始逐一播放程永進行賄送禮,股票操盤,經濟詐騙,甚至女票女昌的監控視頻和錄音。

宴會廳內霎時人潮**,程母看著屏幕上丈夫摟著年輕性感的美女走進酒店,兩眼發黑,氣得直接暈了過去。

程予希往日總是端著一副淑女模樣,優越的家世和背景讓人豔羨,今天原本也想借著父親過壽大出一番風頭,誰料風頭沒出上,反倒徹徹底底丟了臉麵。

程予希了解周光彥的狠毒與強硬,自知父親逃不過這一劫,必定要被送進牢房,而接下來周光彥要收拾的人,一定是自己。

她從地上爬起來,想衝出去,剛一邁步便被長長的裙擺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眾人嘩然,看戲似的看著這位曾經優雅高貴的名媛千金狼狽至此,不禁感慨唏噓,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程予希腦中亂做一團,僅剩不多的理智告訴她——立刻去找方瑾!現在隻有方瑾才能救自己!

她顧不得被人圍觀看戲,撇下所有尊嚴,拎著裙擺倉皇跑出酒店。

周光彥和保鏢誰也沒追上去。

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程永進夫婦,蔑笑,邁開長腿。

人群自動給他讓出一條道。

他雙手又揣回西褲兜裏,長身玉立,閑庭信步離開,身後跟著一排保鏢,就跟道上茬完架似的,猖狂又囂張。

走出酒店,坐上自己那輛邁巴赫,周光彥打電話給宋臨。

“謝了哥們兒,要沒你幫忙下套,這老東西不會這麽快上鉤。”

他對這位鐵瓷表達由衷的感謝。

宋臨聽他語氣輕快,知道這次砸場子進行得十分順利,不由笑道:“應該的,我救許斯延,搞垮呂宏明,你小子功不可沒。我這回算是還你人情了。”

周光彥點點頭,樂了,笑問:“在海城玩兒得怎麽樣?”

宋臨:“挺好的,小樓和閨女很喜歡,我也還行,主要是陪她倆。”

周光彥:“行吧,好好休息,就這麽地吧,掛了。”

宋臨立馬叫住:“哎哎,別掛,有個事兒得問你一下。”

周光彥:“什麽?”

宋臨:“昨晚淩晨吧,我們還在海灘散步,趕上有人放煙花,還放出一行字來,是你放的麽?”

周光彥沉默。

他沒想到竟這麽巧,這場煙花被宋臨一家看到了。

片刻後,周光彥平靜否認:“不是。”

宋臨不作聲,心裏想,這個回答,那就代表是了。

周光彥:“還有別的事兒麽?”

宋臨:“沒了,歇著吧你。”

周光彥抽了口氣,緩緩吐出來:“歇不了,還得回去看資料。”

宋臨感慨:“你丫真夠牛逼的,太特麽有定力了,搞掉程永進還這麽淡定,江旭平可跟梁曉打過賭,說你今兒肯定得去百利慶祝。”

周光彥冷哼:“慶祝他倆大爺我慶祝,這倆完蛋玩意兒一天天閑的。”

宋臨:“老江是挺閑,梁曉可不閑,最近又跟白星綺攪和上了,就跟那八點檔狗血劇似的,演他媽二百集還沒完沒了。”

這話給周光彥逗得樂:“拉倒吧你,說別人梁曉,你跟沈小樓好哪兒去?當初咱這幫哥們兒可沒少看你倆演連續劇啊。”

宋臨壓根不在乎:“愛看看唄,哥們兒我現在家和萬事興,咋了,羨慕嫉妒恨?”

周光彥沒好氣:“滾滾滾滾滾,瞎幾把嘚瑟。”

立馬把電話撂了。

他最討厭別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要說對宋臨沒有丁點羨慕嫉妒恨,那是不可能的。

這廝自打把沈小樓追回來,成天就知道嘚瑟。

以前他沒覺著有什麽,跟沈令儀分手後,再看到別人愛情美滿婚姻幸福,心裏就不是滋味兒了。

他知道,這不是別人的問題,是自己的問題。

可他也沒法那麽快解決這個問題,隻能硬撐著熬過去。

前陣子宋臨朋友圈老愛曬媳婦跟閨女兒,每次刷到,他心裏都得難受好一陣子,最後索性把這廝朋友圈給屏蔽了。

讓他丫曬,眼不見心不煩。

·

九月的西雅圖氣候涼爽,天朗氣清雨水少,美中不足是晝夜溫差大,沈令儀過完生日沒多久,入九月就得了一場重感冒。

在這裏安頓下來後,她名義上是宋臨國外公司的員工,實際做著漢語教師的工作,每周給不同美國學生補習漢語。

周六送走最後一位女學生,沈令儀趁著傍晚餘暉還在,沿著街邊散了會兒步。

風隨著入夜越發寒涼,凍得沈令儀直哆嗦。

她抱著胳膊回到家,沒一會兒便覺得渾身發軟,雙腿如灌了鉛似的沉重,頭又暈又疼,胃也一陣發疼,開始犯惡心。

估計是著涼發燒了,她想。

扶著欄杆費好大勁上樓,在臥室儲物櫃裏找到藥箱,拿出體溫計一測,果然,華氏102度。

算下來差不多快三十九攝氏度了,沈令儀癱坐在地上,靠著床尾,從藥箱裏找到退燒藥,艱難地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就著將退燒藥吃下去。

她身上一個勁發冷,胸口悶得慌,頭也疼得厲害,放下杯子躺回**,扯過被子裹緊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退燒藥作用似乎並不大,沈令儀難受好一會兒,還是身體發冷頭發熱,鼻子開始塞住,呼吸都不通暢了。

她難受得想哭。

一個人在國外,雖說有姐夫的人照應著,可到底是孤身待在異國他鄉,生起病來,連個可以陪伴的親人朋友都沒有。

她不好麻煩姐夫的朋友,也不願聯係國內的姐姐和閨蜜,她們要是知道自己病了,幫不上忙還得為她擔心憂慮,尤其是姐姐,現在國內是白天,要是得知她生病,保準晚上都睡不著。

沈令儀蜷縮在被子裏,閉著眼,隻覺一陣天旋地轉,意識恍惚間,回憶悄然湧上心頭。

大一那年冬天,她和周光彥剛在一起沒多久,從海城瘋玩回來自己就感冒了。

先是發燒,走著走著忽然使不上力,邁步子都費勁。

那會兒剛下課,她一個人去食堂吃飯,以為自己這麽乏力是餓了,趕緊打了份暖呼呼的湯麵吃。

平常很合胃口的湯麵,那次卻吃幾口就咽不下了,直犯惡心。沈令儀這才感覺自己生病了,暈乎乎給周光彥打電話。

周光彥一開始沒接,把電話給掛了。

她沒想那麽多,又打一個過去,這回周光彥很快接通,壓著嗓子說自己在開會,問她什麽事。

她帶著哭腔告訴他自己好難受。

他問哪裏難受,她把身上那些症狀說給他聽,他沉默一會兒,再開口時沒壓著嗓子,似乎從會議室出來了。

“早上是不是穿裙子上課去了?”周光彥問。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小聲應道:“嗯……”

周光彥嗓音沉下來,明顯生氣了:“不跟你說穿長褲穿長褲麽?怎麽非得跟我強呢?這京州能跟海城比麽?京州冬天多少度,海城多少度?沈令儀我看你就是要美不要命,這個天兒穿什麽裙子,趕緊給我滾回寢室穿棉褲!”

聽他這麽一說,沈令儀也知道是自己不對,可身體難受得要命,還被訓斥一通,她委屈得不行,眼淚說掉就掉,抽抽噎噎替自己辯解。

“我上身穿了棉外套的,下麵也穿了長靴,其實也不怎麽冷嘛……”

“就你現在這個症狀,明顯是發燒,還不怎麽冷,再冷點兒你能厥過去。趕緊給我回寢室,等會兒我讓人來送藥。”

那邊直接把電話掛了。

沈令儀捧著手機,越想越委屈。

哪個小姑娘不愛美?冬天像她這麽穿的,又不止一個,幹嘛對她這麽凶?

就算是她做錯了,難道不應該看在她是病人的份兒上,對她噓寒問暖嗎?

這人倒好,上來就是一通罵,連個好語氣都沒有。

沈令儀吃不下走不動,趴在食堂餐桌上哇哇哭。

哭著哭著,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抬頭一看,竟是白星綺。

白星綺一手拿著藥,一手拿著保溫杯,取出一片藥遞給她:“姑奶奶啊,得虧找著你了,這要是找不著,小周爺還不得劈了我!”

沈令儀一聽她提起周光彥,又忍不住嘩嘩淌眼淚,哭著問:“他呢?光叫你來找我,他自己怎麽不來?”

白星綺:“人那邊兒正競標呢,特大一項目,壓根走不開,接個電話都差點把項目搞沒了。”

這個解釋讓沈令儀心裏瞬間舒坦,她抹抹淚,吃藥喝水,在白星綺的攙扶下慢慢走出食堂。

白星綺把她送到校門外,老鄭的車剛開停穩。

她上了車,被老鄭送去周光彥辦公室,在休息室裏睡了整整五個小時,一睜眼,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在周光彥公司。

身體上不適感幾乎都消失了,隻是還有些乏力。

她撐著身子起來,拉開門,看見周光彥坐在皮椅上伏案簽字。

黑襯衫襯得氣質陰鬱又狠戾,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完美弧形的薄唇微微抿著。

十八歲的沈令儀那一刻對自己撒下一個彌天大謊。

後來她也從來不敢承認,自己曾經毫無原則地心動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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