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結發(五)
禦花園, 花牆下,有人影一對。
從雙唇的輕觸到唇舌交纏,由淺淺的輕吻到更深入的探索, 從生澀到熟練, 從試探到挑逗,素來力學篤行的少卿大人隻用了一盞茶的時間。
他的唇跟他的氣質完全相反,火熱且柔軟,貼在小姑娘花瓣一樣的唇上親昵地廝磨,溫柔的, 激烈的, 力道輕或重, 短暫或是綿長, 都令人淪陷沉醉。
李靨被親的全身發軟,順著牆直往下滑,又被箍住腰撈起來, 隻一雙美目濕漉漉的, 盈盈望著他。
“登徒子。”
他不做聲, 隻是盯著她看, 深邃的眸光裏是掩蓋不住的愛意。
她被看得又羞又急,忍不住去咬他:“登徒子。”
尚辰依舊望著她,被咬了也不惱,低低笑了一聲,聲音有些啞:“小狗一樣……”
“我才不是小狗。”
小姑娘聲音軟軟的, 在他懷裏仰起小臉反駁,努力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然而瞪得大大的眼睛卻是那樣明亮,反而有種虛張聲勢的可愛。
這可愛讓他著迷, 心也跟著鼓噪起來,在盛夏的陣陣蟬聲裏,怦怦直跳。
他的小姑娘當然不是小狗,她是他的寶貝,是他的一切,是他無論如何也藏不住,永遠也沒辦法少一點的,刻骨銘心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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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少卿大人是非常喜歡那對小胖兔的,埋進去時那種綿軟的感覺是他從未體驗過的美好,但誠然他也知曉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所以也隻是吻著,雙手規矩地抱著,至於小胖兔子什麽的,還是等到新婚之夜再虔誠拜會。
李靨可不知道他內心在想什麽,隻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羞得快暈過去了,腰間力道一鬆就要跑,又被他拉回懷裏。
“跑什麽?”尚辰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下白嫩指尖,溫柔地笑,“一起回去。”
“義兄是壞蛋!”
“唔,如何壞了?”
“就是、就是——”她紅著臉輕輕跺腳,“哎呀不說啦!”
“哦。”他點點頭,又忍不住去逗她,“小胖兔。”
“義兄!”
“好,不說啦。”他閉了嘴,眉眼彎彎牽著她的手往回走,李靨乖乖跟著他走了幾步,忍不住問,“剛才蘇姐姐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賜婚?怎麽還有沈飛?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具體不清楚,隻知道前段時間蘇尚書突然求官家做主自己女兒與翰林院李學士的婚事,眾所周知李學士很軸,於是官家便提前找他問了,問的時候我也在場。”
“那我哥是怎麽回答的?”
“他拒絕了官家,也不說理由,為這事還被罰寫了萬字自省文。”
李靨:“……哥哥明明最喜歡蘇姐姐了呀!還有沈飛是怎麽回事?”
“我剛到京城時沈飛與蘇府來往頻繁,後來不知為何就不再走動了,大約跟今天他們說的有點關係吧。”
尚辰側頭看看眉頭緊鎖的小姑娘,思忖道,“其實此事不難猜,不外乎就是蘇娘子鍾情昭延兄,但早前昭延兄身體實在不好,蘇尚書擔心女兒幸福,便想撮合她與旁人,比如金吾衛大將軍的長子。”
“但蘇姐姐不願意,哥哥後來身體也好了,所以此事不了了之,沈飛就記恨上了?”
“後來應該是昭延兄無意中得知了此事,有些傷心,一時難以接受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猜測著事情大概,李靨最是了解自己哥哥,若此事為真,哥哥知道後應該是心中別扭又無從說起,隻自己跟自己較勁,而蘇姐姐又因為心中有愧也不敢問,兩人就這麽僵著。
上一世的時候,哥哥病逝,蘇姐姐幾度要隨他而去,最後是蘇夫人以死相逼讓她嫁給了沈飛,僅有的兩次在宴會碰到,皆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那麽這一世呢?
她抬頭,看向正牽著自己手邁步向前的英俊男子,忍不住勾起手指,輕撓他的掌心,見他明亮的眸子含笑望過來,便也彎起眼睛對他笑。
有情人不再生死相隔,都該有個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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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由尚少卿做東,大家都去了清風樓,蘇汀蘭也被李靨死纏爛打拉了來,說是一起過端午。
端午自然少不了解粽賭酒,每人選一隻用菰葉裹成的粽子然後剝開,誰剝開的菰葉最長,誰便勝出,勝者可以罰負者飲酒,也可以罰些別的。
唐君莫端了一大盤粽子咋咋呼呼跑進來:“來來來,一人挑一個啊,然後兩兩對賭,輸了的要完成贏了的人一個指令,誰也不許耍賴!”
“對,願賭服輸不許耍賴!”李靨興奮地拍桌子,“快快,唐小郎君,我先挑一個!”
唐君莫端著粽子轉了一圈,讓每人選了一個:“誰先來?”
“我先來我先來!”任海遙舉手,“誰跟我賭?”
“我跟你賭!”吳思悠拎著自己的小粽子,“你若是輸了,便罰酒三杯。”
“哈哈,你若輸了,也要罰酒三杯。”
於是兩人一起開始剝,比較之下任海遙的菰葉短了一點,老老實實喝下三杯酒,折扇搖一搖:“下一個誰來?”
“我來。”司空雲天托著自己的小粽子笑眯眯道,“誰跟我賭?小俊跟我賭如何?”
“好。”子書俊把自己粽子拿起來,“輸者罰酒三杯!”
“嘖嘖嘖,小王爺你太斯文了,你怎麽這麽斯文哪!”李靨恨鐵不成鋼地勸,唯恐天下不亂。
“這是誰?這是江湖第一高手司空雲天,怎麽能輕易用掉這個機會呢?你讓他圍著酒樓跑個十圈二十圈,跑完再翻幾個跟頭……”
子書小王爺認真考慮了下,搖頭:“不可,這是師父,要尊師重道。”
“賭場無大小知不知道?”
“還是不可,萬一我輸了怎麽辦?”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小小年紀這麽謹慎可還行?”
眼見沒忽悠成功,李靨又去攛掇蘇汀蘭,“蘇姐姐,你跟我哥賭,你若輸了就罰作詩一首,我哥若輸了,就讓他圍著包廂跳三圈,一邊跳一邊學狗……”
“咳!”李梔威脅的眼神掃過來,她縮縮脖子,忽閃著大眼睛裝無辜。
蘇汀蘭被這群人熱鬧的氣氛感染,也漸漸放鬆下來,聽了李靨這坑哥的建議,掩著嘴笑道:“不好吧?”
“放心,我哥是誰?那可是風華絕代狀元郎,不光文采好,身子骨也結實,讓他跳!”她賣力誇著自己哥哥,“好不好嘛蘇姐姐?”
蘇汀蘭想了想,又抬眸去看李梔,見他好像沒什麽異議,紅了臉小聲道:“李郎若輸了,便圍著包廂跳一圈好了。”
比的結果是蘇汀蘭的菰葉更長些,於是李學士二話不說站起來整了整衣服,圍著包廂開始跳,大家鉚足了勁兒起哄喝彩,李梔跳完一圈,臉不紅氣不喘,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笑:“靨兒跟誰賭?”
尚辰看了好半天熱鬧,見終於輪到小姑娘,笑著抬手:“我跟靨兒賭。”
李靨瞧瞧他,又偷偷捏了捏自己的小粽子,硬邦邦的很厚,菰葉應該很長,於是咧著嘴答應:“好!我們來賭,誰輸了誰就跑出去挨個包廂學狗叫,要不然就到路對麵那戶人家的花圃裏摘三支芍藥回來!”
“怎麽樣啊尚少卿?敢不敢?”
“可。”
“一言為定不許耍賴!”她說著解開了自己的粽子,果然是今天所有菰葉中最長的,瞬間樂得嘴都合不攏,一個勁催尚辰快解。
尚辰見她剝完了,慢條斯理地開始解自己手裏的粽子,拆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隻剩丸子大小的糯米跟一片超長的菰葉,大約有她的三倍那麽長。
“靨兒自己選,學狗叫還是偷花?”尚辰看小姑娘目瞪口呆的樣子,心情愉悅。
“……”李靨舉著那片超長菰葉仔細檢查了半天,確定沒有拚接痕跡之後咬著嘴唇扮可憐,“義兄……”
“剛剛不是還喊我尚少卿?”
“義兄~~”
“快選吧,一會回來吃飯。”
李靨沒那麽厚的臉皮挨個包廂學狗叫,隻好灰溜溜下樓去摘花,圍著那一叢芍藥繞來繞去,這是人家私人種的,實在不知該怎麽下手。
蘇汀蘭下來陪她,見她踱來踱去抓耳撓腮的樣子,不禁笑道:“靨兒這叫作繭自縛,本想坑尚少卿的,結果把自己坑了不是?”
“蘇姐姐。”李靨過去拉她,“你這麽聰明,幫我想個辦法唄。”
“我能有什麽辦法,最多就是敲開人家家門,好言好語討要三枝,再補些銀錢。”蘇汀蘭歪頭看看那叢芍藥,“倒也不是什麽名貴品種,價格應當不貴。”
“這樣算不算作弊?”
“你方才說摘三枝芍藥,又沒說如何摘,自然不算作弊。”
“那行,我去敲門。”李靨掂掂自己錢袋,躊躇滿誌要去敲門,還沒等敲,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噠噠馬蹄聲,兩人同時回頭,就見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花圃前。
蘇汀蘭一喜:“興許是這家主人回來了,正好,咱們跟人家好好說說。”
於是兩人又朝馬車走了兩步,等待馬車的上的人下來。
等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車裏毫無聲響,李靨隱約覺得不太對勁,若真的是主人家回來了,前麵怎麽也該有個趕車的車夫才對,可剛才這馬是自己過來的。
她不由得又走近些,借著對麵清風樓的燈火,隻見有些深色的**從馬車裏滴滴答答淌出來,好像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