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還不是要跟你最愛的女人天人永隔◎
謝泰初殘忍到沒有喊一句‘音音’, 全程以‘謝疏音’來稱呼他們的女兒,仿佛知道紮在哪裏最疼。
二十幾年的夫妻,果然是連命脈都死死握在手中,方韻雙目泛紅的看著謝泰初, 心中泛起無數複雜的情緒, 或許在他眼裏,她是一個入侵者, 是一個破壞他跟方雲感情的外來者, 可是在她的眼裏, 那是多少年的夢成真的時刻。
她愛他的時間, 遠遠比他想得要多得多。
凜冬校園, 寒霜楚楚,她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見到謝泰初的情景,一身非常板正的襯衫加當下時髦的西裝褲,拿著演講稿走上講台,慷慨激昂的講述著對未來的期待,對自己的要求, 一聲聲、一字字、一句句, 猶如小雨霏霏就這麽潤物細無聲的飄進她的心裏。
他問她做替身做得高興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可是因為那個人是他, 所以做了二十幾年的替身又何妨?
總歸是,他是她的。
如今,他拿她最弱的弱點來中傷她,才讓她覺得萬箭穿心、蝕骨銷魂。
“你想起來一切了, 為什麽還要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如果那個時候你想起來了, 我可以去打掉孩子, 不至於——”
“因為我要報複你們。”謝泰初冷冰冰的看著她, 一字一句,冰冷徹骨,“你們讓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流落在外那麽多年,讓他們遭受那些痛苦,尤其是你,你占據著她的位置,還企圖占據我兒子的位置,我一定要讓你們體會到這種痛苦才能知道,我有多痛。”
謝泰初在方韻有孕的時候就想起來了,但是他沒選擇說,因為那個時候的他被所有真相包裹,他無法接受、無法逃脫,六年的感情,竟然是架在他深愛的女人身上的騙局,他整整一夜未睡,選擇將一切的事情掩蓋下來。
原因無他,隻因那個時候的他,全然沒有能力與自己的父母對抗,對已經聯姻的方韻方家對抗。
更何況兩大家族聯姻,中間的利益糾葛纏繞得就越深,他若是要離婚,至少要脫層皮。
而且父母也不會答應。
於是那個深夜,謝泰初就開始了為期二十一年的謀劃,第一步,要慢慢的積累自己的權利和鞏固地位,等到自己在公司的地位無人撼動時,就策劃將謝家喬接回來,這個接,不能經他手,不然謝家喬接回來會麵臨四麵楚歌的地步,暗箭難防。
所以,得要由謝家人出麵去接。
他一點點放線,將謝家喬在國內的信息隱隱約約的以各種方式透露給自己的父母,他與方韻都沒有兒子,謝疏音性子溫軟,也不能扛起整個謝家的大任,所以謝老爺子聽說謝家還有個遺落在外的孫子時,動了心。
有了謝家出麵,謝家喬就能正大光明的被接回來。
天知道他在第一眼看見謝家喬那副瘦弱、殘疾的身體時,內心有多痛苦、多受折磨,這是他跟方雲的兒子啊,他怎麽能讓他一個人流落在外那麽多年,變成這幅模樣?
但是他不敢表露太多,深怕別人看出什麽來,隻能將所有的情緒壓抑在心中。
謝家喬回來了,那第二步就要開始蠶食方氏集團的勢力,為將來打擊方氏集團做準備。
本來這些事情,他都打算一個人全部做完,不打算讓謝家喬參與其中,但是謝家喬為了林笙準備辭職,他不得已出麵將這些事吐露出來,因為他很清楚,謝家喬要是離開謝家,他所籌謀的所有事情,都將毀於一旦。更何況他還要借助白家的勢力。
謝家喬想做什麽、想跟誰在一起,他不願意去管。
唯獨,不能在他擊垮方家、將他托到INJ最高位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所以他才會不折手段的要分開謝家喬跟林笙。
林笙幫助不了謝家喬,更幫助不了他,這個時候讓她卷進這個局裏,謝家喬若是知道,他一定會怪他。
“你怎麽那麽殘忍?”方韻哽咽,雙手緊握成拳,努力遏製著身體的顫抖,卻怎麽都遏製不住,“你為他們母子兩人謀劃了大半輩子,那我呢?我同樣也是你的妻子,還有音音,她何其無辜,她也是你的女兒!”
“無辜?!”謝泰初一把抓住了謝家喬的手,擲地有聲,“這整個家裏,就我跟他最無辜,談無辜,你沒資格,你看看他這條腿,如果不是你,不是這個家,他不會變成這副模樣!你知不知道當初接他回來的時候,看見他這個殘軀的身體,我有多想死。”
“難道音音不是嗎?!你養育她十幾年,她喊了你十幾年的爸,難道都是假的嗎?你為了他,是不是連音音都不要了!?”
謝泰初冷冰冰的回:“我從未將她當過我的女兒,我隻把她當做一枚報複的棋子,我若現在對她做什麽,你會很痛苦吧?方韻。”
他用最殘忍的聲音喊她‘方韻’。
兩個字,字字如刀,直接刺入她的心中,將她徹底釘入無邊黑界。
屋外,電閃雷鳴,一陣轟隆聲落下,大雨傾盆,如珍珠般的雨珠劈裏啪啦的落下,大門打開,謝疏音就站在門外,渾身被淋濕,絕美的容顏上不知道掛著淚水還是雨珠,總之十分狼狽。
林笙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但她下意識的想去保護謝疏音,剛起身來,卻見謝疏音挪動步子緩緩走進來,怔怔的看著謝泰初,囁嚅嘴唇;“爸,你在說什麽呀?”
方韻看見謝疏音回來了,臉色驟變。
她的學校是封閉式管理,除了假期是不可能回家的,而今天她能回家,說明是謝泰初接回來的,要做什麽,她心裏已經是非常明白了,惶恐的去捂住謝疏音的耳朵,但是毫無作用——她都聽見了。
謝家喬於心不忍,雖然他也早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是他不想傷害謝疏音,也跟謝泰初提過不要傷害謝疏音的前提下再去做他想做的事。
可謝泰初二十多年的蟄伏,怎麽可能因為謝家喬一句話就改變?
他要做的,遠遠不止這些。
“你回來了,你也聽見了,那就不必多問,你若真的想問,就問問你的媽媽做了什麽,你現在能夠接受良好的教育,生活在這麽一個富裕的家庭裏,完全是偷來、是搶來的。”
謝泰初一直教謝疏音要恪己、要用宏觀的眼界去看待所有事物,可這個時候,他怎麽教她這麽殘忍的事?怎麽教她這麽痛苦的事啊……這是養育了她十幾年的父親,這是平日裏會對她溫柔關心的父親啊,為什麽突然之間,所有事情都變了?
謝疏音緩緩推開方韻,一步一步走到謝泰初麵前,看著往日對她慈愛有加的父親,嘴唇顫抖:“爸,為什麽呀?你不愛我嗎?你不是說,你是最愛我的嗎?我不介意你把我的愛分給哥哥,那是他該得的,可是你怎麽能否定對我的愛,我也是你女兒啊。”
“你是女兒?你是殺人犯的女兒!”
在這一刻,謝泰初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眼睛裏泛著紅血絲,毫無人性的攻擊著自己寵愛了將近二十年的女兒,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贖罪、才能將虧欠方雲的都彌補回來。
他憋得太久、隱藏得太痛苦了。
所以才會在這一刻,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方韻。
他對謝疏音固然是有愛的,隻是這一刻、這一秒,他隻想她體會到他同樣的痛苦。
“爸,你在說什麽!”謝疏音哭著去抓他的手,“爸,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你別這樣說我,別這樣媽媽——”
“你以為我在說謊嗎?你不如問問你哥哥,你問他媽媽是怎麽死的。”
聽到這話,謝疏音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腳底冒氣一股寒氣散發至全身,她艱難的轉頭看著謝家喬,淚眼朦朧,可憐至極。
謝家喬不忍心看她這副模樣,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到她的肩膀上,看著謝泰初,“爸,別說了,音音是無辜的,她——”
“無辜嗎?”謝泰初看著她,一字一句,殘忍的說,“謝家喬的母親,是你母親安排人撞死的,謝疏音,你母親是個殺人犯!”
“夠了!夠了!”方韻突然尖叫著大喊,猛地跑了過來,一拳一拳的打在謝泰初的身上,阻止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瘋狂的大喊,“你憑什麽!你憑什麽這樣對我們母女,我們做錯什麽要這樣被你誣陷。”
打完又轉身抓著謝疏音的手,狼狽不堪的解釋,“音音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沒有的事,媽媽沒做過這樣的事。”
謝疏音看著方韻那惶恐又驚呼的模樣,心裏仿佛有根玄徹底斷了,她猶如木偶一般呆愣在原地,就像是破碎的娃娃,看得林笙心中非常不忍,她走上前想要安撫,卻被方韻一把推開,“滾開!別用你那假惺惺的關心來碰她!”
林笙被她推得後退了幾步,卻也沒有指責。
隻是用心疼的眼神望著謝疏音。
她那麽美好、那麽幹淨、那麽善良,怎麽可以讓她遭受這樣的打擊?
“有沒有做過,你心裏有數。”謝泰初冷冰冰地說,“我想起來的時候,方雲已經死了,很多東西無從查證,但我不相信她就這麽簡單的死去,她還有家喬,怎麽可能會深夜買醉死在街頭?”
或許是因為心中的不信和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謝泰初始終不肯相信方雲會這樣死去,於是一直在暗地裏追查,本來這件事已經塵埃落定,無論他怎麽查,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像真的就是方雲深夜買醉被司機撞死在街頭。
直到前一陣,他終於有了一點頭緒。那個撞死方雲的司機,在多年前已經出獄,他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卻怎麽都查不到,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
直到一年前,他才追蹤到他的下落,連夜趕往到榕洲,將他堵在一個小巷子裏,追問當年的事。
那個司機也是個口很緊的人,被謝泰初氣場這樣強的人逼問,也沒有說一句話,直到謝泰初拿出了他家人的照片,暗示他們會跟方雲下場一樣時,司機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著謝泰初放過他的家人。
於是,他便將當年的事和盤托出。
當年方雲確實是在街頭買醉,但是不至於醉的不省人事,是他故意挑了個沒有監控的死角,開車撞死了她,之後警方來了,他也隻說是視角盲區,沒有看見有人。
一年牢,一百萬,這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力實在是太大。
就這樣,男人以這樣的辦法,撞死了方雲,得到了賠償。
出獄後,方韻也一直在安排他的去處,深怕有人找到他,翻出當年的舊賬。
可沒想到,還是被謝泰初找到了。
他坐在車裏,表情平靜的聽著司機當年以何種手段撞死方雲,內心猶如掀起萬丈波瀾,滔滔海水仿佛將他淹沒,徹底將他僅存的一絲控製力給毀滅,他下了車,一拳一拳的打在司機的車上,抓著他的衣領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為什麽!
司機害怕謝泰初將他打死,便將所有細節一一吐露,比如方韻給他的匯款,還有兩人商量的證據,本來這些東西是他保存下來以防方韻不肯給他金額,用來防身的。
“那個司機親口說,他碾壓著方雲,因為害怕她沒死,所以來回碾壓,無,數,次。”謝泰初聲音顫抖,眼眸猩紅,“方韻,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想過自己的孩子嗎?有想過將來這些事會報複到自己身上嗎?”
方韻臉色蒼白的看著謝泰初,嘴巴微微張著,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她完全沒想到,謝泰初會這麽清楚的知道這件事,知道方雲是她殺的,知道方雲如何死的。
但是讓她更絕望的是,發生這樣的事,他從未給過她機會解釋,而是一步步籌謀到今日,連他們的女兒都算計到了裏麵。
謝疏音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自己的母親怎會是殺人犯呢?謝家喬的母親明明就是深夜買醉被人撞死在街頭,怎麽會是自己母親派人撞死的呢?
謝疏音連忙轉身看著方韻,顫抖的握住她的手,哭著問她:“媽,你說話,你解釋啊,爸怎麽可以這樣汙蔑你,哥哥的媽媽不是你殺的,對不對啊,你說話啊!我求求你說話,你跟他們說你不是殺人犯!”
謝疏音哭得梨花帶雨,聲音聽起來絕望極了。
林笙心疼她,心疼這個女孩,明明生長在那麽優越的環境裏,卻不曾想這樣的美好之下,全是不堪入目的黑暗與痛苦。
她作為一個局外人,無法參與其中,因為死的人是謝家喬的母親,是謝泰初真正的妻子,這樣的痛,她如何阻攔,如何勸阻?
屋外,一陣電閃雷鳴,再一聲的驚雷落下,幾輛警車停在門口。
謝疏音看著警察進來了,慌張無比的跑過去攔著他們,用英文跟他們說:“不要進來,這是我家,不要進來!不要進來!通叔,攔著他們!”
她絕望而嘶啞的嗓音徹響於整個大廳。
但是沒人敢阻攔,謝疏音瘦弱的身軀被推開,搖搖晃晃的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喊道:“爸,這二十年的養育,難道都是假的嗎?我在你心裏,算什麽,你要把媽媽送進監獄,那我怎麽辦?”
謝泰初居高臨下的看著謝疏音,看著她瘦弱的身軀坐在地上,回想起第一次見謝家喬的場景。
——泰初,我們的孩子會長得像你,還是像我呢?
——應該是像我們兩個吧,不過這還長著呢,等我們結婚再來討論孩子的事。
結婚的聲音,猶言在耳。
可他最終娶了誰呢?又是誰占據著本該屬於謝家喬跟方雲的幸福呢?如果沒有她們母女,現在接受良好教育、不自卑也不敏感的人,應該是謝家喬。
可她們生生奪走了他十幾年的美好光陰,讓他像蛆一樣的活在那樣黑暗的環境裏,過得生不如死,還要硬生生被人推下樓,摔斷腿,才換來如今的生活。
所以在那一刻,謝泰初並未心軟,他隻覺得,來得太晚了。
“那你又知道,我在你五個月大的時候,得知我真正妻兒的情況時,有多絕望嗎?”謝泰初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柔與慈愛,語氣冰冷,“謝疏音,我等這一刻等很久了,你最好別阻攔我,也阻攔不了我,因為在這個屋子裏,隻有你跟你媽是入侵者!”
謝疏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她在這個家生活了二十年,疼愛她、關心她的父親,竟然會用‘入侵者’這樣的詞匯來形容她。
她一邊哭,一邊跪著爬到了謝泰初的腳邊,抓著他的褲子,“爸爸,爸爸我求求你了,爸爸,我求你了還不行嗎?你想要寵愛哥哥我知道了,我可以帶著媽媽離開,我可以跟媽媽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我求求你不要送媽媽進監獄。”
她哭著看著謝家喬,“哥哥,求求你了。”
“爸。”謝家喬趕緊扶起謝疏音,不忍的謝泰初,“不要這樣對音音,她是無辜的。”
“爸。”林笙也走出來,扶著謝疏音,“音音也是你的女兒,她在你身邊陪伴了你二十年,她跟我說的話都是關於你的,你不能對她這麽殘忍。”
在那一刻,謝泰初的心有片刻的動搖過。
說他對謝疏音無情,是假的。
她是他的女兒,但方雲的死,誰來負責?
總歸是,誰做錯,誰負責。
他不忍看謝疏音的表情,轉身望著窗外,用英文對那些警察說:“將她帶走。”
方韻慢慢抬頭看著謝泰初,終於認清現實,她陪伴了這個男人幾十餘年,終究是捂不熱他的心,二十餘年的謀劃和算計,他為那個女人,真是謀劃到了極點。
她突然露出一絲苦笑,從小聲的低笑,再到放聲大笑,“謝泰初,你就算送我進去又怎樣,你還不是要跟你最愛的女人天人永隔!你永遠得不到她,永遠!不如我再告訴你一點細節好了。”
她破罐破摔的笑道:“當初那個司機碾壓方雲的視頻發給我了,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車輪碾壓過她的腹部,再碾壓過她的臉,血花四濺,血花四濺!哈哈哈!”
謝泰初咬緊牙根,麵色冰冷的望著遠處,一言不發。
謝疏音無法聽到這樣殘忍的話從母親的嘴裏說出來,她哭著跑到方韻身邊,一遍遍的祈求,“媽媽,我求你了,不要說這樣的話,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肯定是被人騙了!”
方韻看到謝疏音時,雙手顫抖的撫摸著她的臉,將她落下來的眼淚一滴滴的擦幹淨,然後緊緊抱住她,“音音,我的女兒,媽媽這輩子永遠愛你,你爸爸已經靠不住了,去找你外公,找你舅舅,這個家待不下去了,你爸會為了那個女人弄死你的。”
“媽……”
“乖。”方韻微微捧著她的臉,親了親她的額頭,“音音乖,以後沒有媽媽在身邊,要好好的,別餓著自己,也別讓自己受傷,聽話,啊。”
“媽,不要,不要——”謝疏音哭著抱住她,“不要走,媽媽,不要走。”
謝疏音瘋狂的抱著方韻,但是卻被警察給推開了。
她瘋狂的尖叫、呐喊、哀求,但是卻換不來一絲憐憫。
最終,她在極度高漲的情緒後,徹底昏死過去,而在昏死前一秒,隻看見方韻被警察帶走的背影。
她暈倒的瞬間,冷麵的謝泰初還是伸出手抱住了她,看著昔日嬌養的女兒,淚流滿麵的倒在懷中,他突然有些後悔剛才說話說得太狠。
她還是個孩子啊,剛滿二十歲的孩子……
“爸,為什麽這樣對音音?”謝家喬心疼的看著謝疏音,“其實您說錯了,這個家裏,音音才是最無辜的。”
謝泰初的手顫抖了一下,但是終歸沒有回答,而是抱著謝疏音上樓。
隻是這個過程很漫長,他幾乎是走一步,就低頭看一眼謝疏音,看到這個他從小嬌養起來的花骨朵,如今被暴曬於陽光之下,經曆無數的風吹雨打,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身子往地倒去。
但倒下來的最後一秒,是用手護著謝疏音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