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個社會身敗名裂的感受,很不好受的◎
謝家喬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夢裏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顛沛流離的生活,跟著母親四處流浪,在目睹母親為生活一次次折腰,內心仿佛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那股力量在趨勢著他做出一些並不符合年紀的事。
小時候不敢還手打人, 在夢裏就盡情的用武力來解決所有的困擾和麻煩,小時候沒東西吃, 那就去偷, 去搶, 在夢裏做盡了一切的壞事, 直到他遇見了林笙, 他站在黑暗的角落裏,手裏還捧著剛偷來的吃食,望著那個站在陽光下,穿著米白色連衣裙,笑得十分燦爛的女孩。
可是,她不是他的妻子嗎?
為什麽在這一刻, 他覺得自己離她好遠, 好遠。
他被嚇醒了, 猛地睜開雙眼, 滿頭冷汗的看著天花板,入眼的便是熟悉的辦公室場景,他艱難的扭動了一下脖子,才看清四周的白色, 棕色的書櫃和書桌, 黑色的地板, 淺灰色的地毯配合著同款沙發。
他緩緩的坐了起來,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拿出手機發現林笙還是沒有給他回信息,他失落的把手機放回去,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他對林笙的愛,有點太滿,太多了。
有的時候,他十分克製自己的愛意,生怕嚇到她。
但是這樣沒她的日子,要持續多久?
謝家喬起身走到桌前看了一下日程表,發現下午沒事,於是他訂了一張最快回榕洲的機票。
於第二天的淩晨回到國內。
而林笙一大早,就被許承洲的電話吵醒,他說有事找她,很急。
林笙說既然急就幹脆來她家,她才剛睡醒,不想動。
大約十幾分鍾後,樓下傳來敲門聲。
她穿著睡衣打開了大門,就看見許承洲站在門外。
彼時的天還不算很亮,大家也都在沉睡,少有路人出來晨跑會路過,但依舊很冷清,林笙稍微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擰眉道:“什麽事這麽著急?非得這個時候來找我?”
許承洲看著林笙的模樣,千言萬語匯集在心口,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他想說,他還有大半輩子的時候來等她。
他想說,他真的很愛她。
可是為什麽時間一點點從指縫溜走,她對他的愛,也逐漸消失不見?即便他再努力,做再多的事,都得不到她一絲的回應?
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他明白自己挽回的機會越來越少。
他凝望著她的臉,緩緩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沒什麽,就是,來跟你做個短暫的告別。”
林笙擰眉,“你要去哪?”
“小月她精神狀態很差,前天有跳樓的行為,把我爸媽嚇壞了,所以我決定帶她出國好好治療,如果沒有把她這個性子掰正,我這個哥哥也就白做了。”
自從那天的事情結束後,許承月一個人在家裏發瘋般的砸了很多東西,她覺得自己的父母不可能不要她,可是等啊等的,就是等不來父母的身影。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看著整個空****的家,許承月心裏第一次有了恐慌、害怕的念頭,她不斷的給父母的電話,不斷喊著自己害怕,但是父母都沒有接她的信息。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才徹底明白,自己是真的傷透了父母的心。
他們,真的不要她了。
於是在家裏渾渾噩噩待了兩天後,她毅然決然的走上天台,最終是被隔壁鄰居看見,打給了許承洲,這才將她救了下來。
可即便是這樣,許承月的情緒依舊很不穩定,發狂似的大喊,甚至像小時候那樣,哭著找爸媽要糖吃。
好像這樣就能換來父母的疼惜與憐愛。
“挺好的。”林笙猶豫半天,才說出這麽一句話,“你好好的糾正她,將來她會感謝你的。”
實際上對於許承洲,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們的關係複雜又矛盾,複雜於他們的婚姻曾處在一個並不健康和美好的環境裏,她日也備受折磨,想著逃離、又想著能有一絲希望,矛盾於他後來的付出,確實費心費力,為她解決了非常多的困境。
她感恩他,但是卻不愛他。
這種情緒的交織下,令她說不出更多的話來,隻能是這麽淺淺的一句。
四月的天,不算熱,許承洲還穿著一件略有些厚的外套,他凝望著林笙的臉,緩緩開口:“你看,我要走了,你也是這樣平靜,沒有一點悲傷和難過,有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世界是真的有報應存在的,之前我對你做得一切,如今都一一回報在我身上,唯一不同的是,我比你要更痛苦。”
他看著她跟別人結婚,看著她生下別人的孩子,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
“我沒有報複你,是你自己沒有放過自己。”林笙歎了口氣,“我放過我自己,所以我才沒有那麽痛苦。”
“我這一走,大概率幾年不會回來了。”他吐出一口濁氣,再次凝望她,“所以能抱抱我嗎?林笙,最後一次。”
他知道她的答案是什麽,也知道她會說什麽,大概率就是‘不行’‘不可以’‘不能’。
所以,他沒有在她的回應下,伸出手將她抱在懷中,就像他們結婚時,她曾多次想要擁抱他,卻被他狠狠推開的模樣,他用盡全力的擁抱她,生怕被她推開。
林笙被他猝不及防的舉動給嚇到了,拚命的去推,卻怎麽也推不開。
而許承洲瘋狂汲取著林笙那股熟悉的香味,心仿佛墜入無盡的深淵,一點點的墜入無邊的境地,再無生還的可能。
林笙被他抱得有些呼吸不過來,奮力的去推搡,終於在下一秒推開他。
許承洲往後退了幾步,默默的看著她的模樣,唇角上揚,“林笙,等我回來,終歸是你我沒死,我就不會放手。”
林笙氣喘籲籲的看著他,沒有回應。
在第一縷陽光落在他身上時,他轉身離開,背影顯得格外蒼涼,林笙目送他離去,直至看不見他的身影後,才緩緩轉身進門,關上門後走上樓,在走到樓梯拐角時,突然生出幾絲的惆悵。
以前她老想著說,為他人多付出些,終歸是有回報的,如今想來,這樣的付出既是傷害自己,對對方來說,何嚐不是另外一種困擾呢?隻希望許承洲這一去,能夠瓦解那些不甘。
她默默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間,正打算再好好補個回籠覺,可是剛要關門,一股強大的力量就闖了進來。
緊跟著整個人就被壓在了門上。
她尖呼的望去,就看見謝家喬出現在眼前,眼底有青痕,下巴也冒出了些許的清渣,一看就是熬夜沒睡覺,狀態並不好,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遠在國外的謝家喬怎麽會出現在眼前。
可是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似乎無聲的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
她剛想張嘴說話,就被他封上。
雙手無助的搭落在他的肩膀上,卻被他握住,手指慢慢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
她感受到他的熾熱,感受到他的溫度,嗚咽道:“喬,喬喬……你無(做)時(什)麽。”
“林笙,有的時候我真的想把你做死。”謝家喬咬著牙說,“這樣你就屬於我一個人的了,誰也覬覦不了你。”
林笙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他抱到了床邊,他走得很慢,因為腳的緣故,他抱她總是不太順利,可這一次好像是生氣了,抱著她走得特別快,很快就走到床邊。
林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謝家喬抓住腳踝,猛地往身邊一拉,整個人就猝不及防的撞到他身上。
四目相對間,林笙看見了謝家喬那赤紅的雙眼,慢慢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側臉,“喬喬,真是你啊,你回來了?”
謝家喬又封住她的嘴,一邊啃咬,一邊問她,“剛才是你主動抱他,還是他抱你?嗯?”
謝家喬趕到的時候,隻看到林笙跟許承洲擁抱,不知道起因經過,但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等許承洲離開才敢上來找林笙,有的時候他都佩服自己這‘窩囊氣’,怎麽就沒膽量上來跟許承洲打一頓呢?
大概是潛意識裏很清楚,他跟林笙的這段婚姻,是他等來的,是他趁虛而入。
林笙一開始真正愛的人,是許承洲啊……
所以她願意、她喜歡,他是沒有膽量去打許承洲的,他害怕她不高興、害怕她會生氣,更害怕她會離開他。
林笙被他親得頭腦缺氧,含糊不清的回答,“你,你……是,他,是他……你先別親了!”
謝家喬微微拉開於她的距離,看著她泛紅的臉,第一次發怒,第一次咬牙切齒,“我非要親!我就要親得你全身都是我的印記!”
“啊,喬喬!”
林笙小聲尖呼了一下,雙手抵在他胸膛上,但她的力量怎能是推開謝家喬?
*
林笙醒來時,謝家喬已經走了,她昏睡了一整天,到傍晚才醒,看著窗外的夕陽,她都有些懷疑早上經曆的事是真還是假。
直到掀開被子看見身上的痕跡時,她才相信謝家喬是真回來了。
她起身走進淋浴間裏沐浴,大約半個小時後有氣無力的走出來,趴倒在**,拿出手機就看見謝家喬給她發了個信息:【抱歉,笙笙。】
林笙氣惱的把手機扔到一邊。
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來就是為了這種事,提起褲子就走人,當她是什麽?事後來一句抱歉就可以了嗎?
林笙怒罵了好幾句‘謝家喬混蛋’,才穿好衣服下樓。
易芸紅正抱著謝晟在看電視,看見林笙的身影時,臉色有些不太好,她略微咳嗽一下,說道:“家喬走了?”
林笙點頭,有氣無力,“走了。”
“以後你們動靜小點,咱們這房子也就這麽點大,你說你們……”
易芸紅沒再說下去,但那個意思很明白了——他們早上動靜太大。
端看林笙這會啞掉的嗓音就可以明白早上的戰況有多慘烈。
林笙臉紅得不行,訥訥地說:“哦,我,我去找橙子有點事,晚飯我不吃了。”
說完就拎著包往門外走。
走到門外時還差點摔倒,隻因大腿受了傷,她望著遠處,又罵了一句‘謝家喬混蛋’。
實際上她沒有任何事找葉橙,隻不過不想與母親進行那尷尬的話題,所以隨便扯了個理由跑出來,如今出來了,才發覺沒地方可去,工廠也被停業整頓,想了想,也確實有一陣沒去找葉橙,於是開了車去了花店。
到了花店後,大陳跟小程看見她,都熱情的上來迎接,七嘴八舌的問她最近過得怎麽樣。
林笙笑著回答還不錯,然後看了看四周,發現除了幾個新來的新人以外,並未發現葉橙的身影。
“葉橙人呢?”
大陳跟小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小聲地說:“橙子姐好幾天沒來了,之前說身體有點不舒服,要請假幾天。”
大陳跟小程如今在花店幹了那麽久,對流程和突發事件也十分熟悉,哪怕葉橙不在店裏,她們也能自如的應對所有事。
林笙得知情況後,就準備去葉橙的家裏找她。
剛走出店門,謝家喬電話就打了過來。
林笙看了一眼後,直接掛斷。
哼,提起褲子不認人,任憑她怎麽求饒,他都不肯停下的人,這會有什麽資格求她原諒!高低得晾他一會!
林笙開著車直接去了葉橙家中,誰知道剛到葉橙家裏,就聽到裏麵傳來了吵架的聲音。
“你跟我們舒譯到底幹了什麽事,心裏應該明白吧?舒譯他是有家室的人,你如果要做小三,我不介意讓你這小三做得更響亮些,如果你是想要錢,盡管提。”
“行啊,給個幾億唄,給我幾億我就離開舒譯。”
“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葉橙,花店經營不容易,你的父母也很不容易。”
“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讓你好好考慮清楚,到底是舒譯更重要,還是你自己更重要,在這個社會身敗名裂的感受,很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