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班跟許先生一起回家,好幸福……】◎
他的眼眸環顧四周,溫柔謙和的回應:“沒有女朋友,送長輩的。”
林笙想了想,指著身後的花,“送長輩啊……那送康乃馨,或者百合,也可以搭配著來,主要看你個人的意願。”
說著,便主動走到他身邊,領著他介紹花種和花語。工作起來的林笙,侃侃而談,溫柔專注。
謝家喬跟著她走了一圈後,看著擺放在角落裏的風信子,笑著說:“這個吧,拿白色的。”
林笙頗有些意外,因為一般人是不會送白色的風信子給長輩的,花語不行,她小心翼翼的提醒,“白色風信子一般送戀人較多,近幾年都快跟玫瑰齊名了,送長輩還是康乃馨和百合比較好,或者我給你搭配著包起來也不錯。”
謝家喬很聽勸,微微點頭說‘好’,然後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要不加個微信,我轉給你。”
林笙笑著指著旁邊的二維碼:“那邊掃一掃就行。”
謝家喬停在空中的手有些僵硬,好看的眉眼間也流轉著些許複雜的情緒。正要收回去時,林笙已經提起拿出手機掃了他的微信,隻聽到‘滴’的一聲,她的聲音傳來:“主要是做賬麵好做,不過你私轉給我也行。”
“好。”他的唇角掛著淺笑。
兩人交換了微信後,林笙下意識的點開了謝家喬的頭像,是一隻非常可愛的小邊牧。
“你養狗啊?”她笑著問。
“嗯,不過最近都沒有機會看它,養在老家。”謝家喬給林笙轉了三百後,問她,“你今天有空嗎?”
林笙聽他這意思是想約她,笑著開玩笑:“老同學,你看我像是有空的樣子嗎?明天就是七夕了,我今天能不能回家睡覺都是問題。”
“你要是忙的話,我找幾個朋友幫幫你,過兩天我就要離開榕洲了,想請你喝杯咖啡。”
林笙自問跟謝家喬的關係普普通通,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在高中時期隻比別人多了些惺惺相惜。真論感情,那是沒有多少的。
不過謝家喬都主動開口了,她也不好拒絕。
看了一下時鍾,正好中午十二點,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午休,沒什麽人會來花店。
“那去對麵的大廈喝杯奶茶,我請客。”
林笙主動帶路,為了照顧謝家喬,她特意走得很慢,與他並肩時,忍不住微微仰頭打量著他的側臉,他真的好高,一米六八的她,站在他身邊,竟然隻能到他的胸口。他身上有一股非常好聞的淩冽鬆柏的香味,像是遊走在冰川與高山之間的風,灌入了大地的氣息。
垂眸之際,又落在他握著拐杖的手上,猶記得高中時期,他的手並不算好看,粗糙又有傷痕,不知道是怎麽造成的,總歸給人一種不美的觀感,可是現在,他從頭到腳,連手都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在那一刻,林笙心中冒出了一個念頭——他若是以這種姿態生活在當時的高中,那恐怕許承洲的校草地位,就要拱手讓人了。
幾分鍾後,兩人來到對麵大廈一樓的奶茶店,林笙點了一杯芝芝莓莓,扭頭問謝家喬時,他隻是笑著說都行。
於是林笙就給他點了杯原味的奶茶,加了奶蓋。
兩人在店裏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對著出風口,林笙舒服的靠著椅子,說道:“好涼快啊,最近榕洲太熱了,都是三十幾度。”
謝家喬看著她自然又大方的舉動,唇角微微上揚,“你好像一直沒怎麽變,跟高中一樣。”
“是嗎?”林笙笑著說:“你倒是變化不少,昨天我都沒怎麽認出來,你當時考上什麽大學了?”
“嗯,國外的。”他似乎不想多談,輕描淡寫的帶過。
林笙震驚,“你出國讀書啦?”
不能怪她這麽詫異,高中時期的謝家喬看起來瘦弱不堪,且非常艱苦,學校發的兩套校服,冬夏各一套,都能被他穿出補丁來。
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穿補丁的衣服。
除非家境不好。
“我以為你會上那種……”她停頓一下,沒有接下去說,轉了語風,“不過國外的學校也不錯,那你畢業後都做什麽?看你現在應該過得挺好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大口的喝著奶茶,吹著涼爽的冷風看著謝家喬。
他真的長得好矜貴,就像是一隻被擺放在櫥窗裏的緬因貓,紫銅色的眼眸裏流露著天然的高貴。他沉吟片刻,摸了摸麵前冰涼奶茶的杯身,“也沒做什麽,就是做點小生意。”
林笙不再追問了,微微點頭,又大口的喝了幾口,奶茶隻剩下一半。
謝家喬看見她手上包著的紙巾,隱約還滲透一些血跡出來,眉頭蹙起,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創可貼,遞給她:“要不要用這個包紮一下手上的傷口?”
林笙笑著搖頭:“沒事,已經止住了,你怎麽還隨身帶著創可貼。”
“偶爾摔倒會用到。”
林笙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下意識的看了看他的腿,心裏不免生出幾分的憐惜與感歎,好好的一個大帥哥,腿卻帶有殘疾。
兩人又聊了會高中的事,林笙看了一眼手機,不知不覺都快一點鍾了,她連忙站起身來:“不好意思,我要回店裏了,你看看你哪天有空,我們再聚一聚。”
謝家喬見她匆忙的樣子,倒也沒有多說什麽,握著拐杖站起來後,說道:“嗯,好,我送你回花店。”
兩人一道走出大廈,外麵熱浪滾滾,炙熱的太陽將街上的景色都化出了虛影,兩人走過紅綠燈,便到了花店門口,林笙正欲跟謝家喬告別,他卻莫名的問她:“昨天在聚會上,很多同學說你跟許承洲結婚了。”
提到這件事,林笙的臉色不太好,滿腦子都是昨天在聚會上她從衛生間回來,聽到他們小聲議論的聲音——笙胖到底怎麽把我們校草勾到手的?她下蠱了?
——聽說是人家老媽子有手段,把咱們校草的媽媽搞定了,這才能順利進門,否則以她那模樣,嗬……誰看得上啊?
同學們的言語如高中時期那般,依舊帶著嘲諷與譏笑,那種嘲諷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一種徹頭徹尾的詆毀和汙蔑,站在一種他們以為的高度上,來審判她作為許承洲妻子的合格性。
雖然其中很多都是夾雜著不甘心與嫉妒,但不能否認的是,在世俗的眼光看來,她天生與他不配。
林笙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她沒有上前質問,也沒有大吵大鬧,她就像是一個在聽別人故事的旁觀者,淡定自若的走進餐廳。哪怕後來聽到許承洲喊她雪婧,她也能將情緒本能的控製。
與生俱來的能力,何其可悲。
謝家喬一句簡單的問話,如那些以高姿態審判她的同學沒什麽兩樣,本能的讓林笙將他與那些人融為一體——都是來嘲諷她配不上許承洲的。
她的語氣便冷了幾分:“是啊,不過我們夫妻感情挺好的,怎麽了?”
謝家喬敏感的捕捉到她語氣的變化,握著拐杖的手緊了幾分,“沒怎麽,就是挺詫異你們結婚的。”
果然又是來嘲諷她的。
林笙不由得握緊雙手。
她知道自己跟許承洲差距很大,從外貌到工作,她都比不上他,可就算再不濟,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之前對謝家喬的好感,頓時**然無存,連一句‘再見’都沒給,轉身就走進花店。
而謝家喬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漆黑的眼眸中泛起複雜的情緒,他站在那裏站了許久,直到電話鈴聲響起,他才緩過神來,慢慢的轉身離去。
等到坐上車後,他才拿出手機,點開林笙的頭像,翻開她的朋友圈,除了鮮花的信息外,隻有一條較為特別,那是一張林笙偷拍許承洲的背影照,上麵配文:【下班跟許先生一起回家,好幸福……】
他看著那條朋友圈,眼神暗了暗。
——
第二天是七夕,林笙從早上四點開始就忙碌起來,同城鮮花的快遞多到離譜,她跟小程、大陳二人忙到了太陽升起。
因為太忙,她不得已雇傭了三名臨時工來幫忙,很大程度緩解了訂單量帶來的壓力。
有幾單就是附近的同城派送,林笙是能自己去送就自己去送,一是隔得不遠,走路就能到,二是同城鮮花派送時效很難保證,有幾單是專門備注要準點送達。
所以有備注幾點送達的,林笙都會親自去。
忙活到了晚上九點多,還有幾單是對麵CBD大樓的派送,一束玫瑰、一束滿天星和百合,其中一單引起了小程的注意,她一邊包花束一邊問道:“欸,笙笙姐,這個訂單派送的地址就是你老公的公司哎,留言還是說送給許先生的。”
林笙一愣,連忙拿起訂單看了一眼,還真是同城送到對麵廣告公司的,留的還是許承洲的電話號碼。
“可能是什麽客戶送給他的吧。”
小程也沒有在意,‘哦’了一聲就繼續包花,畢竟在她們眼裏看來,林笙跟許承洲還是很恩愛的。
林笙把花束捧起來,就急匆匆的朝著對麵大廈跑去。許承洲也在公司加班,兩人自從聚會後,就沒有再說過話,即便她總在期待著他會主動來找她將話說清楚,亦或者同她解釋那天晚上破口而出的‘雪婧’。
但許承洲天生就不是會主動道歉的人,微信的聊天界麵更是停留在三天前的問候上。
因為廣告公司位於十九樓,林笙靠著電梯,數著電梯爬高的樓層,無聊的看了看鮮花裏的卡片。
卡片是小程寫的,都是按照訂單備注來的,上麵隻簡單的留了一句:【承洲,七夕快樂,祝你幸福。】
落款是:阿雪。
林笙的眼睛隻看得見‘阿雪’兩個字,本就疲勞的神智一下子清醒過來,直覺告訴她,阿雪是梁雪婧。
正巧此時,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許承洲就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