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們,就做朋友吧◎

林笙不知道陳霜竟然跟謝家喬認識, 尤其是看見謝家喬的身影往這邊靠近後,臉色就變得愈發的難看,她抿著唇說:“我還有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欸, 別走啊。”陳霜一把拉著她的手, 笑著說,“我跟家喬哥哥可熟了, 他手機裏好多你的照片呢。”

舒譯知道林笙跟謝家喬之間的事, 便扯著陳霜的手:“他們之間的事, 你別插手。”

“要你管呢?”陳霜瞪著舒譯, “我跟家喬哥哥那麽熟了, 我怎麽就不能管管他的事了?”

夫妻吵架見過,但沒見過在結婚典禮上吵架的,舒譯明顯不想跟陳霜吵,一忍再忍,可是陳霜說話的嗓門很大,還越說越難聽, 他實在沒忍住, 凶了她一句:“你鬧夠了沒有!咱們敬完酒, 做完今天的一切, 你愛幹嘛幹嘛去,沒人管你!”

“你敢凶我?”陳霜咬著牙,“我告訴你,我今天就要管, 你敢凶我, 是不是覺得我陳家敗落了, 配不上你們舒家, 所以你才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這樣說我?”

“陳霜,你真是不講道理。”

“我不講道理?你講道理?”

眼看著兩人當著賓客的麵就這麽吵起來了,林笙趕緊勸架,“你們別吵了,舒譯,你也是,少說兩句。”

舒譯憤怒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把頭扭到一邊沒說話。

陳霜不依不饒,“我怎麽吵了?不是他先說我的麽?”

謝家喬走到兩人跟前,“行了,小霜你少說點,今天的婚宴不應該鬧成這樣。”

謝家喬雖然說話溫柔,但是卻帶著不可抗拒的氣場,即便陳霜這樣性子的人,在他麵前都得老老實實的。

果然,在謝家喬說完這些話後,她就不再搭茬了,但眼睛裏還夾雜著不服氣,仿佛舒譯要再跟她說上一句,她就可以不顧顏麵的跟他動手。

反正這場婚禮兩人都不滿意,倒不如一拍兩散。

林笙站在那裏十分尷尬,總覺得他們倆的吵架是因為她跟謝家喬。

她默默的看了謝家喬一眼,僅僅那麽一眼就像是小偷似的,快速將目光回縮,垂下頭看著手機,當做沒有事情發生。

“家喬哥,你帶著笙笙姐去旁邊入座吧,今天的事抱歉了。”舒譯還是忍著氣出來打圓場,“等會我跟陳霜親自過去敬酒道歉。”

“也好。”

謝家喬的目光慢慢落在了林笙的身上,似乎在等著她的回應。

林笙本不想與謝家喬車上任何關係,可是奈何這是舒譯跟陳霜的婚禮,剛才已經鬧了這麽一出,她實在不想因為她個人的原因把這場婚禮給攪亂,於是先行邁出步子,朝著不遠處的位置走去。

謝家喬看著她瘦弱的身影,黑眸裏中流露出來的光影化作無盡的溫柔,仿佛一汪充滿了柔情的深泉,裏外都是她的倩影,他握緊了手中的拐杖,一步一步朝著她走去。

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下後,菜品就上來了,一人一盅的黑金鮑燉湯,因為碗盅很燙,林笙伸手去摸的時候,不小心被燙了一下,謝家喬將他的碗盅遞給她,“餓的話,可以先吃我這個,我這個涼些。”

然後將她麵前那個熱的碗盅給拿了過來。

林笙並未說話,隻是看著他的舉動,心中掀起萬丈波瀾,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要對她做出這樣的舉動來,難道說,他已經有了未婚妻,還可以這麽對他的前女友嗎?那對他而言,她這個前女友跟未婚妻的區別在哪裏?對她們來說,這樣公平嗎?

林笙強忍著內心的情緒,裝作雲淡風輕,“燙的東西放一會就涼了,沒事的,謝謝。”

她語氣疏冷得很,如同與陌生人說話那般,沒有給他半分的麵子。

謝家喬早就預料到她會這般,也是裝作麵上不顯,心中柔軟的部分早已經被刺得鮮血淋漓。

林笙的胃口不是很好,隨便吃了幾口就有些飽了,突然,她覺得自己的腹部有些難受,捂著自己的肚子,坐立不安。

謝家喬隨便看了她一眼,就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她常用的衛生棉遞到她手裏,“是不是生理期肚子疼?去廁所換一下。”

林笙看著他遞過來的衛生棉,眼裏充滿了些許的詫異。

她的生理期,他很清楚沒錯,但是他們已經分手四個多月了,他怎麽還記得呢?就算記得,他又怎麽能在這種情況下準備好,並且在舒譯跟陳霜的婚禮上交給她?

劇烈的疼痛令林笙來不及多想,她本來應該準備好衛生棉帶過來的,但因為來的匆忙,而且覺得自己並不會在舒譯的婚禮上待多久,從現場去花店的路並不算遠,所以就沒有帶了。

謝家喬見她遲遲不肯接,靠近她,說道:“你要是不接,我就直接抱你去廁所解決。”

林笙回眸瞪了他一眼,將衛生棉接了過來,捂著肚子走進了衛生間。

沒過一會,她臉色蒼白的從廁所裏走出來,看到謝家喬的背影,想都沒想轉身就走,但是走到門口時,突然眼前一黑,徹底昏迷過去,在婚禮過去之前,她看見的是謝家喬的身影。

*

林笙醒來後是在醫院,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就看見易芸紅坐在她身邊。

她稍微掙紮了一下,輕輕喊道:“媽。”

易芸紅聽到聲音,扭頭看著她,“醒了?”

“嗯。”林笙慢慢的坐起身來,“你怎麽在這啊?”

“嗨,不就是你那個朋友,舒譯啊,他給我打電話說你暈過去了,你說你,怎麽那麽不小心。”

易芸紅倒了杯水給她,“自己生理期還不知道啊。”

林笙笑著接過了她手中的水,恍惚的望向門外,“媽,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別人?”

“別人?”易芸紅想了一下,“就舒譯啊,之前見過一麵,其他人沒見過,不過舒譯那孩子長得真好看,白白嫩嫩的,年紀看起來也很小,怎麽說結婚就結婚了。”

林笙默默的喝了杯水,不再說話了。

輸完液後,大概下午三點多,林笙回到花店裏,發現葉橙已經在店裏了,她臉色難看,用粉底都遮不住,眼睛紅腫著,一看就是哭過很久。

她走到她跟前,兩人看了對方一眼後,緊緊相擁。

葉橙抱著她,哭著說:“男人沒了,事業還是要繼續!我不能因為舒譯結婚就不要事業!”

豪言壯語逗笑林笙了,她輕輕‘嗯’了一聲。葉橙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她一定可以做到。

大陳和小程也撲了過來,四個人緊緊相擁,又笑又哭的,鑒於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作為大股東的林笙大手一拍,直接關門一天,請大家吃飯。

她訂了附近最好的餐廳,允許大陳和小程帶著自己家的家人一起用餐。大陳帶了自己的弟弟,小程則帶了自己的父母,林笙與她們的家人都見過,關係也不錯,一見麵如親人般擁抱了一下。

隨後開始用餐,大家暢聊著最近發生的事,歡笑與共,氣氛融洽,在快要結束的時候,林笙舉起手中的杯子,衝著所有人說道:“其實今天請大家來吃飯,不止是因為葉橙心情不好,我還有個特別的事情要宣布,那就是花店以後的事都要歸葉橙管了,我在出國前已經把所有的股份都給了她。”

大陳和小程十分意外的看著林笙,怎麽都想不到她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笙微笑著說:“你們也知道我爸的事,他現在的情況也挺不好的,雖然生活可以自理了,但是他工廠的事沒人可以幫他,除了我,在他看病期間,一直都是我的叔叔在幫他處理,如今花店的情況日漸好轉,我想,應該也不需要我了,今日一別,大家要是想我,還是可以來我家裏找我,吃飯聊天,隨意!”

大陳跟小程跟林笙的感情最好,她們知道的所有,都是林笙傾囊相授,可以說沒有林笙,就沒有今天的她們,對於她的離開,兩人是萬分不舍的。

“笙笙姐,怎麽那麽突然啊,說走就走啊。”

林笙笑著說:“也不突然了,之前就跟葉橙說過,但因為花店忙,一直也沒敢說,最近我看花店越來越好了,而且葉橙那邊也找了合適的人來頂替我的位置,你們放心,以後若有空,我還是會來花店,你們有什麽困難也可以跟我說,我也會盡力幫忙。”

葉橙早就預料到有這麽一天,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她看著林笙,突然明白她為什麽要挑這一天說出這樣的話來,無非就是,人終有分別的時候,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即便是她深愛的舒譯,在結婚的時候還是選擇別人結婚了。

她眼眶泛紅的抱著她,靠在她的肩膀上,“沒事,反正你爸的工廠我也知道路,以後若是想見你了,咱們就組團去她工廠裏找她。”

大陳和小程也抹著眼淚點頭,“說得對,咱們一起去找笙笙姐。”

一場散夥宴,被她們吃出了歡笑與幸福,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她走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了。

結束時,大概是晚上十點多,林笙送她們離開後,與葉橙走在回去的路上,兩人牽手相伴,一邊往回走,一邊聊大學時期的往事,聊著聊著,葉橙就問她;“你看見謝家喬要跟別人聯姻的新聞了嗎?”

林笙輕輕的‘嗯’了一聲,“看見了。”

“其實我現在想想,可能這就是宿命吧,你看你跟謝家喬那麽相愛,他為你做了那麽多,到頭來還是沒有娶你為妻,我跟舒譯也是如此,終究沒有走到一起,這世界上就是有太多的遺憾,才會有那麽多癡男怨女。”

林笙苦笑一聲,“你倒是感悟起來了,以前也沒聽你說過那麽有哲理的話。”

葉橙深深吸了口氣,“反正啊,我是明白了,男人都沒有賺錢靠譜!”

“沒錯!”林笙望著月色,“你說得對,以後咱們努力賺錢!”

葉橙的家距離林笙的家不遠,但那天晚上兩人的情緒都很低落,於是便直接去了林笙家裏睡覺,葉橙像大學時候爬上林笙的床一樣,爬到她的床,緊緊抱著她。

兩人相擁而眠。

第二天一早,林笙換了套比較正式的衣服,去了林耀的食品加工廠。

這是一個位於在郊區的加工廠,占地麵積並不算太大,主要是生產膨化食品,林笙的叔叔代替林耀已經管理好幾個月,因家中也有別的工作要忙,所以一直催促著林笙來接手工廠。

在此之前林笙從未接觸過林耀加工廠的事物,叔叔帶著她在工廠裏轉了一圈,說道:“其實這些東西很簡單的,因為工人都是跟你爸很久的老工人,流程他們都知道,你隻要過來看一看,不要讓他們出事,然後做完去跟客戶溝通,保證產品的質量,總之一句話,你隻要負責把那些客戶維係起來,去擴展銷路,其他的就不用擔心。”

林笙點頭:“行,我知道了。”

“另外目前就是有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我也是前前後後跑了好幾趟沒有成功,你看你要不要去試試看。”

“什麽問題?”

“你爸在出事之前一直都跟這個黃總在聯係,黃總是琉行超商的大老板,你爸想擴寬銷售渠道,就聯係過他,那個黃總聽說你爸的口碑不錯,就跟他簽了一批貨,結果你看嘛,他隻收了一半,說剩下一半他不要了,他當初訂貨的時候,訂得量可大呢,他隻要一半的話,你爸損失掉的錢可就不止這麽點了。”

“合同怎麽走就怎麽做,他怎麽還能出爾反爾。”

“他就是仗著有錢啊,有律師團隊啊,你爸也找律師谘詢過,說要打官司是可以打的,贏麵很大,畢竟是他們損毀合同在先,但是因為對方有非常強大的律師團隊,就是說呢,你跟他們打官司,大概率會被他們把這個期限拉長,可能一兩年都沒打完,那到時候就算是贏了,這中間損耗掉的人力財力都是你爸來承擔,所以你爸也非常苦惱,不知道是該打還是不該打。”

她擰眉,“你把黃總的電話給我,我去溝通。”

“我去找他好幾次了,他就說那批貨有問題,我讓他出具證據,他就讓我去跟他律師團談,跑了好幾次都這樣。”

林笙要來了黃總的電話後,當即就給他打了電話。

對方一聽說她是林耀的女兒,就給了她一個地址,讓她當麵談,林笙按照那個地址找到了琉行超商的總部,通過前台的帶領,來到了黃總的辦公司。

“黃總人呢?”

“還在開會呢,你等等吧。”

林笙坐到了位置上,一直等著黃總出現,可是從下午的三點一直等到晚上六點鍾也沒有見到黃總出現。

最後有些等不下去,便去找了前台,才得知黃總早就走了。

林笙意識到被人耍了,臉色格外難看,她再次給黃總打電話,黃總並未接聽,果然如叔叔所說那般,這個黃總並沒有那麽想解決這件事,故意拖著他們,也不知道有什麽居心。

林笙回去問了林耀,問他有沒有得罪過這個黃總,林耀早前就想過這個問題,覺得並沒有得罪過他,在合作之前,兩人甚至沒有接觸過。

無奈之下,林笙隻好在他公司蹲點。

終於在第二天的傍晚蹲到了黃總,她拿著父親給的照片對了很久,確認對方是黃總後,便衝了上去,說道:“我是林耀的女兒,我叫林笙,我們電話有聯係過,黃總。”

對方瞥了她一眼,“哦,有印象有印象。”

說著,就繼續往前走,根本沒要繼續跟林笙說下去的意思。

林笙連忙追上前,“黃總,我爸爸的事……”

“我們現在要去吃飯,你是要跟著來談這件事嗎?”

林笙點頭:“今天既然等到黃總,我是一定要把這件事當麵跟您說清楚的。”

“行,那你就來我們的飯局,當麵談。”

林笙也不害怕,說走就走。

她也是見過不少世麵的人,要是這點事都怕,要如何接手父親的工廠?

她跟著來到了黃總的他的飯局,也不怯怕,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席位上,看著黃總說道:“我來到您飯局了,咱們是不是可以談一下我們合同的事?”

“你看你,哪有人一上來就談工作的事?既然來了,就要喝幾杯酒!”

當天除了黃總,還有很多其他的大老板,年紀大約都在三十八到五十五之間,林笙是他們當中唯一一個女性。

她拿起麵前的酒,喝了一杯,“我喝酒沒問題,但是我要是喝了酒,您還不繼續往下談,就別怪我了。”

“喲。”黃總不由得一笑,“還威脅我呢。”

旁邊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是啊,這年頭居然有個這麽小的小姑娘敢威脅您,真是難得,這不得多喝幾杯啊?”

林笙麵無表情的拿起一杯酒灌下肚,說道:“您跟什麽人合作,心裏沒點數嗎?這樣使手段來整我的爸爸,真當我手裏沒有證據?你有你的律師團隊不錯,但是我有鐵證,隻要這個鐵證出來,你們就是想打時間官司,拉長戰線也是不可能的。”

林笙之所以這麽篤定的認為黃總是跟別人聯合串通來整林耀的,就是因為之前她跟葉橙經曆過一樣的事。

所以她認為黃總會費盡心機的對付一個小工廠,唯一可能的就是林耀得罪的不是黃總,而是跟黃總認識的人。

果不其然,聽到林笙這麽說,黃總的眉頭一挑,意味深長的回答她,“你憑什麽這麽認為我是故意在搞你們?”

“那咱們就是走著瞧唄。”林笙站起身來,語氣冰冷地說,“我林笙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人,接觸過不少的大老板,您在我眼裏,算得上大老板,但是卻沒有他們的胸襟,我現在是好好跟您談,您若是非要跟我法院見,那咱們就法院見。”

說完,林笙就朝著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候,就聽到黃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笙,我也不想跟你們父女兩過不去,隻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得罪了別人,是不可能安然無恙的。”

林笙背對著他,回答,“我行得正,您最好在三天內給我回複,若要打官司,我奉陪。”

她邁著步子離開了包廂。

但是走到門外後,本來還很囂張的氣勢一下子虛弱下來,她靠著大門,臉色蒼白的蹲下。

其實在裏麵,她都是狐假虎威,黃總的氣場很強,她根本抵抗不了,敢這麽囂張的原因不過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跟別人勾結起來害他們的。

她想賭。

賭黃總不想跟一個癩皮糖爭執下去,他現在用的手段都是他力所能及之內可以做到的事,如果超出這個範圍,有那麽一個天天粘著他,並且手裏可能有證據的女人,對他來說是很頭疼的。

而且他也不確定她手裏的證據能不能掰倒他們,如果能掰倒那麽他目前所做的事情就是毫無意義。

所以她隻能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祈求黃總能夠放過他們父女。

她站在那裏一直等著,等到大約晚上八點鍾的時候,突然覺得腹部一陣疼痛,她捂著自己的肚子,靠著牆壁蹲了下來,可那疼痛愈發劇烈,眼前的事物也變得愈發模糊。

就在她即將有要暈過去的時候,一抹身影出現,將她倒下來的身子扶了起來。

她努力的抬眸望去,卻看見了謝家喬的身影。

她用盡全力將他推開,“你,你別碰我。”

但是下一秒又踉蹌的倒在他的懷裏。

對於這樣的親密舉動,兩人皆是一顫。

四個多月了,兩人從來沒有這般的親密接觸過,她的臉就靠在他的胸膛,他的手亦是放在她的腰上。

而這樣的舉動,在蘇黎世的家裏,幾乎天天都在發生。

謝家喬沒舍得鬆開,林笙也沒有離開推開,兩人就以這樣奇怪的姿勢抱著。

最終,謝家喬將她橫抱起來,走向旁邊的轎車。

她雙手抓著他的衣服,小聲地說:“你鬆開我……”

謝家喬沒有回應,強勢的將她抱回到了車上。

林笙本想逃的,可是奈何肚子太痛了,隻能蜷縮在角落裏。

謝家喬將車內溫度調高,又從旁邊拿來了溫熱的紅糖水和熱水袋,熟練的拉開她的衣服,將熱水袋放在她的腹部上,又將溫暖的紅糖水遞到她嘴邊:“你喝點。”

林笙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想起他們在蘇黎世的時候,每次生理期,他都會做這樣的事,一時之間泛起無數傷感,眼眶濕潤的望著他,“你這是在做什麽,讓你的未婚妻知道你在幫另外一個女人捂肚子,喂紅糖水,她不會生氣嗎?還是你覺得我會對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感到開心?”

謝家喬抿唇:“你喝點,喝完我再回答你。”

林笙倔強的不肯喝,謝家喬見狀,直接喝了一口,然後捏住林笙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他將嘴裏的紅糖水渡過去時,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最終血混雜著紅糖水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她用力的推開他,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聲音徹響在整個車廂內。

“謝家喬,你真不要臉!有未婚妻了還這樣對我!你混蛋!”

謝家喬半張臉被林笙打得側了過去。

車內的氣氛變得格外的冰冷,即便開著暖氣,林笙也覺得比外麵溫度要低,她害怕的用雙臂包裹著自己的,嗚咽道:“謝家喬你混蛋,你怎麽可以……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你怎麽可以!”

謝家喬慢慢回眸望著她,低聲說:“笙笙,我答應過你的,我不會跟任何人結婚,我沒有要娶別人。”

“你當我傻的嗎?電視上都在播放你的新聞,你告訴我沒有結婚!?”

“真的。”謝家喬的眼眸深邃溫柔,唇上也沾滿了溢出來的血,“那是我爸自己跟媒體宣布的,我不會娶她,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就以死明誌。”

林笙一愣,怔怔的看著他,從他那溫柔的雙眸中看到了認真與堅定,他是真的想這麽做,如果無路可走的情況下,那麽他會履行對林笙的諾言。

“你瘋了。”她嘴唇顫抖,囁嚅,“就算不娶她,你也不能……不能這樣。”

謝家喬聽到她這話,唇角微微上揚,露出淺淺的笑意,“笙笙,你還關心我。”

“我沒有!”林笙倔強的把頭扭到一邊,“我沒有關心你。”

謝家喬把剩餘的紅糖水遞到她嘴邊,“那你喝點。”

林笙曾經發誓過,這輩子不要跟謝家喬有任何接觸,老死不相往來,可她見到謝家喬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所有的努力在見到他都會煙消雲散。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甚至想倒在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他,跟他訴說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和難過,他一定會抱著她,吻著她的額頭跟她說,沒事的笙笙,所有的事情我來處理。

她也不是一定非要依靠他。

但是,他總是給他機會讓她依靠他。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覺得,自己離開他,會死。

於是在看見他遞過來的紅糖水時,還是很沒出息的喝了一口,然後一口接一口,直至把所有的紅糖水都喝幹淨。

謝家喬看著她睫毛上沾染著淚水,鼻子也紅紅的,可憐極了,於是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腿上,“還冷嗎?”

林笙抽了抽鼻子,“你回國是來參加陳霜的婚禮嗎?”

“嗯,跟她家族的人有合作關係,算是來往比較頻繁。”

“那你怎麽還沒出國?不是很忙嗎?”

謝家喬望著她,溫柔的回答:“最近時間多一些,可以在國內。”

林笙故意不看他,可是透過車窗又能看見他那溫柔的雙眼正凝望著她,心裏如被羽毛拂過一般,癢癢的,有些酥麻。

她想,她跟謝家喬什麽都做過了,就算分手了,看他一眼也不為過。

於是扭過頭,惡狠狠的盯著他,“你看我做什麽!”

謝家喬被她這小反應給逗笑了,微微抿著唇遏製著笑容,“嗯,看你很漂亮。”

“謝家喬,請你注意,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再這樣看我,就是騷擾!”

“那,剛才我們接吻,算什麽?”

林笙臉一紅,“什麽都不算!”

謝家喬湊近她,“什麽不算,是這樣吻你不算,還是這樣摸不算?”

他蜻蜓點水般的親了親她的唇,又用手捏了捏她的手心,“還是說……”

林笙的心陡然加速,仿佛坐上了雲霄飛車,一下子往天空中飛去,整個身子**在雲霄中,慢悠悠的降落。

她的雙手緊緊抓著謝家喬的衣服,聲音嫵媚至極,“你,你這樣……你這樣……不行的。”

兩人的氣息都開始亂了,謝家喬碰到她就好像上癮,根本沒法戒掉,雙手撐在她的兩側,貼著她的耳邊:“笙笙,我不打算做謝泰初的兒子了,這樣,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林笙一愣,抓著他的衣服,“你,你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意思。”謝家喬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不做謝泰初兒子,做林笙的丈夫,好不好?”

林笙的腦子像是被什麽東西砸中一般的疼,有些思考不過來這裏麵的彎彎道道,她抓住他的手,“你要幹什麽?”

“笙笙,你還愛我嗎?”

狹小的空間內,他雙手撐在她的兩側,溫柔的雙眸仿佛化作水,就這麽凝望著她。

其實謝家喬根本沒必要問這樣的問題。

她愛他,本就是沒有變過的事實,可是自尊心又不允許她這樣直接的回答他,被分手的是她,被送回國的也是她,她還有氣呢,她還委屈呢。

更何況,她比誰都清楚謝家喬如今的一切是怎麽得來的。

是他用這條腿換來的。

她怎麽舍得,怎麽舍得讓他拋下一切跟她結婚?

林笙吸了吸鼻子,扭過頭,“不愛。”

謝家喬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扭過頭來,“你看著我說?”

“我不要!”

“我要你看著我說!”

“我就不要。”

兩人在車內爭執了起來,突然間,謝家喬倒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喘著氣,“四個月了,真想你。”

林笙的心,自從遇見他就沒有平穩下來過,她不知道他這番話是真還是假,總歸她又一次中招了,又一次將自己的沒骨氣發揮到極致。

推開他的手,堂而皇之的放在他的胸膛上,謝家喬的手也放到他最熟悉的地方,“生理期五天。”

他靠著她,“以前在蘇黎世,我覺得每個月的這五天是最難熬的。”

林笙看著窗外,唇角有些抑製不住上揚,“其實你挺重欲的。”

“才發現麽?”

“我是說,你對你的前女友這樣,很不要臉。”

謝家喬笑了,從她身上下來,揉了揉她的腹部,“還疼嗎?”

林笙搖頭,“不疼了。”

兩人的視線再次對上,謝家喬的手慢慢撫摸著她的臉,天知道在這四個月的時間裏,他有多想這樣撫摸著她,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突然,林笙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電話一看,發現是黃總的來點。

快速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黃總的聲音,“林笙,我可以跟你當麵談談合同的事,但是要想和平解決,你得出點血。”

“什麽意思?”

“按照合同上雙倍的價格賠償給我,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黃總,您是不是沒意識到這個問題?我說我手裏有你們勾結的證據,你還跟我談價格。”

“怎麽,我就跟你談了,不想打官司,不想被我拖長戰線,你就老老實實給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詐我,小小年紀,玩得還挺溜。”

林笙氣得不行,想到自己生理期還來陪他喝酒,折騰了那麽長時間,他居然要她雙倍賠償,要知道按照合同上,是他應該賠償給他們!

雙倍!

林笙氣惱的不行,看著坐在旁邊的謝家喬,咬了咬唇,“這麽跟你說吧,我是INJ繼承人謝家喬的地下情人,你敢這麽對我,我讓他出麵,你就得破產!”

林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壓根不敢看謝家喬。

她保證,自己隻是想出口惡氣,再說了,謝家喬就在旁邊,以他們之前的關係,拿來利用一下也不是什麽難堪的事。

所以說完,一直低著頭,氣勢也稍微小了一些,“你以為我今天敢這麽跑到你的飯局上跟你對峙,是真的沒有盾牌嗎?黃總,是我在給你機會,不是你在給我機會。”

黃總沉默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說了一句,“林笙,你有種,行,按你說的。”

然後‘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車內一片寂靜。

林笙緩緩開口:“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對你挺好的……”

謝家喬:“嗯,確實不錯。”

林笙:“所以,我利用你一下,不算什麽吧……”

能把利用說得這麽堂而皇之的,也就隻有林笙了。

謝家喬唇角上揚,“不算什麽,但是我覺得你說自己是地下情人,好像是……有點……”

他故意停頓一下:“太委屈自己了,其實你下次可以說,你是我的太太。”

林笙扭頭看著他,“謝家喬,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哪個?”

“你說,你不想做謝泰初的兒子了。”

謝家喬猶豫片刻,微微點頭:“是的。”

林笙搖頭:“不,你要繼續做下去,不管發生什麽,你都是謝泰初的兒子。”

謝家喬凝望著她,“笙笙,人生自古兩難全,我要做他的兒子,我就得不到你,我得到你,就不能祈求太多,那麽,我甘願不要這個所謂的光環,做個普通人挺好的。”

“但我不想你做普通人。”林笙微微紅著眼眶,“謝家喬,我想看到你發光發熱,我想看到你在你的工作領域裏特別厲害的樣子,你是屬於風投的,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林笙太明白謝家喬的追求是什麽了。

即便他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他非常熱愛風投這個行業,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一直在為這個工作努力。

可以說除了林笙以外,工作是他第二重要的東西。

愛一個人,不應該連自己熱愛的東西都丟失,他會遺憾,她也會遺憾。

愛是成全。

“笙笙……”

“謝謝你今天又幫了我一次。”林笙推開車門,淩冽的寒風吹了進來,“謝家喬,下次再見麵,可不能跟我這麽親熱了,因為,我的忍耐力也是有極限的。”

“我們,就做朋友吧。”

或者,永遠都別見麵。

林笙裹緊衣服離開了那裏,而謝家喬一直凝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黑眸中流淌著無數的失落與難過。

林笙回到家裏後,微信跳出一個好友申請,她看見了那個熟悉的頭像,邊牧。

是謝家喬。

不過她沒有申請通過,抬眸望著窗外的雪,才發現時間過得這麽快,她跟他分手已經四個多月了。

第二天,黃總派律師來到林笙的工廠,主動跟她談了賠償的事,比之前說的還要多,看來是相信了她跟謝家喬的關係。

她心中有愧疚、有不安,但是他的身份確實很好用,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能把父親搞不定的事給搞定了。

倘若謝家喬再變回普通人,他會再過上以前那樣的生活,而那樣的生活對於他而言,不是普通,是再一次經曆苦難的回憶和折磨。

她怎麽舍得讓他再一次經曆這樣的事呢?

她想要他好好的,生活在那樣完美的世界裏,過他精彩的人生,而她會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支持他,默默,愛著他。

處理完工廠的事情後,林笙就拿著合同回家,得知林笙一人處理好他花費了好久時間都沒有處理好的黃總時,林耀高興得不行,說是要親自下廚做飯。

林笙在回去的路上還買了魚。

等她回到家,發現許承洲也在。

“叔叔打電話叫我過來吃飯。”他很熟練的走到林笙身邊,接過她手裏的魚,“那今天,我幫叔叔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