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晚弄了一點羊肉醬抹在饅頭上遞給餘霜:“嚐嚐看。”
一股醬香味鑽入鼻腔,餘霜期待著接過咬一小口,頓時兩眼發亮。
“好吃,好吃。”
秦晚再次體會到了投喂的愉悅,又用筷子弄子些放在餘霜正在吃的饅頭上。
“好吃就多吃點。”
“這是什麽?就這麽好吃?”
羊肉湯攤位對麵的酒鋪孫掌櫃,端著秦晚特別定製的大碗,伸著脖子問。
秦晚麵上帶笑地說:“自己做的羊肉醬,孫掌櫃要不要嚐嚐?”
孫掌櫃立馬伸過手,剛好他今天也買了饅頭。
“來點。”
秦晚正抹著,手邊又多出一個饅頭,側首看去,老秀才正笑眯眯等著。
他見秦晚看來,笑著說:“我也來點,我也來點。”
話是這樣說,但好像等不及一樣,自己就拿著筷子就去小瓦罐裏挖。
餘霜瞪著老秀才,這一筷下去瓦罐裏的羊肉醬立馬缺了個大洞,他都心疼了。
老秀才依舊笑眯眯地說:“年輕人,做生意不能小氣,得大方點。”
餘霜偷偷給了一個白眼,再大方怕是瓦罐都被你抱走了,知不知道羊肉和各種香料有多貴。
孫掌櫃吃地也是滿意不止:“這個羊肉醬怎麽賣?沒想到羊肉做出來的醬也會這麽好吃,沒有一點膻味。”
秦晚:“孫掌櫃喜歡吃我用小碗給您裝點,怎麽賣我現在還沒章程。”
主要是那些走鏢的還沒來,羊肉醬的生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談的下來,臨門一腳他倒是有些緊張了,秦晚在心裏覺得好笑。
也不知道緊張什麽?
“那倒不用,我就在這裏吃吧。”孫掌櫃說道
老秀才連忙跟著說:“我也是我也是。”
秦晚也不生氣,依舊麵上帶笑地用平時吃飯的碗裝了半碗,給孫掌櫃和老秀才蘸饅頭吃。
餘霜小聲地說:“那幾個壯漢怎麽還不來?他們不會不來了吧?”
秦晚看著餘霜有些焦慮的眼神,他大概知道他在緊張什麽了,他是怕眼前的人失望吧。
“沒事,就算不來,我們還是可以賣烤羊肉串。”
餘霜一想也對,羊肉串的生意也是很好的,想通之後他也不著急了。
“對,我們還是到越金酒樓那邊去賣,那邊有錢人多。”
秦晚笑著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羊肉湯的生意依舊火爆,甚至比昨天更早的賣完,在鍋底還剩下一點的時候那幾個走鏢的來了。
“快我們一人來一碗,加肉,餓死老子了。”
秦晚略帶歉意地說:“幾位客人不好意思,現在隻剩下清湯了,羊肉羊雜都沒有了。”
啥?
這怎麽行?
他們幾個是特意留著肚子來的。
幾人頓時哀怨重生。
“你們真是的,怎麽不多做點,那清湯就跟水似的怎麽管飽。”
“對了,你們昨天不是說什麽羊肉醬嗎?拿來看看。”
“醬也不能當飯吃呀。”
秦晚讓餘霜去買二十個饅頭過來,鍋裏的湯勉強勻了一人一碗,秦晚把湯端給他們時,餘霜也回來了。
幾個壯漢坐在矮桌上看上去有些滑稽,看到饅頭時幾乎同時皺眉,早知道就在其它地方吃了。
老三被幾個不善盯著,摸了摸鼻子:“我說早點來,是你們非要多睡會兒的。”
幾人不情不願地拿著饅頭蘸了羊肉醬咬一口,瞬間兩眼睜大,拳頭大的饅頭三口一個,吃到最後差點為瓦罐底的醬汁打起來。
羊肉醬的生意談的很順利,秦晚還答應給他們做五斤醬羊肉,幾人心滿意足地離開。
孫掌櫃背著手走過來,說:“醬羊肉我要一斤,咱這也算是鄰居了,你放心,錢一分不會少你。”
秦晚看著欲言又止的老秀才,說:“您也要?”
老秀才緊蹙眉頭:“那……可以賒賬不?”
孫掌櫃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吃不起就別吃。”
老秀才瞪著他:“要你管。”
說完轉頭就走。
孫掌櫃對秦晚說:“給他留一斤吧,錢我來付。”
秦晚去買做羊肉醬的調料,讓餘霜在此等他。
羊肉醬的事談妥後,餘霜徹底放心了,等秦晚的這段時間裏,他燒了一鍋熱火把鍋台、碗筷、桌子之類的徹底擦了一邊。
秦晚回來時餘霜剛好收尾,他說:“再等一會兒,馬上好。”
“你真是太能幹了。”秦晚感歎道
餘霜得意:“那是,像我這麽勤快的長工可不多。”
秦晚忍俊不禁:“是不多。”
兩人到家裏時,秦晚估計時間能在十點多左右,在這裏十幾年他也有一套觀察時間的方法。
餘霜替了秦大壯做午飯,秦晚把一直冰在井裏的羊肉拿出來,和秦大壯父子二人把羊肉剁成沫。
剁到最後秦晚兩隻手臂沒力氣了,秦大壯就把他攆去休息。
秦晚沒休息,他去把蔥、蒜、薑這些需要的配料洗幹淨剁碎。
吃過午飯,秦晚讓餘霜睡會兒,但餘霜怎麽也不肯睡。
本來秦大壯準備和秦晚做羊肉醬,現在餘霜和秦晚做,他說:“那我去放羊吧,順便看看有沒有野菜。”
那點山坡除了吃不了的野草,哪還有野菜等著人去摘。
秦晚叫住他,說:“爹,您去村長家把我們家後麵的那塊荒地買了。”
說完他從屋裏搬出一個小壇子,數起銅板來。
秦家至今都沒有一塊良田,秦晚六歲那年,他小爹懷相不好,被姚梅找茬後心情鬱結小產。
秦大壯氣地把一家子所有人的屋裏都砸了一遍,和秦婆子一家也徹底鬧翻。分家時,秦婆子一家咬定秦大壯隻是侄子,吃喝那麽多年沒有分田、分錢的資格。
可秦大壯父母還在時,秦家本來也沒分家,按理現在分家應該有秦大壯一份。
不提阿煙任勞任怨這幾年,就是秦大壯做牛做馬那麽多年,怎麽也得分一份。
但秦婆一家就是不肯,最後在村長調解下,秦家被迫分了兩畝最差的田給他們,並且當晚就把他們一家趕出了門。
兩畝田原本就近接荒蕪,長年產不出多少東西,秦晚花錢在鄰居家租了一個屋子,把他小爹安頓在那裏。
秦大壯在鄰居漢子的幫助下,兩人花了兩天時間搭了三間結實的草棚子。
秦大壯一邊數著銅板一邊和餘霜念叨著當年事,要買地了,他興奮。
秦晚無奈:“爹,要不您別數了,你都數岔幾遍了。”
秦大壯把銅板一放:“那你數。”
然後又開始講起當年心酸事:“阿晚六歲,那麽瘦小,就跟著我後麵和我一起拔草,平地。阿煙都沒坐小月子就從鄰居家搬出來,我到處找工做,什麽事都做。阿煙在屋前屋後種各種能吃的,而阿晚就整天上山下河找能入口的,一家三口就這麽堅持住了。”
秦晚看著餘霜緊繃著的小臉,心裏有些尷尬。
把數好的錢往秦大壯懷裏一放:“爹,我數好了,你快去村長家,早買好也早點收整種東西。”
秦大壯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捧著錢高高興興地走了。
秦晚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半響兒才說:“那什麽,良田雖然好但又貴又難買,那荒地麵積大,緊挨著家裏又便宜。”
餘霜低頭迅速擦過眼睛,坐在灶間,說:“我來燒火,你來弄吧。”
秦晚暗歎一聲,隨後笑著說:“哎,行,弄好後咱們自己也留一小壇吃。”
他訂了一批專門放羊肉醬的壇子,每個壇子能放兩斤。
不一會兒屋裏冒出濃鬱的香味,好在秦晚家和左鄰右舍相隔不近,香味影響不到什麽。
但在秦晚家照顧月子的嬸子受不住味道,來到廚房門口問道:“這是做什麽好吃的,這麽香?”
她在秦家這幾天吃的可比在家時好多了,全是占了阿煙哥兒的月子福,但也說明秦晚家不摳。
秦晚回道:“是在做羊肉醬賣的。”
賣的呀,那位嬸子就不好說什麽了,人家是做生意的。
不過味道太勾人了,她一狠心說:“那怎麽賣的?我能用工錢抵麽?”
“嬸子哪裏話,等好了給你裝半碗。”
“那怎麽好意思呢。”
雖然這麽說著,但滿臉喜色掩蓋不住,也不等秦晚再說什麽轉身就走,臨走前還說:“哎,我好像聽到孩子哭了,我去看看。”
“哪有孩子的哭聲,我怎麽沒聽到。你也是的,幹嘛不要錢給她。”餘霜不讚同地說道
秦晚說道:“羊肉醬不便宜,真要用了她的工錢抵,她再想起來心裏肯定會不舒服,再心恨不滿對孩子或是小爹不進心就不好了。”
餘霜生氣道:“哪能這樣,你都付她工錢了,一天十五文,上哪找這麽好的事做。”
秦晚連忙安撫:“也不一定這樣,人的心裏是很複雜的,我隻是把這種不確定的因素提前扼、殺。到時候我多放醬汁和蔥蒜薑,就給一點點肉沫。”
“那還差不多。”餘霜心裏舒服了,隨後又問:“那另外那位嬸子呢?也給嗎?”
秦晚:“那肯定是要的一起給的,不然更不好。”
餘霜氣哼哼地說:“真是的。”
“等小爹月子結束她們工期也就到了。”
說到這裏餘霜又來氣了:“都說我來照顧阿煙叔月子,你非得浪費錢請人,還一下子請兩位。有錢燒的慌!”
“那你要照小爹和孩子還怎麽和我一起去鎮上擺攤,還怎麽能和我一起賣羊肉串?”
餘霜泄氣了:“也是哦。”
秦晚開始給他算賬:“一位嬸子一天十五文,兩位一天就是三十文,一個月九百文。但你看,十斤羊肉就賣了五百五十文,有她們專門照顧,我們可以安心休息,安心賺錢……”
餘霜完全聽不到後麵的話,他滿腦子都是一個月九百文。
他唰地一下站起來:“我都說我可以照顧了,你還花九百文!這麽多錢,我長這麽大連九十文都沒見過。”
秦晚:“……剛才你還幫忙數了買地的錢。”
那可是好幾十個九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