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進門
自從雲曦光搬進武艾朗家, 就開始嚐試給小靈鳥做食物。
雲曦光還很擔心小靈鳥不愛吃他做的食物，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管他做什麽, 小靈鳥都愛吃，有時候不小心做糊了, 或是調料放多了，小靈鳥也來者不拒, 每次都吃得飽飽的。
這證明小靈鳥非常喜歡他的靈魂。
或許因為他得到了“穹”這個名字的一部分，小靈鳥開始認可他, 才這麽喜歡他的吧。
隻是小靈鳥每次吃過食物之後都會沉睡好久, 一天要睡20個小時以上，久到雲曦光甚至擔心它受了什麽傷, 或是出了什麽問題，總是擔心地揪揪它的小翅膀。
每次這個時候, 小靈鳥都會用一種“你也太放肆了”的眼神看他一眼，並用嘴啄雲曦光幾口，作為警告。
小靈鳥這樣的動作實在太萌太可愛了，嘴巴啄在手上也不疼, 還有點癢癢的。
於是雲曦光猜測，或許是因為小靈鳥是幼生期，正在長身體, 就像嬰兒一樣需要睡眠，所以才會這麽能睡。
他很想和小靈鳥互動，想被小靈鳥啄一啄手心, 可又舍不得吵醒小靈鳥。
最終, 雲曦光隻能在閑暇時間靜靜地看著小靈鳥睡覺, 見那雙小眼睛在眼皮下微微轉動, 猜測小靈鳥在做著怎樣的美夢。
雲曦光想，小靈鳥夢到的一定是古荒時代的藍天，是遍地靈氣的世界，是他的父母。
雲曦光沒想到的是，池穹夢到的是古荒時期的大雨，是沒有生命的遠古時代，夢裏一直回**一個熟悉的呼喚聲，不知是誰在喊他。
池穹有些印象，好像在他年幼的時候，就是這個聲音將他從漆黑的海底喚醒。
那時，世界上還沒有光。
一隻火鳳從海底衝上九霄，為這個世界帶來第一縷光。
這個呼喚聲，池穹隻在初生時聽到過一次，卻一直記得很清楚。
這一次，他不知道為什麽會聽到這個聲音。
這聲音一直在重複兩個字，好像在喊他的名字，但又不是“池穹”二字，聽不清究竟在喊什麽。
池穹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他沒有被雲曦光的契約喚醒，一直墜落到深淵底部沉睡，夢裏的聲音恐怕會更加響亮，響到他可以聽清楚那兩個字。
池穹不是因為吃了雲曦光做的食物變得疲倦，而是他本該一直沉睡，是為了雲曦光做的食物才蘇醒的。
靈獸食用食物，品嚐的並不是食材的味道，而是食物中蘊藏的靈氣。
古荒時期，人類為了請求鳳尊賜予力量，曾供奉給他很多山珍海味，這些食材十分珍貴，有千年的人參，有萬年的靈芝，有生於懸崖峭壁的雪蓮，有長在天邊的朱果。
人類供奉的食物靈氣充沛，但那個時候天地間的靈氣都是池穹一點點分出去的，他不在乎這些充滿靈氣的食物。
而雲曦光製作的食物基本沒什麽靈氣，隻是有一種好聞的味道，和池穹以前吃過的東西都完全不同。
這種味道一直回**在池穹腦海中，甚至飄**在他的夢中。
在夢中，那聲音不斷呼喚他時，是這種好聞的味道吸引住池穹，讓池穹沒有被那聲音喚走。
每到吃飯的時間，雲曦光做了好吃的食物，池穹都會艱難地從夢中醒來，吃過食物才會重新睡去。
有時候雲曦光許是太崇敬他了，會大膽地撫摸他的鳳翼。
這個時候，池穹會睜開眼睛，半是責怪又半是允諾地瞧雲曦光一眼，懲戒地啄他一口，便隨他去了。
反正為他梳理華麗的羽毛，也是靈仆應該做的事情，就隨雲曦光去吧。
池穹缺少力量，他沉睡前那一身強大的力量不知去了哪裏，這才是他一直沉睡的原因。
雲曦光剛到檔案科報到時，池穹曾短暫地感受到了他的力量，主動醒來看了一眼，但他沒有找到這股力量，便又沉沉睡去了。
今天，他再次感受到原本屬於他的力量。
這一次，池穹的感覺更加清晰，除了找到他力量的一小部分後，他還感受到，這個力量暫時還不能歸還給他。
這一刻，池穹察覺到了世界法則的意圖。
世界法則好像就是想趁著他入睡時，用他的力量去做些事情。
並不是他失去了力量，而是他醒來的不是時候，這不是他的時代。他本該繼續睡下去，卻因雲行烈的無禮舉動蘇醒，又被雲曦光留在了這個時代。
等他在屬於自己的時代醒來後，這些力量會自然而然地如數奉還。
因此，盡管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池穹還是依舊睡著，沒想過去取回這些力量。
但沒想到的是，蠹魚竟然試圖通過吃掉文字，來抹消掉池穹炸掉廚房的這段記憶。
這段記憶對池穹而言，是很一段丟人的黑曆史，是他巴不得永遠埋葬的事情。
但這也是池穹第一次感受到雲曦光的溫柔，也是一段他不是很想忘記的事情。
況且這件事情已經有狼背鍋了。
雪域銀狼，一頭冰雪係的狼，硬是認下了火係的黑鍋，這是何等為主分憂的坐騎。
是以盡管雪域銀狼很弱，又不夠威風，配不上他鳳尊的尊位，但池穹還是認下了這個坐騎。
這件事是雪域銀狼做的，如果這段記憶被抹殺掉了，別人再想起來的時候，當成是他做的怎麽辦？
是什麽人，敢用他的力量來清除他的記憶？
這是何等的褻瀆！這是重罪！
池穹被這膽大妄為的舉動驚醒，從雲曦光的衣兜裏鑽出來，尋找著那個膽敢犯下重罪的人。
至於那股妄圖消除他記憶的力量，早在碰到池穹本體後，變為池穹的本源之火，原路返回了。
任何生靈都抵擋不住這道火焰，那褻瀆者自然而然地被火淨化了。
池穹也通過對自己力量的感應，找到了力量的源頭。
他這麽尊貴，當然不會親自出手，而是為靈仆和坐騎指明方向，由他們動手。
靈仆反應有點慢，還沒明白他的意圖，這讓鳥有些尷尬。
好在坐騎非常懂事，一下子明白了鳳尊的意思，丟出它的靈契師，砸出了那膽大妄為者的下落。
阮書現身的那一刻，雪狼一個飛躍衝了過去，趴在了武艾朗背上，並利用武艾朗的四肢，釋放出冰霧。
將“原”字告訴武艾朗後，雪狼和靈契師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緊密了。靈契師心甘情願時，靈獸可以短暫地借助靈契師的身體施展力量。
隻見武艾朗四肢升起淡淡的白霧，托住了他即將落地的身體，幫助他在空中調轉方向。
武艾朗終於實現了自由在空中飛行的夢想。
隻是樣子有些滑稽，雪狼趴在他的背上，有點像是他在背著雪狼一般。
“嗷！”雪狼對著阮書嚎叫一聲。
這聲嚎叫落到武艾朗耳中變成了：“這人對嗶嗶不敬，咬他，守護嗶嗶的尊威！”
自從能和雪狼交流後，武艾朗已經適應了這無處不在的馬賽克和消音，他自動忽略了雪狼話語中刺耳的“嗶嗶”聲，隻聽到了“咬他”兩個字。
於是武艾朗張開口，鼻子和嘴變長，五官逐漸狼化，牙齒更是變得無比鋒利。
雪狼操縱冰霧，讓武艾朗衝向阮書，武艾朗則是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穿了阮書的脖子。
然而阮書並沒有流血。
反倒是武艾朗“呸呸”吐了兩口，吐出兩隻蟲子，把自己給惡心壞了。
雲曦光在小靈鳥的指點下，是第一個看向那書櫃的，他的反應比其他人快了半拍。
早在武艾朗衝上去咬阮書時，雲曦光就用打火機點燃了手中的空白記錄本，將火焰丟向阮書。
火焰在空中化成一條金色的火龍，衝向阮書。
在外人看來，雲曦光這是在使用控火能力攻擊阮書，但這未必奏效，蠹魚有辟火能力，凡火傷不到它。
可實際上，雲曦光早就將一縷天火融入凡火之中，由火龍送了過去。
天火是世界法則釋放出來消滅靈獸的，隻要不被法則認可的靈獸，都會被天火所傷。
雲曦光認為，這道天火碰到阮書的瞬間，就足以將對方化為灰燼。
可是令雲曦光意想不到的是，阮書伸手一擋，身上出現一道靈氣構築的透明防護罩，將火龍格擋在外。
竟連天火都無法突破這層防護。
怎會如此！
向來運籌帷幄的雲曦光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霎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呆立當場。
隻要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靈獸都會被天火焚燒，除非世界法則漸漸認可了這個靈獸的存在。
蠹魚做出這等逆天之事，竟然能夠被世界法則接受嗎？這是怎麽回事？
雲曦光知道火龍中藏著殺招，一招未能奏效，心中滿是疑惑，沒有進行後續攻擊。
趙餘等人卻隻當他操縱的是凡火，凡火無法傷到阮書這簡直太正常不過了，幾人並未因此驚慌，反而趁著武艾朗與雲曦光攻擊時，飛快地製定出了對策。
季思思雙手戴著鈴鐺，她舉起手，搖晃著鈴鐺，一些紫色的粉末從鈴鐺中飄散出來。
粉末飄出來後，她發間的發卡化為幻蝶，幻蝶吸收了這些紫色粉末，同時扇動翅膀，釋放出一些閃閃發亮的光點，每一個光點中，從藏著一個幻覺。
薛瀾則是雙手貼胸，隨後向外展開，一道道淡藍色的波紋以她為中心向外擴散出來。
第一道波紋碰到幻蝶釋放出來的光點後，後麵的波紋中出現了同樣的光點。
這是龍魚的能力，“水鏡”和“波紋擴散”。
“水鏡”可以複製非實體類的能力，複製幻蝶的力量，“波紋擴散”則是極大地擴大增強水鏡的力量。
幻蝶的幻覺光點被薛瀾無限增幅。
這些幻覺光點的力量並不強，但勝在數量多，對付新生蠹魚剛剛好。
薛瀾和季思思兩個女孩子最大的弱點就是本體太弱，不像武艾朗那樣，被丟出去砸翻櫃子，還啃了兩個蠹魚都沒事。
她們施展技能時，一旦本體受傷，力量會立刻消失。
因此，連穀釋放出龜甲，將兩個女生的本體牢牢守護在其中。
趙餘則是與白虎徹底融為一體，展現出獸靈法相。
白虎的能力很強，但不適合現在這種情況。
他若是施展“虎嘯震山”這樣的攻擊，的確可以重創絕大多數蠹魚，但這樣一來，雲曦光等實習生也會受傷，如果沒有回應，這就是一種無差別的攻擊，會傷到隊友。
而一對一的攻擊，又沒辦法一次性除掉這麽多蠹魚。
麵對這種情況，趙餘選擇使用“狐假虎威”這一招。
他與白虎融合，站在幾個學生身後，將“虎威”借給學生們。
使用這一招，老虎麵前的“狐狸”們就能夠得到老虎的力量，能夠極大程度地增強“狐狸”們的力量，是頂級的輔助技能。
季思思、薛瀾、連固三個實習生之所以能如此順利地發動技能，就是因為有趙餘幫助他們增加實力，短暫地提升了和靈獸的默契度和自身的能量，這才能夠施展技能。
無數幻覺光點碰到隱藏在書櫃中的蠹魚，蠹魚們紛紛顯形。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蠹魚身上也有一層貼身的防護罩，擋住了眾人的攻擊。
竟是所有攻擊都對阮書無效。
趙餘望著那無數個防護罩，喃喃道：“靈氣九分！”
身為檔案科科長，兩儀山靈氣九分這樣的大事自然瞞不過他。他知道有九道極為強大的靈氣飛往世界各地，卻沒想到其中一道強大的靈氣竟然在阮書身上。
阮書發揮不出靈氣十分之一的力量，隻能利用這道靈氣繁殖蠹魚和防禦自身，即使如此，就這麽難對付了。
如果阮書真的吸收了這道靈氣的全部力量，那就真如武艾朗猜測的那樣，他可以吃掉全世界所有的文獻資料，抹消所有人的記憶，摧毀人類有史以來所有文明！
機密檔案室中的很多卷宗趙餘也沒有權利看，但他隱約知道，機密檔案室內藏著一個可怕的秘籍的殘卷！
阮書無法吸收靈氣，他想進入機密檔案室，一定是為了尋找吸收靈氣的辦法。
決不能讓阮書進入機密檔案室，他要……
趙餘剛想到這裏，就愣了一下，他晃了晃腦袋，想道：“我剛才要做什麽來著？”
阮書伸出一條手，手臂化為數不清的蠹蟲。
他開口道：“吃掉攻擊的念頭，吃掉防禦的念頭，吃掉摧毀機密檔案室的念頭，吃掉阻止我的念頭。”
隨著他的話語，空中出現無數文字，那些蠹魚湊上去吃光了這些文字。
足有上千條蠹魚陷入休眠狀態，阮書損失慘重，但雲曦光等人的念頭也通通被阮書吃掉了。
盡管還能通過邏輯鏈重新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但阮書一次性吃掉的記憶太多了，眾人一時之間都無法思考了。
趁著眾人短暫失憶的時候，阮書飛快地來到趙餘麵前，他的雙眼化為無數蠹魚。
這些蠹魚在空中化為一股奇特的力量，沒入趙餘的眉心中。
阮書吃檔案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繁殖足夠多的蠹魚，另外一個便是從檔案室的檔案中，找到進入機密檔案室的辦法。
現在他找到這個辦法了。
一個案件記錄中，記錄了一樁關於讀心術的案件。
他吃掉了這個案件記錄，並用蠹魚重現這個案件。
蠹魚們重現的，就是讀心的過程。
它們鑽進趙餘的大腦中，找到了進入機密檔案室的辦法。
“是這樣啊。”
阮書走到機密檔案室門前，按照趙餘腦海中的辦法打開陣法。
門前的陣法隻有一條正確的路，十分複雜，走錯一步，闖入者就會被陣法的力量摧毀。
隻有在億萬中組合中走出唯一正確的道路，才能打開機密檔案室的大門。
而且每一次正確的路線走過之後，這個路線就不能用了，下一次需要重新走一遍。
趙餘因為要帶其他人進入機密檔案室，腦海中剛好儲存著一次正確路線。
阮書按照趙餘記憶中的路線，利用蠹魚走了一遍，輕鬆地打開了大門。
他對正在慢慢恢複意識的眾人輕蔑地笑了一下，說了句：“你們不懂我的使命。”
說罷，他走進機密檔案室中。
池穹是這群人中唯一不被蠹魚影響的，這一次攻擊，阮書也非常有求生欲地避開了這隻小鳥。
池穹見自己的仆人全部陣亡，眼前的人又帶著他的力量離開，頓時覺得非常丟鳳尊的顏麵。
“啾！”小靈鳥氣急敗壞地叫了一聲。
他在說：你們這群人，竟然還要本尊親自動手，真是太沒用了！
說罷，池穹張開小翅膀，從雲曦光的掌心跳了下來，像個小炮彈一般衝了進去。
他沒有按照規定路線進入，但機密檔案室的陣法似乎將他當成了空氣、水分或者是自然法則等客觀存在的東西，很自然地放他進去了。
而正處在空白狀態的雲曦光見小靈鳥從自己掌中消失，腦海中浮現出父母去世時的慘狀，一種即將失去的恐懼感自心底升起。
雲曦光是一個有著可怕執念和無窮盡的欲望的人。
這執念和欲望留住了本該沉睡的池穹，也在所有想法都被吞噬的瞬間，心中升起新的念頭。
他不能讓小靈鳥以身犯險，他要保護小靈鳥。
這樣的念頭讓雲曦光動了起來。
他的大腦飛快地回應著阮書剛才走過的路線，被雲家看中，視為繼承人的資質在此時被雲曦光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一步不差地重複地走過阮書走過的路，在機密檔案室大門還沒徹底關閉前，緊跟著一人一鳥衝了進去。
而就在雲曦光進入後，機密檔案室的大門關上了。
這一次，即使是趙餘，也沒辦法再次打開大門，進入機密檔案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