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步心跳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 好似混入了細沙。
程可夏仿佛聽見了自己混亂的心跳,不知道為什麽,此刻鬱謹川的神情莫名讓她心驚, 或者說,心動。
讓人想攀著他的脖子和他擁吻。
“解開。”
程可夏望著他的眼睛,簡單的兩個字, 直白的聲調, 沒有嬉笑,沒有撒嬌。
鬱謹川不為所動, 剛才沒來由地怒氣似乎還沒消。
程可夏忽然笑了, 在他胸前蹭了蹭,又變回原來的神情:“解開, 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乖。”
聽了這句話, 鬱謹川轉身拿了件襯衫, 也不再避著她, 解開扣子露出赤|裸的臂膀, 換好後,一言不發地走出了休息室。
“喂!你要我這樣子出去嗎!”
“好好待著。”
男人說的話和他的嘴一樣冷硬,程可夏笑著躺在**, 情不自禁地回想著他剛才的失控。
他也是喜歡她的……對吧?
程可夏在**扭動著手, 自己掙脫了領帶,她走出休息間,看了一眼鬱謹川後出了辦公室。
聽到休息室的門被打開, 鬱謹川眉眼微動, 但沒有抬眼, 直到辦公室的門關上, 他隨即放下手中簽字的筆, 沉沉地呼出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
他剛才是瘋了吧?
他竟然吻了她?
鬱謹川突然有些心煩意亂,那種事情脫離控製的感覺,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過了片刻,鬱謹川睜開眼,走到落地窗前點了支煙,而且她剛才是什麽反應?都沒有鬧著讓他負責……
是被嚇到了嗎?
與鬱謹川的煩亂比起來,程可夏現在反倒平靜極了,她回助理室後就趴在了桌子上,看著自己手腕的勒痕神遊物外。
程可夏突然發覺,這個世界上有兩個鬱謹川,一個是別人眼中的鬱謹川,一個是她身邊的鬱謹川。
別人眼中的鬱謹川,永遠都是淡定從容、溫和優雅的,而她身邊的鬱謹川,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當然,冷冰冰的時候居多。
但是啊,她身邊的鬱謹川會失控。
鬱謹川想到程可夏方才離開時的平靜,心中沒來由的心緒不寧,半個小時後,他借著交代白歌事情,來到了助理室。
“總裁。”白歌看到鬱謹川出來,站起了身。
“東郊的開發方案,讓負責人來找我碰一下。”
“好的。”
鬱謹川打開門的那一刻,視線就落在了程可夏的臉上,但程可夏依舊安靜地趴在桌子上,連兩個人說話都沒注意到。
白歌注意到鬱謹川的目光,心下了然,這件事明明發消息給她就好,但現在竟親自來助理室和她說。
白歌藏住嘴角的笑意,看向程可夏,她已經在這裏趴了好長時間了,也不說話。
“程秘書,是身體不舒服嗎?”白歌擔憂地問。
“沒有呀。”程可夏還在神遊物外,聽到有人叫她也沒回頭,隻潛意識地回,“我隻是在想鬱謹川為什麽要親我,那可是我的初吻……”
白歌和厲青驚了,一個個都目瞪口呆,驚愕的視線一時間不知道該放在哪個人身上。
鬱謹川也愣了,但讓他失神的卻是後兩個字……
沒聽到對方的回答,程可夏終於抬起了頭,看到眼前的畫麵她也呆住了。
“……沒有!我們什麽都沒做!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注意到鬱謹川的神情,程可夏慌忙狡辯。
厲青:哦。
白歌:哦。
鬱謹川:“你給我進來。”
哎呀,怎麽又生氣了嘛?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鬱謹川生氣,程可夏莫名地開心,她已經完全從剛才的思緒中抽離出來了,又換上了那副捉弄人的神情。
“以前趕人的也是你,現在讓我進去的也是你,我不要麵子的嘛?”程可夏雙臂往胸前一疊,開始作妖。
白歌看到程可夏手腕上的紅痕,連忙關切地問:“你手怎麽了?受傷了嗎?”
“哦,我們剛剛在玩角色扮演。”程可夏乖巧地笑。
程可夏剛說完,鬱謹川就強製地將她拉回了辦公室,緊緊關上了門,徒留白歌和厲青在助理室呆若木雞。
厲青:“你說你多問那一句幹什麽。”
白歌:“對不起,我錯了。”
以後她一定目不斜視,閉口不言。
鬱謹川拉著程可夏回到休息間,將她按在**,麵容是強裝的平靜:“睡會兒吧。”
程可夏:“可是我不困嘛。”
鬱謹川:“閉上眼就困了。”
程可夏:“但這是工作時間,我需要工作的,不能白領你的工資。”
鬱謹川:“你再工作一會兒,會把這一年的工資扣完的。”
程可夏:“……”
程可夏啞口無言,隻見鬱謹川自顧自地把她放倒,還貼心地給她蓋上被子,隻不過這幅畫麵讓她想到了……小時候她哄兔子玩偶睡覺的場景。
鬱謹川做完這些,直起身俯視著她:“別出來,否則……”
“就怎樣?”程可夏笑著仰起頭。
鬱謹川注視著她挑釁的模樣,暗自握緊了五指:“打斷腿。”
“哎呀,那這樣謹川哥哥就得照顧我的後半輩子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話說你現在是在金屋藏嬌嗎?就跟你說了我很嬌……”
鬱謹川再次關上了門,恨不得在門上再安一把鎖。
在白歌和厲青麵前,他已經完全不偽裝了,都這樣了,還有什麽可隱瞞的?
鬱謹川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辦公室的桌麵上,江顧北的來電顯示一直響著,直到掛斷,鬱謹川都沒接。
如果江顧北再問他是不是欺負她了,鬱謹川不知道還能不能像之前那樣,雲淡風輕地如實回答。
過了片刻,程可夏聽見外麵有零星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辦公室進門的位置有一個長形會議桌,他們好像在辦公室開會。
程可夏心裏一動,她悄悄從**下來,慢慢把門打開一條縫,隻露出來半個腦袋。
鬱謹川的注意力一半在會議上,一半在休息室,察覺到那邊有微小的動靜,他眼睛半眯,警示她不要亂來。
男人的眼神冰冷。
哦!好刺激哦!
“總裁,是哪裏有問題嗎?”講話的人察覺到鬱謹川的神色不對,略帶不安地問。
“沒事,繼續。”鬱謹川收回目光。
有人察覺到了異樣,不由自主地順著鬱謹川剛才的目光看過去,程可夏在前一秒合上了門。
但與會的一個個都是人精,頓時就明白了,幾個人傳遞著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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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夏在休息室待得無聊,索性就拿來幾張紙構思畫畫,看到還有一個小時下班,她頓時來了精神,提著包就下樓了。
鬱謹川從外麵回來,往休息室掃了一眼,心想她這會兒倒是挺乖的,一下午沒鬧人。
他放輕了動作,打開了休息室的門,下一秒,臉上寬慰的表情,瞬間不見了。
空****的床,無聲訴說著他刻意放輕的動作,有多愚蠢。
鬱謹川板著臉回到辦公桌前,這才發現A4紙上用口紅寫的幾個大字——
謹川哥哥,我先回家了,你待會兒早點回!
最後,不忘把空白處印滿口紅印。
鬱謹川麵無表情,他沒想過原來一張紙也能這麽聒噪,他打開最底層的抽屜,將那張紙塞到最裏麵的角落。
但過了幾分鍾,他正發著郵件,又毫無預兆地打開抽屜——
字寫得倒是不錯,還算是有點可取之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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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夏向白歌問了鬱謹川的行程,知道他晚上有應酬,就先和鍾喜悅約了個飯,然後在花店買了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
巨大的花束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引得路人頻頻回頭,程可夏來到車前,小粉幾乎要放不下。
回到家後,程可夏洗了個澡,將花瓣灑滿了露台,她還準備了烈焰紅裙,但看時間還早,她心想待會兒換也不遲。
程可夏拍了一張露台的照片,發在了某抖——
文案:今天有在辦公室親親,等他回家。
網友熱情得很。
網友一:隻是親親嗎!!!(憤怒)
網友二:今晚不來個七次對不起這片玫瑰!
網友三:跟博主同城耶,是在雲水灣那裏嗎?
程可夏驚了,這批網友眼睛怎麽這麽好?她沒敢回。
她和喜悅聊了一會兒,還想著待會兒去換衣服,隻不過她高估了自己,沒過一會兒就在露台睡著了。
鬱謹川今晚有應酬,但剛過九點,他就離場了,這不是他以往的風格。
到家回臥室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往隔壁掃了一眼,但黑漆漆的沒有人,鬱謹川在心裏冷哼了一聲,說讓他早點回來,自己卻不在家。
鬱謹川洗完澡後,披了件灰藍色的睡袍,緩步去露台找凱撒。
程可夏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睜開了眼,隨即就看到了朝露台走來的男人,她瞬間清醒了,起來朝他飛奔過去。
“男朋友回來了。”
程可夏勾著他的脖子,胸前與他相貼,堅硬與柔軟,沉默與曖|昧。
鬱謹川垂眸,沒有將人推開:“誰是你男朋友。”
他聲音淡淡,不像反問,也不像否認,有的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情愫。
程可夏眉眼含笑:“親了人家怎麽還不認呢?”
“你親我多少次了,讓你負責了嗎?”鬱謹川脫口而出。
但說完這句話他愣了,這是他會說出來的話嗎?是不是和她待久了真的會變蠢?
但程可夏高興壞了:“我說了要對你負責呀!”
鬱謹川撥開她的雙臂,朝露台走去,隻不過剛進露台,就看到了滿地的花瓣,連凱撒頭上頭沾了幾片。
恍惚間,鬱謹川感覺自己仿佛被一片濃鬱的芬芳包裹。
麵對她的精心布置,麵對接下來未知卻又隱隱明了的局麵,他強裝鎮定。
“喜歡嗎男朋友?”程可夏注視著鬱謹川的表情,但突然間她皺了皺眉,“哎呀,忘了換衣服。”
“什麽衣服?”鬱謹川垂眸看著她身上的睡衣。
“當然是勾引你的衣服啦。”程可夏嬌笑,她看著自己身上的純白小茉莉,氣氛都到這兒了,她索性不換了。
程可夏剛說完,露台的歌換了一首,熟悉的旋律響起,調情般的歌詞將兩人瞬間拉回到那個燥熱的海灘。
《Put the radio on》
那聲“hello”之後,隨之而來的是穿著清涼的女孩兒,明豔的粉色指甲,破洞的漁網襪,還有被男人執起的腳腕……哦,還有昨天鬱飛沉像寶貝似的護著的兔子。
記憶的碎片在鬱謹川腦海中不斷拚湊。
鬱謹川眼底幽暗,他坐在露台的靠椅上,點了支煙,視線又重新落在她臉上,直直地注視了很久。
“挺會勾男人的。”良久,鬱謹川嘴角噙笑。
程可夏的心不受控製地跳了一下,此刻他身穿浴袍慵懶地坐在那裏,往日的嚴肅正經,在晚風與夜色中多了些散漫和邪性。
眼前的畫麵與記憶重合,那次,他為了試探她也是這樣坐著……
程可夏仿佛受到了蠱惑,她緩步走過去,坐在了他腿上,身體像柔軟的藤蔓攀附著他的肩膀:“沒有哦,隻勾你一個。”
程可夏說完,在鬱謹川下巴吻了一下。
柔軟和潮濕在肌膚上無聲蔓延,兩人貼得極盡,隻隔著兩層薄薄的衣料,那枚輕柔作怪的吻,像是帶了魔法,驅散了男人臉上的陰雲。
夜色中,鬱謹川喉頭微動。
她的眼睛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膽怯,在昏暗中靈動,明亮,清澈,勾人……
那時他是局外人,而此刻,他是局中人。
“謹川哥哥,還想要。”
程可夏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聲音很輕,很輕,輕到隻有她唇邊的風和鬱謹川能聽見。
而鬱謹川卻在她這聲呢喃中,亂了。
她那句“想要”,像一把鑰匙,尋著方向往他心裏鑽。
“要親親。”程可夏還在繼續點火。
她一手勾著鬱謹川的脖頸,一手放在他的肩膀,兩人的鼻尖幾乎要貼在一起,唇瓣,隻有幾厘米。
鬱謹川垂眸,目光不輕不重地落在她唇上。
指尖的煙無聲無息地燃燒,過長的煙灰落在地上,鬱謹川繃緊的身體沒動過分毫,剛才什麽姿勢,此刻還是什麽姿勢。
隻是,目光始終未曾移開。
此刻,他沒有昨晚的醉酒,沒有白日的衝動,但思緒好像更不受控製。
他井然有序的世界中,秩序正在崩塌,廢墟中央,男人坐在高高的座椅上,襯衣沾了些許灰塵,但他依舊正襟危坐,想要撐住最後的法則。
程可夏注視著他深沉的眼,鬱謹川注視著她櫻粉的唇,寂靜蔓延,飄渺的青煙織出雲山霧罩的網,兩人的視線沒有交匯,卻在這張網中同步了心跳。
明明不是第一次親吻,卻讓人悸動得心跳停止。
晚風揚起了玫瑰花瓣,鬱謹川的手,也緩緩放在程可夏腰上,不斷收緊,程可夏甚至在那片灼熱中,感覺到了一絲疼。
怦——怦怦——
心跳此刻成了倒計時,無聲計算著鬱謹川的理智,會在哪一刻爆炸,失控,徹底崩斷。
兩人的唇好像始終是那個距離,但夜色見證了,他們在相互貼近。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濃稠的晚風和停滯的時間,程可夏條件反射地從鬱謹川腿上跳下去,鬱謹川也同時移開了眼。
程可夏同手同腳地往外走,沒敢看身後的男人。
隻是,她要走去哪呀?
鬱謹川穩下情緒,注視著她呆頭呆腦的樣子,不是很會勾人嗎?慌什麽。
嘴角微不可查的笑泄露了他的心聲,鬱謹川起身,朝玄關走去,睡袍上的褶皺沒了蹤跡。
望著緊閉的門,鬱謹川皺了皺眉,臉上的不快很明顯。
不過等門打開的瞬間,鬱謹川看著門外的人愣住了。
“打你電話怎麽不接?”江顧北笑著問。
鬱謹川的思緒,在這一瞬間變得緩慢,有心虛,有無聲的慌亂,但更多的卻是……
抗拒。
“不是半個月後回來?”鬱謹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