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和金主的日常。

在鬱謹川家裏住的第七天,程可夏在某抖開了個賬號:我和金主的日常。

第一條內容:住在四百多平的房子裏,卻見不到他。

配圖是一日三餐和泳池邊愜意的下午茶。

程可夏剛發出去幾分鍾就收到幾十條評論,美女網友們紛紛表示,還有這種好事?也有眼尖的網友認出了程可夏的餐食木盒,是來自雲城一家頂級餐廳。

網友發瘋式安慰:這家餐廳不說貴得離譜!平常根本預約不到!但現在竟然能送到家!博主你就知足吧!

程可夏回:可是我愛他。

回完消息,程可夏扔下手機,低頭發現窩在自己腿邊的凱撒不見了。

“凱撒?”

程可夏起身去找,發現它繞過客廳往裏走了,程可夏跟上,但跟著跟著,發現凱撒進了鬱謹川的房間……

程可夏站在門外,停住了腳步,這幾天,她始終不敢推開這道門,仿佛帶著某種禁忌,連路過時都不敢停留。

時間緩緩流逝,程可夏心中隱秘的刺激感也慢慢堆積,她不敢,不敢……哎?腳怎麽不聽話呢,回來!回來!

進去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大床,灰藍色的床單被子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如果不是程可夏知道他晚上回家,大概會以為這間臥室沒人住。

落地窗正對著雲水湖,雲水湖是天然湖泊,環境極好,湖岸山上樹木蔥蘢,放眼望去一片綠色,呼吸間,清新的空氣浸入肺腑,連心靈都得到了淨化。

這裏很安靜,仿佛是一個不被人打擾的世外桃源,而鬱謹川的房間,是絕佳的觀景窗。

哼,真是個會享受的男人。

凱撒像是炫耀一般,搖著尾巴帶程可夏參觀主人的臥室,程可夏乖乖在後麵跟著,一狗一人又走進了衣帽間。

寬敞的衣帽間內,黑色的衣櫃帶來一股冰冷的氣息,襯衣西裝分門別類地掛著,並且不同色係之間界限分明,程可夏嚴重懷疑,這男人有強迫症。

中間的櫃子中,各種名貴的手表和袖扣也都有序地擺著,在燈光下閃爍著低調奢華的光澤。

程可夏閉上眼睛,瑩潤的指尖在櫃子上緩緩劃過,她仿佛能看到男人在這裏換衣服的場景,冷冽、優雅、內斂、肌理分明……

啊,是荷爾蒙的味道。

程可夏睜開眼,就對上了凱撒那雙充滿智慧的黑瞳,她瞬間嚇了一跳,那一刹那,程可夏以為看見了鬱謹川。

時間久了狗會像主人嗎?

最後,程可夏潦草地看了下浴室,就站在了那張讓她充滿幻想的大床前。

蓄勢,起跳,精準落下,打滾兒!

程可夏鑽進被子裏,呼吸間仿佛全是鬱謹川的氣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女變態。

這幾天她已經熟悉家裏的布局了,這套房子是有兩間客房的,但鬱謹川竟然把她安排在了最遠的那間!

如果她住隔壁,那豈不是更容易“一不小心”走錯房間?

“起來喝水呀,半夜起來吃夜宵呀,洗澡呀……都是很容易走錯房間的,對吧凱撒?”

凱撒充滿智慧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程可夏。

“你看你也這麽覺得,是吧?聰明的人總是意見一致。”

程可夏自顧自地叨叨咕咕,手上的動作也沒停,她翻著音樂列表立即換了個手機鈴聲。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這首歌很不錯吧,你也很喜歡是不是?”

程可夏笑得在**打滾。

在凱撒充滿壓迫感的眼神中,程可夏滾了十幾分鍾後心虛地起來了,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將床恢複原狀,弄得沒有一絲褶皺。

為了安撫凱撒,程可夏帶它在露台玩了半小時,隻是越玩越覺得奇怪,她來鬱謹川這裏是找樂子的,但是她裝得好辛苦!好無聊!

.

傍晚,天色未暗,鬱謹川從公司回來,在露台看到了凱撒,也看到了在躺椅中睡著的人,她整個人縮在躺椅上,在夕陽的餘暉中,被晚風吹起幾縷發絲。

凱撒在她身邊安靜地臥著,看到鬱謹川後明顯眼睛一亮,朝他小跑過來。

鬱謹川笑著摸了摸凱撒的頭,又看了一眼沒睡醒的人,他帶著凱撒回了房間。

剛才和鬱謹川過來的,還有老宅一個阿姨,鬱謹川的母親聽說他這裏沒人照顧,還是派了一個人過來。

“先生,晚飯想吃什麽?”周嫂來之前,鬱謹川的母親已經把鬱謹川的飲食習慣仔仔細細地告訴了她,但周嫂還是問了問。

“清淡一點,都可以。”鬱謹川的口腹之欲不重。

“好的。”周嫂應下,走進了廚房。

鬱謹川給凱撒拴上繩子,帶著它出了門,雲水灣附近是一個濕地公園,鬱謹川驅車幾分鍾,帶著凱撒來到了公園。

晚霞在湖麵撒下絢麗的彩墨,微風帶著夏天的暑熱徐徐吹來,凱撒以前很喜歡去湖邊,但鬱謹川沒帶它去過一次,也不允許它去。

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解開了襯衣上端的兩顆紐扣,白日裏的沉穩嚴謹褪去,此刻的鬱謹川,有些隨性,有些散漫。

凱撒早已經在草地上滾了兩圈。

“接著。”鬱謹川笑著將玩具球拋了出去。

凱撒歡快極了,它興奮地朝玩具球追去,找到後咬著回到鬱謹川身邊,示意鬱謹川再扔給它。

一人一狗,就這麽樂此不疲,來來回回玩了半個多小時。

“走了,該回家了。”

夕陽把最後一絲柔輝灑在了鬱謹川臉上,男人往日冰冷的麵容此時很溫和,言語間,是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的耐心溫柔。

凱撒哼唧了兩聲,明顯還沒玩盡興,鬱謹川笑著順了順它的毛發,這次他沒依凱撒,過了片刻就帶著它回家了。

鬱謹川回到家,周嫂已經將飯菜擺到餐桌上了,隻是露台上的人還沒醒,姿勢倒是換了換,鬱謹川收回視線。

“去露台叫她。”鬱謹川坐在餐桌前,拿起了筷子。

周嫂愣了愣,家裏還有人嗎?她順著鬱謹川的視線往露台走去,玻璃門外的躺椅中果然還有個人。

“小姐,吃晚飯了。”周嫂走近,彎下腰輕聲說。

“……嗯?”程可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眼前的阿姨愣了愣,“你是誰?”

“我姓周,是夫人讓我過來照顧先生的,快起來吧。”周嫂看著程可夏的迷糊勁兒,莫名覺得可愛。

“周嫂辛苦了。”

程可夏起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她懵頭懵腦地走向餐廳,但看到餐廳的男人後瞬間清醒了。

他竟然回家了。

這是她住進來以後,兩個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飯。

鬱謹川察覺到不遠處的頓足,沒扭頭,也沒出聲,慢條斯理地吃著飯。

程可夏緩緩走過來,在鬱謹川對麵坐下,也不知道說什麽,於是靜悄悄地拿起了筷子。

餐廳安靜極了,連咀嚼聲都沒有,程可夏偷偷瞄了一眼對麵的男人,突然有些心虛,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臥室的異樣。

周嫂一邊打掃客廳,一邊看著餐廳的兩人,越看越覺得奇怪。

鬱謹川有些好奇,為什麽一個人能睡這麽久?餘光中,她低著頭吃飯,額前的頭發微微遮住了眼睛,看上去倒是乖巧。

程可夏胃口像貓似的,沒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

“不合胃口?”鬱謹川抬了抬眼皮。

程可夏有些詫異,他沉默地坐在那裏,至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怎麽知道她沒吃多少?

“沒有,我不太餓。”程可夏低著頭,怕自己掃興,又拿起筷子吃了幾口。

其實,她不是不餓,隻是有些挑食,前幾天送來的飯菜也一樣,她吃的少,出去喂流浪狗的多。程女士說她這張嘴最適合去做美食評論家,因為沒幾道菜能入她的口。

程可夏艱難地吃著,動作間的不情願沒能逃過鬱謹川洞察入微的眼,但他隻是漫不經心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

晚飯結束,程可夏自覺地將盤子收起來。

“你不用做這些。”鬱謹川還沒有苛刻到這種地步。

“不能白住……”程可夏低聲說。

“小姐放下吧,我來就好。”周嫂連忙過來,將餐桌收拾幹淨。

程可夏的工作被人搶走了,但是她的人設還沒立夠,於是,她拿起紙巾,將餐桌擦幹淨。

鬱謹川也沒立即回臥室,而是坐在那裏看著她擦桌子。

在男人的視線下,程可夏莫名覺得壓力山大,她絲毫不敢馬虎,來來回回擦了三遍。

程可夏想歎氣,想想以前,她可是不開車門不坐、不擺好碗筷不吃、不合胃口當即就放下筷子的嬌氣大小姐,現在竟然要受這種委屈,而且還是她主動的。

唉,可能就喜歡這種低人一等的感覺吧。

“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周嫂把家裏收拾好,準備離開。

“嗯,回去後要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鬱謹川淡淡地看向周嫂,目光中有提醒,有警示。

“……”周嫂看了一眼程可夏,她笑著點頭,“先生放心,我明白。”

“路上小心,以後我打電話你再過來。”鬱謹川囑咐了一句。

“好的,您早點休息。”

周嫂離開了,程可夏拿著紙巾擦桌子的動作像是鬼畫符,她回想著兩人的談話,怎麽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見不得光的情|婦?

鬱謹川掃了她一眼,回了臥室,程可夏傍晚睡多了,現在躺在**不困。

夏夜晴朗的夜空,星星零落地掛在夜幕上,這份靜謐慢慢滲透到了房子的每個角落。程可夏將自己蒙在被子裏,隻露出半張臉,她望著窗外的夜色,眼睛比星光還要亮。

她莫名想到了下午誤入的禁忌之門,深灰色的被子,貼著肌膚的觸感很舒服,淡淡的氣息像是冷冽的雪鬆,拒人千裏之外卻有致命的吸引力。

雖然兩人的臥室離得有些遠,但如此私人密閉的空間,隻有他們兩個人。

想到這裏,程可夏嘴角上揚,她很想知道,她的謹川哥哥最近睡得好不好。

夜色漸濃,鬱謹川合上書躺下,規矩的睡姿像是從模板中複刻出來的,他的睡眠向來很淺,更何況現在家裏多出一個人。

雖然她不吵不鬧,足夠安靜,但鬱謹川的入睡醞釀時間,還是比以往多了半個小時。

.

那天共進晚餐後,之後的兩三天,程可夏再也沒見過鬱謹川,生活又回到了前幾天那樣。

“凱撒,我好無聊。”

程可夏坐在泳池邊,腳在水裏無聊地**著,小腿上也泛著水光。

“凱撒,你陪我說說話。”

凱撒坐在程可夏身邊,聽不懂。

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程可夏猛地站起來:“姐姐出去放縱一下,要不然總這麽閑著,會忍不住在你主人麵前原形畢露的,你乖乖在家哈。”

程可夏摸了摸凱撒的頭,回房間換了衣服就出門了。

其實她是想帶凱撒出去的,但按照鬱謹川對她和狗的關心程度,會發現凱撒不見,但不會發現她不見。

傍晚的風徐徐吹來,隻剩下溫熱的餘韻,天邊的火燒雲濃烈而浪漫,程可夏輕快地走在路上,這才感受到了盛夏的氣息。

程可夏和鍾喜悅先去吃了個飯,然後又去了商場,程可夏買了一頂蜥蜴綠假發,換上黑皮裙、小吊帶和綠絲襪,又畫了個程女士都認不出她的煙熏妝。

看見程可夏這副打扮,鍾喜悅差點沒認出來這隻妖精。

“夠綠!”鍾喜悅覺得這個綠,能在夜色裏發光。

“今天,本小姐要點十個男人!”

“大小姐,那裏不提供這種服務。”

“那就先點十杯酒。”

“不會被發現吧?”鍾喜悅還是心有餘悸,總擔心這位祖宗會被拆穿。

“我哥出差了,我爸被繼母勾著,沒人管我。”程可夏突然感覺到了久違的自由。

“你的謹川哥哥呢?”鍾喜悅問。

“他會發現狗不見,都不會發現我不見,而且他肯定不會來這種地方。”

程可夏拉著鍾喜悅的手,氣勢洶洶往夜店去,她今晚不準備回去了,她要玩到盡興!

鍾喜悅最近被她父親逼著去公司上班,也是無聊透頂,兩個無聊透頂的人到吧台先點了幾杯酒,然後就開啟了帥哥雷達。

期間,程可夏又在社交平台發了一條動態。

文案:他不在家,我寂寞如雪,背著他來找點樂子。

配圖:各種顏色的酒,還有昏暗迷離的燈光下,女孩兒放在男人壯碩胸肌上的蔥白手指。

這次網友的留言比上次還多。

網友一:好刺激!

網友二:男媽媽男媽媽,你逗逗它啊(流口水)

網友三:博主千萬小心,別被發現了,希望你的號明天還在!

網友四:博主能發張露臉的照片嘛?女大學生愛看(色色)

程可夏回:我的美是內在(流口水)

程可夏不敢發露臉的照片,她本來想表達的意思是,內在美才是真的美,但她學網友加上了表情,於是,這句話的含義就豐富了起來呢。

發完後,程可夏又一不小心撞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腹肌上,說來奇怪,她有時候很討厭男人,討厭他們油嘴滑舌、道貌岸然、花心大蘿卜,但是有時候又很喜歡他們可愛的腹肌和人魚線。

哎呀,她是不是得病了?

鬱謹川晚上有個應酬,到了他這個位置,話不用說太多,也沒人敢勸他酒,單單是坐在那裏就有聽不完的漂亮話,合作自然是水到渠成。

十一點應酬結束,厲青送鬱謹川回家,鬱謹川坐在後排,閉著眼輕按太陽穴。

但是車開出去沒多久進來一個電話,是鬱謹川的二叔。

“二叔。”鬱謹川接通電話。

“謹川,剛忙完嗎?”

“剛應酬結束,二叔有事?”鬱謹川問。

“二叔知道你忙,本來是不想打電話麻煩你的,但飛沉那小子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打電話也不接,你也知道,家裏他最聽你的話,你看能不能幫二叔把他帶回家?”

鬱飛沉,鬱家排行老三,因為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從小被慣壞了,總的來說和程可夏是一個路數,典型的二世祖。

“二叔放心,我待會兒把他送回家。”鬱謹川說完掛了電話,然後抬眼看向厲青,“打他的電話。”

“好的。”厲青幾乎每周都要給這位祖宗打幾個電話。

但電話裏始終是忙音,沒有人接通,不過半分鍾後,厲青收到了一條短信。

“總裁,三少爺說他現在不方便,待會兒再給您回電話。”厲青將短信內容告訴鬱謹川。

“定位。”鬱謹川抿緊嘴角淡淡道。

厲青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看向後視鏡:“在夜店,離這裏不遠,大概十分鍾能到。”

鬱謹川皺了皺眉:“開過去。”

“好的。”厲青掉頭,朝夜巡酒吧駛去。

而此時的鬱飛沉,正和一位綠色妖女在舞池扭動身體,隨著躁動的鼓點和快速切換的燈光,兩人癡迷地隨音樂律動。

他剛才一眼就注意到了程可夏,她和朋友站在台子上隨意晃動,帶著些肆意,帶著些野性,但妖嬈的身姿和色|情無關,鬱飛沉能從她的笑容中感受到靈魂的自由。

“沒斷奶嗎?還要向家裏報備行蹤。”程可夏嘲笑他。

“再玩半個小時,要不然我二哥待會兒該來抓我了。”鬱飛沉笑了笑,臉上是屬於他這個年紀的輕快和張揚,沒什麽在乎的事,當然也沒有煩心事。

“果然是小朋友。”程可夏眉眼上挑,麵前的男生應該和她年齡相仿。

“誰是小朋友?”鬱飛沉笑著掐了下她的腰,女孩兒臉上的妝容暗黑又荒誕,但他卻從中察覺到一絲調皮可愛。

“再動一下,姑奶奶剁了你的手。”程可夏笑眯眯地開口。

鬱飛沉從來沒被女人威脅過,他愣了愣,正要去捏程可夏的臉,厲青穿過喧嚷的人群,來到了他身邊。

“三少,快回去吧,鬱總在外麵等你。”

恰好此時換了一首舒緩的音樂,前奏略顯安靜,程可夏愣了愣,有個熟悉的詞在耳邊一閃而逝,但她沒抓住。

“我哥真……”鬱飛沉正要問厲青,就看到了站在兩米外的鬱謹川,他臉上的散漫瞬間收了起來,“二哥。”

此時,幾人之間,鬱飛沉和鬱謹川是麵對麵,而程可夏是麵對著鬱飛沉、背對著鬱謹川的站位。

程可夏看到這位少爺臉上的表情變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這位哥哥是何方神聖?能讓麵前一看就是沒心沒肺的人瞬間變臉。

程可夏正要好奇地扭頭,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跟我回去。”

程可夏睜大了眼,大腦一片空白。

緊張和害怕的情緒瞬間侵襲了她的每個細胞,短暫的僵硬後,程可夏條件反射地撲到鬱飛沉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把臉嚴嚴實實地埋在他胸膛。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