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謝淮謙神色從容地收起手機, 從神情呆滯的男員工身邊經過,朝著還堵在門口的小姑娘客氣道:“讓讓。”
強大的氣場壓下來,秋玥一時間呼吸都有些困難, 木愣愣地側身讓開。
“謝謝。”謝淮謙單手揣兜裏, 邁步進後廚。
後廚裏,樓晚正站在案板麵前, 安靜地包著最後一屜水晶蒸餃。
謝淮謙過去就看見白皙的指尖靈活地一揉一摁一捏, 一朵漂亮的紫色花瓣就出現在她手心。
隨著她放下去,案板上好好擺著兩排已經捏好的紫色‘花瓣’,再一細看,‘花瓣’中央還有淡黃色的‘花蕊’。
真神奇, 任何食材到了她手下都會變成漂亮的模樣。
狹長的眼眸轉到她再一次擀平拿起來的餃子皮上, 她伸手從旁邊的碗裏舀起一勺餡兒放在中央,隨後手指靈活地捏出一朵花兒來。
樓霜蒸好一屜轉身, 一眼對上所謂的‘姐夫’。
眨了眨眼, 她看向垂著眼眸包餃子的堂姐,見她沒說什麽話,她也就不說話了,拿起包好的餃子放進蒸屜裏。
蒸熟的水晶蒸餃擺在旁邊, 比起沒蒸的時候,熟了的蒸餃要更加晶瑩剔透漂亮,謝淮謙看了眼, 眸底閃過一絲驚豔。
他走到肉餡旁邊細看了兩眼,才發現餃子餡的主料是胡蘿卜絲和西葫蘆絲, 幾秒後他轉頭去看她, 出聲:“還有很多麽?”
樓晚快速捏好一個放案板上,回道:“就剩這最後一些了。”
說完忽地反應回來, 她抬眸看他一眼,正好看見他卷了卷袖子,想要幫忙的模樣。
他幫忙?
那還是別了吧。
樓晚趕忙說:“我來就好,不會包反而會拖慢了蒸餃的時間。”
會拖慢速度?
謝淮謙看她說話間已經快速捏好一個出來,倒也不逞強。
看她做事也會有一種幸福感,她沒趕他出去,也沒問他進來幹什麽,他就心安理得地站在旁邊看她忙碌。
漸漸的,謝淮謙的目光定在靈活的白皙手上。今天她穿的是微喇半袖青竹刺繡襯衣,手腕上的青玉手鐲格外顯眼。
謝淮謙多看了兩眼,腦海裏滑過幾年前在姥姥的病床前,一位法國珠寶商送上來的手鐲。
本意是送給老太太的,誰知老夫人看一眼旁邊的他,忽然說這種晶瑩剔透的鐲子適合年輕姑娘。那個鐲子就留給他未來的媳婦,因此還特地在鐲子內刻上由姥爺親自寫的篆體‘謙’字。
這款鐲子八年前曾在滬上國際珠寶展上展出過一次。當時的展出價是1.2億元,後被送給姥姥的法國珠寶商以高價競走。
沒想到姥姥的動作這麽快,這就送給她了。
漆黑的目光在鐲子上定了會兒,移到她光禿禿的,什麽也不戴的手指上。
謝淮謙神情頓了頓,伸手摸兜,沒摸到東西,繼而想起那枚戒指放在西裝外套的內袋裏了。
那是打算求婚用的,現如今姥姥都出手了,他也不能低了去。
姥姥還真的是一點虧都不能吃,不就幫了他一次麽,回旋鏢這就飛回來紮在自己身上了。
謝淮謙撈出手機給喬一煜發信息:【給我定一對C家的《LOVE》係列最新款的鑽戒。】
喬一煜都還沒出老城區呢,看著手機裏的消息,他抹了把臉。
C家的《LOVE》係列是C家珠寶裏最貴的,更別說最新款的,光一個戒指都夠他奮鬥一生了。
回了老板的信息,他看著車窗外隔江而望的高樓大廈,沉沉歎息了一聲。
隻有自己優秀了才能配得上最優秀的人。
不急,有的是時間努力,也還會遇上更優秀的人。
發完消息,謝淮謙收起手機,看樓晚把最後的餃子捏好,開始清洗案板,洗好後她提著案板轉身,他自然地伸手接過。
看了一圈後廚,不知道放哪裏,隻好出聲問:“放哪?”
樓晚隨手遞給他後聽見聲音猛地一愣,反應回來他不是樓霜,連忙接過,“我自己放就好。”
把案板放進架子裏,她轉頭看著還在後廚裏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他怎麽還在著?
他還真是一點都不嫌棄後廚裏又狹小又亂糟糟的。
一點都不符合他是墨蓁她哥那個臉麵公子和唐嘉儀口裏那個高高在上的商業大佬氣質。
這位霸總,有點兒,接地氣。
“姐,好了。”樓霜窩在蒸屜前麵出聲。
樓晚拿了青花瓷盤子過去,用筷子夾滿滿一盤水晶蒸餃,轉身說:“謝先生,竹至間還空著,這會兒風吹著也涼爽,你去那邊可以嗎?”
謝淮謙偏頭從雕花木窗看出去,正好斜對著的就是竹至間的小包廂。
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從這個角度看外麵,眉梢揚了揚,說:“可以。”
樓晚再問:“你要醋嗎?”
謝淮謙接過她手裏的盤子,反問:“你吃麽?”
“當然。”樓晚說,“我問你呢。”
“你不跟我一起吃?”他有些詫異。
“……”樓晚屬實沒想到,他不僅要留在店裏吃,還要她陪著他。
眼看著他能直接在旁邊的桌前就坐下,樓晚應道:“跟跟跟。”
謝淮謙這才滿意,端著手裏漂亮的花瓣蒸餃往外走,邊走邊說:“你平時喜歡吃什麽就放什麽就好了。”
樓霜仰頭看著堂姐和‘姐夫’的互動,片刻,垂下腦袋,唇角小小的彎了一下。
樓晚把每個人的水晶蒸餃分配好,調了一碟蘸料,端著自己的那份出後廚。
“小玥小夏,你們的在後廚,自己去端。”
兩人應了聲,看著她徑直走向竹至間。
裏麵坐著一道氣質斐然的身影。
看樣子,晚晚姐這位法律丈夫、二老板的豪門哥哥似乎是沒有說謊。
秋玥瞄著那邊,悄聲說:“小夏夏,你說晚晚姐應該不會怪我們沒攔住這位‘謝總’吧?”
夏晨說:“不會,晚晚姐應該知道他有多難對付。”
“怎麽說?”秋玥側目。
“不然晚晚姐不會親自過去。”夏晨看透了一些。
這個男人在他們麵前確實是肆無忌憚,但在晚晚姐麵前就要收斂一些。
樓晚把蘸料和自己的那一份水晶蒸餃放下,看向對麵正看著自己的人。
打從一開始他來到這個店裏,最先選的小包廂就是這個竹至間,他似乎挺偏愛這個位置。
他身後的屏風上是時總送的《墨竹》圖,格外襯他。
樓晚坐下,也不知道要跟他說點什麽,幹巴巴地說了聲“吃吧”,隨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蒸餃,咬一嘴。
眼角的餘光裏,男人也拿起旁邊的筷子,夾了一個蒸餃觀賞片刻,忽然出聲:“這麽漂亮,真舍不得吃。”
樓晚捏著筷子戳盤子底,“吃的東西做漂亮點,會更有食欲。”
謝淮謙應了聲,夾著蒸餃放進嘴裏。和一般的蒸餃口感不一樣,嘴裏的這個更有勁道,咬破花瓣層的餃子皮,肉餡爆出濃汁,滿嘴香濃。
她店裏的員工,每天都是這麽幸福的麽?
有些許,羨慕呢。
吃完一個,他輕聲說:“晚晚,謝謝你留我跟你們一起吃飯。”
樓晚一怔,抬眸看他,“你不覺得敷衍嗎?”
謝淮謙夾起一個,聞言也看向她,“怎麽這樣說?”
樓晚說:“沒有好好給你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她印象裏他們這種人在外吃飯基本都是在高檔餐廳裏,像陸斐昀,他就隻去港式餐廳和米其林餐廳。
如果在家吃飯,尤其是像他這樣的貴公子,住在半山別院那樣的地方,光吃個飯就得好幾位大廚和傭人動手。
上次她也是忘記了,隻是想著感謝他一下,就自顧自地做了,後來回想才發覺這樣不妥。
既然是感謝,她怎麽能做得那麽簡單?
謝淮謙輕笑,“你能吃我為什麽就吃不得了,豐盛的晚餐或許也不如這麽一盤漂亮的蒸餃對我胃口。”
最重要的是,她讓他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他能一點點地擠進她的日常生活裏。
樓晚垂眸,筷子下的水晶蒸餃被她無意間戳得亂糟糟的,眼看著肉餡快要流出來,一雙筷子忽然伸過來把那個蒸餃夾走。
“別糟蹋食物,多麽漂亮的一朵蒸餃。”
“……”樓晚眼看著他把整個蒸餃吃下去,有些不自在地夾了一個吃下去。
嗓子有些幹澀,她站起來就要去拿水,想起對麵還有一個人,便問:“口渴嗎?”
謝淮謙自然地回道:“想喝你上次給墨蓁帶的那種。”
“哪種?”她給好友帶的茶飲那可太多了。
謝淮謙單手支著下頜,看向她,說:“就那次你給她帶新中式蛋糕,你們坐在國貿大廈下麵品嚐時喝的那種。”
樓晚回憶了一下,“酸梅湯啊?”她點點頭,“酸梅湯確實很開胃,適合你喝。”
往外走了幾步她才反應回來,原來她去找顧墨蓁那次,他看見她們了。
沒想到他記這麽清楚。
樓晚去操作間,做了兩杯清爽的酸梅湯端著去竹至間。
“謝謝。”謝淮謙接過,杯子是她們店裏的專用淺綠琉璃杯,赤紅清透散發著霧氣的酸梅湯上放著一片淺綠檸檬和兩塊冰,視覺上先入為主就覺得好喝。
他端起來喝了口,酸酸甜甜的冰涼**順著口腔流到胃裏,在初夏的炎熱裏喝上這樣一口,比喝咖啡還要醒神。
樓晚也喝了口,坐下後安靜地吃起蒸餃,謝淮謙也拿起筷子開始吃。
夕陽漸漸落下,小樓外,遊逛古街的兩三個遊客順著小河踱步而上。
晚風帶著一絲餘陽悶熱從河麵上吹過,碧綠絲絛層層波動。
半個小時後,兩人差不多時間放下筷子,樓晚收起吃完的餐盤,端著去了後廚。
謝淮謙單手提著琉璃杯杯口,斜斜地靠著椅背,鏡片後的狹長眼眸追隨著她,直到看不見身影他才收回目光往木窗外的小河流水看去。
古街是南城難得慢節奏的一個地方,這裏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忙不完的工作,沒有應不完的酬;這裏的人是閑暇的,風是慢吞吞的,連小河裏的流水都是緩緩流動的。
謝淮謙靠在椅背上,比之前還要喜歡小樓裏現在的氛圍。
他想起第一次來這裏的那個下著雨的傍晚。
雨聲瀟瀟中,美人轉首,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樓晚進後廚後就沒出來過,但注意力時不時還是會放在竹至間,裏麵的人也一直沒走,就坐在椅子上。
夜幕漸漸降臨,秋玥和夏晨開始收拾店裏的衛生,樓晚和樓霜也開始收拾後廚裏的食材和衛生。
明天要去展會,店裏基本上就不營業了,把去會展的食材、工具和移動冰箱都準備好,樓晚將兩人喊進後廚,算是小小地開了個會。
叮囑完事情,樓霜看一眼竹至間的小包廂,第一次主動地拉住了秋玥的袖子口。
秋玥正挎上小背包,察覺到動作低頭一看,隨後順著小姑娘的視線看向小包廂,一瞬間都明白了,她伸手拍拍她的手。
轉身朝著還在放烏梅子醬的樓晚道:“晚晚姐,我跟霜霜去逛一下小吃街,晚點送她回去哦。”
樓晚蹲在冰箱前扭頭,見兩個小姑娘手挽手,雖然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高興。樓霜會主動出去外麵,跟不是家裏的人一起,這意味著她願意主動去接觸這個新世界、結交新的朋友。
她笑著叮囑道:“去吧,注意安全。”
“放心吧晚晚姐。”秋玥拉著樓霜的手出了後廚。
夏晨默默提起幾袋垃圾跟在兩人後麵也走了。
一時間整個茶間遇就隻剩著小包廂裏的燈光和後廚裏的人影了。
目送三人走遠,謝淮謙站起身,隨手關了燈,出小包廂走到吧台側邊,推開小門進操作間再進後廚。
她一個人蹲在冰箱前忙碌著,他便也不出聲,安靜地陪著她。
樓晚關上冰箱,到洗手台上洗了洗手,轉身見他百無聊賴地站在案桌麵前,她有些不確定地問:“謝先生,你還餓嗎?”
“不餓。”他抬眸看著她,手指輕點桌麵。
“那你不走?”她疑惑。
謝淮謙:“……”
老婆太直了也是不好追。
他看一眼後廚,“那你呢?還不下班?”
樓晚擦幹淨手,“這就下班了。”
謝淮謙沒說話,但也沒走。
樓晚背起包,他才轉身往外走。
所有燈光全部熄滅,樓晚關上大門轉身,身側傳來一道聲音,“你平時都是這個時候下班的?”
樓晚嗯了聲,“要是生意好,再晚點也是樂意的。”
“再晚點就不安全了。”他說。
“還好,海棠苑不遠,回去的路上基本都是熟人,沒什麽不安全的。”樓晚轉身往青石板台階走去。
謝淮謙跟在她後麵邁下台階,神情頓了頓,說:“我的意思是以後我下班了都來你這裏,然後送你下班。”
這短短的一截路還需要送?
送完她,他又再折騰回去麽?
樓晚扭頭看他一眼,夜晚的古街燈光昏暗,他又穿著一身黑,她差點都看不清他在什麽位置上,但是那種無人比擬的氣場若有若無地圍繞在身邊,她就知道他在她身後的一個台階上。
她收回視線往下走一個台階,不知怎麽的,前幾天晚上那種被關懷著的安全感又來了。
古街說安全是因為周邊的店家都是熟人,她要真出個什麽事大家都不會坐視不理的,但古街確實也不安全,因為古街遊客大部分都是外地來的,魚龍混雜之下,人性的多樣性就出來了。
倆人沒再說話,走到二巷停車場斜對麵,從停車場出來一個穿著人字拖、大花褲的中年男人。
見到樓晚,他剔了剔牙,吊兒郎當地打了聲招呼,說:“對了,你房租18號能交得上嗎?”
樓晚抿了抿唇,拿起手機看一眼,今天已經是十六號了,目前手裏湊了五萬多,還差三萬多。
“能交得上的。”她回道。
中年男人點頭,笑眯眯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滴溜溜的。
“有困難要說,哥哥呢是可以給你再延後個幾天的。”
樓晚皺了皺眉,說:“謝謝德哥,18號那天我會準時轉給你的。”
德哥還想再寒暄兩句,謝淮謙從黑暗中走出來,眉間微微攏著,淡薄的目光透過鏡片掃了男人一眼,德哥瞬間感覺一把鋒利的刀架在他脖頸上。
他吞了吞嗓子,打量一眼眼前這個穿著一身高定黑,手上戴著C家頂奢黑金腕表,連黑色襯衣衣領上的暗扣都是昂貴的黑曜寶石。
這一身行頭下來,買他三座小樓都綽綽有餘。
謝淮謙走到兩人中間,伸手虛虛地搭在樓晚腰間,唇角要笑不笑地勾著,“老婆,這是誰?”
樓晚看著德哥往後退開兩步的動作,要掙紮的手微微一頓,說:“是茶間遇店鋪的房東。”
“這樣啊。”謝淮謙偏頭看一眼,姿態倨傲,“擔心我們交不上房租?”
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壓氣場壓下來,德哥呼吸就是一頓,知道他一個混吃等死的租二代可惹不起這種大人物,忙笑著打了兩個哈哈,“能交上就好能交上就好,家裏有點事就不跟你們嘮了先……”
話沒說完,謝淮謙已經不耐煩地斂了斂眉梢,擁著樓晚往二巷青石板路上走去。
德哥看著遠去的身影,暗暗呸了聲,腦海卻不由自主地思索著,這男人怎麽有些眼熟?
出了古街往海棠苑去的路上,樓晚微微掙了掙手肘,謝淮謙鬆開她,手揣進兜裏,問道:“一年房租是多少?”
樓晚回:“九萬八。”
這隻是房租,還不算水電。
謝淮謙點點頭,“墨蓁也是你合夥人,別光顧著自己一個人操心,她平時做甩手掌櫃,該她出一份力的時候就不要客氣。”
樓晚笑了笑不說話,當初開這個店時墨蓁就出了接近三分之二的資金,去年的分紅都沒能拿出來給她,她也沒跟她計較任何一分,隻說讓她做自己的。
一個大方出錢投資自己夢想的好友,樓晚不想事事都麻煩她。
樓晚也做好了茶間遇剛開始這幾年的利潤基本都是沒有的準備,不賠進去都是好的,但願別虧了好友的投資。
出古街的時候,樓晚疑惑地側頭看一眼還跟在身邊的男人。
他不回去麽?
跟著她幹什麽?
察覺她的目光,謝淮謙雙手揣在兜裏,走得懶洋洋的,“就幾步路,走走唄。”
樓晚沒有可反駁的,轉回頭往前走去。
倆人沒說話,晚風靜悄悄地從他們中間吹過,她腰間飄逸起來的綢帶一點點打在他腿邊。
謝淮謙垂眸,手從兜裏抽出來,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著,溫柔繞指纏,心髒沉溺在此刻的寧和靜謐中。
步行回到海棠苑,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回頭看的目光,俊男靚女的組合到哪都是吸睛的。
要進小區前,樓晚內心都是有些忐忑的,最近唐嘉儀沒去出差,都在南城。
要是讓她看見自己和她心中的商業男神走一處,不得發瘋才怪,前兩天還敢色膽包天地慫恿她去勾引。
樓晚時刻注意著四周,在小區門口旁的人行道小門前站住腳步,轉身看著立在樹影下的身影,說:“謝先生,我已經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謝淮謙看出她不想讓他繼續送進去的念頭,抿了抿唇,想要再說一遍他們的關係,可話到嘴邊又覺得說得太頻繁了,她會厭煩的。
挫敗地扯了扯唇角,他沒什麽表情地笑笑,比了比下巴,“你進去吧。”
樓晚心下一鬆,感激地朝他揚起一個笑容,“那謝先生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說完正要轉身,大門口側邊駛過來一輛白色眼熟的大眾,是唐嘉儀的車。
還真是最怕什麽什麽來。
身體比腦子反應要快,樓晚一把拽住身邊男人的手,拖著就往安保亭子後鑽進去。
安保亭子後麵是小區的綠化帶,種著一整排修剪過的灌木,樹枝有些戳人。
但樓晚管不了那麽多了,把人藏進去後,她探頭往外看了眼。
唐嘉儀下車,手裏抱著一大捧花束,雷厲風行走到小區門口的垃圾站前,手一揚,花束丟進垃圾桶裏,隨後抬起手機拍了照片,低頭打字。
晚風撫過她的精致短發,一身幹練的西裝美人就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樓晚連呼吸都不敢大口,就怕一不小心被她看見。
謝淮謙順著她的目光看出去,片刻,他垂眸看著一整個把他壓在安保亭牆壁上的纖細身體,舌尖頂了頂上顎。
真有她的,把他當什麽人了?
小情人?
他有那麽見不得人麽?
樓晚弓著腰弓得久了,本就腰肌勞損的腰不過一會兒就酸痛不已,但是唐嘉儀還站在垃圾桶麵前看手機,她不能大動作,隻能悄悄伸手揉了揉腰。
下一秒,一雙溫熱的大手扶住她腰間的受力點,拇指輕輕地揉著她酸痛的地方。
樓晚有些怔住,但有了支撐點之後,她的腰確實好受很多。
她便沒有掙紮,繼續觀察還站在垃圾站前劈裏啪啦打字的唐嘉儀。
內心都在哀求了,求求了唐大記者,回去車裏、回家打不好嗎?
腰間的手揉了會兒,手貼著腰線往前滑去,雙手交叉摟在她小腹前。
樓晚原本放鬆的小肚子立馬收起來,整個肩膀繃得緊緊的,心髒也不受控製地開始加速,貼在小腹前的手心溫度和酥麻漸漸擴散到全身。
身後的胸膛震動了兩下,他在笑。
樓晚耳根子都熱起來,還在死撐著鎮定。
不過兩秒,腰間的大手忽然使力,她整個人被他一把提起來。
樓晚驚得下意識想叫出來,唇瓣上一軟,漫過嗓子的聲音被人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