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成年後沒輸過
這頭重達三百多斤的野豬, 足以兩頭東北虎這幾天都衣食無憂了。
它們趴在灌木叢中。
穆赫抬起爪子，輕而易舉地撕裂了野豬的肚皮，野豬腹部的內髒頓時湧了出來, 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但是這對於兩頭東北虎而言，是最吸引他們的美食。
這是陸森成為東北虎之後，第一次品嚐野豬的肉。和野豬粗獷外表不同, 它的肉質十分細膩。
“你可以嚐試一下野豬大腿的肉, 非常好吃。”穆赫見陸森正在扒拉著野豬的傷口，腹部的傷口裏麵全部都是內髒，帶著一股燥腥味，但是野豬的大腿肉很有嚼勁, 是東北虎喜歡的口味了。
穆赫一邊說著, 一邊低頭將野豬大腿的肉撕開。它的獠牙十分鋒利, 輕而易舉便將這難啃的骨頭給咬碎了, 叼著一整塊大腿肉遞給了陸森。
陸森低頭嗅嗅, 而後略微歪了一下腦袋。他問道, “這是給我的？”
“嗯。”穆赫應了一聲。
這已經不是穆赫，第一次給他獵物了，當然他也送過穆赫獵物，這對於他而言就像是人類之間禮尚往來, 但是卻不知道這對於猛獸而言意味著什麽。
陸森低頭專心的啃肉，但凡他抬頭看一眼都能察覺到穆赫眼中不同尋常的感情。
用這頭野豬喂飽兩隻東北虎是綽綽有餘的，它們兩個吃飽喝足之後，習慣性的側躺在了一起。
陸森還在舔食著爪子間的碎肉, 吃飽的東北虎愉悅地搖起了尾巴, 他的尾巴尖微微上翹。
“冬季的時候, 如果能夠捕獲一隻野豬，這就意味著這段時間都不用再去捕獲其它的獵物，這對於我們而言是節省體力的一種方式。”穆赫低聲說道。
“節省體力的一種方式？”陸森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他的目光落在了穆赫身上，片刻後遲疑道:“這種方式雖然節省體力，但是也太危險了吧。”
狩獵野豬當然是十分危險的，野豬作為一種大型的猛獸，它的天敵隻有東北虎或者是狼群。但即使是東北虎。也會一不小心就死在了它的獠牙之下。陸森下意識低頭去看看自己的腹部，雖然被野豬穿透腹部時並不是他，但這腹部的痛感確實實實在在的。即便是現在傷口愈合了，他依舊能感覺到，偶爾時會有一絲鈍痛。
穆赫的目光隨著他一起落在了陸森的腹部，它湊過去試圖看清楚這猙獰的傷口。但是由於湊得太近，陸森感覺到有些不自在，下意識的合起了自己的腿。
他弓起身子，然後扭頭看向穆赫道，“你在幹什麽？你在看哪裏？”
被陸森質疑的穆赫下意識歪了歪腦袋。
陸森的反應顯然是讓它有些不太明白，它困惑道:“我在看你的傷口……你之前說過，你的傷口是被野豬頂穿的。”
“是的。”陸森正對上穆赫的目光，對方神情十分平靜，陸森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畢竟這隻是一頭東北虎而已，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野豬的獠牙非常鋒利，被它的獠牙頂穿肯定會傷到內髒。也就是說你差點離死亡隻差一步。”穆赫的話非常直接。
“是，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差點離死亡隻差一步。”陸森說完，他側過身去，熟練地抬起後爪，低下頭舔了舔自己腹部的絨毛。帶著倒刺的舌頭舔在傷口上，還殘留著一絲鈍痛感。
他隻是一句隨意的話，但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身邊的這頭東北虎顯然臉色不太好看，陸森一邊舔著自己腹部的絨毛，一邊動了動耳朵，但是都沒有聽到身邊這頭東北虎有所回應，他下意識歪過腦袋看一下穆赫，隻聽到穆赫說道：“我會教會你怎麽去狩獵野豬。在你下次遇到野豬的時候，讓它成為你的獵物。”
穆赫是非常認真的說著這話。
陸森點了點頭，態度十分敷衍。對於陸森而言，活下去就行，吃什麽都可以，野鹿和野豬也沒什麽區別。
原本鬱鬱蔥蔥的森林，在第一場小雪之後就開始落葉，地麵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兩隻麅子結伴從灌木叢中穿行而過，幸好這兩頭東北虎的肚子都已經飽了。
“你說吃了比較笨的獵物也會變笨嗎？”陸森吃飽之後，趴在地上舔著爪子，他與穆赫之間稍微挪開了一點距離，穆赫的眼角餘光瞥視了一眼陸森，但是什麽都沒有說。
“我就是隨便說說，怎麽可能吃了笨的獵物真的會變笨。”見穆赫沒有回答自己，陸森趴在地上自言自語著。 “應該不會變笨。”就在陸森以為穆赫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穆赫忽然開口道：“穆拉小時候吃了不少聰明的野鹿，但是也沒見它變得聰明。”
這話有理有據，陸森發現自己竟然是無法反駁了。
而遠處正在朝著這邊趕來，試圖想要救陸森於水火之中的穆拉忽然打了個噴嚏，它甩了甩自己毛茸茸的大腦袋，抬起爪子扒拉了兩下鼻子，而後又抬起爪子繼續趕路。
隻不過之前被蜜蜂叮咬的地方還腫的老高，以至於它不得不抬起著自己的左後爪，以一種極度尷尬的姿勢走路，沒有半點老虎應有的威勢。
“等著我，等著我。”穆拉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非常勇敢的老虎，它被自己帥到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需要被拯救的陸森正仰躺在地上，難得有太陽透過枝丫落下，他找的這個位置絕佳了，最適合曬太陽，可惜穆赫需要帶著他一起巡視領地，他是真的想要在這裏養老了。
他每天都在要成為“森林霸主”和“就這樣吧，混吃等死吧”之間反複徘徊。
穆赫正巡視了一圈回來，就看到陸森美滋滋躺在地上，陽光照在他的肚皮上，雜亂的腹部絨毛看得清清楚楚，穆赫站在原地許久之後，也沒有去將陸森弄醒，而是選擇到了不遠的地方趴下，靜靜地看著陸森在睡覺。
偶爾灌木叢裏會有小型動物經過，稍稍一點響動，穆赫便會轉頭看去，確定沒有任何威脅力之後，又會轉頭繼續看著躺在地上休息的陸森。
陸森睡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了，他一睜眼就看到了落日，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輕輕晃動了一下尾巴之後從地上爬了起來，舒服地搖晃了一下腦袋，正準備朝著水邊走去，隻是在抬起爪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林子陰影處，果然看到了一頭東北虎正半趴在那裏看著自己。
“睡醒了？”穆赫的聲音略顯低沉，它看到陸森睡醒之後，便起身朝著陸森這邊走來，它從黑暗中走出來，脊背處的肌肉線條隨著它的走動微微起伏，十分明顯，充滿了攻擊性。
但陸森卻沒有一個月之前畏懼的感覺，隻是打了個哈欠，隨意地轉身繼續朝著水潭走去：“睡得很舒服，你睡著了嗎？”
“沒有。”穆赫沒有睡午覺，雖然東北虎也有睡午覺的習慣，但是今天它不太想睡，看著陸森的樣子就有些移不開眼睛，穆赫不得不承認眼前這頭東北虎，和其他的東北虎不一樣。
但是它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
“明天還要接著走嗎？還是再等等？”陸森站在水潭裏，不過隻是淺水區域，巨大的爪子踩著水，時而抬起爪子舔了舔，朝著穆赫這邊看來問道：“我們距離路易斯的領地越來越近了吧。”
“明天接著走。”穆赫從來不打算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這野豬吃了幾天，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它們便準備繼續趕路，穆赫輕輕嗅了嗅空氣裏的氣息，隱隱還能聞到血腥氣，這幾天這血腥氣倒是引來了一些其他野獸，但它們發現這裏是兩頭東北虎守在這裏之後，紛紛逃了。
東北虎的天然優勢，著實是其他動物無法比擬的。
一條魚在水裏遊過，忽然就被直接抓了起來，陸森的嘴裏叼著一隻活蹦亂跳的魚，但獠牙已經刺穿了魚的身體，就算是再丟進水裏都活不了。
陸森的臉上濺了不少水珠，他甩了甩自己的腦袋，雖然暫時沒有實力去狩獵野豬，但是抓魚卻是強項了。
有時候穆赫都有些詫異為什麽陸森學習狩獵不快，但是捕魚仿佛無師自通了。
實際上陸森每次捕魚的時候，都會想著自家養的那兩隻貓是怎麽在魚缸裏撈魚的，那個技巧叫一個穩準狠。
“你在看什麽？”陸森從水裏起來的時候，就看到穆赫已經起身正對著林子深處，它似乎是在看著什麽，脊背略微弓起，即便沒有看到穆赫的正臉，陸森都能想象的此刻穆赫一定是眼神凶狠地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陸森丟掉了嘴裏的魚，不過也是扔到了岸上，任由魚自己撲騰，而後朝著穆赫走了過去。
由於太陽已經落山，靜謐的樹林裏除了幾聲鳥鳴，幾乎看不到什麽動物的痕跡。
但陸森見穆赫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脊背處的肌肉依舊是緊繃的，他便也不敢放鬆警惕。
“吼——”穆赫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低吼，它是在警告這林子裏的東西。
“什麽東西？”陸森睜大了眼睛，仔細看都沒看到。
穆赫轉過頭，眼神一言難盡地看了眼陸森，而後又繼續看向林子裏，沉聲道：“你沒看到狼嗎？”
“狼？！”被穆赫這麽一提醒，陸森立刻扭頭看去，但這林子裏很黑，他聳了聳鼻子，嗅著空氣裏的氣味，依稀能聞到一絲異樣的味道，但由於野豬的血腥氣實在是太濃了，將這味道直接遮蓋住，以至於差點沒有被發現。
陸森隻是聞到了味道，卻沒有看到狼在哪裏。
“你看到那塊岩石了嗎，左邊第三棵樹下麵。”穆赫說道。
陸森順著穆赫所說的方向看去，隻見樹下的確是有一個東西，但是由於這東西待在了樹幹陰暗的地方，遮掩住了身形，不仔細看還真的發現不了，不得不說這狼的確是很狡猾。
大概是發現兩頭東北虎都看向了自己，站在樹下的狼猶豫了片刻後，最後選擇了轉身離開。
“在這裏，一般一頭狼的出現，就代表這附近有狼群。”狼群是非常難纏的，即便是東北虎也不太原因和它們打交道，穆赫說道：“狼的性格很狡猾，非常喜歡藏起來伏擊對手。”
“和狼打過嗎？”陸森問道。
“嗯。”穆赫並不掩飾自己的黑曆史，它道：“輸了，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小，被狼群攆著到處跑，最後摔下了山溝裏才保住了一條命，直到我的母親回來了。”
它頓了頓，而後繼續道：“成年後，就沒有輸過了。”
穆赫沒說的是，成年之後，它不僅沒有輸給狼，也沒有輸給任何同類，基本可以說是戰無不勝。
陸森聞言，盯著穆赫看了許久，著實有些羨慕這強大的戰鬥力，但是他也知道這種戰鬥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甚至很多時候，很看個虎體質，不是每頭老虎都有這樣強大的戰鬥天賦。
*
“吼——”妮娜帶著幼崽站在了原地，它十分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公虎。
帶著幼崽的母虎遇到了公虎，這對於幼崽而言是十分危險的，幼虎縮瑟在母親的身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著不遠處的公虎。
那頭公虎的臉上沾著血，利爪踩在地上，步步逼近，直到妮娜忍不住發出了低吼。
“你到底要做什麽？”妮娜認得出來，這就是殺死加貝的那隻公虎，但按道理，這隻公虎殺死了加貝，奪得了加貝的領地，就會在它自己的領地上，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這裏。
這頭公虎隻是盯著妮娜看，並沒有回答，一雙瞳孔裏透著不耐和暴躁。
它抬起爪子，充滿了挑釁，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了妮娜身後的那隻幼崽身上，意思十分明顯了，它想要那隻幼崽。
這隻幼崽落在了公虎爪中是什麽結局，妮娜心中十分清楚，它憤怒又恐懼地看著這頭殺死了自己配偶的公虎。
“你，離開，它，留下來。”這頭公虎忽然開口，這還是妮娜第一次聽它說話，妮娜立刻低壓著上半身，低吼道：“滾開。”
“不願意是嗎？”這頭公虎歎了口氣，它的爪子緩緩勾起，微微歪了歪腦袋，看向妮娜的眼神一瞬間凶悍了許多，它對於妮娜的威脅絲毫不放在眼裏，抬起爪子緩緩走近：“你不給我，那我就自己拿了。”
妮娜往後退了一步，將幼崽嚴嚴實實地藏在了身後。
從幼崽這邊看，隻能看到這頭公虎一半的臉，但即便隻有這一半，它也看到了公虎看向自己的眼神，那眼神極度瘋狂，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為什麽……我們已經逃到了這裏，對於你而言，沒有任何威脅力了吧，你為什麽不能放過我們……這裏不是你的領地，如果被占據這片領地的老虎發現，你能有什麽好處？”妮娜以為帶著幼崽逃到了這裏，就能活下去，畢竟一般情況下，老虎不會去挑釁比自己更加強大的老虎。
而穆赫顯然就是東北虎中的戰力天花板。
但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這頭公虎卻沒有再回答妮娜，隻是盯著妮娜身後的幼崽，它伸出了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獠牙，喉嚨裏發出著怪異的聲音。
妮娜在聽到這聲音的那一刻，幾乎瞬間回頭，叼起了自己的幼崽，就衝向了叢林的深處。
那頭公虎似乎也沒想到妮娜就這樣跑了，它站在原地歪了歪腦袋，眼中掠過一絲嘲諷，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獵物在垂死掙紮。
作者有話說：
穆拉：到底是哪頭老虎在替我歲月靜好！